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頁(1 / 1)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37 字 2個月前

”沈隨風問。

馮樂真勾唇:“整個長公主府,也就你一人敢不敲門?就進了。”

沈隨風失笑,走過?來?後看?到紙上寫了兩個字,他微微一頓,問:“這是何意?”

“本宮給雲紙取的新?名,你覺得如何?”馮樂真問。

沈隨風看?著上麵那?兩個字,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馮樂真遲遲等不到答應,一抬頭便看?到他還在盯著字看?。

“生氣?了?”馮樂真失笑。

沈隨風揚眉:“殿下這麼做,自有殿下的道理,我哪裡敢生氣?。”

馮樂真笑得更開心,捧著他的臉親了一下:“不過?是為了成事,莫委屈。”

沈隨風也笑了,攬著她的腰又親了回去。

馮樂真與?他笑鬨許久,終於眼眸含春地問:“你覺得這兩字如何?”

“不知,但若這兩字是衝我來?的,隻怕我骨頭都要酥了。”沈隨風說著,懲罰似的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馮樂真眼底笑意更深,任他去了。

轉眼又是小一個月,京都城的百姓都換上單薄夏衫了,營關才?勉強有了些熱意。

從營關到京都,中間不止隔了一段漫長的路途,還隔了延遲的四季。

傅知弦一身酒氣?,在侍衛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車簾闔上的刹那?,醉意朦朧的雙眼變得清醒,後背也挺直了。

正是夜晚最熱鬨的時候,燈籠與?月亮形成的光影不斷湧入車窗,將他的臉照得明滅不定。

馬車一路暢通回了府到傅家,一直等在門?口的大伯連忙迎上來?:“知弦,你回來?了,怎麼又喝這麼多酒,你如今是皇上麵前的紅人,就算要應酬,也得注意節製……”

傅知弦忽略他的絮叨,徑直往前走。

“知弦,知弦你聽我說,”大伯急匆匆跟上,“你弟弟他真不是故意的,就是被他那?幾個玩伴攛掇,才?會言語上戲弄一下那?個姑娘,誰知道那?姑娘竟然直接跳了湖,一個花樓出身的女人,還演起三?貞九烈了……”

傅知弦突然停下腳步,大伯險些撞上他。

“大伯似乎忘了,我也是花樓出身的女人所生。”一雙含情的桃花眼難得透出幾分溫和?。

大伯愣了愣,突然急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忘了……”

傅知弦笑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弟弟的事,我會想?辦法的。”

“……當真?”大伯有些忐忑。

傅知弦頷首:“到底是一脈同出的兄弟,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好,好好……”大伯終於鬆一口氣?,“知弦,你是個懂事的,你一直是個懂事的,大伯明白的。”

“時候不早了,大伯去歇著吧。”

傅知弦目送他離開,眼底那?點溫情刹那?間褪去,隻剩一片冷漠的淡然。

“大人,傅琮當日羞辱那?姑娘時,言語間還提到了早已過?世的先夫人,您當真要救他?”一直隱在暗處的侍衛低聲問。

“救,當然要救,”傅知弦神色淡淡,“堂兄弟一場,至少要保他個全屍。”

“卑職明白。”

微風拂動?,連空氣?都透著一絲燥熱,傅知弦酒意漸漸湧出,平白生出一股煩躁。

他獨行於傅家百年的深宅,身影孤寂又清冷。

走了許久,終於走到了自己的彆院,一進門?,便看?到院中石桌上,擺了一個用紅綢係了繩結的檀木盒子。

明明是個再尋常不過?的盒子,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繩結,上頭甚至沒有什麼字樣,也沒有可以表明送東西之人身份的物件,可他在看?到之後,卻仍是緩慢地停下了腳步。

心底的煩躁如潮水一般褪去,一絲隱秘的欣喜油然而生,他靜站許久,叫來?守在院中的暗衛。

“營關送來?的?”他問。

暗衛:“回大人,正是。”

傅知弦輕笑一聲,整個人都如同活過?來?一般。

又長一歲的傅大人難得失了分寸,如黃毛小兒一般急匆匆來?到桌前,然而等雙手伸向?盒子時,又生出一分情怯。

僵站許久,他到底還是拉開了繩子,屏住呼吸將盒子打開——

裡頭沒有任意一件他送給她的東西。

還好,她沒有將他送過?的東西退回來?。傅知弦頓時鬆了口氣?,雙手撐著桌子勉強在石凳上坐下,緩了許久才?將盒子拿到腿上,把裡麵的東西一樣一樣取出來?。

是文房四寶。

筆墨紙硯皆有沈家文墨齋的印記,文墨齋是沈家專門?賣筆墨紙硯的一家鋪子,定價高昂,但東西上乘,在整個大乾有十幾家分店,京都城就有兩家。

馮樂真送他的這一套筆墨硯台都是他用慣的,唯有那?一疊紙不是他常用的文和?紙,上頭還附了一封信。

傅知弦打開信,入眼便是她的字跡——

“沈家新?出的聞雅紙,雖不為人知,但質量上乘,品質極佳,盼君常用。”

她與?沈隨年胞弟的事,他是知道的,但不覺得她會為了一個玩意兒,便來?尋自己幫忙,更何況沈家也不需要他幫忙。

聞弦而知雅意,聞雅……傅知弦好笑又無奈地敲了一下信紙:“你倒是會利用人。”

笑過?之後,他抬頭看?一眼今夜格外清澈的月光,淡聲問侍衛:“快大暑了吧。”

“回大人,還有五天。”

“天氣?炎熱,不如設一場飲冰宴,邀天下有才?之士談文頌道。”

“是。”

