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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一點,似乎牽引著一根無形的線,他將天邊的太陽拉到了頭頂,此時,正是正午時分,他果然是掌管太陽運行的神明,在他被汙染之後,他麻木的身體依舊按照原來的規則行事。

汙染……這是怎麼回事?浮南有些疑惑,她聽到自己神識附著的孟寧開口了:“那麼他現在是太陽靈使了,以後,他隻按照既定的規則行事,再不會更改。”

“大人,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呢?”有神明惶恐問道,他們害怕同樣的汙染降臨在他們的身上。

這汙染來得無聲無息,沒有征兆,誰都擔心自己變成那副傀儡模樣。

“不知道呀。”孟寧咯咯咯地笑。

“您是神王,您……應該想想辦法。”神明繼續說。

“嗯?”孟寧還是不住地笑,“這等事,問我又有什麼用呢?你們該問問自己。”

她從大殿的最高處緩步走了下來,腳步輕盈,在經過那明鏡似的地磚時,浮南看到了此時的孟寧。

此時的她頭戴樣式古樸的金冠,眉間垂下一簇金色流蘇,銜著那枚護身的寶珠,端莊優雅。

她含著笑,眸間藏著的是她看不懂的情緒,神秘危險。她身上披著金色的羽衣,那華麗的尾羽在身後鋪開,散發著耀目的光。

她是眾神之王,卻從未在意過眾神的命運。

孟寧走出金殿,一路來到仙界最偏僻處的一處仙島之上,她將自己金色的羽衣脫下,掛在了島上的桃花樹上,脫了沉重羽衣的她身姿輕靈,提著裙子奔跑著,朝那島上白霧最深之處靠近。

山澗有水聲潺潺,岸邊桃花簇簇,林間溪邊橫著一塊青石,有一青衣人坐於青石之上,手中拿著一卷書,他低垂著頭,認真閱讀著。

浮南知道,這是薛亡,她的先生。

“阿亡。”孟寧站在桃花林中,遠遠喚了一聲薛亡。

“啊……”薛亡抬起頭來,看著孟寧,眸中含著溫柔的光。

浮南漂浮的意識與現在的先生眼眸對視一瞬,她愣了一下,她想,這般的模樣與情態,才是她記憶裡的先生。

孟寧撲進了薛亡的懷裡,薛亡將她接著,他們的關係極親昵,他一下又一下地順著她垂落在身後的發絲。

“今日又有神明被汙染啦。”孟寧嘟著嘴說道。

“嗯……”薛亡應道,他的眉微微蹙起,似乎有些憂慮,“這汙染,不知從何而來。”

“我才不管他們有沒有事呢,左右到不了我們身上!”孟寧嬌聲說道,“阿亡,我們能好好的就行。”

“但如此下去,不是辦法。”薛亡將手中書卷收起,他柔聲說道。

“阿亡想怎麼辦呢?”孟寧嘻嘻嘻地笑,她抬起手,輕輕一點薛亡的鼻尖,“阿亡你什麼也做不了。”

薛亡無奈輕笑一聲,他將孟寧的身子扶正了。

孟寧盤腿坐在青石上,她看著薛亡低眸整理書卷。

“阿亡,你知道世間所有的知識,為什麼還要看書呀?”孟寧問。

“這都是我自己寫的,我自己知道了,也要傳授給他人才是。”薛亡解釋。

“要是阿亡的思想能分給我一點就好了。”孟寧點了點自己的眉心,她側過頭,盯著薛亡看,“你看,我擁有這麼強的力量,你卻比我孱弱這麼多,我願意讓你厲害一些。”

