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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們娘三都趕了出來,天都黑了,本來我是打算去隔壁孫大娘家裡借宿的。可,可他前麵在家裡說了好多難聽的話,說……說我也是個寡婦……”

她沒說下去,向雲蔚不聽也猜到是寫什麼汙臟的話。

“可能是因為這個,孫大哥孫大娘沒給我開門。我也沒娘家可投奔,想來想去,隻好帶著孩子進城來找你了。”

向雲蔚拉住了鄭芬的手,說:“ 大嫂,從今以後你就把我這當做是你的娘家,什麼時候想來都成!”

鄭芬不好意思:“你才搬新家,本來不好打擾你的。就這一晚,明一早我就想辦法……”

“都說把這當做你娘家了,”向雲蔚打斷她,眨了眨眼睛說,“我這就有個辦法。正好你來,我本來也是要和你商量的。你和向福向燕就搬到我大窪村的屋子去住吧。”

“這、這怎麼行!”

“這怎麼不行!難不成你還想回去?我可不許!”

向雲蔚和她細細說起來:“我雖然是搬上來了,可咱們的生意還要繼續做。我這宿舍的環境你瞧見了,條件還不錯,可咱們那頭大水牛確是沒辦法養了,我本來想要先牽去去你家讓你養著的。這下正好,村裡的屋子也空著,你帶孩子們住進去,正好照顧水牛,孩子們上學也近。”

她說起理由來頭頭是道,鄭芬被說服了,但心裡還有顧慮。問:“這事,妹夫咋說?”

向雲蔚果斷地說:“放心,他肯定答應。”

鐘鴻羽聽了這事果然點頭答應。鐘奶奶也說:“咱們家裡是一向都是小妹做主的。她說讓你住,你就安心住下。說來還是小妹有本事,掙了錢把屋頂鋪了紅瓦,不然還不好意思請你住哩,原先都破成啥樣了……”

正說著,向福突然一下跪到向雲蔚麵前,哐哐就磕了好幾個頭。

“姑姑,你是我們的恩人,我將來當牛做馬的報答你!”

向雲蔚趕緊把人扶起來:“好孩子,用不著你當牛做馬,明天陪我去一趟向家村就成。”

“回去那裡做什麼?”鄭芬緊張地問。

向雲蔚一昂頭:“那死老頭都把你欺負成什麼樣子了,我作為娘家人當然得去給你討回公道。他吸你的血吃你的肉,還動手打你和孩子,總得給他點教訓。”

說著又拍了拍鐘鴻羽:“你放心,我帶著兩個小弟去,他一個被酒色掏空的糟老頭子,動不了我。”

***

第二天一早,向雲蔚就帶著向福和鐘鴻羽去了向家村。

要比拳頭,向老爹一個佝僂的老頭,從王寡婦床上爬下來腿都要抖上半天,怎麼比得過鐘鴻羽。打不過,他隻能賴在地上哭著罵街。這時候向雲蔚就讓向福去屋頭外攔門。總之就是一句話,昨晚上向老爹打鄭芬的時候,村裡人因為“家事”沒有來管,今天彆來管他們的家事。

最後,他們推著滿滿一板車東西離開了向家村。拿來的東西向雲蔚都讓向福直接帶去大窪村了,她自己則是趕著回城去廠裡報到。

廠長不在,梅姐帶著向雲蔚辦完入職手續,就直接領她去了食堂。

木材廠食堂一共有四名工作人員——大廚王富貴,幫廚王小勇,還有兩個負責洗菜、打菜和收拾的阿姨。梅姐和她介紹了一遍,就趕著彆的事先走了。

向雲蔚掛著笑容做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向雲蔚。今後一起共事,有勞各位多關照。”

四人中隻有兩位阿姨熱情回應。王大廚一言不發,背著手就離開了。剩下那位年輕的幫廚王小勇,湊到她麵前來,左右上下一頓打量。最後語氣輕蔑地開口:

“我瞅你這胳膊細胳膊細腿的,顛地起勺嗎?我可聽鐘師傅的徒弟說了,你祖上也不是做廚子的,原先家裡窮得肉都吃不上幾回,哪裡會做飯。我看你也就是張臉長得不錯,該不會是靠臉進的我們廠吧?”