傅知弦捏了捏眉心,將文房四寶整理好了,仔細抱著獨自回屋去了。

說是廣邀天下有才?之士,其實真正有資格來?他的宴席的,除了名極一時的新?科文臣,便隻有達官顯貴了,為了免得喪氣?,獄中的傅琮還多活了幾日,至少可以活到大暑過?後了。

既然要以文會友,文房四寶至少要準備的,傅知弦按照馮樂真送自己的那?套給每個人都準備了,能來?的都是家世顯赫之人,對文墨齋的東西並不陌生,唯獨這紙卻是沒怎麼見過?。

“傅大人,下官才?疏學淺,見這紙色澤光潤,也不知是何來?頭。”有人詢問。

傅知弦溫和?一笑:“文墨齋新?出的聞雅紙,說是限量售賣,我也是偶然得之,覺得還不錯,便給各位備上了,諸位若是喜歡,離開的時候可以帶一些。”

“我知道這紙!”有人突然驚呼一聲,“前幾日我去文墨齋時,瞧見裡頭的掌櫃正在備貨,準備的就是這所謂的聞雅紙,當時我還想?買一些,結果掌櫃的說這紙工藝複雜,得提前預定不說,一次還隻能買一盒,沒想?到傅大人這就用上了。”

傅知弦一看?,是李尚書?家的小兒子,便笑了一聲:“李公子當時定然是沒讓他瞧見你的一手好字。”

“……買個紙還得讓人看?看?字?”

傅知弦笑意更深:“這紙得來?不易,掌櫃的生怕被糟蹋,所以總是諸多限製,就是想?叫人珍惜一些,若想?多買一些,你隻需向?他證明自己的才?學,叫他知曉這紙到你手中不算辱沒,他便會多多備著了。”

在場的人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本來?對這紙隻是有些新?奇,此刻一聽傅知弦的話,頓時生出一股攀比之心。傅知弦淡定垂眸,輕抿一口酒便岔開了話題。

宴席之後,聞雅紙便開始在權貴中盛行,買的越多便證明自家越有才?學,若實在詩書?畫都是一塌糊塗,便派人在黑市上購買,一時間聞雅紙的價錢翻了幾番,連馮稷都驚動?了。

“這紙瞧著確實不錯,但也沒到一兩銀子一張的地步吧,這些人真是閒著沒事做,隻想?在這種無聊的事上攀比,有這些銀子交給國?庫多好,也算是為國?儘忠了。”他不客氣?地評價。

他這段時間大興土木,國?庫愈發空虛,一看?到有人浪費銀錢,便恨得牙都要咬碎了。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傅知弦垂眸:“說起來?也是微臣不對,那?日宴客本想?叫大家瞧個新?鮮,卻不成想?鬨出這樣的事來?。”

馮稷隻知道馮樂真身邊有了新?人,卻和?營關其他人一樣,隻知道他是個遊方大夫,並不知道沈隨風的真實身份,因此也沒聯想?到馮樂真身上去,隻是

懷疑傅知弦與?沈隨年聯手炒起聞雅紙的售價。

傅知弦也不怕他知曉,畢竟沈隨風和?他可以算是情敵身份——

如果馮稷覺得他對長公主舊情難忘的話。

情敵身份,他又怎會費儘心機去幫沈家?

馮稷確實沒想?那?麼深,見傅知弦一臉坦然,他也就消了懷疑:“是他們攀比成性,與?你有什麼乾係。”

傅知弦垂眸不再言語,又與?他聊了其他幾件正事,便轉身要離開了。

“李同近來?頻繁與?朝中官員聯係的事你可知情?”馮稷突然問。

傅知弦:“回皇上,耳聞一些。”

“為何不告訴朕?”馮稷皺眉。

“隻是風言風語,微臣便沒有說。”傅知弦解釋。

馮稷冷笑一聲:“空%e7%a9%b4哪能來?風,朕看?這李同近來?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興許是什麼誤會。”傅知弦垂眸。

馮稷擺手:“行了,你不必替他辯解,朕心中有數。”

傅知弦見狀便不再多說,直接轉身離開了。

京都城是整個大乾最繁華的地方,每一天都有新?的東西盛行,聞雅紙在這其中,也不過?堅持了小半個月,便淹沒於其他好玩有趣的事物裡。

然而有這小半個月就足夠了。

京都城作為都城,是所有城鎮追逐的對象,得知這裡盛行聞雅紙後,其他地方的權貴也開始按捺不住,於是在馮稷看?不到的地方,又掀起了新?的流行。

一倉陳米造出來?的紙,早在京都城流行時便用個差不多了,此刻各地的權貴也開始遞單子,營關現有的工匠便有些不夠用了。

馮樂真早有準備,在雲紙搖身一變成為聞雅紙送往京都城時,便召集了一批年輕好學的百姓,管飯給錢,讓他們學習這門?傳承了幾百年的技藝。

因為人數眾多,光是每天吃飯都得支出好大一筆錢,再加上三?天一發銀子……胡文生看?著賬簿,愁得頭發都要白了。

好在他沒有愁太久,京都城便傳來?了聞雅紙賣爆了的消息,他激動?得眼睛都紅了,當即要把其他幾倉米也都用上。

“瘋了不成,那?是給百姓應急的,”馮樂真掃了他一眼,“倉庫的米不能再用了,你派人下去收米,百姓家中若有今年吃不完的,都可以賣給咱們,價格麼……”

“比正常買價高一成!”胡文生接話。

馮樂真笑笑:“咱們充實庫銀,也得讓百姓跟著掙點錢,都好了,營關才?會好。”

“殿下高見。”胡文生恭敬行禮,隨即又麵露猶豫。

馮樂真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