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1 / 1)

婚後再說 李暮夕 4345 字 6個月前

他們那個圈子裡的人有來往,他早就知道了,也曾聽過不少。據說她和圈內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有過一段,還持續了四年,不過兩年前就掰了。

一開始她沒有主動跟他交代過,直到一次飯局,他一朋友看到溫藍,席間一直看了好幾次,等她去洗手間了才悄悄搡他胳膊:“行啊你,能耐了。能把這位‘大小姐’弄到手?”

他沒懂,放下酒杯看向對方。

對方笑得促狹,可能是多灌了兩杯,也可能壓根不把此類女人當回事,當他是玩兒呢:“那位的前任,據說在一起時寶貝地跟眼珠子似的,帶她去景山那邊的紀念館還得提前清場。人一個電話說想吃醉蝦,直接包架飛機連夜從太湖運過來。這是什麼待遇?跟民國時候的姨太太似的。”

淩旭喝著酒,沒應。

一般這個層麵上的人不屑做這事兒,太招搖,顯得不太聰明,這個道理對方這個層次的人不可能不懂。

既是如此,那就是有意為之。這樣明目張膽的偏愛,不懼流言蜚語,他一個局外人都聽得心頭熱切。

何況身為局中人的溫藍?

心裡的複雜很難用一語來描述。一方麵,聽到女朋友和那樣耀眼的男人有過牽扯,多少會有些不適。可另一方麵,也會產生一種微妙的自得心理。

那樣的出身,何等顯赫,不還是跟他共用一個女人?

還是個過去式。

對於那一階層的人,淩旭的心情也是很複雜的。既有些瞧不上,覺得是一幫靠著父輩蔭蔽混日子的膏粱子弟,一群不勞而獲的蛀蟲,可真的拿自己和對方比較時,又會難以抑製地產生自卑心理。出身,有時候確實是一道鴻溝,天生就拉開了距離,他們天生就享有自己奮鬥一輩子都沒有的權利、人脈和地位。

他家世雖然不錯,可要是比較起來,又比真正那個層麵上的人要差一點。

見他死死瞪著她,恨不能把她吃了,溫藍深吸一口氣,冷笑:“你真挺會倒打一耙的。”

“難道不是嗎?!”冷旭同樣冷笑,“都被人玩爛了,還在這兒跟我玩清高?溫藍,能不能收起你那副清高的表情!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家不過拿你當玩意,玩兒玩兒新鮮。除了我,誰還願意娶你?”

他怨毒的眼神像一根針,狠狠紮入溫藍的心裡。

她%e8%83%b8口劇烈起伏,眼中充血。

有那麼會兒,她想要衝上去給他一巴掌。可是,到底還是克製住了。

她徐徐而輕柔地笑起來,定定地注視著淩旭:“如果傷害我是你的目的的話,恭喜你,你做到了。如果沒有彆的事情,我先走了,後會無期。”

話一出口淩旭其實就後悔了,尤其是在看到她露出那種絕望而悲戚的表情時。

溫藍的美麗,不止在於皮相,還有那種深入骨髓的孤獨與脆弱,像一件易碎的價值連城的藏品。

每一個眼神,每一次的回眸,都死死抓住他的心。她身上的這種特質,仿佛能叫人著魔。其實她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反而很樂觀,很少有過不去的坎,可她身上這種矛盾的氣質,讓她在溫和之中又有一種抓人的冷淡,像廢墟裡生長著的一株絕世獨立的牡丹花。

他有過很多女人,但大多都是過眼雲煙,她是他唯一想要共度餘生的人。

“藍藍……”他伸手要去抓她。

溫藍:“淩旭,彆讓我恨你。”

他的手生生僵在半空,然後眼睜睜看著她邁著高跟鞋離開。

他煩躁地回身,一拳打在玻璃牆上。

“哢嚓”、“哢嚓”聲不斷響起,繼而是觸目驚心的一道道裂紋如蛛網般呈現。

鐘佳悅已經看呆了。

她何時見過向來溫雅陽光的淩旭露出這種表情?

……

禮拜天,溫藍本來要去潭拓寺上香,到了那日,溫奕卻忽然打電話來說去不了了。

“實在是對不起,姐,公司的事情太多了,我得加班。”他懊惱地說,“完不成任務我就死定了。”

“沒關係,我自己去好了,你好好工作。”

掛了電話後,溫藍獨自一人打車去了西郊。這個地方遠離市中心,叢林茂密,幽靜雅致,繽紛的落葉鋪滿了拾級而上的石階。

跪在空曠的寺殿中,鼻息間檀香嫋嫋,觸目所及寶相莊嚴,仿佛能遠離俗世中的喧囂,讓人忘卻所有的煩惱。

她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獨自一人在那邊跪坐良久。

這世間,很少有這麼虔誠的人了。

還真相信菩薩能保佑人嗎?

陽光從殿前的窗外灑進,斜斜的一道白光,將她籠罩其中,隻露出溫潤的側臉、白玉似的耳,美得如夢似幻。

與這滿天神佛,宛若渾然一體,相得映彰。

不遠處,有人正斜倚著欄杆,饒有興致地望著這一幕。

男人微微俯身靠在那邊,修長白皙的指尖夾一根煙,名貴的西裝在暗影下折射出如水般流動的質地,卻被隨意扔搭在欄杆上。

“四哥,你在看什麼?”申梨從遠處走來,好奇地循著他的目光望去。

殿內空無一人,隻留下了一支燃了一半的香。

“沒什麼。”江景行掐了煙,客氣地對她笑了笑。

“一起吃個飯?我請你。”

“該是我請你才對。”江景行笑道,“恭喜你獲得金玉蘭最佳新人獎。”兩人一道拾級而下。

“你彆涮我了。彆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申梨搖頭,語氣無奈,“投資方和讚助商就拿幾個,名額早就定了,無非是大家分蛋糕罷了。我如果不姓申,這位置輪得到我?”

