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地位,能把淩旭給壓下去,但是見到了本人,還是有些意外。
他下意識和對方比較起來,竟發現對方沒有任何地方不如他,這讓他多少有些如鯁在喉。
眼神對視的那一刻,池禮就確定了——這不是淩旭那種頭腦簡單的貨色。
這家夥,比他以往見過的任何男人都要難對付。
池禮抿了口溫水,狀似無意地笑了笑:“我和溫藍也認識很多年了,此前倒是沒聽過她說起自己的丈夫,還有二位是如何結識的,實在是好奇極了。方便透露一下嗎?”
——她要是真在乎你,會從來不提起自己的老公?
塑料夫妻吧。
這在這個圈子裡可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這男的長成這副樣子,氣度不凡,一看就是不安於室那種,和溫藍難道還是真愛不成?笑死他了。
江景行輕笑:“藍藍一向害羞,從來不在外人麵前說起我。至於我們是如何結識的?這在圈裡其實不是什麼秘密。”他有些驚訝地望向他,微微挑眉,困惑的表情,“怎麼,池先生,她一次都沒有和你提過嗎?”
池禮的笑容有些僵硬了,褪去笑容,湖綠色的眸子有些冰冷,像是某種堅硬的物什。
江景行毫不躲閃,與他對視,任由他注視著自己。
烏黑的眼睛平靜無波,甚至隱隱含著挑釁。
“那個……你們還要加菜嗎?這都快吃完了。”溫藍尷尬地出聲。
這氣氛,是個豬頭都看出來不對勁了。
火藥味不是一般的濃。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第一眼就看對方不順眼”?
不過,資本家和藝術家,似乎本來就不是看得順眼的類型。
她忽然就有些後悔,乾嘛要搞這麼一出,似乎玩大發了。
未免殃及池魚,溫藍低頭吃東西。
“溫藍,來,嘗嘗這個橙子,這個品種很好吃的。”池禮笑著為她遞過來。
溫藍看一眼那比一般橙子大的橙子,沒動。
“怎麼了,你不喜歡吃這個嗎?”
江景行淡淡道:“我妻子對這個過敏。你不知道嗎?”
說著,拿過了他遞來的橙子,慢條斯理地吃起來,“不介意我吃吧?”
池禮深呼吸:“不介意。”
他很快就恢複了常色,對溫藍安靜地笑了笑:“溫藍,火鍋吃得有些辣,我給你點杯飲料吧?你想喝什麼?”
溫藍沒吭聲,真想馬上就走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對她有想法,還是就想跟江景行抬杠。
江景行已經替她回答了:“她有選擇困難症,是我就不會讓她選。”
池禮:“……”
江景行笑得人畜無害,略略抬手:“不如就點一杯綠茶吧。池先生覺得怎麼樣?”說著已經抬手叫來侍者,“一杯綠茶。”
等茶上來,他當著池禮的麵端起來輕輕聞了聞,歎道,“真是茶香四溢。”
四周陷入詭異的安靜。
溫藍悄悄抬頭,池禮臉色鐵青。
“那個,池禮,雨停了,要不先回去吧?我讓我老公送你一程吧。”溫藍小聲道。
“不用了,我朋友會來接我的。”池禮擠出一絲笑容,起身,“失陪。”
……
溫藍目送他離開,喝了一口杯子裡的水,問旁邊人:“你乾嘛這麼針對他?他沒惹你吧?”
江景行一般情況下都很冷漠,看不順眼的人直接無視,很少見他這麼不遺餘力地懟人。瞧,這都氣走了。
不會真吃醋吧?
他什麼時候會這麼情緒化了?
她下意識看向身邊,然後,人愣住了。
他靠坐在椅背裡,單手支頤,就那麼靜靜打量著她。英俊的麵孔被陰影籠罩,此刻,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
溫藍莫名打了個寒噤:“……你……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好不好,好可怕啊。”
“你也有怕的時候?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他笑了一下,隻是,這個笑容毫無溫度。
她就知道,他是真生氣了。
溫藍下意識坐正了:“我……我跟池禮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就是同事,你彆亂想啊。”
“我想多什麼?你也覺得我會想多啊?”他冷笑,“剛剛那個人是誰?”
“……池禮啊,頂尖設計師,很有才華的。”
“才華?”江景行微不可察地哂了一聲,似乎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他不笑的時候很高冷,這一笑,又說不出的勾人心魄,雖然是無意的,周邊寥寥幾個還沒散去的女生都朝他們這桌望來,溫藍也垂下眼不敢多看。
其實她心裡想說的是:他是幼稚,可你江老板這樣較真,難道就不幼稚了?
五十八笑百步。
當然,這話打死她也不敢在江景行麵前說。
“他剛剛加入了我們公司,我請他吃個便飯,就這樣,你不要想多了。”溫藍忙道,真怕他對池禮做什麼。
“放心,我不會把他怎麼樣的。”仿佛能看出她的心事,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孩而已。”他起身撈了自己的外套,朝外麵走去。
溫藍看了他離去的背影一眼,遲疑地跟上。
外麵雨下得還是有點大,她穿的高跟鞋,差點滑出去。她拍拍%e8%83%b8口,看看前麵的江景行,遲疑著要不要開口,他已經折返回來。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溫藍窩進他懷裡,反射性地揪緊了他的西裝外套。
“你乾什麼?我……我很重的。”她小聲逼逼,蠻不好意思的。
旁邊人那麼多。
她人也不小,可他又實在高大,在外人看來倒是挺有反差萌的。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靠在路口,連號的牌照非常顯眼。
司機忙下來,躬身開門。
江景行彎腰將她抱上了車。
……
沒有人說話,車裡尤顯得安靜。
尤其是在這樣寂靜的深夜。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過了會兒,溫藍開口問他。
明知故問。
江景行閒適地靠在座椅裡閉目養神,不太想跟她搭腔的樣子。她這樣開口,他才淡淡道:“忙完了,就回來了。路過這兒,順道接你一下。”
“就這樣?”溫藍說,眉毛挑了一挑,“那你穿成這樣過來?”
