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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小熊以後 籠中月 4424 字 6個月前

目,最普通的公立高中也要兩萬多元。

肖嘉映不能隨隨便便把談默扔進鄉下一間高中不管,所以這個錢他得攢。幸好談默很懂事,從不開口要求什麼,複習功課很刻苦也很聰明,這讓肖嘉映覺得攢就攢吧,萬一給國家培養個科學家呢。

不用手機不會怎麼樣,少吃一頓肉也餓不死,他們倆抱著這種想法在生活。

對了,談默很喜歡看電影,雖然他嘴上沒說。

他這個愛好肖嘉映知道,也能滿足。

有時周末突然有空,肖嘉映會搶好票,再把場次和地點發到老餘手機上。老餘收到後就告訴談默,但偶爾乾活太累或者沒空看手機,等到談默知道的時候電影已經開始了,錯過過兩三次。後來肖嘉映就提前一天發,這樣也方便談默安排時間。

通常是深夜場,因為那種的票價才便宜。

但是這種場次的電影常常不好看。大片的午夜場他們根本不考慮,隻考慮單價在20元以下的,或者在網上搶一些活動贈票。

有些是恐怖片,有些是文藝片,商業片極少。

肖嘉映帶著水和廉價的小零食去影院,從偏僻的晚間通道獨自上樓,取好票站在檢票口張望。

難免也會有點擔心,擔心談默有事來不了,所以他一遍遍看手機。

開場前五分鐘談默跑來了,氣喘籲籲,滿額的汗,灰頭土臉的,跟帥氣不沾邊。

但肖嘉映瞬間鬆一口氣:“這裡!”

把紙巾和水遞給他,他邊過檢票口邊咕咚喝掉一半!還嗆得直咳嗽。

肖嘉映大力拍他的背:“慢點,慢點,急什麼,沒人催你,錯過了開頭也沒關係。我在網上看過影評,說一般。”

談默也不是急著看電影,但他不解釋。

找到位置坐下,上座率攏共也就三成吧,可見這電影真的不火。肖嘉映把外套脫下來抱懷裡,談默也把鴨舌帽取下來放旁邊。

是2D的,不用戴眼鏡,所以他的疤很清楚定在臉上。

“剛才你怎麼是跑來的?”

他坐在身邊,肖嘉映恨不得能感覺到一股水蒸氣,從他頭頂奇妙地蒸發。

“鍛煉。”

“乾活還沒鍛煉夠?”

談默抬抬下巴,示意他集中注意看大銀幕。

燈暗了。

肖嘉映把零食拿出來,袋子撕開,安靜地擺在兩人中間。

談默看電影的時候很專注,而且什麼類型他都愛看,肖嘉映則不然。

他自認鑒賞能力一般,合家歡電影是他的最愛,太高深的、節奏太慢的都會讓他犯困。比如今天的這一場。

導演的鏡頭語言像0.5倍速,肖嘉映又才加完一天班,四肢軟綿綿地癱在座椅上,不一會兒眼皮就關上了。

他的手機就插在水杯槽裡。

中途亮了一瞬,談默視線撇去。

【產品聞經理:基於70預算再做一版,明天下午發我,周一晨會上討論細節。】

【產品聞經理:最好亮點突出,上一版跟友商的差異化程度不高。】

伸手把屏幕摁滅,談默看向肖嘉映。

這段時間肖嘉映迅速消瘦。

本來就沒長幾兩肉,現在更瘦,黑眼圈也更重。前段時間體檢沒什麼問題,但是談默知道他有多累。

窩在座椅中,肖嘉映人歪著,呼吸綿長而均勻。

談默身體靠過去,把他的頭壓到自己肩膀上。

假如可以不讓肖嘉映這麼累,談默願意做很多事。但願意隻是願意。不讀書,沒本錢,一個連地鐵都舍不得坐、手機都舍不得買的人,說什麼對誰好。

他麵朝銀幕,雙手在膝蓋上攥成拳又鬆開。

*

電影結束,肖嘉映總算睡飽。

“我的脖子在響。”他小聲抱怨。

談默看都沒看他:“落枕了。”

“……”

走到公交站,談默平淡地說:“下個周末不看電影。”

“你有事?”

他說:“以後都不看了。”

“為什麼?”

“省錢。”

其實肖嘉映也覺得這筆錢可以省下來,等下映後在網上看也一樣。

夜班公交很久都沒來。平時也這樣,一等就是半小時幾十分鐘。

“周末你忙你的事,我自己看書。”

談默的聲音好像某種消沉的樂器。

肖嘉映看向他。

但他的表情很正常,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兩隻手也插在兜裡。

肖嘉映又看向站牌,車還沒有來。

“好。”

就這樣,有整整一周肖嘉映沒有找他。

自從當上叉車工,談默的時間變得很緊湊,整天運無數趟貨,剩餘的時間還要看書做題,每天就睡五個小時左右。

白天,他六點起床讀英語,讀到七點上工。晚上,他七點收工,扒一口盒飯就去做習題。為此他買了張折疊桌,可以放在床上寫字也可以放在地上吃飯,很方便實用。

但就是這樣時間也還是不夠,所以他不得不晚上用充電台燈繼續。起初是在宿舍看,但影響其他人休息,一到熄燈點,但凡他發出一點聲音就會被大聲喝止。

“看雞*什麼書看,有種上工頭那間屋看去,那屋有電!”

