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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再加上他的手與足各一條。

第21章 二十一枚刺

“真好看,遠燼城的銅獸。”蒼白的手指對著光拈著這枚九尾狐的銅獸,輕輕晃了晃。

鬱洲——也就是那海膽怨氣所化的魔族,拿著從浮南身上搜出的這枚銅獸靜靜欣賞。

他沒想到像浮南這樣的小妖身上竟然有遠燼城城主象征的信物,這說明她在凇身邊的地位很高。

既然她的身份重要,那麼他也要從凇身上討些東西回來。

鬱洲將狐狸銅獸納入掌中,看向了大殿側邊,他黑白分明的眸沒有焦距,隻是用一種極輕柔的語氣問溫妍:“她醒了?”

“醒了。”溫妍低頭整理自己的長鞭。

“帶她去看。”鬱洲%e8%88%94了%e8%88%94唇,揚起冰冷的笑容,“凇身上的紫冥蝶毒應該還沒解吧,他若斬下一手一足,也不知能不能恢複。”

他咧嘴笑著,似乎很開懷。

溫妍對他點了點頭,她走出殿外。

他們所在的城池極安靜,就連城主所居的大殿之中的角落裡都落滿塵灰,並沒有下人來這裡。

被關在陣法裡的浮南不知道,在這偌大城池裡,算是“活著”的人隻有鬱洲與溫妍,其餘的所有魔族都被鬱洲殺了,這也是他口中的“淨化”,鬱洲手下的魔族軍隊,都是亡靈組成的行屍走肉,由溫妍領導。

殿內空寂,浮南雙手雙腳被綁縛,她沒辦法吸收靈氣來恢複自己的法力,恢複的體力也不足以掙脫繩索,她隻能坐在角落,呆呆看著遠處的城池。

鬱洲說不取走她的性命,那麼他難道要直接把自己放回去嗎?浮南想。

不可能,他不可能那麼好心,浮南在心裡搖了搖頭,她知道自己身上的遠燼城銅獸被搜走了,那麼鬱洲絕對會用她來威脅阿凇拿出一些東西來換回她。

但是……浮南垂下頭,將自己的腦袋埋在雙膝之間,阿凇會換嗎?

她於他而言,隻是一個救命恩人而已,其實在他被救活之後,她其實已經沒有價值了,他願意帶著她,或許隻是感念那一點點恩情。

為了她這個救命恩人,阿凇怎麼可能付出代價?鬱洲是魔,他要的東西,一定足夠壓死阿凇。

浮南被反綁在身後的手不斷掙紮著,想要脫身,她想阿凇應該不會來救她,她也不希望阿凇來救自己。

她將手腕都磨破了,淺淺的紅色鮮血滲了下來,卻還是沒能掙脫。

就在她努力想要逃走的時候,溫妍走了進來,她的目光落在浮南滲出鮮血的手腕上,淺笑:“姑娘,不必掙紮,信已經送出去了,你等凇來將你帶回去。”

“他不會來接我。”浮南輕聲說,“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若不來,那我們也不會將你白白地還回去。”溫妍眯起眼,伸出了手,撫摸著浮南的麵頰,“我會將你的手腳全部斬斷,放心,放心,你不會死,城主說要留著你性命的,但是失去了手腳,像植物一樣活著,一動也不能動,不也是活著嗎,沒準,還能讓你想起還未化形時候的日子,回憶童年,多麼快樂。”

溫妍的手指是冰冷的,浮南被她撫摸著麵頰,卻無法彆開臉躲開,她的唇瓣顫唞著,本能地感到了害怕。

這……這就是留在阿凇身邊要付出的代價嗎?他與她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失足踏入其中,不僅給他拖後腿,還會引火燒身。

浮南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忍著,沒讓自己的淚掉下來,她更加用力,想要掙開繩索,她不能死,她還有對先生的承諾。

她還要帶著他的屍骨,離開魔域,回到家鄉去,如果失去了手足,她又要如何回去?

