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1 / 1)

你呢?你是否太過不謹慎了?”

蘇梓聞緩緩垂眸,閉口不言。

蘇皇後歎了一口氣,她這個侄子向來心思深沉,有主意,她一開始發現不對的時候就知道多說無益。而且她也看不明白,這孩子到底想要踏入哪家的漩渦中。

“我不問,也不想知道。但是梓聞,我得提醒你一句,你母親就你一個孩子,你要珍重自己,要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蘇皇後輕聲道。

正說著,外麵傳召,皇帝那邊說完了,讓蘇梓聞過去。

蘇梓聞起身,對著蘇皇後規矩行禮,蘇皇後正擺手讓他免禮,就聽到蘇梓聞語氣輕鬆。

“娘娘放心,三年前,我就明白我此生該做什麼了。”

說完,腳步一轉,蘇梓聞平靜而淡然的離開。

蘇皇後眼中閃過疑惑,三年前?那是蘇梓聞剛剛回宮當上太傅的時間段,有什麼特彆的嗎?

蘇梓聞進去的時候,正好與霍昭擦肩而過。

蘇梓聞目不斜視,但是能感覺到霍昭偷瞄他的視線。

待霍昭出去沒多久,皇帝就開口詢問明日是否能讓皇子們繼續上課,得到回答之後,皇帝照例詢問皇子們的功課。

這是偶爾會發生的情況,蘇梓聞並不意外。

可是在問完除了霍昭以外的所有人後,皇帝突然開口道:“你覺得老四這孩子如何?”

蘇梓聞冷漠道:“四殿下起步晚,還需再努力。”

皇帝笑了,“梓聞,在教導皇子方麵,朕最信任你了,你可以跟朕實話實說,該如何評價就如何評價,朕覺得他近日還是有長進的。”

蘇梓聞心中防備,隨即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陛下覺得四殿下有長進?”

皇帝半闔著眼眸,“是啊,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彆人說話隻要有道理,他還是能聽進去的,說起來倒是……看出一點他母親的影子了。”

皇帝這話說得飄忽,仿佛無意識的提起,似懷念,又似感歎,但是很快,那帝王眼眸逐漸淺淡,充斥著涼薄之色,“就是看不出哪裡像朕,要是再像朕一點就好了。”

蘇梓聞背後瞬間生出一層冷汗,渾身的血液開始逆流回心臟一般,手心都涼了,心跳卻如驚雷。

皇帝很快回過神來,神色複雜道:“朕也就是想了解一下,允你暢所欲言。”

蘇梓聞抬眸間,目光已經填滿了不滿,聲音如冰裂玉碎。

“請陛下恕微臣直言,四殿下的長進,微臣沒看出來,倒是看出他越發目無尊長,而且屢教不改,不是臣針對他,在臣的課堂上,四殿下就沒有一日不受罰。”

皇帝深深的看了蘇梓聞一眼,隨即無奈一笑道:“他是蠢笨了些,能教就教吧,不指望他成器,懂些規矩便好。”

字裡行間都是鄙夷,這樣的對話無情的穿過窗戶縫隙,如同毒針鑽入偷聽之人的耳中。

第8章

窗外,霍昭無聲冷笑,雙拳緊握,眼神恣睢。

聽著遠處的腳步聲,霍昭不再滯留,走出一段距離,碰上來找自己的宮人。

“殿下,您是不是弄錯了,奴才回去看過,沒有發現您遺落的玉佩。”鳳鸞宮的宮人比彆處的稍微好一點,但是態度也稱不上多恭敬,神色上更有些不耐煩。

但是一說完,抬頭見霍昭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看著死人,竟一下子將他這個鳳鸞宮的老宮人嚇得腿肚子打顫。

“奴……奴才再去……再去找找……”

“不必了,是我弄錯了,在身上沒掉。”霍昭說完,就往外走。

他已經不是小時候的愣頭青了,那硬碰硬的臭脾氣早就在深宮鬥爭一次次的吃虧教訓中收斂起來。

到了門口,就看到一個探頭探腦的小太監。

一見他出來,頓時迎了上來,將手中捧著的披風奉上。

霍昭想著自己的心思,習慣性的轉身,讓小太監幫忙披上,矜貴的舉止完全不像那回宮三年還到處惹事的野孩子。

小安愣了一下,畢竟伺候主子一段日子了,主子防備心很重,不習慣讓人貼身伺候,一般都是主子自己動手,不過小安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給霍昭係上披風。

披風厚實,領口處還有貂絨,雖然在宮中的貴人們有的是比這好的披風,但他跟著的主子是可憐人,這怕是目前最好的一件了。

“主子,這是德妃娘娘特意吩咐讓奴才帶上的,怕你出來後受風。”小安老實的說道。

霍昭一愣,回頭看了小安一眼,正是他重生回來的那天,暈倒在岸邊的小太監。

霍昭仔細辨認了一下,在記憶中找到了這個短暫存在過的人。

一個老實蠢笨的小太監因為沒有門路就被分到他這個沒有前途的主子身邊乾雜事,霍昭覺得他是太笨了,所以從來沒有壞心思,隻老實本分的做事。

因為跟著霍昭,常常被牽連著欺負也從來不會埋怨,跟在霍昭身邊不過幾個月,就因為老六在霍昭跟前沒討到好,被老六找借口出氣亂棍打死了。

霍昭跟這個小太監雖然並沒有什麼感情,但那是霍昭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沒有地位,不僅自己要受辱,自己身邊的人,哪怕是一個奴才都護不住,何其廢物。

霍昭收回視線,“身上的傷如何了?”