“不要妄自菲薄。”他寬慰道。

“承你吉言了。”

他們去的是後海那邊的一家中餐廳,在一處胡同裡,不是老北京還真找不到地兒。

申梨很美,落座後,旁邊零星幾個座位上的男人都投來驚豔的目光。

“那天那局我走早了,沒想到你也會去。要知道你去了,我就不走了。你向來不參加這種局的,怎麼這次這麼有雅興?”她笑一笑,看一眼他盤子裡的薯餅,忍不住伸手捏了一塊,“不介意我嘗嘗吧?”

江景行本來對著窗口在打電話,見狀微怔。申梨被他看得有些尷尬,向來賢淑端莊的人,此刻竟有些不知所措。

江景行掛了電話,把手邊的盤子推給了她。

“不至於吧?”她心裡微微空了一塊,但還是維持著風度,故作幽怨地笑了笑,“我是有傳染病嗎?”

“沒,我隻是不太習慣跟人共用一個餐盤。”他很有風度地笑了笑,不過僅限於禮節性的客套。

知道他是什麼脾性,她也沒在意,隻是盯著他看了會兒。

“怎麼,我臉上有花?”江景行失笑。

“隻是覺得你變了很多。”她苦笑,“小時候,你明明很照顧我的。”

好吧,雖然他對院裡其他的發小也挺照顧的。不過,那時候他沒有這種給人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感覺,真的像一個大哥哥一樣。

不過,從他父母離異、頻頻出國、專心於事業開始,他真的變了很多。

隨著時光和閱曆的沉澱,變得讓她都有些陌生了。他在美國時她給他發過很多封郵件,不過他一封都沒有回。

她不信他真那麼忙。

不過,有些事兒說穿了就沒意思。

“你看,我腰是不是細了?”她站起來,當著他的麵兒轉了個圈,大大方方,儘顯女性柔美。

他隻是低頭喝了口茶,不置可否。

“拆了四根肋骨,可疼死我了。”她複又落座,撚起一塊糕點咬了口,“你不問問我為什麼?”

“演員,能理解。”

她卻失聲一笑,轉頭靜靜望向窗外,故作俏皮地說:“我這不是聽說,江公子好細腰嗎?”

江景行一怔,荒誕的表情:“誰又在外麵亂傳我?”:-)思:-)兔:-)在:-)線:-)閱:-)讀:-)

申梨也笑,隻是,笑著笑著眼睛就有些酸澀。

其實心裡早有答案,像他這樣敏銳的人,不可能察覺不到自己喜歡他。隻是,對待身邊親朋,他做事留有餘地,從不輕易給人難堪,隻是她一直不自量力。

窗外開始下雪。

北京的這個夜晚,氣溫降到了零下。

第3章 、再見

之後幾天,寒流北上,連著一個禮拜的大雪。可能是那晚著了涼,這段日子溫藍一直咳嗽,到現在還沒好。

淩旭那日之後一直給她打電話、發短信,她無法,隻好把他拉黑,總算是得了清淨。

隔一日收到他的郵件,隻有簡單的一句狠話“溫藍,你夠狠的,咱就走著瞧”。

溫藍捏緊了手機,心裡還是很難受。

他要怎麼報複她?隨他去吧,她就一個小職員,怕什麼?

翌日公司有例會,她一早就畫了個淡妝出門。

因為這場大雪,路況不大好,溫藍在路上耽擱了些時候,到的時候,會議廳裡已經坐滿了人。

她不敢往前麵湊,生怕被抓壯丁,躡手躡腳地往後退。

待得尋到一個自以為的安全位置,她四處逡巡一二。誰知,目光一掃就看到了靠在角落裡的一個男人。

他很高,哪怕坐著也能看出身量修長,鼻梁上架著副細金邊眼鏡,正低頭翻一份文件。一張麵孔清削而俊美,氣質非凡,隻是,鏡片後的眸子淡淡的不帶什麼情緒。

和一幫正襟危坐的高管不同,他穿得很隨意,上身隻著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袖子隨意挽到肘部。

他身邊站著一個穿職業套裝的女人,自信、美麗,抄著手饒有興致地望著場中,不時低頭跟他耳語,笑容颯朗而有魅力。而他,隻偶爾提一下唇角。

溫藍當時隻覺得詫異,不明白這樣的場合為什麼這個人如此從容,穿著還這麼隨便。而在座的一幫高層,竟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愣怔的功夫,耳邊聽得葉慧慧喊她:“溫藍,愣著乾嘛?還不快把項目企劃書給江總!”

溫藍如夢初醒。

早上6點的時候,葉慧慧就崔命似的給她打過電話,說今天的晨會投資方的大老板可能要過來,讓她千萬不要遲到,把項目的策劃準備好。

可到了要傳遞文件時,她卻犯了難。

她根本不認識這位傳說中的中宸集團大老板,隻是聽過他的事跡,葉慧慧在電話裡隻說他有些輕微近視,戴眼鏡。她想,這樣大名鼎鼎的商業巨子,混跡於名利場,且把一眾股東合夥人治得服服帖帖,想必不會過於年輕。

目光四下一掃,她看到了站在主位上整理文件的一個陌生中年人,戴眼鏡,她忙把文件遞過去。

徐慶東一愣,遲疑地看向她。

四周也莫名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她,如芒刺背。

溫藍的手保持著遞出文件的姿勢,已覺得不妙,卻是騎虎難下。

角落裡一直低頭翻文件的江景行此刻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