薛亡低著頭笑,他輕輕搖了搖頭,拍了一下孟寧的腦袋,似乎拿這個驕縱的妹妹沒有辦法。

孟寧離開了,浮南的意識跟著她,她看到她走過夜晚的星河,挽起的裙擺下露出一截蒼白的腳腕,她赤著足踏入星河之中,蕩起無數星光,就連天際的月亮也搖搖晃晃。

再後來,孟寧同樣到那仙島上尋找薛亡,卻看到他不見了,她歇斯底裡地遍尋他的蹤跡,最終在神宮裡的塵世鏡裡找到了他的身影。

薛亡到人界去了。

在這段記憶的最後,浮南的思緒拉回,她撐著自己腦袋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e7%a9%b4。

這段記憶帶給她的震撼太大了,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世間萬物冥冥之中都有神明在掌管,但為什麼到最後那些神明卻被汙染,變成沒有意識的傀儡了?

浮南覺得這段記憶甚至有些不真實,它也可能是孟寧自己的臆想。

就在她想要再接觸一段孟寧記憶的時候,她卻聽見茉茉走進殿內的腳步聲。

“尊上,車馬給您備好了,您要先去南香城,對嗎?”茉茉行禮說道。

“嗯。”浮南將桌上的幾枚神念光球收入自己袖中,她朝殿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問茉茉,“我之前用的青色魔獸還在嗎?”

“還在,隻是尊上之前用的坐騎不是那匹,所以我們都帶來了,尊上你挑著用吧。”茉茉笑著說道。

浮南也被她的笑聲感染了,她唇邊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她問道:“你想到了什麼這麼笑?”

“是那兩匹坐騎有些好玩。”茉茉說。

浮南來到殿外,她看到那機械馬與青色魔□□纏著雙頸,姿態親昵,愣了一下。

“這是……”浮南一愣。

“靈苑那邊的魔族說是這兩隻魔獸關係好得很,如果不是有事外出,他們一刻也不想分開。”茉茉解釋。

“這也算……魔獸?”浮南指著阿凇之前用的那匹機械馬,猶豫著問道。

“這是尊上之前請工匠設計的機械馬,它確實沒有血肉,不是魔獸,但不知為何,它好似生出了一點靈智,與這青色的魔獸相戀。”茉茉介紹道。

她說到一半,自己也愣了一瞬,這似乎會勾起浮南的某些回憶。

果然,浮南看著那兩匹魔獸呆住了,她的記性好,很快想起自己在忘記阿凇很久之後,她疏遠了他,而在某一日她出城的時候,似乎快要與一輛馬車相遇,但那馬車自己避開了。

而這段記憶在阿凇這邊則是這樣的,阿凇用了這匹機械馬拉車,但機械馬隻想著更親近她的青色魔獸,循著青色魔獸的氣息靠近了它,因此她才會險些與阿凇相遇。

浮南深吸了一口氣,她輕歎一聲,她說:“都不用了,讓它們好好歇著吧。”

“咦,尊上,那們坐什麼去?”茉茉疑惑。

“這個。”浮南袖間飛出一點暗金光芒,畏畏的身形逐漸變大,它落在浮南身前,身形矯健。

浮南領著茉茉踏上這魔龍的龍首,兩人衣袂迎風而揚,浮南站立在龍首的正中,隨著畏畏的起飛,她俯瞰著整個魔宮。

茉茉在空中驚叫:“尊上,這也太酷了。”

“嗯。”浮南低眸,輕輕笑了聲。

她與茉茉來到南香城外,在這裡鬱洲與南香城的新城主正等著她。

掌管南香城的城主是浮南熟悉的人。

“嗯……我想我的家鄉在這裡,就找阿洲要了權限,當了這裡的城主。”麵對浮南的詢問,溫妍亮出自己的城主令牌,她點了點頭說道。

她領著浮南走入城中,一邊走一邊說道:“浮南,謝謝你的禮物。”

“你看到啦?”浮南問。

“嗯,你不是在他身上留了蒼耳標記,我見他被魔獸的力量限製著,我便知道是你了,你有心了,將他留給我來殺。”溫妍淺笑著說道,“不過你留下的那枚蒼耳在你中箭那日就已經消散了,本來我還留著了。” 思 兔 網

她走著路,腰間掛著的軟鞭微微搖晃。

浮南朝她點點頭,她問:“南香城這邊的修士在何處?”

