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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再說 李暮夕 4300 字 6個月前

雖然他此刻的表情看上去很鎮定,可內心也許並不如此。

這個認知,讓她翻湧的火氣多少稍微消了一點,可更深刻的還是無力和無奈。

她沒辦法原諒江景行。

他太傲慢了,回首自己在他麵前種種的局促和不安,感覺都像是小醜一樣。

如同一記記耳光,狠狠地扇在自己的臉上。

溫藍無聲歎息,兩人間再次陷入了沉靜。

好像一幕冗長而枯燥的黑白電影,毫無頭緒,剪不斷理還亂,播到一半還被按了暫停鍵。

後來還是江景行開口打破僵局:“也許在你看來,我很壞,很不講道理,沒錯我有時候確實是這樣。你知道嗎?我媽剛被確認懷孕的時候,正好是她和我爸要鬨離婚的時候。在那種時候降生的孩子,誰會期待?她覺得我是累贅,我爸懷疑我不是他的種,從小就看我不順眼。雖然以他的教養不會對我做什麼,但冷落是常態。直到5歲那年,我爺爺罵了他一頓,拉著我跟他去做親子鑒定,他對我的態度才有改觀。”

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目光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

神色平靜,眼底卻好似醞釀著一場風暴,晦暗難明。

溫藍心裡微微揪緊,不敢置信外表高傲自信、無往不利的江景行居然有這種童年。

雖然他之前也隱晦地提過,不過,他從來沒說他父親也是這樣看待他的,說起他母親時也隻是冷漠不屑,似乎並不在意。

可是他如今的神態讓溫藍感覺,他其實是在意的,隻是因為太過驕傲,不屑於把這種在意表現出來。

“我3歲的時候,我和我哥一起放學,我媽接了我哥就帶著他去遊樂園玩,把我一個人丟在校門口。直到回家我爺爺問起來,她才想起來這件事。”說到最後,他自己都覺得荒誕,輕輕笑起來,笑得讓溫藍都覺得有些滲人,“有時候真恨為什麼我的記性這麼好,那麼多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像是烙印在腦子裡一樣,忘都忘不掉。”

“她從來沒有真的對我好過,我創業的時候,根本沒有給予一絲一毫的幫助。在我成功後,卻想要我幫助惠澤她身邊的人。憑什麼?我憑什麼要大度?”

溫藍說不出話。

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彆人在她麵前示弱,她就會忍不住共情彆人。

雖然,儘管知道這可能是他的苦肉計,她還是會心軟。

“不過,我也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壞。”他看向她,從未有過的專注和鄭重,“如果不是真心,我會那麼大費周章地去接近你嗎?”

情不知所起,然一往而深。

有時候,真的很難說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關注她的。

“你說你想征服我。”她迎視他的目光。

“你不覺得你很鑽牛角尖嗎?隻有我極為在乎的,我才會想要去征服。征服和喜歡,這兩者並不衝突。我如果不去爭奪,那就沒有什麼是真正屬於我的。而且你不覺得,費勁千辛萬苦得到的,才會倍加珍惜嗎?”

溫藍點點頭,似乎是同意他的話,可又不是非常認同,眉頭又皺起來,繼而歸於平靜和漠然。

“算了,這樣爭也沒有什麼意思,你讓我想一想。”她站起來。

江景行下意識握住了她的手:“你要去哪兒?”

“冷靜兩天。”

他沒放手,再沒有一刻這樣放低身段了:“不要走好不好?你又沒有房子,你上哪兒去?”

“和許依依她們合租的房子還空著一個房間,我還可以去住酒店,實在不行,去投奔我媽也行。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難道還找不到住的地方?而且,我要重新換工作,我不想跟你在工作上有太深的交集。”

江景行說不上話,隻能道:“你住這兒吧,我搬走,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的話,你住外麵我不放心。”

“這算幾個意思?”溫藍搖頭,“而且,我住在這兒就會想到你,這和我想要冷靜的初衷不一樣。”

他沒辦法反駁:“那我送你。”

“……好吧。”她也不想做得太絕。

去房間整理東西的時候,江景行就在旁邊,幫她把需要的衣服拿出來,有條不紊地折疊好,然後又把她的洗漱用品、辦公用品等用密封袋裝好……他彎著腰蹲在那邊,脊背彎曲,高大的身影因沉默竟顯得有些單薄。

溫藍逼迫自己抽回目光,覺得不能再看他了。

再看可能要心軟。

江景行在洗手間和衣帽間來回穿梭,東西放進去又拿出來……溫藍看著他,覺得今天的他效率特彆低。

“算了,就這樣吧,拿一些基礎用品就行了,不用這麼麵麵俱到。”溫藍覺得他是在拖延時間,皺眉說,“缺什麼我回頭在外麵買吧。”

“……好吧。”他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望著她冷漠平靜的側臉,到底是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沉默地替她合上行李箱,拉著到了門口。

坐電梯到底下時,兩人也沒有什麼交流。

“你等一下再出去,晚上外麵冷,我車開到了再跟你說。”

“好。”

溫藍在入戶大堂的客椅沙發裡坐了會兒,就看到了大燈亮起的聲音。

她站起來,徑直走到外麵。

車子在黑暗裡行駛,公路像一條蜿蜒的蛇,溫藍閉眼揉了揉眉心,感覺比加班了好幾天還要累。

不止是身體上的,還是心靈上的那種情緒消耗。

從首創天禧到她租住的地方不遠,江景行卻開得很慢,溫藍這一次沒有出聲提醒他,隻是靜靜望著窗外。

終於到了樓底下,她就要去開車門。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微微用了點力道:“溫藍。”