老餘勸他忍,不要把事情鬨大。

“打算讀高中的事你千萬彆告訴其他人,也彆跟他們吵啊爭的。大家本來就對你有看法,要是知道你心裡的想法,隨便誰想個招就能給你攪黃。聽我的,記住了,千萬彆小看人性,他們呐就見不得彆人好,尤其是你這種上進的。”

每晚談默就到外麵去看。

但外麵太空曠了,台燈那點光微乎其微,必須借著廁所門口那盞徹夜都亮的電燈。

工地上的廁所都是臨時搭的,又臟又臭,夏天還有很多蚊蟲。剛看沒幾晚,談默渾身就被咬得沒一處好地方。

周五下了工,工頭把他們叫過去發工資。談默領到自己那份,揣在最嚴實的一個兜裡,換上乾淨衣服,然後到附近大超市買了許多水果和肉。

拎過去,估計肖嘉映不在,談默放下就走。

結果還沒出小區就碰上了。

夜色朦朧,一個熟悉的身影跟自己擦身而過。肖嘉映回頭叫住他:“談默。”

談默頓住腳,站原地沒動。

肖嘉映問:“你不是來找我的?”

他還是不吭聲。肖嘉映乾脆就不理他了,轉身往家走。結果不出所料,身後的人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

上樓見到那一大兜子吃的,肖嘉映扭頭盯他眼睛:“你買的?”

他采取默認的形式。

肖嘉映心裡邊無奈又想笑,手從包裡摸鑰匙。

站後麵的談默拿不準該不該進去。

既然肖嘉映沒找他,那應該是不想見他的意思,是他自己沒管住腿。

打開門,肖嘉映進屋,又開了燈。回過頭,發現談默還在門口杵著,隻能抬抬眼皮:“你不把東西提進來?這麼多,誰買的誰提。”

談默聽話地拎進去。

“放哪裡。”

“先放水槽裡頭,你買泡麵了沒。”

袋子裡的泡麵被揀出來:“嗯。”

“煮吧。”

肖嘉映上一天班累得根本不想做飯,但他們得趕在室友回來以前用廚房,不然就會很麻煩。

他回房間敞著門,聽著談默在外麵的動靜,不知道為什麼又覺得很心安。

眯著眯著眼,不小心就又睡著了。

窗簾擋住外麵亂七八糟的電線,窄擠的房間隻容得下一張床,兩個人,和一些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

他們的生活不太好,但也不太壞。

這讓肖嘉映想起剛認識“談默”的時候,那回他咳嗽,它幫他拉窗簾免得著涼。

迷迷糊糊眯了一陣子,後來是談默把他叫醒。

“肖嘉映。”

“麵熟了?”肖嘉映揉揉眼,渾身腰酸背痛。

談默過去收拾桌上的東西,肖嘉映正要去端麵,談默轉身製止他:“我去。”

“那我拿筷子。”▲思▲兔▲在▲線▲閱▲讀▲

肖嘉映喜歡把麵卷到筷子上,吹兩口,等不那麼燙了再吃。談默卻總是狼吞虎咽,吃到後來往往滿額都是汗。肖嘉映不止一次提醒過他,吃太快了不健康,但他這個習慣總也改不過來,仿佛是常年餓著肚子。

他們吃東西的時候不講話,吃完了再講。關著門的房裡隻有細微的進食聲。

吃完,肖嘉映敲了敲右頸。談默蹙眉盯著他:“還沒好?”

“嗯……還真被你說對了,是落枕。中午我去買了藥油,一會兒塗上試試。”

談默過去找出藥盒子,後麵有使用說明。

“上麵說要推拿。”

“是嗎。”肖嘉映叫他拿過來,“我看看。”

的確寫著配合推拿會更有效果,也畫了動作示意圖。

應該無非就是揉一揉吧。肖嘉映自己摸索著塗到脖子上,手彆到後麵揉了幾下,有點不得其法。

談默看不下去,把他摁到床上。

“趴好。”

接著示意他把衣領扯開。

肖嘉映頭朝下,趴著,很傻的造型。談默坐在床邊,一手摁著他,一手拿著說明書在研讀,表情認真嚴肅得很。

這麼近的距離,想不注意到他滿脖子的包都不行。

“你們工地的蚊子這麼厲害?”

“嗯。”談師傅依舊皺著眉。

“上回給你拿的花露水呢。”

“用完了。”

他還想繼續聊,談默把他按回原位,剛用點力他立刻就“啊”的叫一聲。

這人手很重!

吃的兩碗麵大概全變成手勁,談默捏他的關節能捏出折斷似的響聲,而且位置找得很準,每一下都正按到酸痛處。

肖嘉映疼得五官都扭曲了,連連倒吸氣,讓他輕一點,談默倒是全程一聲無吭。

等被他按完,肖嘉映全身散架,人癱在床上直喘氣。緩一緩,側眸輕掃,發現談默脖子和耳朵莫名有些紅。

“你熱?”

談默背過視線,收拾碗筷。

“熱就開空調,電費沒多少的。”

“不用。”

他徑直打開房門出去,在外麵不知道做了些什麼,挺長時間,再進來就說要走。肖嘉映從床上爬起來送他,他也說不用。

“那你把垃圾帶下去。”

將垃圾袋紮好,係緊,遞到他手裡,肖嘉映站在大門一側。談默接過,換鞋時忽然之間打破了沉默。

“繁繁是誰。”

肖嘉映愣了下:“嗯?”

“你夢裡叫他名字,兩次。”

算上之前那次叫錯就是三次。

所以有人很在意。

但肖嘉映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在那裡卡殼了:“他是……”你。

談默臉上的落寞一閃而過,提著垃圾下了樓。

外麵是銀白色的夜。

扔完垃圾回工地,路燈下全是小飛蟲,他一直望著路麵的影子。

工地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