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頁(1 / 1)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20 字 2個月前

她又瞧不?見。”

“天氣冷,雪人又不?會化,殿下總能看見的。”陳儘安語氣平平。

“你這個憨子,”阿葉嫌棄地看他?一眼,“殿下就算看見了,隻怕也?沒心情欣賞。”

殿下回府之時,想來就是祁景清離開之日,她到時候還?不?知會如何傷心,又哪會在意一個個並不?稀奇的雪娃娃。

陳儘安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一時間沉默下來。

阿葉歎了聲氣,有些難受地席地而坐:“世子爺為何一定要?去雲明呢?”

“他?如今落下喘疾,也?受不?得冷風,唯獨那地方適宜他?養傷,他?自然是要?去的。”陳儘安回答。

阿葉捧臉:“聽說他?一開始就是怕出什麼紕漏要?與殿下分開,才遲遲不?肯治病,後?來還?是侯爺他?們苦苦相求,他?才答應……當初答應治病時,想來他?就已經做好了與殿下分開的準備吧。”

陳儘安不?說話,隻是靜靜看著桌上的花瓶。

“雖說他?為了父母妥協也?是人之常情,但是……”阿葉歎了聲氣,“你就當我自私吧,我倒寧願他?當初能堅持到底。”

“殿下也?希望他?能痊愈。”陳儘安回神,淡淡接了一句。

“是,殿下當然希望他?能痊愈,我也?不?想他?死啊,我就是……”阿葉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就是想有一個人將殿下放在第一位,其他?人即便再重要?,也?越不?過殿下去,當然了要?是真什麼都?不?管,連爹娘都?不?管,好像又不?太合適……哎呀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她詞不?達意,陳儘安卻也?聽懂了:“你與我都?是。”

“那怎麼能一樣……”阿葉嘟囔一聲,又覺得不?對,“哦,你倒是可以的,但你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便由著殿下去為彆人傷心了,也?不?知你當初若能預料到今日,會不?會後?悔自己的膽怯。”

陳儘安靜默一瞬:“世子是好的。”

“是是是,人人都?是好的,唯獨你不?是行了吧。”阿葉沒好氣地反駁。

陳儘安垂眸:“我現在隻想成為對殿下有用的人。”

阿葉扯了一下唇角,正要?再說什麼,房門突然開了,凜冽的風頓時攜裹著大?雪湧進屋內,擠走了好不?容易積攢的熱氣。

兩人同時抬頭?,看到來人是馮樂真後?,趕緊起身行禮:“參見殿下。”

“參見殿下。”

“都?在這兒躲著乾什麼呢?”馮樂真走進屋來。

阿葉立刻道:“還?不?是陳儘安,非要?給殿下堆雪人兒,奴婢怕他?把自己凍死,便叫他?進來取取暖。”

“主?寢門外?那些雪人是儘安堆的?”馮樂真頗為驚訝地看向陳儘安,眼底盛滿笑意,“本宮瞧見了,堆得甚是靈動可愛。”

陳儘安被誇得有些局促,輕咳一聲問:“殿下怎麼這個時辰回來了?”

“可是有什麼短缺的需要?帶走?”阿葉跟著問。

馮樂真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本宮是有事找儘安。”

陳儘安頓了頓:“何事?”

“景清五日後?就離開營關了,從營關到雲明,將近三個月的路程,雖有侯府的人護送,但本宮還?是不?太放心,所以想讓你帶幾個人,也?去跑一趟。”馮樂真緩緩開口。

陳儘安當即答應:“是。”

“你先彆急著答應,這一來一回需要?半年的時間,路上極為辛苦,你若不?想去,本宮也?不?會怪你。”馮樂真解釋。

陳儘安:“卑職願意去。”

馮樂真神色微緩:“那你這幾日收拾一下行李,再挑幾個願意與你同去的人,時刻準備出發吧。”

“是。”陳儘安答應一聲。

馮樂真特意回長公主?府一趟,似乎真的隻是為了這件事,說完之後?便又急匆匆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雪中,阿葉扭頭?問:“將近半年的路程,你真的願意去嗎?”

雖說他?們也?時常往外?跑,但像這樣一來一回需要?半年在路上的活計,還?是一想到就頭?皮發麻,隻要?不?是必須要?做的任務,哪怕對殿下忠心耿耿,有機會可以拒絕還?是要?拒絕的。

“自然。”陳儘安答得毫不?猶豫。

阿葉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感?慨:“你要?是出身再好一些,估計就沒其他?人什麼事了。”

陳儘安隻當沒聽到。

五日時間一晃神便過去了,第六日天還?沒亮,侯府的大?門便已經緩緩打開,幾輛馬車依次等在前院,唯獨一輛停在主?院裡?。

寢房裡?,書童抱著棋盤匆匆離開,將偌大?的屋子留給馮樂真和祁景清,想讓他?們可以好好道彆,然而被留下的人,卻是沒什麼話可說。

許久,戴了麵紗的祁景清輕笑一聲:“從我開始治療,便一直在與殿下道彆,真到了分彆之日,反倒不?知該說什麼了。”

馮樂真笑笑,握住了他?的手:“到了之後?,記得給我寫信。”

“好。”

兩人對視,又一次沉默了。

從營關到下一個城鎮需要?一整天的時間,不?早早出發便隻能宿在路上。催促的人來了兩三波,祁景清終於將自己的手從她掌心抽出:“殿下,我該走了。”

“我送你出去。”

祁景清答應一聲,兩人並肩往外?走。

前院裡?,祁家人都?在,沈隨風也?在,還?有陳儘安和一眾侍衛,瞧見他?們兩人來了,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趕緊上馬車,莫吸涼氣。”沈隨風催促。