她回頭。

江景行深深地望著她,表情頹然。她真的從來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讓人的心都揪了一下。

她感覺喉嚨乾澀,嘴唇發緊,幾乎就要意誌不堅定起來。

好在迎麵而來晃過的車燈,一瞬間的刺眼明亮,讓她清醒過來。

她掙開了他的手:“我想清楚了會找你的。”

車門打開,她頭也不回地鑽進了樓裡。

很快,連背影都看不到了。

他坐在原地發呆,原本要去摸煙,手發抖,卻怎麼也點不燃,後來發狠似的捶了下方向盤,把那煙扔了。

第47章

許依依是晚上快睡覺前才接到溫藍的消息的, 她都以為自己看錯了。

“你認真的?”她給她發短信。

溫藍回:“我已經到樓下了。”

許依依:“……”

兩分鐘後,許依依給她開了門,看到她手裡的行李箱, 連忙替她提進來:“快進來。”

溫藍對她笑笑, 進屋換了拖鞋。

鞋櫃裡的陳設還是和以前一樣, 好像她沒有離開過。

溫藍忽然就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她以前住的房間還是空著的,陳設都差不多,簡單收拾打掃了一下就能入住。

溫藍撥了撥窗前掛著的那串風鈴,忽然想起剛結婚那時,江景行就來過她住的這個地方。那時,他們還不是很熟, 她有點怵他, 在他麵前有些局促, 但又禁不住被他吸引。=思=兔=網=

許依依原本都要睡了, 因為她的到來,也不去睡了, 而是把她拉到了客廳, 還把想睡覺的尹蕁都給叫了起來。

“有什麼事情不能明天再說?”尹蕁一副要崩潰的表情。

“藍藍和她老公都這樣了, 你還睡得著?塑料閨蜜啊你!”許依依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圓溜溜的大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控訴。

尹蕁翻了個白眼,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男人嘛,沒了這個再找一個就是。結了婚都能離婚,怕什麼?而且,這不還沒離嗎?就算真要離, 也肯定是藍藍占便宜。財產對分的話, 她下半輩子不用奮鬥了, 還白睡那麼帥一個帥逼老公。”

溫藍原本心情還挺鬱悶的, 聽她這麼說都笑出來了:“你說的好像還真有那麼幾分道理。”

可惜,抹不去心裡那種苦澀,再強撐笑意也不過苦中作樂。

許依依被尹蕁噎得說不出話來,眼睛瞪得老大,偏偏還無法反駁。

尹蕁又笑了笑,卻是正色看向溫藍:“不過,作為朋友,我還是願意當一個聽眾的。朋友和睡覺之間,那還是朋友重要點。說吧,乾嘛搬過來?”

“搬過來還能乾嘛?當然是吵架了。”許依依像是終於找到機會懟她,完全不遺餘力。

尹蕁拆了包瓜子來嗑,邊嗑邊喝茶,不跟她計較。

她的目光落在溫藍身上,似乎是在等她說下去。

溫藍想了想說:“確實是有一些矛盾,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許依依:“他出軌了?”

在她貧乏的腦容量裡,男女吵架,無非是這個。

溫藍都不知道要怎麼說她才好,苦笑:“跟這個沒關係。”

“說你蠢你還不承認。要是他真出軌,藍藍現在早就找律師辦離婚手續了,隻是搬過來冷靜一下?”尹蕁頗看不上許依依這種家裡有礦頭腦簡單的家夥。

許依依不服氣:“男人嘛,除了出軌還能有什麼彆的劣習?對大多數女人來說,男人的很多劣習都能忍,唯獨這一點完全忍不了。”

尹蕁冷笑,見桌上有煙盒,撥過來就抽了根,熟練地夾上指尖:“所以說女人悲哀,男人那麼多的劣習都能忍,不出軌反倒成了能歌頌的了?有沒有想過,這是底線,是男人應該遵守的底線!”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不出軌的男人都是稀缺品種。”許依依搖頭歎氣,“而且,很多女人還真覺得男人不出軌就不錯了。”

尹蕁:“所以我寧願不結婚。”

溫藍點頭,覺得她倆說的都挺有道理。

不過,她和江景行的矛盾跟出軌這種爛俗事情沒關係。

某一種程度上來說,他們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吵架也是理智清晰的拉扯。可溫藍此刻覺得,還不如剛剛大吵一架,把情緒發現出來,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得勁。

她不過就是隻紙老虎,表麵裝得雲淡風輕,心裡其實很在意。

尹蕁又對她說:“我支持你離開鼎華。像你說的,中宸對鼎華的控股早就達到了可以決策的地步,你等於在你老公的羽翼下,雖然享受他的庇護,但說得難聽點,他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就死,這太沒有保障了。而男人對於自己能夠完全掌控的女人,往往是不會多上心的。不管是從工作角度,還是從情感角度出發,我都覺得你應該離開鼎華。女人可以利用男人,但絕對不能被男人所左右。”

“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們還是早點休息吧,我明天還要去交接工作。”溫藍站起來,徑直回了房間。

她不是個喜歡把感情擺到朋友麵前說道的人。

感情這種事情,始終是私密的,彆人沒有經曆你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