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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再說 李暮夕 4385 字 6個月前

疲憊不堪卻還要硬撐著,不能讓台下的觀眾看出一絲一毫的狀態不好。

她身上穿著幾十斤重的婚紗,中途又換了兩套衣服,全程跟趕集一樣。

婚禮,無非如此,看著光鮮亮麗,實則苦不堪言,完全為了長輩和自己的麵子強行硬撐。

好在一天結束,終於完了。

溫藍在酒店套房換好自己的衣服,臉上還帶著妝就拎了包。

化妝師說:“那我先走了,一會兒你自己回去?”

溫藍點頭:“我沒事兒,你先走吧,我老公會來接我的。”

化妝師說:“那好,你自己小心。”

兩人一道出門,溫藍揭了房卡,將門帶上。

出去的路上,溫藍給江景行打了個電話,江景行很快就接了起來,聲音低沉,帶著笑意調侃她:“這麼快就我想了?”

他酒席上喝了不少,有彆於平日那副沉穩的模樣,帶了幾分平時瞧不見的浮浪。

溫藍紅著臉握緊手機:“你喝多了?”

他笑:“還好。”

溫藍:“以後彆喝那麼多,讓你在酒裡摻點水,你非不聽,你這人這方麵也太實誠了。”

這年頭誰酒席上真喝啊。

要碰上不能喝的新郎,豈不是要當場趴下?

明明大家都是真的酒裡摻一點假的,他非要喝全真的。

不知道該說他實在好還是心高氣傲,不屑於在這種事情上作假。

電梯到了,她走出來繼續跟他說:“剛剛在坐電梯,信號有點不好。你還在聽嗎?”

“在。你不掛,我就不掛。”

很簡單的一句話,不知為何溫藍的眼眶有些酸澀。

他那邊太安靜了,以至於她可以清晰聽到他的皮鞋落在地麵上的聲音。

“我在酒店大門口。你來接我嗎?”溫藍問他。

“等我五分鐘,我馬上到。”

“不急,你慢慢來。”

掛了電話,被冷風一吹,溫藍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她忍不住伸手捧了捧臉。

目光不經意往旁邊一掃,她頓住了,看到了一個不該看到的人。

不遠處的站牌下,淩旭一臉憔悴地望著她。

其實她在酒席上時看到他了,不過當時他隻是遠遠站著,她以為他是來參加酒席的客人之一,就沒在意。

畢竟,他也算江景行的得力下屬。

“藍藍……”他走過來,欲言又止。

他比半年前見到時要瘦多了,臉頰還有些凹陷,看上去頗有些落拓頹唐,哪裡還有從前的意氣風發?

不過,溫藍隻是皺了下眉,目光沒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你怎麼來了?”

她語氣冷漠,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

淩旭心裡發苦,但還是強自擠出了一絲微笑:“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不是來搗亂的。之前是我糊塗,但是請你相信我,真的沒有想跟鐘佳悅結婚,我跟她分開了。我之前隻是為了逼你回頭……”

淩旭頓了頓,苦笑,“隻是,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和江景行結婚。”

“你到底想說什麼?”溫藍皺起眉,不太想跟他浪費時間。

“江景行他不是什麼好人。”淩旭見她一副要走的架勢,終於忍不住了,“你知道嗎?今天就是他喊我來的,讓我來給你們當伴郎。他之前提都沒提過,你知道我到了這邊才知道這事兒的感受嗎?當然,我不是想為我自己說什麼,這都是我活該,是我咎由自取。”

“但是溫藍,我想說的是,他這人太有心機,而且睚眥必報,不是什麼好人。我在中宸也做了那麼多年了,你知道他怎麼對付競爭對手的嗎?那些被他利用完了的人都是什麼下場?”

“他連自己的親哥都能下得去狠手,彆說對彆人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跟你結婚,但是,他這個人冷心冷性,你以後不會過得好的。他那麼強硬,不會像我這樣低聲下氣地哄你的……”

淩旭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抬眼就瞧見了好整以暇站在不遠處的江景行。

他身上還穿著婚宴上那身西裝,長身玉立,器宇軒昂,跟他這副落魄憔悴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觸及他冰冷睥睨的眼神,淩旭下意識就矮了一頭,後麵的話是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在江景行麵前,他天生就有些氣短的感覺。加上此刻說的話做的事,甚至都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但是轉念一想,他為什麼要心虛?!

這事兒江景行才做的不地道。

他複又抬起頭,看向江景行,想要說點什麼,江景行卻直接無視他,越過他直接走到溫藍身邊,將脫下的西裝替她披到了肩上。

他問她“冷不冷”,又說“司機一會兒就來,等一等”,全程沒給他一個眼神。

淩旭又氣又心塞,車到了,江景行握住溫藍的肩膀,兩人要走了。

他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藍藍!”

溫藍停頓了一下,回頭。

江景行也大發慈悲地望過來,臉上的表情挺玩味,似乎是想看看他還能耍什麼花樣。

淩旭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今天這一遭,他麵子裡子全都丟得乾乾淨淨,偏偏他根本不敢對江景行說什麼出格的話。

有那麼一瞬,他也想衝上去照著他麵門打上兩拳頭。搶了他女人就算了,這樣耍著人是幾個意思?

