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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實際上也機靈得很,能揣摩人心,還能審時度勢。隻有溫聆,一根腸子通到底,行事原則又多得離譜,說得好聽是光明磊落,正直坦蕩,說得不好聽就是大蠢蛋一個。”他吸了吸鼻子,又道:“這次若不是我跟他吵架,離開了他們,說不定他們也不會輕易遇險。我心裡實在難過。”

陸寧歎口氣。沒想到蘇棠瞧著粗枝大葉的,分析事情甚是條理分明。她昨夜裡思考許久,也是這麼個結論。若是他們暫且與綁匪虛與委蛇一番,安心等知府衙門的動作,大約能保平安,但若是太過剛烈,指不定要受皮肉之苦。

想到此,心中也如沸油澆了一把,再也等不下去了。

李晞這會兒還淡定地吃早飯。聽了二人的擔憂後,不以為然道:“男子漢大丈夫,吃點皮肉苦,有什麼要緊?”

“可是官府馬上要抓他們,亡命之徒,誰都不能保證會做出什麼。萬一缺了胳膊斷了腿呢?”陸寧急道。

蘇棠在一旁不停地點頭。

李晞看了陸寧一會兒,靜默片刻後,放下筷子,又拿了布巾擦了擦手指,道:“所以呢,你們想怎麼做?”

“提前上寇山把人救出來。”陸寧目光灼灼地看他。

李晞歎了口氣,仿佛繳械投降一般,站起身道:“那走吧。”

知道留陸寧在客棧,陸寧肯定不願意,李晞便讓陸寧藏到離寇山有些距離的一棵大槐樹上,待他和蘇棠把人救出來了,再一起離開。

陸寧坐在樹葉繁茂的樹杈中,想起李晞輕鬆把她提起來,又放到這麼高的地方,動作又瀟灑又好看。她覺得很羨慕。如果她有這麼好的功夫就好了。

其實這裡離寇山都有些距離,她根本不用藏。但因碰瓷事件和綁架事件,李晞對她保護欲過度,便將人高高放著,藏在樹葉裡,一般人也發現不了。

陸寧原意是想讓李晞多帶些人一起去的,誰知道,他帶著蘇棠就這麼上去了。陸寧現在有點擔心,可轉念一想李晞那副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模樣,又覺得,大約再難的事情,也難不住他的吧。

等了約摸兩個多時辰,便看見李晞帶著幾個人出現了。

陸寧大喜,心裡一急就跳下了樹,幸好李晞一個箭步過去將她扶住,不然要摔個狗啃泥。

王鄞和江彥二人雖形容狼狽,但周身上下完好無損。

“溫聆被那賊匪頭子單獨關押在秘密的地方。我們沒找到他。”蘇棠悶聲道。

李晞道:“他們很快會發現少了人,此處不宜久留,還是先回客棧去再想辦法吧。”

回到客棧後,王鄞說了原委。原來那日三人被帶上寇山賊匪窩子後,賊匪見他們文質彬彬,便讓他們寫幾幅字來賞玩,江彥和王鄞自然寫了,隻有溫聆,寫是寫了,寫的乃是一篇大罵匪徒的文章,後來溫聆就被帶走了。他們也隻能從小卒的口中大約知道他性命目前無憂,由他們的大當家親自關押著。

寇山雖是賊匪窩子,但風景倒是不錯。五月的天,後山有大片的梔子花,雪白純潔的模樣,乖巧安靜地點綴在碧翠枝葉當中。

麵容俊秀的少年,長身玉立,附手站在梔子花樹前。

“多說無益。你走吧。”溫聆並不看身後人,目光沉靜,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柔和。

