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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47 字 2個月前

一眼:“想?問什麼就問吧。”

“……殿下,雲紙本身已經很好聽了,為何還要改名?”他到底問了出來?。

當然是為了哄京都城那?個男人替我們賣紙。馮樂真端坐在堂上,淡定回答:“營關如今是本宮的封地,而皇上又最是忌憚本宮。”

胡文生:“?”

“本宮的封地產出的紙,天下第?一商家代賣,還賣得這樣好,你猜皇上知道了,會不會覺得本宮圖謀不軌?”馮樂真又問。

胡文生恍然,隨即忍不住抱怨:“皇上也真是的,殿下一介女子,還能做出什麼對江山不利的事嗎?他這樣猜忌來?猜忌去,容臣說句不好聽的,這不是叫殿下您心寒嗎?”

“可不就是,本宮心寒得很。”馮樂真歎息。

胡文生愈發同情:“殿下日後若有什麼難處,儘管告知下官,下官一定鞠躬儘瘁!”

“那?本宮答應祁家軍的軍餉……”

“……這個除外,這次雲紙雖然掙了不少銀錢,但相較於軍餉還是九牛一毛,下官實在幫不上忙。”胡文生一臉苦澀。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放心,也沒指望你。”

胡文生頓時容光煥發。

馮樂真確實沒指望他,因為她指望的是另一個人,一個更懂怎麼賣東西的人——

沈隨年。

可惜他的立場始終不夠堅定,雖然肯幫忙出售雲紙,其他的卻不肯再做了,馮樂真也不著急,隻等著京都城那?邊傳來?消息。

轉眼便是七月底,距離收割新?稻隻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比人還高的收稻協議還擺在府衙裡,胡文生帶著十幾個文臣日以繼夜地算賬,發現之前賣雲紙賺的那?些錢,還不夠買稻子的,先前的喜悅頓時散去,再次開始火急火燎。

馮樂真卻再沒有多餘的動?作,每天除了盤賬和?去田裡,便是等沈隨年的消息,不過?雖然事情不多,卻仍要每日裡早出晚歸,沈隨風終於肯聽她的去床上等著了。

起初她每次回去時,沈隨風還是醒著的,兩人還能說幾句話,偶爾她回得太晚,他便先一步睡去,被吵醒後便抱著她說話溫存。

又是一夜,馮樂真過?了子時才?回,沈隨風已經睡著了。看?著他安靜的眉眼,馮樂真隻覺一天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獨自在床邊站了許久,正要往床上去時,睡夢中的沈隨風若有所覺,輕哼一聲便要醒來?。馮樂真連忙停止動?作,直到他再次睡熟才?放鬆下來?。

實在不想?吵醒他,馮樂真斟酌片刻,轉身去了外間休息。

沈隨風遲遲沒等到馮樂真,連夢裡都不踏實,終於在天光即亮時醒來?。

身邊的位置空空如也,他蹙了蹙眉,起身便要去找侍衛問情況,可走到外間時卻猛然停下,僵了半晌才?回頭,看?到馮樂真睡得正熟。

他沉默良久,將她抱回床上。馮樂真勉強睜開眼睛,看?到是他後又安心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馮樂真看?到自己在床上,還驚訝了一瞬,再看?沈隨風,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去侯府給祁景清看?診了。

“你把本宮抱回來?的?”她笑問。

沈隨風淺笑:“外間的床硬,殿下怎麼不回屋睡。”

“怕吵醒你。”馮樂真揉揉酸疼的胳膊。

沈隨風:“那?我以後還是在桌邊等你。”

“不不,你還是在床上等吧,本宮不想?打擾你休息,”馮樂真說罷停頓一瞬,“以後本宮若是回來?晚了,就去偏房睡,免得打擾你。”

沈隨風有被吵醒便極難入睡的毛病,每次被她吵醒都要一個多時辰才?能再次入睡,翌日更是要萎靡一整天,她不想?打擾他。

沈隨風一頓:“好。”

馮樂真笑笑,想?告訴他自己跟沈隨年一直在聯係的事,但一想?到他不喜歡這些事,便又不說話了。

她收到沈隨年的拜訪信時,是當天的深夜,第?一反應便是她要做的事有著落了,第?二個想?法便是去告訴沈隨風,他的哥哥要來?看?他了,於是她拋下還未做完的事和?府衙一大屋子人,提前回了府中。

一進門?,沈隨風在外間的榻上睡得正熟,裡間的床褥鋪得軟和?整齊,卻隻有她一個人的被子。

第61章

看著沈隨風熟睡的模樣,馮樂真的心突然靜了下?來。她將手裡的信放到他枕邊,輕輕在床邊坐下?。

已經許久沒有好好看看他,如今一看,便發現他似乎清減許多?,無意間露出的鎖骨過於清晰,宛若一把鋒利的刀,隨時能要人的性命。而他的眼角眉梢,卻不再有初見時的銳氣,反而和順了不少,和順到……馮樂真都快忘記,他當初意氣風發的模樣。

馮樂真無聲歎息,低著頭仔細為他掖好?被角,手指無意間碰觸到他的衣襟,才發現他今日穿的寢衣是淺淺的綠色,而非他喜歡到偏執的白色。

她的心口突然仿佛被針刺了一下,有點疼,有點酸,更多?是說不出的滋味。

沈隨風睡得並不安穩,半夢半醒間感覺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他便突然睜開了眼睛。

“……殿下?。”他低喃,透著沒睡醒的啞意。

馮樂真笑笑:“讓你彆等我,你就睡外間是吧?”