“哎,戲法被你看穿了。”他遺憾地歎息,回頭看她,優雅地撥了一下戒指,“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吃醋了,醋得不得了,所以馬上定了最快的機票回來,路上找了家酒店洗了澡順便換了衣服。情敵當前,怎麼能不重視?你說對吧?畢竟年紀大了,比不上這些小鮮肉有競爭力了。要是回來晚一步,老婆跟人跑了怎麼辦?”
他的表情是雲淡風輕的,但語氣——
怎麼聽怎麼陰陽怪氣。
溫藍被噎得一愣,遲遲說不出話來。
見她語塞,他唇角的諷意放大:“怎麼,無話可說了?我不過是出差三天,你就在這兒給我搞三搞四的。”
“什麼叫搞三搞四?你這說得也太難聽了!”
“行,那我換個說辭。”他挑起一邊眉毛,“‘愉快交友’。還是,你想管這叫‘聯誼’?”
溫藍:“……”
沒有生氣是假的,可到底還是理虧,雖然她本意就是想刺刺他。
誰讓他一個消息都不給她發。
心裡這麼天人交戰,她麵上極其下不來台。
他這時又緩和了表情,替她挽尊道:“當然了,我想你也瞧不上這種小孩子,隻是不想傷了同事的顏麵,理解,理解。”
溫藍臉色稍霽。
不得不說,他這人說話挺有藝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就是你明明知道這就是套路,是迂回的戰術,但還是會被他拿捏。
溫藍真是佩服:“江景行,你真挺厲害的。你這臉皮是砌的吧?比城牆還厚。”
他淡淡一笑,微微頷首,似乎是發自真心地感謝她的讚譽:“多謝誇獎,鄙人愧不敢當。”
溫藍:“……”
是不是臉皮越厚的人就越容易成功?
試問還有哪個人能像他這樣?做什麼說什麼話都理所當然,毫無羞恥之心。彆人嗤於提起的事,他說來做來坦坦蕩蕩,毫不遮掩。
“算了,不聊這個了。我大老遠趕過來,你就跟我聊這個?”他看著她,好整以暇地對她眨了眨眼。
溫藍一怔,沒懂。
直到看到他眼睛裡的暗示。
下一秒,人已經被他攔腰摟過去,炙熱的氣息一瞬間將她包圍。他低頭,堅硬的下頜抵著她的額頭,低頭%e5%90%bb了%e5%90%bb她,閉上眼睛,感受著她溫馨纖柔的氣息。
溫藍都愣住了:明明他們上一秒還在吵架……
“江景行,你這人真是……”
“我怎麼了?”他好像沒聽出她欲言又止的挖苦,不在意地笑了笑,手自然地往下探。
溫藍臉漲紅了,去按他的手:“這是在車裡!你能不能要點臉?”
“我看起來像是要臉的人嗎?”他溫柔地捧起她的臉,真誠而困惑地發問。
溫藍:“……”
這一刻她真覺得,江景行之所以能在事業上這麼成功,也許很大一個原因在於他不要臉。
要說他心高氣傲,也是傲得很,可要論起沒臉沒皮,他也是獨一份,偏偏每次這樣做的時候麵不改色心不跳,叫人大開眼界又無可指摘。
其實她心裡也有氣,他一出差就好幾天,沒電話就算了,連個消息都沒有。
現在一回來就擺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他生個什麼氣?她還沒生氣好不好?!這倒打一耙的架勢倒是挺熟練。
她跟池禮又沒有什麼!
對,沒什麼!
一開始那點兒心虛過了後,她又硬氣起來:“你呢?出差那麼久,沒背著我搞個什麼小蜜什麼的?”
江景行笑了笑,執起她的手%e5%90%bb了%e5%90%bb:“吃過山珍海味的人,哪裡還咽的下清粥小菜?我老婆跟天仙似的,我就是有那心,也下不去那個嘴啊。”
溫藍一下抽回自己的手:“您還是正經一點吧。”
人對於另一個人的第一印象是非常深刻的。她一開始認識江景行時,他就是一個端麗沉穩的謙謙君子。
冷淡疏離,但待人有禮,在社交場上遊刃有餘的能人。
這樣一個人,說起這些肉麻兮兮的情話竟然連眼都不眨一下。真是……既感覺不可思議,又有種讓人想要沉淪的致命引力,很要命。
這個人,就像冰山之下的海,難以捉摸。
“在想什麼?”他忽然出聲。
溫藍回神,看向他。
“到家了。”他修長的食指挑著點了點車窗外,取了自己的外套開門下去。
她愣神的功夫,他已經繞到另一側,替她開門。
看著遞到自己麵前的手,溫藍遲疑了一下,把手放了上去。就著他拉她的動作,她順利跳下了這輛底盤比較高的車,但人也因慣性往前衝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