小安一愣,立馬揚起傻傻的笑臉“謝主子關心,奴才已經好了。”

“下次遇到這種事情躲遠一點。”霍昭道。

小安不解,“主子遇到麻煩,身為奴才……”

霍昭脾氣不耐道:“讓你躲遠點就遠點,哪這麼多廢話。”

小安立馬不爭辯了,主子脾氣不好,但是麵冷心暖,他還記得剛剛分來伺候的時候,主子對他還十分抗拒,據說是因為上一個伺候的小太監被彆人收買害過主子,但是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主子冷漠的態度就轉變了。

跟宮中其他主子不一樣,這個從民間來的主子不會視人命如草街,也不會糟踐奴才,小安覺得這個主子很好,但內侍所其他人卻不這麼認為,他們反而看不起主子,覺得主子這樣是低賤不高貴的表現。

“你說這是德妃讓你送的?”霍昭挑眉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披風。

小安點頭道:“是的。”

裝樣子?還是,霍昭敏[gǎn]的問道:“我被關的三日,宮內有發生什麼事嗎?”

小安一想臉色就白了,昨日他就是被叫去看行刑的宮人之一,趕緊跟霍昭說了昨日的情況。

霍昭頓時眉頭緊皺,難怪昨晚福全沒有來找他麻煩,原來早就沒命了。

奇怪,福全不是這時候出事的。

略一思索,霍昭就把昨晚的意外,以及德妃,貴妃,蘇梓聞,雨姝,和福全之間千絲萬縷的因果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而德妃今日突然好心送來披風,應該是因為林貴妃的攻擊而冷靜下來,發現還是留下他好處多一點,才選擇忍氣吞聲。

要想驗證自己的猜測對不對,就看幾日後雨姝還能不能活了,畢竟這樣已經暴露的細作,林貴妃是不會讓她留下的。看來暫時不需要脫離絳紫宮了。

霍昭冷笑一聲,當年自己還在進行艱難的生存之戰,沒想到他們已經鬥的這麼歡快了。

回到絳紫宮,按照規矩,霍昭得去拜見德妃,但是剛入宮門,就遇到了絳紫宮的大宮女紅燭。

紅燭敷衍的行了個禮,語氣冷傲,站在台階上幾乎是用鼻子在看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四殿下,娘娘交代,你受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就不必去拜見了。對了,娘娘還賜了一些補品給你,送你屋去了。”

紅燭交代完,不等霍昭回應,轉身就走,那倨傲的樣子,仿佛她為主,霍昭為仆。

“太好了,等回去,奴才就給主子燉補品,幫主子補補身體。”

小安早就習慣周圍宮人的態度,一聽到有好東西,當即就高興起來,看他家主子從鳳鸞宮出來的時候,臉色那叫一個難看,估計是這三日虧了身體,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趕緊補回來。

兩人回到霍昭居住的小院,那是在絳紫宮最偏僻的角落,跟主殿隔了兩道宮門,幾乎可以完全算是單獨隔出來的院子。

雖說是院子,卻光禿禿的,院子除了一棵歪脖子樹,就隻有一組簡約的石桌石凳。東南角有兩間屋,主屋自然是霍昭的房間,剩下的就是給下人休息的地方。

說來好笑,因為伺候霍昭的隻有兩個太監,所以這房間的配置也夠了。

回到這裡,差不多就回憶起來了,這裡還有一個餘公公。

“餘公公呢?”霍昭掃了一眼,隻見太監休息的屋子房門大開,顯然裡麵沒有人。

小安搖頭,餘公公算是他的上司,“大約去忙了吧。”

這個時間點,宮內的主子都起來了,身為奴才自然都該忙啥忙啥去了。

霍昭冷笑一聲,沒有多言。直接來到主屋,伸手一推,隨著吱呀一聲,記憶中屋子再度呈現,簡陋的陳設,看著不像一個主子住的地方。

左手邊的裡間是睡覺的,右手邊是書房。

霍昭轉身就往書房走去,在他的書房有一個巨大的書櫃,上麵放著很多書,大概是所有皇子中最多的。

這並不是優待,因為這些書大多數都是蘇梓聞甩給他的,為了……罰他。

就像蘇梓聞說的,霍昭每日受罰,罰他抄書,少得三遍,多則十遍。

結果讓他從大字不識,到能把這些書籍倒背如流,起初他也不過是麻木輸入,可是積累到一定的程度後,就豁然開朗,明其中道理,學古今思維,要不然他這個起步晚的草包也不能從奪嫡的鬥爭中活下來。

看著書案上打開的兵書,他不記得是哪次罰抄了,但是上麵的內容他還能背出來。

不知道從何時起,大概是蘇梓聞發現罰他抄書反而讓他漲了見識,就開始不讓他抄文縐縐的東西,反而讓他抄不會被慶安帝考核的兵書。估計就是不想他在慶安帝麵前表現。

但是這卻反而幫了他,他對這方麵有天賦,也感興趣,不僅能過目不忘還能輕而易舉的融會貫通,不過因為皇家不考核這些,所以直到他上戰場搶兵權都沒有人知道他竟然已經熟讀百家兵書,隻知道他一戰成名。

從某種角度來說蘇梓聞的確是他授業恩師,但若換一個人早就在蘇梓聞的打壓中無法翻身鬱鬱而終了。

後來蘇梓聞被他俘虜時,他嘲諷蘇梓聞,“學生能有今日,多虧了老師的教導。”

當時蘇梓聞什麼表情來著?好像是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不對,應該還有些彆的。他想不起來了,他當時隻是瘋狂的想看蘇梓聞悔恨。

霍昭低頭再看那本兵書,書並不是嶄新的,似乎還有以前借書閱覽的武將解注。由於那些注解存在,哪怕是少年初讀都能讀懂一二。

而這本書是蘇梓聞甩給他的。

霍昭眼睫顫了顫,心中一絲違和感閃過。直到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