“你知道我們要了他什麼嗎?”溫妍在浮南耳邊柔聲說,“魔域下層的十五座城池,還有他一半的手與足,夠仁慈了吧。”

“他的毒還沒解!”浮南低垂的眼猛地睜開,她提高了聲音說道,但她的嗓音本就柔和,就算如此質問,卻還是沒什麼氣勢。

“就是要他沒解毒。”溫妍笑,她鬆開了浮南的身子。

浮南花了半日時光試圖掙脫束縛,除了讓自己變得更加狼狽之外,彆無所獲。

她以為阿凇不會來,已經安靜地等待自己的命運了,但晌午剛過,溫妍便將她從陣法中帶了出來。

日光明亮,浮南在空寂的城門之外,終於又看到了阿凇,他孤身前來,胡亂穿上的衣領都疊反了,他身著底色為黑的衣服,但%e8%83%b8口處滲出的鮮血還是洇出了深色的痕跡。

浮南不知道何微他們針對自己的計劃——她甚至以為隻是墨華一人想要她死而已,她看到阿凇便有些站不住了,怎麼何微與辛棘他們都不在。

她的身子動了動,扯動手腕上的傷口,更疼了。

阿凇在高大的城門之下,凝眸望著她,他的眸光依舊是無情漠然的,並未含絲毫感情,浮南將自己受傷的手往身後藏,朝他輕輕笑了笑。

她是真的真的有些開心,因為他來了。她理智上不希望阿凇來,但情感上,卻還是期待他的到來。

原來,原來她對於他來說也是這樣重要的嗎?浮南看著阿凇的臉想。

她最後還是朝他搖了搖頭,希望他回去。

她……不需要,不值得。

阿凇沒理會她的暗示,隻是朝鬱洲走出,與此同時,有無數黑線朝鬱洲與溫妍飛去,他不會傻傻地付出鬱洲要的籌碼,在此之前,他會嘗試直接將浮南奪回來。

在黑線即將襲上%e8%83%b8膛之前,鬱洲直接將浮南搖搖欲墜的身子扯了過來,擋在身前,黑線硬生生停住了攻勢,反震的力量傳回阿凇的%e8%83%b8口,他低頭,唇角有鮮血溢出。

浮南使勁掙紮著,她想要將鬱洲甩開:“你……你不要這樣,放過他,我可以跟著你們……你們想要怎麼樣都行,隻要給我留一雙能走回家鄉的腳,可以嗎?”

她的語氣近乎於哀求,但鬱洲無動於衷,他說話聲音很輕,冰冷的氣息自後側拂過浮南的耳側:“蒼耳姑娘,當然不行。”

阿凇看著他們被迫相貼的身影,沉默著,再次想要發起攻擊,但鬱洲察覺到他的攻擊意圖了,他手裡探出尖刺,對著浮南的脖頸。

“魔域也有這樣的多情種嗎?”鬱洲嘻嘻笑著,“凇,你看你多狼狽,或許,你手下那些追隨者做的事是對的。”

“她真該死,不是嗎?”鬱洲的喉頭上下滾動,柔聲說道。

一道道窸窣聲傳來,一枚枚城主印鑒被阿凇丟了出來,一共十五枚,一枚不少,全部被他丟到了鬱洲身前,他的動作乾脆。

他盯著浮南,一言不發,目光落在她受了傷的手腕上。

鬱洲讓溫妍將城主印鑒撿了回來,一枚枚曾經屬於浮南的銅獸被他們納入掌中。

“凇,還有。”鬱洲的唇角咧得很大,他像在笑,語氣卻殘忍冰冷。

浮南大口呼吸著,她張口,聲音沙啞:“不要——”

但從天而降的黑線已落了下來,落在浮南眼前,阿凇放出的黑線沒有攻擊任何人,溫馴得不像話。

它隻是捂住了浮南的眼睛。

浮南的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到了,黑線像是冰冷的銳器,她嘴裡不住說著“不要這樣”,卻還是聽到了一道沉悶聲響。