向雲蔚沒有被激怒,麵上還維持著淡淡的笑。

她昨日剛進宿舍,就感受到鄰裡之間隱隱的警惕。加上鐘二先前的騷操作,不難推測,他在搬走以前肯定在廠裡散步了一些對自己不利的言論王小勇的話正好印證了她的想法。

今後還要在木材廠食堂和大家共事很久,留著隔閡和偏見可不好。而對於向雲蔚而言,處理這些人際關係最管用的隻有一招——比肌肉。

於是,向雲蔚對王小勇發出了挑戰:“你既然懷疑我的手藝,不如咱們來比一比。你敢不敢?”

“敢!怎麼不敢!”王小勇一點都經不起激。

他眼珠一轉,驕傲地抬起下巴,說:“你一個女人這麼狂!口氣這麼大,就來比做魚香肉絲怎麼樣?”

“可以。”向雲蔚點頭接招。

王小勇哼了一聲:“你可想好了,魚香肉絲這道菜我家都傳了四代,到我這裡是第四代。你跟我比,你輸定了。”

向雲蔚含著笑:“誰輸誰贏,做了就知道。”

“口氣不小!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我就給你長長見識!”

王小勇挽起袖子,到廚房取出豬肉,唰唰亮出了菜刀。

豬肉、胡蘿卜、黑木耳切絲,開火熱鍋下油,旺火爆炒,下調料,翻炒收汁。

三分鐘不到,帶著熱氣和香味的魚香肉絲出鍋。

王小勇得意地把菜往向雲蔚麵前一遞:“嘗嘗吧。”

向雲蔚嘗了一筷子,點評道:“差點意思。”

第34章 魚香肉絲和收徒

“差點意思?!”王小勇跳起來, “你說我的魚香肉絲差點意思?你憑什麼這樣說!”

“先說三點。”

向雲蔚夾了一筷子肉絲到他麵前,說:“第一點,看仔細了, 你這肉切的就不對。魚香肉絲上佳選擇應該用裡脊肉,你這塊肉用的是材料肉,當然因地製宜我們不多苛責, 但材料肉纖維比裡脊肉粗, 下刀應該斜切,保證肉質的軟嫩。”

“第二,魚香肉絲用的是二粗絲,食指長短,比黃豆芽略粗, 你這好幾個都趕上筷子粗了。最要緊的是不夠均勻, 這樣不利於加熱調味, 炒出來的肉絲就會老嫩不均。”

說到這裡, 王小勇已經停止上躥下跳地發怒,不由自主地認真聽講。

向雲蔚繼續說:“第三點,爆炒要用汪油鍋,你下肉下早了, 油溫還不夠, 不能夠最大程度地激發肉香。”

王小勇內心已經開始偷偷記筆記了, 但嘴上還是倔強地說:“嘴皮子厲害,說這說那, 你能做得有多好?”

向雲蔚一揚柳眉, 挽起了袖子。

隻見她取出一塊豬肉橫放在案板上, 也不挑揀菜刀, 隨手就拎起王小勇方才用的那一把。左右在肉麵上一抹, 然後豎起刀麵切肉。她下刀有準有快,幾乎隻能見到一道銀色的刀光,紅粉的豬肉塊眨眼就變成了條條肉絲。

王小勇連續挑了十幾根放在一旁比對,每一根都粗細均勻、長短一致。

他忍不住暗中咂舌,乖乖,這簡直就跟拿尺子比著切出來的一樣。

切好豬肉,再將木耳、胡蘿卜一樣切成二粗絲,再撒一點鹽。

“這是為了讓配料口感更加脆嫩。”向雲蔚久違地做教學菜,下意識地提醒注意點。

“嗯嗯!”王小勇儼然是一副認真聽講做筆記的好學生模樣了。

“你家的泡辣椒確實地道,我相信是傳了幾代人的菜譜。”向雲蔚說著,取了一點王小勇自家泡的辣椒,去掉辣椒籽剁碎。

王小勇驕傲地說:“那可不,我祖爺爺是川蜀人,這泡辣椒用二荊條泡的,絕對正宗。”

