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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的冷菜拚盤發揮到了藝術的極致,儼然是一幅青龍山海潮風景畫。而八寶鯉魚,則是一端上桌就散發出特彆的芳香,那是啤酒特有的麥芽香氣,經過熱力的作用在魚肉身上發揮出另外一種誘人,同時魚肉也變得更加鮮嫩。

除此之外,向雲蔚還另外做了一道蔥燒海參,她特地放在了紀佳慧的麵前。

“你嘗嘗。”向雲蔚說。

紀佳慧從蔥香之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她舉筷嘗了一口,鹹香又濃稠醇厚的醬汁完美地襯托出海參的鮮味。

“你用了雞油和……”紀佳慧說了半句,又止住了口。

原來還有比她舌頭更靈的人。自己為了偷學家裡的秘方,不知道調配過多少次鴿油和雞油的比例。而向雲蔚剛才隻不過吃了一口,就猜出她帶來的是鴿子和嫩雞熬製的油,並且調配出了比自己更加完美的比例。

紀佳慧的手忍不住顫唞,她沉默了許久,忽然放下筷子,衝到向雲蔚麵前就要跪下。

但向雲蔚先一步把人拉住了,她常年顛勺舉大鍋,臂力過人。有她一把拉著,紀佳慧是無論如何也跪不下去。

紀佳慧隻能半彎著身子說:“向師傅,您不願意收我做徒弟嗎!”

同為女性,向雲蔚對她是起了惜才之心,不然也不會留她下來吃這道蔥燒海參了。

她說:“你先起來……”

紀佳慧以為是她不同意,立刻表決心:“向師傅,您擔心我是個紀家人?我現在就對天發誓,如果您收我做徒弟,我二十年不回四海樓!”

“我從不擔心這個。”向雲蔚見她不肯起來,扭頭對旁邊的王小勇說:“快,把你的小師妹拉起來吧。”

紀佳慧聽了這話還有點呆,還是黃國安把人拍醒:“還不快點站起來給師父敬茶!”

“我、我也有師父了……”紀佳慧喃喃自語,想起這些年裡一個人偷學的日子,眼睛裡不由得泛起淚花。

大家顧忌著小姑娘的臉麵,都裝作沒看到她的眼淚。鄭芬給她倒了一杯茶來,紀佳慧才吸了吸鼻子,接過茶,恭恭敬敬地端到向雲蔚的麵前:“師父,請喝茶。”

向雲蔚接下了這杯敬師茶。

第73章 鍋貼和查賬

這日午後, 向雲蔚被鄭芬拖出來逛商場。

“研究新菜是好事,可你也得照顧自己的身體,”鄭芬說, “你這個菜瘋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她見向雲蔚一開發新菜,就沒日沒夜地撲在灶台上, 擔心她的身體, 才特地把她帶出來,名為逛街實為放風。

向雲蔚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加上自己上輩子突然身亡確實有不顧身體的緣故,於是認真受教,放下灶間事, 安心與鄭芬放風逛街。

既然來了, 向雲蔚同鄭芬好好放縱、滿足了一番購物欲。鄭芬給自己和向福、向燕都買了兩身新衣服, 向雲蔚在她的挑選下也給自己買了一身時下最時髦的港風穿搭。

當下, 隨著港片在內地的走紅,港風穿搭也開始流行起來。

這家商店的老板號稱是自己從港市背貨回來,店裡樣樣色色都是正版貨。鄭芬給向雲蔚搭了一套——棕色皮大衣、白襯衫、高腰牛仔褲,拿著往身上一比, 好不滿意, 連忙推她去試試。

待向雲蔚換了裝從試衣間出來, 鄭芬難掩眼底的驚訝,走上前左瞧瞧右看看, 連連說道:“小妹, 你如今可是長大了。”

向雲蔚從在小窪村就獨自撐起門戶, 更不要說在這裡一人打拚出湖春來, 自然是沒有人再敢將她視作黃毛丫頭。鄭芬這麼說, 隻是單純從私人角度來看,她也是難得見到向雲蔚在灶台之外,於是今日的向雲蔚在她眼裡就仿佛是黃毛丫頭搖身一變變作了妙齡女郎,忽然展現出成人的魅力來。