可也隻是頭腦發熱的那麼一瞬間而已,冷風一吹就立馬清醒了。

他不敢,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

而且,他也不見得打得過江景行……

江景行一米八七的高個,身量修長又高大,光身高體格就穩穩壓過他一頭。他早些年在校和剛工作那會兒也會鍛煉身體,身上還有八塊腹肌,後來工作越來越忙,就疏於鍛煉了,腹肌也由八塊變六塊,到最後隻剩下隱約的一點輪廓。

雖然身上沒什麼贅肉,也和真正的好身材有天壤之彆。

江景行卻完全不一樣,他這人自律到簡直可怕,常年鍛煉,從不間斷。而且,他這還不是花架子,之前一塊兒出去吃飯時他有幸見過他教訓一個醉鬼。那架勢,拳拳到肉,三兩下就把人撂倒,可不像是開玩笑。

他自動把對方替換入自己,感覺自己連他一拳頭都擋不住。要是挑釁不成反被揍,那就丟人丟大發了。

可是,就這樣看著心愛的女人跟彆的男人走,他心裡也是說不出的不甘。

他一直知道溫藍很美,不過,這半年沒見,她比以前更美了,像是一塊開過光的寶玉,毫不避諱地散發著身上的光芒,奪目到仿佛能攫取人的眼球。

但是想象了一下她這段時間都跟江景行在一起,是因為跟這人在一起才變得這麼容光煥發,他心裡就更憋屈了。

目光掃過溫藍身上穿的衣服,戴的配飾……隨便一樣都是幾十萬起步。

偏偏她好像不以為意已經習慣的樣子。

他雖然也有錢,遠遠達不到這種揮金如土的地步。

她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不管是容貌氣度,還是眼界氣場。

一想到是因為另一個男人帶給她這些,他就更氣悶了。

之前跟他在一起時,溫藍還不是這樣的,現在經由另一個男人一手雕琢,變得如此風華絕代。

這好像是在明晃晃地告訴他,她已經完完全全屬於另一個男人了。

且他不如江景行。

雖然這是事實,但這樣對比鮮明,實在讓他難以接受。

淩旭心裡慪得很,臉上的表情卻很落寞:“我前幾天回老家了,我去看了外婆。”

溫藍一怔,眉梢微微跳了一下。

淩旭原本快要黯淡下去的眸子,倏忽又亮了起來,像是即將熄滅的火苗被風一吹,又再次擦亮。

他再接再厲:“外婆眼睛看不見了,我陪著她說了會兒話,她很想你,你有時間也多回去看看吧。我怕刺激到他,沒說我們的事情。”

溫藍沒說話,垂著頭。

這似乎是她的軟肋。

江景行看了她一眼,將手輕輕按在她的肩上,安慰道:“我五一沒什麼事情,陪你回去,順便見見你家那邊的親戚。放心,我和他們一定會相處愉快的。”

溫藍輕輕地“嗯”了一聲,順從地跟著他上了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江景行彎腰將她送入,反手將門關上。

完全一副男主人的姿態。

淩旭被這一幕深深刺痛了。

這是他在江景行麵前唯一有優勢的地方,現在也被碾碎了。

江景行回頭,這才正眼看他。車玻璃完全升起,確認溫藍聽不到什麼聲音後,他才邁步走過來。

淩旭一顆心提起來,驚疑不定地望著他。

江景行撥了根煙,徑直走到他麵前,到了近前,他才撣開打火機“哢噠”一聲點燃,反手將盒蓋彈上。

一套動作,流暢且自然。

跳躍的火光照亮他陰影裡冷峻的臉,一言不發,就這麼麵無表情盯著他。

淩旭心裡發毛,大著膽子開口:“……你……你想乾什麼?”

不會是要打他吧?!!

江景行倏忽笑了,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隻留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背影。

淩旭摸不準他的意圖,但似乎隱隱察覺到了什麼,一顆心更加難受。

江景行從始至終沒把他當對手。

他心裡像是無數雜草被狠狠拔去一般,難受極了。

驕傲、自尊、男人自信心都被碾壓得徹底。

……

車門關上,江景行對前頭的司機說:“回首創天禧。”

“好的,江總。”司機恭敬應聲。

車子很快啟動。

車內重新安靜下來,黑暗裡,他的麵孔看不真切。

溫藍從一側靜靜打量著他,忍不住開口:“耍完威風了,江公子?”

“什麼?”他偏過頭跟她對視,微微挑眉,似乎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叫他來參加酒席就算了,還讓他來當伴郎?”溫藍無法形容這種行為。

雖然淩旭不值得同情,但是,那是在和她的感情方麵,其他方麵,他應該不值得江景行這樣大費周折地折辱。

而且——

“我不想被人當成茶餘飯後的笑話。你以後做這種事情前,能跟我先商量一下嗎?”溫藍無奈。

他不給人留臉麵的時候,簡直是毫無顧忌。

這樣我行我素,全然不顧。

這和溫藍的為人宗旨完全不一樣。

“你現在是在心疼你的前男友?”他認命地點著頭,狀似不解地發問。

溫藍跟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對上,隻讀到了一種諷刺意味。

“我隻是覺得,這沒有必要。我跟他已經沒有什麼聯係,我也隻是希望這些往事都能夠淡化。你有沒有想過,今天來參加這個酒席的不少人都認識我,也認識淩旭,他們背後會怎麼說?”

“溫藍,你太在意彆人的看法了。事實上,彆人怎麼說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