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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78 字 2個月前

適宜曬背,藥草也該收了,不能一直放在外麵……”

他若無其事,但步伐卻漸漸加快,馮樂真看得想笑,揚起的唇角一直沒放下過。傅知弦掃一眼沈隨風離開的背影,不動聲色往前一步,擋住了馮樂真的視線。

“剛才那位,看著有些眼熟。”他說。

馮樂真:“啊,你見過他,上次在涼亭喝酒的時候。”

傅知弦恍然:“原來是他,殿下喚他……先生?”

馮樂真眼眸微動:“嗯,給陳儘安請的夫子。”

傅知弦笑笑:“許久沒聽到這個名字,還以為殿下已經厭棄,沒想到還留著不說,竟還給他請了夫子。”

當真是夫子?

若是夫子,上次見時又怎會毫無分寸地調侃殿下,殿下又如何會毫不猶豫地朝他扔酒杯。

“怎麼,”馮樂真抬眸,“醋了?”

“嗯,醋了。”傅知弦回神,表情看不出破綻。

馮樂真又笑:“那本宮是不是得哄哄傅大人?”

“殿下打算怎麼哄?”傅知弦反問。

馮樂真沉%e5%90%9f片刻,道:“帶著傅大人去紅山寺上香如何?”

“據我所知,好像每年去紅山寺,都是我陪殿下去的吧?”傅知弦氣笑了。

上一世還真不是。馮樂真抬手為他整理一下衣領:“上完香回來,再去珍寶閣給你選一樣生辰禮。”

傅知弦神情柔軟了些:“殿下今年,不打算贈我煙火了?”

馮樂真將他衣領整理好了,含笑與他對視:“煙火是煙火,生辰禮是生辰禮。”

“殿下今年怎麼這般慷慨?”傅知弦打趣。

馮樂真笑笑:“今年不同。”

至於哪裡不同,她卻是不肯說了。

傅知弦送完私印就離開了,經過後花園時,恰好看見陳儘安坐在樹蔭下,皺著眉頭持筆練字,不久之前剛見到的沈隨風,正靠在涼亭的柱子上曬太陽。

下一瞬,一片陰影落下,沈隨風緩緩睜開眼睛,看清來人是誰後眉頭微挑:“傅大人?”

“沈先生身為夫子,是不是太不儘責了?”傅知弦微笑。

“夫子?”沈隨風驚訝一瞬,又反應過來,“殿下這麼跟你說的?”

“難道不是?”傅知弦反問。

沈隨風笑了一聲:“她說是就是吧。”

傅知弦臉上笑意淡去:“那就請沈先生好好教導學生。”

說罷,直接轉身離開,全程沒有看陳儘安一眼,陳儘安也無視他,繼續垂著眼眸練字。

……這便是大房與二房之間的較量麼?沈隨風欣賞完相互無視的大戲,便徹底沒了困意,於是磨蹭到了書案旁邊:“寫字不是打仗,你總這麼繃著怎麼行,手腕放鬆,都同你說多少次了手腕要放鬆,我若真是你家夫子,早晚會被你氣死。”

一向安靜的陳儘安忍不住打斷他:“你也知道你不是我夫子?”

“悶葫蘆會還嘴了?”沈隨風勾唇,笑得肆意灑脫。

陳儘安又一次恢複沉默,板著臉繼續寫字。

沈隨風也是太閒,才會經常來找陳儘安麻煩,現在人家擺明不歡迎他,他隻能換個人騷擾。

“你說什麼?”已經換上寢衣準備午休的馮樂真,懷疑地看著突然到來的男人。

沈隨風微笑:“在下閒著無事,來給殿下請平安脈,放心,不要錢。”

“……沈隨風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這個時候請什麼平安脈?”馮樂真氣笑了。

沈隨風一臉無辜:“閒著也是閒著……”

話音未落,枕頭就砸了過來。

他伸手接住:“殿下,氣大傷身。”

“滾。”馮樂真麵無表情。

沈隨風扯了一下唇角轉身離開,快走到門口時,馮樂真的聲音突然傳來:“你若真閒得無聊,替本宮煮一碗四季湯吧。”

沈隨風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

馮樂真無奈與他對視:“放心,最多再將你拘在這府中半個月,你不必再來試探。”

“在下這就去給殿下煮一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四季湯。”得了她的準信,沈隨風愉悅離開。

馮樂真總算清淨了,結果躺下卻沒了睡意,氣得把第二個枕頭也扔下了床。

沈隨風說是給她熬湯,結果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再露麵。馮樂真也將此事拋諸腦後,洗漱之後叫阿葉她們退下,自己親自熄了燈燭去床上躺下。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

晚夏悶熱,屋裡又沒放冰鑒,她很快便出了一層薄汗,睡得也不太踏實。

半夢半醒間,隱約察覺到有人來到床邊,她睫毛顫了顫,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摸進枕頭下。

“我若是殿下,這個時候就絕不反抗。”

危險的聲音響起,馮樂真握緊匕首,徑直刺向他的心口。

緋戰握住她的手腕,攬住她的腰一個反身,兩人在床上滾了一圈,再停下時他已經牢牢將她困住,將她的手腕高舉過頭頂按在床上。

“都跟殿下說了不要反抗,殿下怎麼還這麼犟,萬一傷到你怎麼辦?”緋戰將她手中匕首摘了,漫不經心丟在地上。

馮樂真眼神泛冷:“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離開皇宮。”