這園子乃是大當家獨有之地,如今,寇山的大當家裴七月,就在溫聆身後的花架子下坐著,女子雙十年華,姿容明麗,若不是她自己承認,溫聆大約以為是誤入賊匪窩子的某家小姐。

隻可惜,在經曆過無數次勸誡失敗後,溫聆才知道人不可貌相。此女冥頑不靈,已經無可救藥。

裴七月笑意%e5%90%9f%e5%90%9f的,知道眼前這少年人已經覺悟了,不會像先前幾日那樣,給她講什麼禮義仁德的大道理。

她是在手下們拿鞭子抽他的時候把他救下的,大約因他生得白淨好看,且被打也一聲不吭的,仿佛不允許自己有一絲失態,她覺得好奇,就讓他們住了手。

自住進了她的園子,先時,他還大費周章地畫了幅合家歡,勸說她道,賊匪破壞了多少幸福的家庭,她應該放棄這個行當,也尋個靠譜的人嫁了,享受闔家歡樂才是。

這可太新鮮了。裴七月以前見過的讀書人也不少,但像這麼善良到純潔的,還是第一次見。她當時給他開了個玩笑,說要麼嫁給他吧,結果他說,若是能勸她從善,娶他也不是不可。

那一刻,她竟有些心動。隻是,她裴七月從小就立誓,尋個對自己一心一意的男子才會嫁。隻可惜他心中已經有了人——而且還是個男人。

溫聆先前被打,受傷昏睡中,嘴上一直喚著“陸賢弟”。雖然他嘴上不承認,但她感受得到,他對這位陸賢弟感情很特殊。

“溫公子,今兒我主動來受訓,你怎麼不理我?”裴七月走到他身後,笑道:“溫公子若是再多勸我幾日,指不定我真從善了呢?”

溫聆道:“你並不聽我的勸,我也不想再多費口舌。”

“我是說真的。”她靠得很近,朝他耳邊吹了口氣。少年退了一步,冷了眉目道:“姑娘若再不出去,我便從此絕食,我死了就罷了,姑娘也休想拿到銀子。”

裴七月歎口氣。她不舍得他絕食,站了片刻,也隻好離開了。

第28章 、深入虎%e7%a9%b4

李晞沒料到, 寇山的情勢很快發生了變化。

這日他打開了梅大人派人送來的信,看完後,微微皺眉, 便喚了大家過來, 與他們坦白道,原本打算收網, 但又有可靠消息說,那賊首身上有一份重要情報,裡麵寫了與個彆官員的賄賂往來, 他們想拿到它;另外,因先前王鄞和江彥逃跑, 他們清洗了一遍守肉票的人員,把原本梅大人好不容易安插進去、預備在剿匪時保護肉票安全的一個重要暗子給清洗掉了, 現在還有幾個無辜被綁的百姓,性命無法保障。

總之,要暫緩收網。至於溫聆,還沒有相關消息。

其實寇山這群人落在李晞眼裡並不算什麼,他們作案到現在為止也隻是在同州城附近罷了。若真是成了氣候, 朝廷早就派了武將來剿滅了,不會隻有梅清鶴那點人。

他思忖片刻,心中有了計較, “為今之計, 若想早些把溫聆救回來, 須得重上寇山,裡因外和,助梅大人一起破敵方可。”

幾個人聽後,立刻都自告奮勇。

李晞看了同樣自請出戰的陸寧一眼, 嚴肅道:“你以為是過家家嗎?”

陸寧咬了下唇,知道是自己衝動了。她沒武功,又不知寇山地形,能自保就不錯了,就彆添亂了。

李晞轉向江彥和蘇棠,“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去。切記,此行不止是救溫聆,乃是助梅大人一臂之力,剿滅賊匪,為民除害。萬不可衝動行事,一切聽我指揮即可。”

兩個人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鄭重得點了頭。

最後,王鄞也派了查找與寇山接觸過的官員資料的活兒。就隻有陸寧一個人,什麼都不用乾。

陸寧站在客棧二樓的欄杆前,望著底下的喧囂鬨市,冷不防旁邊出現一個人。

“你在看什麼?”李晞問道。

陸寧道:“沒看什麼。”

李晞看她的臉,“不會……生氣了吧?”方才議事時他是不是挺凶的?