這是什麼東西墜地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鮮血落下的滴答聲。

第22章 二十二枚刺

浮南蒼白的唇顫唞著,她的上下齒端不住碰著,在失去視覺之後,沿著骨骼傳來的碰撞聲響更加清晰。

她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了,有一種極度無力的情緒湧上心頭,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遇見阿凇不久之後,那個黑暗的小房間裡。

浮南在那處黑暗之中,哭著告訴了阿凇幽冥經的內容,她無力阻止,又害怕那功法,或許還有一點心疼阿凇,總之,她是落淚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跟著先生走遍天下不知多少載,先生死的時候浮南都沒有哭,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無情的小妖怪,人類的情感與她無關。

但是……但是……她現在怎麼會哭呢?

怎麼會有人為了她,甘願斬下自己的手足呢?

浮南的眼睫不住輕顫,但那滲出的淚卻未墜落,蒙在她眼上的黑線末端微微屈起,仿佛那日裡阿凇冰冷的指尖,他為浮南將落下的淚拭去了。

阿凇的一手一足被他自己斬落,掉在地上的斷肢鮮血淋漓,殷紅的血滲入夏日乾燥的土壤之中,在大地上洇出一片暗色痕跡,失去手與足空蕩蕩的肢體上探出無數黑線,支撐著他的身體。

現在的他,模樣詭異又美麗,仿佛殘破的藝術品,他遠遠地看著浮南,純黑的眼瞳裡含著一絲困惑不解,他不明白浮南為什麼哭。

她在害怕嗎?是,斬下手足這畫麵對她來說確實可怖,但他已經蒙上了她的眼睛,她什麼也看不到了。

她難道是在……憐惜他嗎?

憐惜,這二字在阿凇自己看來都可笑。

如同他被挖去的眼睛一樣,他的肢體在解毒之後自然可以再生,用它們換回浮南,是很劃算的一筆交易。

阿凇歪著頭,盯著浮南看,她的身體顫唞著,淚水撲簌往下落,他的眼眸平靜。

她身後的鬱洲仿佛看到了什麼絕佳的戲劇一樣,開心得就差拍掌稱妙了。

溫妍沉默地站在一側,從始至終她都沒有關注過這裡發生的事,她隻是低頭慢悠悠整理著自己手裡的長鞭。

夏日晴空裡飛鳥慢悠悠地飛,也不知往何處去。

偌大一個城門口,竟無一人能理解浮南的情緒。

鬱洲笑夠了,便鬆開手,將浮南往前推去——他知道現在的凇有與他玉石俱焚的能力,他本就打算把浮南還回去,他亦是知曉所謂十五座城池與手足,對於阿凇來說不太重要。

上演這麼一出戲,入戲的人隻有浮南,鬱洲這點小把戲折磨不了凇,卻能折磨浮南。

他確實是恨極了這個種族。

浮南被鬱洲往前推,雙手又被綁縛,一時失去了重心,隻往前跌去。

好在原本蒙著她眼睛的黑線緩緩遊動,落在她的腰上,將她給纏住了,她才沒有狼狽跌倒。

浮南還未來得及適應突然亮起的視野,人已被黑線纏著,扯到了阿凇麵前。

她在午後的烈日下,眨了很久的眼睛,眼眸前氤氳的水汽堪堪散去,她適應了驟然亮起的光,視線落在阿凇的肩頭。

阿凇斬落自己的手臂,選擇的位置很乾脆,從肩部往外,全部被糾纏的黑線代替,因他身上的紫冥蝶毒還未解,所以傷口還未愈合,鮮血不住往下落。

浮南想要伸出手去,兩隻手腕卻貼著,被繩索緊緊綁縛。

阿凇靜靜看著她,身邊蜿蜒的黑線小心翼翼掠過她的手腕,將繩索切斷。

“阿凇!”浮南伸出手,卻不敢觸碰他的傷口,受了傷的手就這麼尷尬地停在半空中,她語無倫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