緋戰笑了,震動的%e8%83%b8腔貼在她隻著一件寢衣的身子,帶得她仿佛也跟著顫動。他身上的熱意隔著衣裳傳來,馮樂真心生不悅,抬起膝蓋便要踢他。

“殿下更該在意的,難道不是我夜闖長公主府?”緋戰另一隻手握住她的膝蓋,直接化解了她的攻擊

馮樂真冷淡地掃了他一眼,卻因為黑暗隻能勉強看到一點輪廓:“所以你大半夜跑來,是想做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黑暗中,呼吸交替,緋戰握住她的手,一寸一寸拖到自己心口的傷疤上,“我隻是想了許久都想不通,殿下先前說的太乾淨了是什麼意思,所以特來問問。”

……大半夜跑來打擾她休息,就為這個?馮樂真氣笑了,緋戰卻是淡定:“殿下也知道,我這人自幼便有些軸,改不了的。”

馮樂真懶得理他,正要開口讓他滾,房門突然被敲響。

“殿下,我來給你送四季湯,”沈隨風的聲音隔著門板輕飄飄傳來,“加了十餘種補藥的四季湯,保證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馮樂真:“……”他是有什麼毛病嗎?

“殿下,他是誰?”緋戰眯起眼睛。

馮樂真扯了一下唇角,下一瞬便聽到沈隨風的聲音又一次傳來:“傅大人?怎麼這個時辰來了?”

“我還想問沈夫子,深更半夜為何出現在殿下門外。”傅知弦聲音清冷。

馮樂真:“……”挺好,今晚不用睡了。

第19章

馮樂真也不知道這些男人都突發了什麼惡疾,大?半夜的不睡覺,全在?這個時?候來尋她。她這人平日沒什麼脾氣,唯獨不喜歡休息時被人打擾,結果短短一天被吵了兩?次,脾氣再好的人也受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氣,冷著臉推開?緋戰,起身將燈燭點上。

屋子裡亮了起?來,燭光下緋戰灰藍的眼睛更接近黑色,削弱了幾?分異族感,有點人畜無害的意思。

麵對這樣的燈下美?人,馮樂真隻有一句話:“不想被長公主府的侍衛打死,就給本宮藏好了。”

“殿下打算金屋藏嬌,怎麼也不問問本王子是否願意?”緋戰勾唇,眼底滿是挑釁。

馮樂真也不廢話,直接轉身去?開?門。

自屋裡燈燭亮起?,傅知弦和沈隨風便不再言語,等?到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二人才同時?上前一步。⌒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大?晚上的,都閒著沒事做?”馮樂真不悅開?口。

沈隨風一臉無辜地端著托盤:“不是殿下要我煮四季湯?”

……讓你煮四季湯,也沒讓你大?半夜端過來吧?馮樂真氣得笑了一聲,還沒開?口說話,傅知弦便先一步淡淡道:“沈夫子連四季湯都會煮,還真是多才多藝。”

沈隨風仿佛沒聽出他在?陰陽自己,聞言笑得愈發肆意:“身為殿下的人,自然要什麼都會一點,才能討殿下歡心,是不是啊殿下?”

人與?人之間的氣場,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不對付的人,從第一眼看到對方就喜歡不起?來,若是再嗆上兩?句,相互之間的排斥便愈發明顯。

傅知弦眼神一冷,正要開?口說話,馮樂真便麵無表情打斷了:“把湯留下,趕緊滾。”

在?寢房外守夜的婢女連忙雙手去?接,沈隨風挑了挑眉,將托盤交給她:“殿下記得趁熱喝,助眠的。”

……今夜若無人打擾,她早就睡了,又?何須喝湯助眠。馮樂真一臉厭煩,擺擺手讓他滾蛋。

沈隨風識趣地滾了,她這才看向傅知弦:“怎麼突然來了?”

傅知弦周身還泛著夜間的涼氣,聞言一句話也不說。

馮樂真笑笑:“這是怎麼了?”

“沈隨風當真是夫子?”傅知弦到底還是問了出來。

馮樂真眉頭微挑:“你就是為了問這事兒才來的?”

傅知弦沉默不語,隻是安靜地看著她。

馮樂真心中盤算片刻,到底說了實話:“他的確不是。”

傅知弦的疑問得了驗證,心情卻沒有好起?來。

馮樂真不等?他再問,便主動和盤托出:“你可還記得慶王妃之前滿京都尋的那個大?夫?”

“是他?”傅知弦略有幾?分驚訝。

馮樂真頷首:“是他,本宮聽聞他出走慶王府,便將他帶了回?來。”

以她的性格,從來是懶得跟慶王妃那種人計較的,可如今卻特意把給她治病的大?夫藏起?來,為了給誰出氣似乎不言而喻。

都是聰明人,聽出了言外之意,就該順著台階下了。可傅知弦卻陷入了更長久的沉默,腦海不斷閃過的,是馮樂真與?那人自在?相處的樣子。

“你不信?”馮樂真問。

傅知弦回?神,笑笑:“怎麼會,殿下說什麼我都是信的,隻是不懂為何要騙我說是夫子。”

“他在?府中閒著沒事做,便時?常指點陳儘安讀書,也算是半個夫子,”馮樂真說完,抬眸掃了他一眼,“夫子還是大?夫,又?有什麼區彆,早知傅大?人會醋到半夜趕來,本宮怎麼也要將他的來曆說清楚。”

她言語間坦蕩,無破綻可言。

傅知弦心思通明,當即不再糾結:“那殿下還是同他說清楚的好,免得他心生誤會。”

“他能誤會什麼?”馮樂真笑了,“若非你刻意針對,他也不會說出那種模棱兩?可的話來氣你。”

“原來殿下聽出來他故意氣我了。”傅知弦眼尾微挑。

馮樂真抱臂:“本宮若是連這點事都看不出來,也白費在?後宮生活這麼多年了。”

傅知弦失笑,眉眼總算透出幾?分鬆快。

“時?候不早了,回?去?睡吧,本宮也要休息了。”馮樂真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