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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是中秋,我特意趕在今日送給你,也好應應景。”

“哎喲,我差點忘了,今日夜裡還有聚會來著。”陸寧忽然醒悟道。

“什麼聚會?”溫聆一頭霧水。

“蘇棠辦的聚會啊。你竟不知道?”

“蘇棠竟會有心搞什麼聚會?”溫聆狐疑道。

陸寧這才後知後覺。她拿了昨日蘇棠特意給她送的菊花箋請帖,那帖子也做得頗為細致,上麵娟細的小楷寫了聚會的時間和地點。

這的確不像蘇棠會做的事情。

溫聆道:“既然答應了,不去也不好。我陪你一道去吧。”

千漪湖,圓月當空。

細碎的金子,落了滿滿一湖,湖上清風蕩漾,岸邊的黃色小雛菊花開得熱鬨而繁盛,在夜風中搖曳輕舞。

地上已經鋪好了毯子,上麵置了一些吃食和酒水。眾人三三兩兩,皆是席地而坐,倒也輕鬆自在。

也不知是因為節日特殊,還是因為山長考核結束,大家今日竟到得尤其整齊。李晞雖然是組織的人,但卻坐在隱蔽處默默看月亮,也沒有要起頭帶領大家的意思,就由著大家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規矩些的諸如葉伽和楊雍幾個人在玩射覆,奔放些的諸如江彥並他倆個好友已經在劃拳了。

蘇棠腦袋朝書院的方向伸了老長,脖子都酸疼了,這才見陸寧和溫聆二人姍姍來遲。

看見溫聆,蘇棠又開始心虛,但想到已經到手的拳法秘籍,很快又抖擻了精神,起身迎接二人。

在場眾人看見了陸溫二人,都紛紛打了招呼,就連正在吆五喝六的江彥都笑嘻嘻道:“喲,堂長大人都來了呀!”

陸寧和溫聆仍然是和蘇棠坐在一處。

溫聆最是知道蘇棠的個性,三言兩語就讓蘇棠招了。

陸寧簡直不敢相信:“你……你不是與江彥是死敵麼?明知道李晞護著江彥,為何要屈服於他們?”

蘇棠道:“李晞護著江彥,是因為江彥是李晞的某個族兄的拐了好幾道彎兒的親戚,關係遠著呢,但也有那麼一點點沾親帶故。他來書院時,他族兄交代他順手照顧一下江彥罷了。當然,我和江彥仍然不和解,但這與李晞其實沒多大關係。他倆壓根兒就不熟。”

“那日還射了我一箭呢!怎麼解釋?”

提到這茬兒,蘇棠遲疑了片刻,看了眼溫聆,低聲道:“唔……據說……據說是因為他聽說……聽說……”

“吞吞吐吐作甚?說快些。”陸寧道。

蘇棠閉著眼睛道:“他說,他聽到一個流言,說你倆是斷袖,李晞覺得你倆公然那般親密,有損書院顏麵,所以射了一箭以示提醒。當然,他說了他相信你們是清白的,但畢竟人言可畏,以後最好還是保持點距離。”

蘇棠也沒聽過這流言。不過關於溫陸二人,若不點破還好,被李晞一點破,蘇棠也覺得他們關係是好得有點過頭……

素來淡定的溫聆臉色變了又變,驚疑道:“什麼時候傳的這些,我怎麼沒聽到過?!”

陸寧冷笑一聲,順便目光又朝遠處坐著喝茶的李晞飛去一個小刀子,“什麼狗屁不通的解釋?射箭提醒可真是新奇的提醒方式呢!再者,好好的怎麼會有這樣的流言?以前我在杭州府時……”

以前我在杭州府時,冕哥哥對我千依百順,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也沒見有什麼流言啊。

“杭州府怎麼?”蘇棠道。

陸寧吐吐舌頭,“沒什麼,總之,我跟李晞不和解,我們的結局隻有一個,那就是他給我跪下來,向我求饒。”

蘇棠咳了一聲,“算了不說了,沒的煞風景,咱們喝茶!”反正她已經儘力了!

