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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再說 李暮夕 4391 字 6個月前

清醒的,有時候又很糊塗,需要人照顧,她就她在這邊請了個認識的相親做護工。”

江景行看著他,沒有開口,似乎是想看看他到底想說什麼。

淩旭抿了抿唇,一鼓作氣道:“我照顧過她外婆一段時間,之前每年過年,我都陪她回來,所以她外婆很喜歡我。”

江景行點一下,淡淡地“嗯”了一聲:“你的意思是,她為了不刺激她外婆,還會允許你賴在她身邊?”

淩旭被堵得語塞。

江景行說話太不客氣,把他那點兒見不得人的小心思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等於扯下了他的遮羞布。

偏偏他還無法反駁,他確實存了這種心思。

說他不要臉也好,說他狗皮膏藥也罷,他真的不想就這樣跟她分開,哪怕隻是陪陪她也好。

有些東西,隻有失去時才會明白那有多珍貴。

……

“外婆。”溫藍見她意識清醒,猶豫了很久終於決定說實話,“我和淩旭已經分開了,剛剛你看見的那個,是我現在的老公,他叫江景行。”

出於她的意料,外婆表現得很平靜,還笑著說:“長得很帥,你眼光真的好。”

“……你……我以為你會反對呢。”像是放下了心裡的一塊大石頭,溫藍舒了口氣,“你之前那麼喜歡淩旭。”

“我喜歡他,是因為你喜歡他呀,囡囡。如果你不喜歡他了,我也就不喜歡他了。”外婆拍著她的手說。

原本渾濁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溫暖的清明。

溫藍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反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溫藍過來時,淩旭已經走了,江景行單手抄兜,一個人站在門口看頭頂的一方青瓦。

她看他,看到他唇邊含了淺淺一絲笑:“這是清朝道光年間的瓦片,文物啊。”

溫藍一怔:“真的假的?”當然,她關心的是,“很值錢?”

“一套的話,可以賣到這個數。”他比劃了一下,隨即又說,“當然,一兩片也就是一隻雞的價格。”

溫藍垮下一張臉:“你還不如不說。”

江景行失笑。

溫藍:“你以前沒來過這種地方吧?”

“來過。”

“你來過?”

“早年來這邊跑過單。跟人撕逼,還進了警察局,所以印象深刻。”

溫藍說不出話。

他側過頭,看她:“你這是什麼表情?”

溫藍沉%e5%90%9f了會兒:“隻是覺得很難以置信。你這樣的人……”

“我什麼樣的人?”他似乎來了興致,定定地望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見她有些為難的樣子,他又笑了笑,“沒關係,你隨便說。”

溫藍於是實話實說了:“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以為你是個內向、不合群的人。”她悄悄看他一眼。

包括後來重逢,在牌桌上那次也一樣。

他點了點頭,忍著笑望她:“所以,你好心地跟我搭話,說外麵冷,讓我回去,真是太善良了。”

溫藍不吭聲了,後來才知道,自己乾了件蠢事。

這個人隻是看著清冷安靜,可不是一個需要人同情的人。他是淩駕於規則之上,也踐踏規則的人。

真真正正、各方麵都站在金字塔頂端傲視眾生的狩獵者。

“你總是這樣不自禁地關心彆人嗎?”他的眼睛清澈而深邃,就那樣靜靜地望著她。

溫藍停滯了會兒,才不自在地轉開頭:“你不要這樣看著我。”

“為什麼?”他低笑。

溫藍聽出了他笑聲裡的畫外音,耳根微紅。他們離得不算近,他英俊逼人的麵孔卻好像近在咫尺。

明明他什麼都沒有做,就安靜地站在她對麵,麵孔清俊如畫卷,眼神中卻好像有一把鉤子。

淺淺一笑,就叫人陷入他墨一樣的眼中,不能自已。

溫藍強自鎮定,苦笑,閉了下眼睛:“江景行,你彆總是用美男計套路我,我不吃這套。”

“那你吃什麼?”江景行淡淡的,“淩旭的‘苦肉計’嗎?”

溫藍:“……你彆這樣,你知道我不是這意思。”

平時理智冷靜的人,陰陽怪氣起來真是讓人渾身發毛。

溫藍回頭又去陪外婆,要扶她去睡覺。

“這是?”老人終於發現了另一個人。

溫藍耐著性子又解釋一遍:“江景行,我老公,我剛剛跟你提過的,你忘了?”

老人家表情茫然,過一會兒又有些恍然,似乎是想起來了。

“你問我們怎麼認識的?”溫藍隨口胡扯,“那說起來話就長了,這就是放到小說裡,也是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不比你電視上看到的差。說起來,我們認識四年了,其實他一直暗戀我……”

他就站在那邊,看著她瞎編,笑而不語。

哄好了老人,溫藍回頭:“你不會真的要在這裡過夜吧?沒地方給你住。”

“我剛剛看了一圈,院子後麵的樓房有兩層,陽台就有三個,說明這屋子起碼有五個房間。”他俯身靠近她,烏黑的眸子定定望著她,這會兒還有心情開玩笑,“怎麼樣,我算術可以吧?”

溫藍:“……”

他笑侃她:“就算為了趕我走,你也不用扯這種借口吧?”