“總不能讓殿下?去偏房,”沈隨風坐起身,捏著她的下?頜親了一下?,“今日怎麼回得這?麼早?”

“不早了。”馮樂真斜了他一眼。

沈隨風失笑:“沒過子時,就是早的。”

說罷,他瞥見枕邊的信紙,看了馮樂真一眼後便拿了起來。

“兄長要來?”一向波瀾不驚的眼眸裡突然透出些驚喜。

馮樂真突然吃味:“至於麼,先前你時隔三年見他,也沒有這?般高興。”

“異鄉見親眷,自然是高興的。”沈隨風唇角笑意更深。

和她在一起後,他總是笑的,苦笑、調笑、嘲笑、無奈的笑,高興的笑,可直到此刻,馮樂真才意識到他已經許久沒有像此刻這?樣肆意的笑了。

馮樂真就這?樣看著他,突然想問他這?段時間真的高興麼,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殿下??”沈隨風不解。

馮樂真頓了頓:“……嗯,既然高興,咱們?是不是得提前做些準備,好?讓沈隨年感覺賓至如歸?”

“殿下?又想利用我什麼?”沈隨風挑眉。

馮樂真笑了:“沒利用你,就是想對他好?點,讓他生不出拒絕本宮的心思。”

沈隨風才不信,卻也將她的話記在了心裡,翌日一大早便叫上幾?個仆役一起打掃客房,還東奔西跑去買兄長喜歡的擺件與床品。

他整日忙得厲害,阿葉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感慨:“沈先生好?像一下?子活了過來。”

馮樂真眉眼平靜:“他以前是死的麼?”

“不是死的,卻也差不多?,”阿葉頓時樂了,“他整天?待在家裡等殿下?,都快把自己等成望妻石了,雖然和煦溫柔,但?如同暮靄一般死氣沉沉,殿下?您不知道……”

她說著話看向馮樂真,對上視線後笑容突然僵住。

“怎麼不說了?”馮樂真心平氣和地?問。

“不、不說了。”直覺告訴她儘快閉嘴,阿葉訕訕不再言語。

馮樂真倒不在意,隻是重新?看向正在指揮眾人?搬家具的沈隨風:“本宮這?段時間,的確是太疏忽他了。”

阿葉乾笑一聲,默默裝死。

沈隨風忙了三天?,總算將客房收拾妥當,無事可做後,整個人?仿佛被抽了魂,又成了從前那副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致的樣子,隻是這?次每日裡除了等馮樂真回家,又多?了一個人?可等。

在他接連等了小十日後,沈隨年終於來了營關。

因為知道沈隨風和沈隨年是兄弟關係的人?鮮少,所以他這?次沒有大張旗鼓地?來,一到營關便直接去了長公主府。

彼時馮樂真正在府衙議事,沈隨風獨自一人?坐在長公主府的樹下?看書,正看得入迷時,一雙靴子突然出現在眼前。

他心頭一跳,突然有些不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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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聲音傳來,沈隨風艱難仰頭,對上兄長的視線後眼角頓時有些紅:“哥……”

“不會是要哭了吧?”沈隨年打趣著,將他拉了起來,“坐在這?兒?乾什麼?”

“沒事,看書呢,”沈隨風笑得開心,“我都等你好?幾?日了,你可算來了。”

沈隨年斜了他一眼:“怎麼,想我?”

“……想兄長,不丟人?吧?”沈隨風揚眉。

沈隨年失笑,同他一起往客房走。

“殿下?一收到你要來的信,就立刻給我看了,還讓我提早做些準備,好?讓你感到賓至如歸,”沈隨風說著,便帶他進了客房,“這?些都是我親自準備的,被褥和床都是新?買的,兄長看看可還喜歡?”

“你準備的,自然是最好?的,”沈隨年掃了他一眼,“殿下?倒是聰明,讓你來給我準備東西,這?樣我挑毛病都不好?意思挑。”

沈隨風失笑:“可不就是,全家最聰明的就是她了。”

他語帶打趣,卻沒有半分不滿。

沈隨年無聲笑笑:“你這?些日子過得可還好??殿下?對你好?嗎?”

說罷,他直接先無語了,“我怎麼覺得自己像在過問剛出嫁的閨女。”

沈隨風被他的說法逗笑:“放心吧,殿下?對我很好?,我們?都好?。”

沈隨年點了點頭:“你從年前就在營關了?”

“是。”

“你從十餘歲起,便像隻沒有腳的小鳥一樣到處飛,我倒是很少見你在同一個地?方待這?麼久,”沈隨年看向他的眼睛,“你不覺得無聊嗎?可有想像以前一樣出去巡診?”

沈隨風的笑意淡了一瞬,轉眼又恢複如初:“陪在殿下?身邊,怎麼會無聊。”

“那你……”

“兄長嘗嘗這?個黃米糕點,你應該會喜歡。”沈隨風轉移話題。

“臭小子,你哥我什麼沒吃過?”沈隨年笑罵一句,卻也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兄弟倆一直待到晌午,馮樂真才姍姍來遲,一瞧見沈隨年便笑道:“沈大公子,可算把你盼來了。”

“參見殿下?。”沈隨年起身行禮。

“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馮樂真虛扶一把。

沈隨年笑笑,倒沒有反駁她的話。

“殿下?,兄長,我們?用午膳吧。”沈隨風接話。

馮樂真的笑頓時柔軟了一分:“好?。”

三個人?移步飯廳,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餐食,沈隨風給沈隨年夾了給馮樂真夾,忙得不亦樂乎。

“你也坐下?吃吧。”馮樂真無奈。

沈隨風:“我不餓,不必管我。”

“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