也不知怎的,旁邊忽然傳來了哭泣聲。大夥兒一瞧,竟是楊雍不知何時喝醉了,一個大男人卻跟孩子一般,抱著酒壺哭了起來。

“娘,我想你……嗚嗚嗚嗚……孩兒想你……”

這哭的……連旁邊的王鄞都覺得尷尬,推了推他,道:“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好哭的啊?也不嫌丟人。”

“你知道什麼?”喝醉了的楊雍翻臉不認人,反駁道:“我就是想家了不行嗎?這是我第一回 離家這麼久。而且……而且我家在廬州府,太遠了,今年過年都回不去。嗚嗚嗚嗚………”

這話說的,大家多少都心有惻然。

王鄞頓了會,大約也不曉得怎麼勸他,胡亂開口道:“你看,人家杭州府更遠呢,陸寧年紀還小,他都沒哭。你也好意思哭?”

陸寧:額……她現在哭還來得及嗎?

她也很想娘親。她的娘親是世界上最美最溫柔的女子。她還有一個很了不起的父親,驍勇善戰,保家衛國。她若是在家裡,如今還過著蜜糖罐裡的生活。可她卻到了這裡。為了讀書,她的確付出了很多。

平日裡忙於學業的少年們一個個都放下了繃緊的神經,暢快地呼吸著輕鬆的空氣。楊雍這一哭訴,倒是勾起了不少人敏[gǎn]的觸角。

蘇棠已經跑到彆處去玩劃拳了。溫聆在一邊道:“陸賢弟若是想家了,也可以哭出來。”頓了頓,“你若怕丟醜,我給你擋著。”

陸寧倒是笑了,“溫兄,我現在覺得那個流言大約也是有跡可循。”

溫聆無奈道:“平陽府第一次見你時,我就知你在家裡是被寵著的。來這裡定然不慣。我既然擔了兄長的名分,自然要照顧你。咱們來書院是為了讀書,彆的事情不必理會。”

陸寧點點頭,心頭感動,舉了酒杯道:“溫兄,小弟敬你一杯!”

夜色漸濃,月光卻愈發清亮。大約是平日飲得少,有不少人都喝醉了。有些躺在那兒呼呼大睡的,小廝都把人背走了。蘇棠和江彥一對仇家,喝醉了後倒勾肩搭背得仿佛鐵哥兒們,也是一番奇景。溫聆則被葉伽拉去對飲去了。

陸寧酒量雖然不差,但因為自己有秘密,自然不敢如此放縱。隻是淺酌了幾口。眼瞧著夜已經深了,天涼了不少,準備回去歇息。

眼前忽然出現一個人,素色袍角下有若隱若現的雲紋鞋麵。

陸寧抬起頭,卻見李晞蹲下`身來,與她平視,手裡握著一隻酒杯,聲音在夜色中透著靜謐低沉:“比喝酒,來不來?”

陸寧遲疑片刻。她酒量承襲了她那爹爹的海量,當初連秦冕哥哥都敗在她的手下。但麵對李晞,她多次%e8%83%b8有成竹的技能都被比下去了,所以她有點怵。

李晞低笑一聲,“不會?還是不敢?你就這麼……怕我麼?”

也不知是哪根筋被戳中了,她心下一橫,大方應戰道:“來就來,誰怕誰?”

其實,陸寧骨子裡也是個愛玩鬨愛放縱的性子。她知道可能會輸,但她還是應了。因為此刻她心中某個角落裡,的確想放縱一回,買醉一番。

兩個人開始對坐著一杯接一杯地喝,也不說話,就默默地往嘴裡灌,很快空了三四個壇子。

李晞見其始終麵不改色,心中也佩服。倒是他自己,漸漸露出幾分醉意,身子搖了搖,目光也漸漸不清明。陸寧眼瞧著勝券在握,又一杯一飲而儘,大約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最後一杯下去,方才還穩當的身子,忽然就軟下去了。