“我的意思是,這邊沒有好的房間給你住,都是老房子,條件很差的。”她是真覺得他住不慣。

“沒關係,我不介意。”

“有老鼠,還有蟑螂和蟲子!”她強調。

兩人目光對視,他單手插兜,站在原地沒動。

對峙了好久,溫藍認命地往回走,後來把他領到二樓一個空房間門口:“這是我小時候的房間,已經很多年沒住過了,我換了新被褥,您就將就一晚吧。”

他走到櫥窗前,抬手打開了玻璃櫃。

溫藍看到他拿出了一個金屬相框,剛要阻止,他回頭看她,指了指那相框上臉塗得紅彤彤的小女孩:“這是你?”

溫藍窘紅了臉。這照片,臉塗得像紅屁股一樣。

不過,小時候的舞台妝大多是這樣。

好在他把相框放了回去,沒有太看她的笑話。

鄉下晚上氣溫低,又沒有暖氣,她給他多送了兩床被子,猶豫一下說:“你冷的話,就把空調開高點吧。”

“謝謝。”

她都要走了,他叫住她:“溫藍。”

他喜歡連名帶姓地叫她,不像她其他男朋友那樣喜歡叫她“藍藍”,黏黏糊糊。他的聲音低沉而動人,冰冷沉靜,讓人柔腸百結,此前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能被人叫出這種味道。

她心裡矛盾又害怕,覺得事情朝一個自己不知道的方向發展。

總感覺他這人身上有一種魔力,讓人忍不住沉淪。

所以,他走近一步時,她下意識退了一步。

簡直是無意識的本能動作。

卻讓他挑了挑眉:“我很可怕嗎?”

她隻能笑笑,開玩笑說:“你很難不讓人害怕。”

他一直看著她,看著她眼神躲閃,似乎也笑了笑,淡淡一嗤:“晚安,讓人害怕的人祝你晚上有個好夢。”

溫藍:“……”這人!

她在老家待了幾天,江景行也在這兒住了幾天,期間兩人交流也不多,更多的時候,他陪外婆說話,或者和隔壁的李老頭一起下地。

溫藍第一天聽到他去下地時,幾乎難以置信,差點噴出一口茶來。等到了地裡才發現自己想多了,他穿著套鞋,毛衣的袖子高高挽起,不但沒有絲毫局促,反而反過來教那些常年下地的人:“這個水,不應該這麼澆……”

然後還親自給他們示範。

溫藍覺得不可思議,事後躑躅很久,問他:“你以前下過地嗎?”

他當時在喝水,仰頭,喉結微微滾動。慢條斯理地喝完,他回頭跟她說:“我剛剛學的。”←思←兔←網←

溫藍:“……”所以,竟然能這樣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仿佛能猜到她在想什麼,他說:“我可沒胡說,我有認真研究過,剛剛還和李叔對過答案,一點不差。”

溫藍說:“你是在告訴我,你很聰明嗎?”

好吧,好像也不是假話。

怪不得他總是這麼雲淡風輕,一副自信篤定的模樣,他確實是有底氣。

“你很有設計天賦,對版型的敏銳直覺,更是其他設計師望塵莫及的。”他忽然轉到了這個話題,“我希望,你能堅持下去。”

她沉默,過了會兒說:“謝謝你。”其實說起來,他算是她的半個伯樂。

“我可不接受頭口的感謝。”

溫藍滯了一下。

他也回過頭來看著她。

目光交彙,她又很快移開了目光,低頭看著樓下的土地。

他笑了笑,回頭去看遠處的湖麵,沒再說什麼。

陽台上有點冷,她打了個噴嚏。低頭揉鼻子時,發現肩上微微沉了一下,被披了件男士外套。抬頭,看到他近在咫尺的麵孔,陰影裡,似乎格外冷峻而深邃,濃密修長的睫毛密密地撲在眼窩下,薄薄的一片唇微微抿著,抿成性感的形狀。

這種嘴唇,很適合接%e5%90%bb。

而她也領教過。

不遠處似乎有小孩子在放煙花,打破這四周死寂般的沉默,耳邊隱約傳來歡聲笑話。她心裡不知為何鬆一口氣,收攏了臉上的表情,說:“很晚了,我們回房間吧,明天就要回北京了……”

耳邊沒有聽到任何回應,她遲疑地回過頭。

可就在回頭的那一瞬間,他緩緩地靠近她,英俊的麵孔如放慢的影片一般在她麵前無限放大。

和以往那種肆意不同,他定定凝視著她,望著她,緩慢靠近,也給了她充分的反應時間。

隻要她想,她隨時可以推開他。

兩人之間,呼吸交融,溫度急劇攀升,隻需他微微前傾,就能%e5%90%bb住她的唇。

他們又能回到親密無間的關係。

但是,那又是不清不楚的。溫藍想起那一晚,她說自己不認同他的行事準則時,他隻是笑笑,一句話沒說,一句話沒反駁。卻也,沒有要改變的意思。

也許她要的並不是改變,而是收斂,是他能顧慮她所處的位置,不要讓她承受更多的非議。

又或者是,更深刻地了解這個人。

遲疑的片刻,她已經彆開了頭,躲過了他的索%e5%90%bb。

江景行微怔,看了她半晌,若無其事地轉了回去,從煙盒裡摸煙。微弱的火苗將他的麵孔微微照亮,煙儘了,他才開口:“溫藍,我真的喜歡你。”

“你想象不到的喜歡。”

她心裡震動,心跳得竟格外快。

“你彆說了,讓我想想。”她捂住腦袋,感覺思緒一團亂。

……

到了六月份,北京的天氣才逐漸暖和起來。

溫藍早上起來,像往常一樣洗漱、準備上班。她看著鏡子裡的人,鏡子裡的人也看著她。

她簡單地挽了一個發髻,去餐廳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