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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小熊以後 籠中月 4430 字 6個月前

狠地瞪了他好幾秒鐘,但是居然沒反問他是誰。

“她自己為了五千塊錢要死要活的,我管不了!”

“不是這樣的。”

肖嘉映也顧不上其他的,大聲反駁:“五千塊錢隻是導火索,她早就扛不住了,因為你們對她關心太少,你們當父母的偏愛弟弟,她是在尋求父母的重視你懂嗎?”

“胡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跟她媽媽從來不重男輕女,物質上也沒少過她的,她還有什麼不知足?”

肖嘉映搖了搖頭。

“可能連你們自己都沒感覺到偏心,但她能感覺到。多關心她一點吧,起碼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她的問題很嚴重。”

當父親的冷哼一聲,說:“小孩子家家,什麼心理不心理的,都是慣的。”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踏出醫院大門。

肖嘉映叫不住他,站在大門口木了一會兒。

本來是來找小熊的,沒找到,又遇上這件事。該幫她嗎?當然。

可怎麼幫?

這種事不是開解幾句就能改變的。除非女孩的父母改變態度,否則彆人說什麼都沒用。

再說他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小熊還在等他回去。

他在醫院外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路,途中經過一家賣壽衣花圈的和一家小超市,那也是唯一兩家清晰可見的。

本想買點零食給女孩帶回去,走進超市又想起自己沒帶錢和手機。在口袋裡一摸,奇跡般地摸出一張全家福。

是在他很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帶他去公園照的。他穿著長頸鹿的連帽衫,手插在腰間兩個大大的口袋裡,笑眯眯地被父母護在中間。

這也是假的吧。

果然,照片放回口袋,再摸就沒有了。

進超市再出來,前後不過五分鐘,肖嘉映猛地發現外麵天黑了。

原來夢裡不光天氣,連時間是無規律的。

得快點了。

往回走,路過那間壽衣花圈店時,腳下卻猛地頓住……不對。

我為什麼能看見這家店?

肖嘉映周身發涼,然後拔腿就跑。

不對,不應該離開的!女孩還會第二次自殺!

她一定是成功了,所以熊的夢裡才會看到壽衣跟骨灰盒。

氣喘籲籲狂奔到住院大樓,他衝上五樓,還沒跑近就聽見撕心裂肺的哭聲。許多人圍在病房外頭,裡三層外三層,把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難道我來晚了?

“讓開!”

“快讓開!”

過去扒開他們,肖嘉映走近一看,雙腿頓時發軟。

床單上,地板上,扔在地上的作業本上,通通都是暗紅色的血。女孩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被割開的手腕懸在床邊,傷口深可見骨。

女孩的媽媽趴在她身上慟哭,兩具同樣嬌小的身體顫動著。

但其他所有人都隻是袖手旁觀。

肖嘉映被突如其來的結局驚得一動不動。

他以為自己是來挽救悲劇發生的,沒想到自己也無能為力,什麼也沒能改變。

甚至他都沒來得及插手。

太傻了。

她年紀還小,不明白沒有父母的愛一樣可以活下去。很快她就會變成爐中一縷焰,一抔土,隻剩一些熟人間茶餘飯後的談資是關於她的。

肖嘉映腳步沉重地挪過去,想要想辦法再重來一次,或者最後握一握女孩的手。

結果一摸,手還是溫的。

“她沒死!”

“快想辦法救她!”

他大聲呼喊,又用力拍醒女孩身上的母親。在他的努力下所有人像是從麻木中恢複過來,女孩媽媽哭著跑出去叫醫生,其他人幫忙的幫忙,讓路的讓路。

他來得還不算遲,但再晚一點就說不定了。

失職的父親,懦弱的母親,父母都救不了她,隻有他可以。

沒有人告訴肖嘉映原因,但他也大概猜到了。

如果不是他也無數次想過死,就不可能那麼快猜出女孩的想法。而他十幾歲時無數次渴望的,也隻是父母的一點理解和重視,以及有人能發現他不對勁,把他從美工刀的鋒利刀口上救下來,而不是認定他小小年紀無病呻[yín],和小弟爭奪父母的寵愛。

醫護人員蜂擁而至,將女孩抬到擔架床上推進搶救室。女孩媽媽也隨他們一道離開,病房裡驀地隻剩下肖嘉映自己。

他劫後餘生般站了許久,然後才走到床頭櫃旁邊,把女孩的書包從地上撿起來。

包開著口,掉出一封信。

淺色草稿紙,還有高中學校的抬頭,字跡娟秀清晰。

是女孩的遺書。

她沒有太多話想說,所以寫得不長,隻是瑣碎地交待道:【演唱會票根留給我最好的朋友芸芸,我們倆一起去看的。課外書留給班主任宋老師,請她捐給學校圖書角。所有壓歲錢留給弟弟,他找我要過好幾次。抽屜裡的橡皮泥小熊留給隔壁床小哥,是他給我捏的。】

沒有要留給父母的,跟肖嘉映想得一樣。

把抽屜拉開,見到那個隻有大拇指長的小熊,肖嘉映呆了呆。

跟他的小熊長得一樣。

他愣了下,回過身,直勾勾地盯著隔壁病床。

那裡還是被簾子圍著,裡麵不知道是有人還是沒人。

放下橡皮泥,肖嘉映心臟開始瘋狂打鼓。他走過去,伸出手要把簾子拉開,可是手指剛碰到簾布,周圍一切忽然就又開始逆時針旋轉、眩暈,巨大的黑洞把他吸進去。

這一次衝擊劇烈,過了很久肖嘉映才醒。

他躺在床上。

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窗簾隱隱約約透出光亮,房間裡空氣乾燥。

肖嘉映轉動脖子,扭頭看向枕邊。

熊應該也醒了,但沒說話,正莫名其妙地盯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熊才開口:“你剛才在說夢話。”

“是嗎。”

“嗯。”它把聲音低下去,粗魯中帶點羞澀,“你叫我的名字。”

“我可沒說我很得意啊,一點兒也不,動不動叫我名字乾嘛……奇怪了。”

肖嘉映輕聲問:“你頭不疼了?”