向雲蔚讚同地點點頭,又補刀:“可惜你手藝生疏,不能完全將這道菜的美味發揮出來。”

王小勇心裡很受傷,但他已經不敢和向雲蔚頂嘴了。隻是委委屈屈地在一旁看著。^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向雲蔚切好辣椒和香蔥,又調好碗汁,開始生火倒油。

近三十年的灶上生活,練就出一雙火眼金睛。向雲蔚已經不需要用外界或是手的試探,純憑借一雙眼睛就能夠瞧出來鍋裡的油溫。但這會身邊還站著一個王小勇。

她多提點了一句:“瞧,油麵平靜,微微有青煙,現在油六成熱,這就夠了。”

下肉絲。

旺油,急火,快炒。

豬肉在加熱過程中,內裡的丙氨酸、蛋氨酸等等經過複雜的反應生成肉的香味,這是一種勾人饞蟲的迷人香味。

香味升騰,肉絲泛白,再依次下泡椒、薑蒜、蔥白碎、木耳絲、胡蘿卜絲,倒入碗汁在鍋中同肉絲推轉均勻上色。最後撒上碧翠的蔥花,起鍋裝盤。

王小勇盯著麵前這盤魚香肉絲,頓時就覺得自己先前炒出來那盤不香了。向雲蔚炒的這盤色澤醬紅油亮,夾起肉絲仔細看,每條肉絲上麵都包裹著晶瑩濃鬱的湯汁。

夾一筷子送進嘴裡,肉絲是又滑又嫩,鹹甜酸辣兼備,濃鬱的蔥蒜香味混合著肉香,吃起來隱隱好似鮮魚味!

這才是魚香肉絲!

王小勇的心裡晴天霹靂一樣閃過這個念頭。

他也顧不上先前態度如何惡劣,立刻從蒸籠上抓了一個白胖的饅頭,笑嗬嗬地遞給向雲蔚:“師父,剛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千萬彆和我一般見識。這肉絲真香,您配著饅頭吃!”

向雲蔚沒接,問他:“你管我叫師父,那你爹呢?”

是的,木材廠食堂的大廚王富貴和幫廚王小勇,兩人是一對父子。

王小勇笑嘻嘻地說:“我爹是我爹嘛,就算不當我師父,也不耽誤教我手藝。瞧這道魚香肉絲做得多絕,要是能拜您為師,我肯定能學到好東西!”

他倒是把自己那點小心機坦白了。

向雲蔚笑了笑:“你想清楚了,我教徒弟可是很嚴格的。”

“為了學藝,我不怕苦!”王小勇立刻就站直身子給她鞠了一躬,“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向雲蔚沒躲開,受了這一禮,接過了那個饅頭。

不僅是王小勇現在這番話,就衝剛才那一壇泡辣椒,能看出來他對烹飪一道的用心。她願意收這樣的徒弟。

果然,王小勇拜師成功以後立刻就跟向雲蔚請教起來,拿著本子和筆把她說的話一字不漏地都寫了下來,回頭還喜滋滋地拿給自己老爹王富貴看。

“瞧瞧,瞧這菜譜!比咱家原來口頭傳的細多了!爹,話本裡咋說天才,我師父就是個天才。她都沒我大,做出來的菜比爺爺做得都好吃!”

王富貴也嘗過了向雲蔚做的魚香肉絲,默默地回味著唇齒間的餘香,默許了自己兒子拜彆人為師的事情。送出去一個倒黴孩子,換回來一道菜譜,他也不虧。

這才一下午的功夫,王小勇已經成為了向雲蔚最忠實的吹捧者。他不遺餘力地在廠裡四處宣揚自己師父的廚藝,還特地找到了鐘二的徒弟,說他之前編假話騙自己。

“……我師父的廚藝全銀山鎮她論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