廓形的皮大衣敞開著,半遮半掩反而更加凸顯裡麵玲瓏的曲線,開著兩個紐扣的白襯衫露出白嫩修長的脖頸,襯衫下頭紮進牛仔褲裡,勾勒出細細的一截腰身。向雲蔚還將紮著的麻花辮散開了,濃密的頭發正好卷成波浪,襯著明眸皓齒,端的是一副港片女郎的模樣。

鄭芬搶著付錢,非說要將這套送給向雲蔚。

“哪裡要芬姐替我買單,我自己來。”向雲蔚說。

“那你帶錢來了嗎?”

向雲蔚語塞。她好像還真沒有。自己要麼周旋在店裡灶間,要麼就奔去政府、學校,沒有什麼自己花錢的場合,還真沒有出門帶錢的意識。

“得了吧向老板,我就猜到你沒有,邊去。”鄭芬得意地揚了揚手裡的錢包,上前去買單,還將剛才挑中的毛呢套裙、大衣都一起買下。

沒錢的向雲蔚隻好高舉雙手:“芬姐威武。”

兩人逛完這家又奔向下家,鄭芬拿出了砍價租鋪麵的氣勢血拚,一下午功夫就收獲滿滿。向雲蔚不僅買齊了自身的衣服,還給鐘奶奶和麥冬都買了兩身,順道就去郵局把衣服寄去銀山鎮。

上回收到麥冬的信,聽說鐘奶奶的腿更加便利,日常行走若是走得慢些,不用拐杖也很穩當。她在銀山鎮電影院門前盤下一個小鋪麵,把推車攤挪到了鋪麵裡頭,風吹不著雨淋不到,輕便省事許多,生意也更加紅火。

聽聞這個消息,向雲蔚很是高興。湖春有個常客是金林醫院骨科主任,向雲蔚向他谘詢過鐘奶奶的問題,醫生推測鐘奶奶的病乃是先頭營養不足落下,又因為常年臥病在床惡化,如今隻要多多補充營養,加之鍛煉,會逐漸改善。

於是向雲蔚每回還捎帶往銀山鎮寄不少的營養品。這回也跟著衣服一道寄過去了。

兩人出了郵局,在一個鍋貼小攤坐下,打算歇歇腳再回去。這家鍋貼小攤的攤主認出向雲蔚來,特地給她端上兩盤煎得金黃的鍋貼:“向老板,我家父子兩代都做這個,您品鑒品鑒。”

兩盤鍋貼端上桌來。

黃白相間的條形,兩邊開著小口,隱約露出裡頭的肉餡,散發出誘惑的油香。拿筷子一戳,外殼發出一聲脆響,還嗞嗞地帶著油響。蘸一點料汁,送進嘴裡咬上一口,鍋貼外焦脆裡鮮嫩,酸辣的料汁混合肉餡鮮香,吃著實在爽快。

向雲蔚讚了一聲好,旁邊的攤主樂得眼睛都眯縫了。

鄭芬也跟著叫好吃,向雲蔚就考她:“那你說說這裡頭餡料都有什麼?”

“你帶徒弟呢?”

話雖這麼說,鄭芬這根舌頭如今也算是練出來了。她再吃了一個鍋貼,細細品了品,說:“豬肉、白菜、木耳……還有海米!”

向雲蔚給她豎了豎大拇指,說:“十有八九,猜得差不離了。”

那就是猜的還差一些,但具體是什麼,向雲蔚就沒有當眾揭秘,畢竟是人家的秘方。

攤主承向雲蔚的情,又免費送了二人兩碗羊雜湯。熱騰騰的羊雜湯下肚,渾身都暖和起來。

二人正端著碗喝湯,鄭芬忽然拍了一下向雲蔚,壓著聲音說:“你快瞧街對麵,勾著手的那隊男女!男的是不是趙春花愛人!”