“南香城剩下的修士對魔族沒有十分排斥,所以目前他們還可以同處於一城之中,你應該還記得周鬆泉吧,就是被你救下逃到魔域的那個人類修士,他現在在我手下任職。”溫妍介紹道。

“讓他來見我吧。”浮南道。

城主府內,浮南坐於主位之上,變小了的畏畏臥在她的肩膀上,帶著鉤刺的修長龍尾在她肩頭垂了下來,搖搖晃晃。

浮南頭戴銀冠,單手托著腮,歪頭看著殿內行禮的周鬆泉。

周鬆泉一見她,眸中隻閃過一點詫異之色。

“很意外嗎?”浮南開口問。

“我知道會是你,尊上……原來的尊上早已將這個消息通知到全域了。”周鬆泉低頭道,“隻是現今再見到你,我還是覺得有些久違意外,沒想到我當初劫持的小小蒼耳,竟然是魔域的大人物。”

“嗯。”關於阿凇之事,浮南並不想提及,她頓了頓問道,“我當初救出來的修士,都還好嗎?”

“他們有些還是無法接受魔族。”周鬆泉道,“我們儘量安排他們分開生活。”

“好。”浮南道,“不用遷就那些無法接受的人類,讓他們住到一起,若他們對魔族惡語相向或是有任何不尊重行為,城內魔族隻管報複,不必留手。”

“尊上您這……”周鬆泉有些意外,“之前的尊上也沒有這樣……”

“他顧及我的考慮,所以對你們人類禮遇有加,不然,他早就把你們都殺了。”浮南盯著站在殿內的周鬆泉,沉聲說道,“但現在,我是我。”

“魔族,是與人類平等的種族,他們並不是更低一等的生物,周鬆泉,我請你明白人類現在的處境,對於魔族來說,你們是異族,現在你們腳下踩著的南香城,是魔族打下的領土,你們客居於另一種族的土地之上;對於戰事而言,你們是戰敗的俘虜,俘虜應該是什麼姿態,我想你們應該很清楚。”浮南挑眉說道。

“我隻是……有些意外而已。”周鬆泉低眸說道,“尊上您忘了嗎,我已經墮魔,現在我是魔族,而我的師弟到現在還無法接受我。”

“我想他們應該正視自己的罪惡,魔族來源於人類的惡念,若將這惡念拋去,難道人類就清白無辜嗎?”浮南抬眸說道,“是你師弟明哲保身的背叛讓你墮魔,周鬆泉,他不願意接受你,是不願意麵對當初在紀少翎麵前隱瞞真相的醜陋自我。”

周鬆泉從未在這個角度上想過問題,自他墮魔一刻,他就覺得他已經完全被某些罪惡肮臟的東西吞沒了,有的時候,他很難掩蓋住自己心中的殺意,他仇恨背叛他的同門師弟,更想將紀少翎碎屍萬段,但紀少翎已死,他的殺欲無處發泄,最終化為纏繞身體的魔氣。

“罪惡嗎?肮臟嗎?”浮南微笑地看著周鬆泉,“但你依舊懷有當初衝破牢籠,將我劫持,想要救出所有同門的勇氣,它依舊存於你的心間。”

周鬆泉領命下去,浮南靠在殿內的椅子上,她喝了杯熱茶,茉茉等人沉默地站在一側。

“之前……尊上也想這麼做,但他想著你或許不願意見到這樣的景象,所以……”茉茉說道。

“或許在很久以前,我會憐憫不忍。”浮南柔聲說道,“但我已去人界走了一遭。”

茉茉與鬱洲退下,準備在南香城內推行浮南的命令,但溫妍留了下來,她抬眸看著浮南,微笑著。

“怎麼啦?”浮南疑惑問道。

“我之前就覺得你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