陸寧搖頭,“哪有那麼脆弱。況且你說的有道理,自然聽你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李晞點頭,“你乖乖在這裡等著,我們很快就會回來。”見她擔憂神色,他笑著續道:“方才是為了敲打蘇江二人,怕他們怠慢,才那般嚴肅。其實寇山那群人,還不到惡貫滿盈殺人如麻的地步,他們是壞人中比較好對付的。此行定然安全無虞。”

李晞離開後,陸寧心道:也不知這個李晞是哪家的公子,為何總有讓人信任他的魔力?每每幾個人一起,他不知不覺變成了領導者,其他人也甘願被領導,這對比如此鮮明。

三日後。

王鄞從知府衙門回來,一臉歡喜得找到陸寧道:“今晚就收網,到時候我同梅大人一道帶兵去寇山,我曉得你等得心焦,便同我一道去吧。”

陸寧小時候玩過官兵抓綁匪的遊戲,如今第一回 見識了真的。夜間,寇山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晝。那梅大人一身朱色官服,氣質儒雅中透著幾分剛正嚴謹,目光在火光下頗為犀利。

陸寧和王鄞與他行了禮,便同他一道等在山下。間或有手下來報告山中情形,梅清鶴指揮若定,麵色從容。

很快,山上便帶下來幾個被綁架的受害者,陸寧定睛一瞧,那半提攜著一位弱質婦人的麵色黝黑身著褐色短打的“漢子”,不正是江彥麼?

陸寧跑過去,果然看見蘇棠也在其中,同樣做了簡單的易容換裝,這會兒背了個小孩在後麵,一路下山疾跑,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王鄞等人連忙上去接應,將那些婦孺人質一一送到馬車上。蘇棠一口氣喝了半壺水,喘了口氣大笑道:“爽快!從未打架打得這麼爽快過!”

那梅大人聞此,也捋須大笑道:“蘇公子豪爽剛勇,頗有大將之風啊!”

後續,又陸續有匪徒被壓下來。出乎陸寧的意料,寇山的賊首竟然是個年輕姑娘,被四個彪形大漢製著,竟也透著幾分從容淡定。陸寧想起先前說就是她把溫聆藏起來了,便朝她看了一會兒。裴七月早就看見人群中容貌異常出眾,幾乎漂亮到雌雄莫辨的陸寧,已料到這便是溫聆口中的陸賢弟。

好一個玲瓏剔透的小公子。她朝陸寧笑了一下。

陸寧不再看她。等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山上火把都漸漸熄滅了,才看見溫聆姍姍來遲。

他身上還是分彆時那身白衣袍子,簡約素雅,就像此刻潔白的月光。眉目間柔和如昔,隻是視線在捕捉到陸寧的身影時,露出無限的歡喜來。

腳步不由自主地就加快了。漸漸小跑起來,然後越過眾人,一把緊緊摟住了陸寧。

他很少這麼失態,被綁架的時候,罵了綁匪被他們抽鞭子的時候,被裴七月軟禁的時候,甚至最後被裴七月把刀子比在脖子上的時候,他都沒有這般激動過。

曆險之後,重新看見她,他竟覺得如此欣喜,心頭仿佛開了花。或許裴七月說得對,陸賢弟在他心裡地位就是獨特的,任何人都無法比擬。

男子%e8%83%b8懷溫熱,有急促的心跳。

陸寧此刻也有些激動,眼眶也溼潤了,悶聲道:“溫兄,你總算是回來了。”

她的腦袋就靠在溫聆的肩膀上,視線立刻看到另一道修長的身影從花木中走出來。

相比於一身塵土的蘇棠和江彥,一同進山的李晞,此刻卻光風霽月,風度翩翩一如往常。他手上甚至拿了把山水丹青的紙扇,不緊不慢的搖著。

紙扇忽然停了,轉而附手放到身手。走過陸寧時,目光朝她定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