祁景清眼眸微動,低著頭?往馬車上走,馮樂真靜靜看著他?上了腳踏,一步一個台階到了馬車上,又看到他?突然回眸,便擠出一點笑意。

“殿下。”他?眸色清淩淩的,被麵紗遮住的臉上似乎還?透著笑意。

馮樂真上前一步:“你說。”

“我這一去,隻怕這輩子都?與殿下見不?了幾次了,殿下不?必心有負擔,遇見喜歡的,該怎麼就怎麼,隻是將來萬一得空,莫要?忘了去雲明看看我。”他?朗聲道。

馮樂真輕笑:“好。”

祁景清還?想再說什麼,隻是呼吸一顫,許多東西都?堵在了嗓子眼裡?,他?沒有再說話,直接進了馬車。

馮樂真藏在袖中的手緊了緊,卻神色如常地看向沈隨風:“照顧好他?。”

“嗯,”沈隨風答應一聲,又看她一眼,“我也?走了。”

“好。”馮樂真笑著答應,隻是在他?轉身的刹那,臉上的笑意瞬間散個乾淨。

車隊緩緩出了侯府,朝著大?路上去了,陳儘安上前一步,朝馮樂真行了一禮:“殿下放心,卑職定會將世子爺和沈先生平安護送到雲明。”

“嗯,去吧。”馮樂真溫聲道。

第91章

幾輛馬車一離開,侯府便突然清靜不少。祁景仁不想待在家?裡,索性邀請馮樂真一起去喝酒,馮樂真恰好也不想現在就回家,乾脆跟著她?去了。

天?剛朦朦亮,路上行?人?稀少,四麵漏風的棚子裡,馮樂真和祁景仁兩個衣著光鮮的人?,與周圍的環境簡直格格不入。

馮樂真默默揣緊手爐,麵無表情的問:“你就在這裡請本宮喝酒?”∫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大清早的,正經?酒樓都還沒開門,隻能在這兒湊合了。”祁景仁淡定為她?斟一碗酒,“這?家酒肆已經在營關開了許多年,釀的酒雖然?渾濁,但是不失甘甜。”

馮樂真聞言,扭頭看了一眼斜前?方的老板。

是一個年過四十的婦人?,身形微胖,眼角堆滿皺紋,一雙釀酒的手雖然?粗糙卻也乾淨,她?在灶台前?忙忙碌碌,身後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此刻正趴在凳子上翻一本破破爛爛的書。

“老板早年喪夫,獨自一人?將孩子拉扯大,很不容易呢,”祁景仁笑了一聲,將酒推到?馮樂真麵前?,“殿下嘗嘗?”

馮樂真慢悠悠睨了她?一眼,倒是沒拂她?的麵子。

祁景仁看著她?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略微好奇的問:“味道如何?”

“冷天?熱酒,倒是祛寒,”馮樂真不緊不慢的評價,下一句緊接著便是,“但味道確實不怎麼樣。”

“殿下評價還真是精準,不過三個銅板一碗的酒,您還是彆苛責味道了。”祁景仁笑道。

馮樂真沒有反駁,自顧自又倒了一碗酒。

祁景仁看著她?自顧自飲下,也跟著陪了一碗。

酒是老板自己釀的,味道雖然?一般,但足夠烈性,三杯酒下肚,兩人?都已微醺,祁景仁哈了一口氣,看著白煙飄散於空氣中,又扭頭看向馮樂真。

“我哥走了,殿下心?裡很不好受吧?”她?問。

馮樂真麵色平靜:“彆光說本宮,你呢?侯夫人?可是頭也不回的跟著景清走了。”

祁景仁笑笑:“是呀,我娘頭也不回的跟著我哥走了,想來?要?不了兩年時間,我爹也會去找他們,到?時候營關便隻剩卑職一個人?了。”

馮樂真抬眸看她?一眼,拿起酒壺給她?倒了一碗。

祁景仁的酒量早在軍營裡練出來?了,這?點酒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今日飲了幾杯後卻雙眼發直,似乎真的醉了。

“仔細想想,我哥也挺不容易的,承載了爹娘所有的疼愛,連自己是死?是活都不能決定,”她?悠悠歎了聲氣,嘴唇溢出一堆白煙,“若是他自己可以選,估計他寧願冒著哮喘發作的風險,也要?陪在殿下左右吧。”

說罷,祁景仁嘖了一聲,“沒辦法,這?是他欠父母的債,爹娘將所有喜怒哀樂都寄托於他,他自然?要?用一輩子……”

“祁景仁。”馮樂真緩緩喚了她?一聲。

“嗯?”祁景仁茫然?抬頭。

“作為被拋棄的那個,”馮樂真看著她?的眼睛,“就不要?同情沒被拋棄的人?了。”

祁景仁怔怔看著她?,眼圈突然?紅了。

“卑職無所謂的……”她?短促地笑了一聲,“卑職真的無所謂,畢竟從出生起,我就是不被選擇的那個,但是沒關係,至少卑職拿到?了兵權,得到?了整個營關,這?就足夠了,這?世上多的是不受爹娘疼愛、也沒有家?產可拿的人?,卑職與她?們相比,不知好了多少。”

“確實,比如本宮。”馮樂真端起酒碗。

祁景仁樂了一聲,與她?碰了一下杯。

兩人?慢悠悠的喝著酒,直到?日上三竿,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個都上來?請安,叫她?們無法安靜說話?,才?被迫結賬離開。

“不要?不要?,祁將軍守城辛苦,殿下更是為了營關鞠躬儘瘁,小的哪能要?您二位的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