“喔,好多了,而且力氣也恢複不少。”

熊沒打算立刻告訴肖嘉映,它發現自己有了一些變化。在肖嘉映醒來以前它嘗試移動過自己,起碼比之前輕鬆十倍,這說明它離找回自己越來越近了。

“那就好。”

肖嘉映把熊攬住,抱在懷裡久久地不說話。

悶了一會兒。

熊乾巴巴地問:“你買那個醜盒子乾嘛?”

嘉映說:“寄錯了,不是我買的。”

“喔。”

“繁繁,我剛才……差點看到你的真麵目了。”

“?!”

一人一熊對視,肖嘉映古怪地看著它:“就差一點。我不知道怎麼說,但你好像不太願意讓我看到你。上次也是,你在夢裡救了我,但都沒讓我看清你長什麼樣。”

熊偷偷鬆了口氣,揚聲道:“你就非要看清楚我的長相嗎?”

“你都在我身邊這麼久了,我隻是覺得——”

“嘁,你就是花癡!”

“……”

“要是我相貌英俊你搞不好會愛上我。就憑這一點我也不能讓你看清楚我長什麼樣,免得你纏著我不放!”

“算了算了。”肖嘉映頭疼起身,“當我沒說。”

“彆走啊,沒說完呢。”

“停!”

肖嘉映反手捏住它的嘴。

“我愛誰都不可能愛你,這點你大可放心。”他認真地說,“我拿你當弟弟的,從來沒往那方麵想過,再說你也不是我喜歡的型。”

熊眼睛睜大了一瞬,仿佛難以置信,然後又慢慢變得原樣。

肖嘉映鬆開手。

“彆說你是熊了,就算你是人,高大威猛,長相英俊,我也不可能對你有那方麵的想法。弟弟就隻是弟弟。”↘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隔了半晌,熊涼涼地說:“是嗎,那就好。”

“嗯。”

肖嘉映起來做早飯,熊破天荒沒跟過去。

家裡邊靜悄悄的。

做飯的時候他習慣穿舊衣服,不圍圍裙。因為從小到大老有人嘲笑他娘娘腔,所以他向來很注意,不讓自己露出任何那方麵的傾向。

他打扮得很正常,舉止很正常,說話腔調也正常。不去gay吧,不玩交友軟件,不亂約,隻看點片子解決生理需求。整體看上去,他就是三十歲普通中年男人,性格內斂穩重而已。

但要認真聊理想型,他比較喜歡猛的,看片子也偏好大體型。肌肉不需要很大塊,但性格一定要強勢,最好是那種在床上喜歡說dirty talk的,邊乾邊強迫他叫老公,年紀方麵倒是無所謂。

當然這些話他會悶在心裡直到死。

邊煎雞蛋邊默默地想這些,亂七八糟無邊無際,冷不丁身後飄來一句:“糊了,你聞不到?”

他嚇得差點把鏟子扔掉。

“你想嚇死我。”

“有意思,”熊冷腔冷調的,“誰嚇你。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肖嘉映拿起一頭大蒜朝它扔過去,熊應聲倒地。

但連哎喲一聲都沒有。

不會是暈了吧。

嘉映舉著鏟子:“沒事吧?”

熊還是沒出聲。

嘉映趕緊過去把它從地板上抱起來,放膝蓋上心虛地問:“砸疼了?”

熊冷哼一下。

“說話啊。”

“說什麼說。”

它黑眸微凝,望著他愧疚的表情,咬牙切齒地低聲:“摸都不摸我一下,像話嗎,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嘉映覺得它最後那個字發音特彆重,怨念十足的那種……

第14章 奴隸凶猛

經曆完上一個夢,肖嘉映總算對一切有點眉目了。

在他的猜想中,熊的真身應該的確是人,而且搞不好已經沒命了。因為那名叫亞男的女生應該已經不在人世,據此推測,熊也凶多吉少。

所以熊還真的是鬼魂啊,留在人間的怨念鬼魂。

難怪脾氣那麼暴躁。

還好肖嘉映從小就不怕鬼,換了彆人早就把熊趕出家門了吧。

不過相處久了,熊倒是沒有一開始那麼暴躁,就是行為有些怪怪的。

嘉映上班它看家,但時不時就要通過音箱彙報家裡的情況——哪怕什麼情況都沒有。

嘉映做飯它守著,但動不動就要指手畫腳——哪怕它對烹飪這事一竅不通。

嘉映睡覺它也睡,但不讓它挨著,它還是會不經允許進被窩——理由是客廳冷。

也的確是冷,已經臘月,馬上就要過年了。

不過也沒冷到無法忍受吧。

有時候肖嘉映甚至有種錯覺,自己怎麼那麼像,找了個年下男朋友……而且還是嘴臭臉冷的那種型。

某天晚上躺下以後,肖嘉映把深思熟慮後的想法對熊說了:“以後還是各睡各的吧,兩個成年男人沒有一起睡覺的道理,你又不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