時下民風越來越開放,但是情侶上街摟摟抱抱之舉還是少數,像鄭芬說的那對勾著手摟著腰的還是少,向雲蔚往對街一看就看見了那對。

鄭芬也瞧得更加仔細了,篤定地說:“沒錯!就是孫超,他摟著那人是店裡的出納小秀!這龜孫竟然背著春花在外頭亂搞,瞧我不去告訴春花,撕爛他的臉皮!”

“等等,”向雲蔚拉住人,“先不聲張,咱們先查查最近排擋的賬。”

孫超原本來店裡上工張口就要的財務位置,說不好就是抱著歪心思,現在當財務不成又勾搭上出納,說不定不隻是見色起意,還是為的曲線救國。∴思∴兔∴網∴

鄭芬被她一提醒,急紅的臉也漸漸平複下來。“你說得有道理,我回頭去查,你瞧他們哪來的錢呢!”

說話間,孫超就摟著小秀從一家服裝店裡出來,又直奔街頭的金店。一個服務員和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出納,兩人月工資加在一塊也差不多就買得起一件大衣,孫超哪裡來的錢養小三呢,是得好好查查。

***

說查就查,鄭芬是個風風火火的性格,此刻街也不逛了,立刻就和向雲蔚一起趕到湖春大排檔去,趁著吳秀不在的檔口來查賬。

鄭芬在夜校係統培訓過財務管理,自己也管著湖春酒樓的賬目,此刻隻是粗略一翻,就看出本月的損耗與流水、倉庫進出庫根本對不上。

“向老板,有啥不對的麼?今天咋來了?”趙春花看著鄭芬查賬,悄悄問在旁的向雲蔚。

向雲蔚臉上半點也沒露出來,說話間還帶出幾分笑容。

“沒事,三家店一起盤盤帳。吳秀既然不在,你回頭跟她說一聲,這些賬就都帶走了,待會我還得去湖春齋那邊看。”

趙春花沒看出端倪,還以為隻是尋常查賬,回頭也是如此和吳秀說。吳秀自己心中有鬼,不敢相信這套說辭。何況她這個季度的賬目還沒有來得及做手腳,就算不是針對她而是三家店一齊盤賬,她也肯定會被揪出來。

她找來孫超商量,說了心中的擔憂。

孫超摟著女人直說:“彆怕,大不了我讓春花攬下來。幾千塊錢的缺,她拿店長的名頭去頂就是了,當初要不是我把她從農村帶出來,她哪裡有店長這樣的威風,合該給我頂賬。”

孫超哄完女人,這天難得天不亮就早早去了店裡,找到了正在熬湯的趙春花。

“趙春花,你咋回事!”他先聲奪人,先高聲發了一通火:“你個瓜腦袋!你大小是個店長,鄭芬過來調賬你就讓她調啊!讓店裡人看著,多慫包!”

趙春花叫來旁人看灶火,示意孫超和自己出去:“彆在店裡吵。”

她今日不同往日,對自己一貫那種討好的膩人笑容不見了,板著臉像是在訓店裡夥計的模樣。孫超怵著,沒有反駁地跟上,走了幾步心裡才罵開,隻覺得趙春花這娘們竟然學會在自己麵前耍店長威風了。

兩人走到小巷停住。

孫超立刻就要喊:“你厲害了啊,還學會擺架子……”

“你和吳秀的事,我曉得了。”趙春花平平淡淡一句話將他的嘴堵住。

孫超語塞半會,說:“曉得就曉得,你想咋樣!我又不是要和你離婚!你一個村婦,老子沒有把你扔在農村你就該感恩戴德了,但你自己心裡清楚,你一個大字不識的泥腿子,怎麼配得上我?咱兩就沒有共同語言,我同秀說說心裡話怎麼了……”

趙春花看著眼前說個不停的男人,隻覺得他麵目陌生。她想說不是的,自己不是大字不識。向雲蔚在湖春開辦了掃盲班,專門為他們這樣沒有文化基礎的員工,教授基礎的識字書寫。

昨晚向雲蔚將對過的賬簿交給她,她認得清那幾個大字——差額三千六百五十七。

兩個,靠著損耗打差額做假賬,孫超和吳秀就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