猝不及防,撲倒在李晞的懷裡。

她若是知道自己會醉後抱著李晞大哭大喊娘親的話,大約會後悔比試這一場的。

李晞被她一抱一哭,都懵了。隻覺得身上貼上來的身軀莫名透著嬌軟甜香,雙手遲疑片刻,緩緩往下,觸及到纖細的腰,不自覺摟緊了。

陸寧隻顧著揪著李晞的衣裳,似乎把李晞當娘了,嘴裡委屈哭道:“娘親,寧兒想回家了……是寧兒不乖……”

“陸賢弟!”溫聆急得跑過來想扶陸寧,李晞不動聲色地避開他。對溫聆道:“她抓著我不放,乾脆我送她回去吧。”

他任她哭了一會兒,然後打橫抱起。快十三歲的少年了,怎的這樣輕……∴思∴兔∴在∴線∴閱∴讀∴

醉顏酡紅,如打翻的胭脂,如盛放的牡丹。李晞低頭看她的臉兒,心裡莫名跳的厲害。

他很少遇到這種,能輕易牽動他心跳的事物。

後麵的溫聆跟得緊,途徑一處光線蔭蔽處,他伸手有意無意地劃過她的%e8%83%b8口,指尖傳來硬邦邦的觸?感……一時間心頭微涼,不知是失望還是什麼。

他到底在想什麼?李晞無奈失笑。本朝書院不收女子,山長不會明知故犯。他為什麼會懷疑陸寧是女子……大約是他對陸寧那種連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情愫,才讓他生疑吧。

這會兒她已經不鬨騰了,乖巧地睡著,就隻甜美的小貓。世上竟真有這麼漂亮的男孩兒……

“李公子!讓我來扶我家主子吧!”文兒出現在花叢邊,不由分說接過了陸寧。

李晞懷裡空了,心也仿佛跟著空落落的。

第8章 、雲深之處

翌日,蘇棠趕早來陸寧屋裡想嘲笑她昨夜的糗事,結果被溫聆截住了。

溫聆怕陸寧知道後臉上掛不住,不許蘇棠去說,蘇棠翻了個白眼,控訴道:“你對她這是溺愛!說起來咱倆還是同鄉呢,怎麼就從不見你溺愛我一下呢?”

溫聆並不想跟他討論這種無聊的問題。

陸寧醉後的事情一概記不得,記憶裡的最後一個畫麵是李晞那張頗為精致的臉,在月光下愈發俊逸如玉。醒來後問起文兒,知道自己並未露餡,陸寧這才鬆了口氣。

但不管如何,以後還是要儘量避免飲酒。

說來說去,都怪李晞。他總是能輕輕鬆鬆得把她心底裡的那股韌勁兒給勾出來,導致她做一些不理智的決定。

幾日後,山長考評的結果貼在了飛花台上,陸寧還沒來得及去看,她和李晞並列一甲的消息就到處傳遍了。

雖然有心裡準備,但沒能甩開李晞,陸寧自己多少還是有些失望。這次考卷她可是花了十足十的心血和精力,還有滿腦子奇思妙想的韓小六給她幫忙。

她從小聰穎優秀,不管是私塾還是書院,都贏得很容易。如今……可能真是遇到克星了吧。

好在努力也並沒有白費——當日,林夫子宣布本次得一甲的兩位學生有機會到閒雲齋學習,由山長親自授課。

山長平時蹤跡難覓,在學生心中就跟仙人似的。兩月一次的授課,他話不多,但三言兩語卻總讓人受益匪淺。如今能有這等機會日日與山長學習,這份獎勵無疑是非常豐厚的。

林夫子捋了捋短須,微笑道:“天下間那些自稱山長門生的不過都是桃蹊書院的學子,充其量也就上過山長幾回課罷了。據老夫所知,山長過去還從未正經收過學生。李晞、陸寧,你們可要好好珍惜這個寶貴的機會。”

在所有學生豔羨不已的目光中,二人點頭稱是。

第二日一早,卯正初,陸寧就踏著自薄霧中劈開而來的萬道霞光,朝閒雲齋行去。相較於諸位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