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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無法承受眾人刀割肉一樣的眼神,捂著臉哭起來:“我、我說了又怎麼樣!向小妹就是個勾引男人的狐%e5%aa%9a子,不然、不然……”

向雲蔚冷冷地開口:“說話要講證據的,不是光靠你一張嘴。”

“是啊,杏花,你說這話有沒有證據?”龔支書跟著問。

鐘杏花捂著臉,磕磕絆絆地說不出口。

劉強爺爺見狀,喊起來:“好了!這事都是鐘家鬨起來的!我孫子都是被鐘杏花哄去的,可憐遭了這樣一頓打,你們得賠!鐘家得賠我們五十塊!鐘大得賠,鐘三的兒媳婦也得賠……”

“賠什麼賠!”龔支書喝住了他,“你還好意思挺這張老臉嚎,要是我孫子乾出這樣流氓事,我都不好意思在大窪村裡待。劉強就該挨這頓打!”

說完劉強爺孫,他又說鐘杏花:“你個丫頭,這些肮臟事還編排到自家嫂子身上,要不要臉!我們大窪村不許傳謠言亂風氣,罰你半個月的工分!”

兩邊都不滿意,哭喊著、嚎叫著不答應。

龔支書大喊:“夠了夠了!這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你們都給我吃點教訓!誰要是不服氣,再嚎,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裡!”

這話隻引來兩邊人更大聲的苦惱。劉強爺孫非要一個賠償,鐘杏花宋大紅母女也不肯罰半個月工分,兩邊吵得不可開交。

“這個處置,我也不同意。”亂糟糟地吵鬨中,向雲蔚開口說。

龔支書被吵嚷的腦袋疼,看向她:“小妹,不要來添亂。你一個女人家要顧忌名聲,這種事也好鬨到公安去,我已經給你尋回公道了……”

各打五十大板,這算是什麼公道。

向雲蔚說:“大家都不答應,我也不接受這樣的公道。我們去鎮上,我要去找公安同誌報案!”

鐘杏花是不敢去的,劉強也知道自己做了混事,不敢吱聲。隻有劉強爺爺,梗著脖子說“去就去”,誓要給自己的好大孫討回公道。

向雲蔚麵色不改:“去就去,咱們這就去。鐘杏花你也是當事人,彆想跑。”

說著拜托葉大牛:“葉師傅,人多,麻煩你一起走一趟,幫我看著人。”

“行了!小妹是你自己要公道不要名聲,這樣就都去!”

龔支書苦惱地按了按腦門,破罐破摔地說:“老趙,你套車。小妹和鴻羽,鐘杏花和劉強,都去。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報案!”

***

一行人趕著驢車進城,來到派出所門前,劉強爺爺絲毫不怵,車沒停穩拔腿就拉著孫子往裡麵衝。

“警察同誌!警察同誌救救我孫子,他都要被人打死了!”劉老漢一邊衝一邊喊。

劉強被揍的鼻青臉腫,半邊臉還帶著血汙,看樣子很有說服力。所裡立刻跑出來好幾頂藍色大簷帽,攔住劉老漢和劉強詢問事由。

龔支書一看情況就頭疼,趕忙跑進去:“警察同誌,我是他村的支書,這事我清楚,不是劉老漢說的這個樣子。”

向雲蔚此時也和鐘鴻羽一起進門,主動開口:“警察同誌,我也是這件的當事人。我要報案,告劉強侮辱婦女!”

說著手一伸,不偏不倚地指著劉強。

劉強被她指得一縮,看見她身後的鐘鴻羽更是渾身一抖。劉老漢扯過孫子,衝向雲蔚喊:“你憑什麼說我家強子侮辱你?你敢說嗎?我們強子怎麼你了?”

“今天秋收,我負責發放食堂的玉米窩窩。劉強用玉米窩窩比作我的%e8%83%b8部,在言語上故意侮辱我。”

向雲蔚毫不膽怯地複述劉強耍流氓的話,而且清楚明白地講明了事情的來由,包括劉強是如何受到了鐘杏花的唆使。

當場的人包括藍色大簷帽的警察都傻了,他們哪裡見過一個瘦弱的女同誌張口閉口“%e8%83%b8部”。

劉老漢本以為向雲蔚是個女人,不敢在警察麵前說這些事。所以才敢鬨到派出所裡來,眼下瞪著眼睛大喊:“你這個女子不要臉!你知不知羞!”

“說這話的人才不要臉!我作為受害者,隻是複述你孫子的惡行,有什麼好感到羞愧的?”向雲蔚反唇相譏,臉上沒有半分羞色和膽怯。

“警察同誌,劉強在大庭廣眾下說這些話,很多人都聽見了。龔支書和葉師傅也在場,你可以問他們,我沒有半點假話。”

為首的警察詢問龔支書:“這位女同誌說的是不是真的?”

龔支書點頭:“是這樣。”

劉老漢見狀不妙,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乾嚎:“那我孫子就得遭這樣一頓打嗎,看看這臉!我孫子不過是說了她幾句話,又不是割了她的肉!我孫子才是真挨了打,瞧著傷口……”

“他該打。”大廳裡傳來一道嚴肅的聲音。

站著的幾位警察紛紛轉過頭,為來人讓出道路:“彭副所長。”

彭副所長是個四十歲上下的女人,藍色無簷帽後一頭烏黑的頭發梳成小髻。

她走到眾人麵前來,先安撫地拍了拍向雲蔚的手:“這位女同誌,你剛剛說的很對,真正不要臉、該感到羞愧的是侮辱婦女的人,絕不是被侮辱的婦女。”

說著,又轉向劉老漢和劉強:“劉強,你調?戲他人妻子,丈夫打你是合情合理。而且,你這是侮辱婦女,犯的是流氓罪知不知道!挨打,還是輕的。”

劉老漢不敢再嚎,“哎”地一聲坐在地上抹眼淚。

劉強更是被嚇得兩腿抖如篩糠,直說:“我、我我知道錯了啊,這話也是鐘杏花教的……”

鐘杏花也被嚇得白了一張臉,高聲尖叫:“你胡說!”

彭副所長不再多說,吩咐幾位民警帶向雲蔚等人去做口供:“認真做筆錄,這種低級下流侮辱婦女的風氣早就應該好好整頓!”

向雲蔚等人在銀山鎮派出所一直待到了下午。

最後,派出所對劉強言語侮辱婦女的行為處以拘留管製三十天的處罰,而對教唆的鐘杏花開展批評教育,要求龔支書監督她回村接受群眾批評,公開檢討道歉。

***

這天晚上,銀山鎮派出所副所長彭鳳下班回家,興致勃勃地和丈夫講起今天遇到的這樁事。

“……這個女同誌真有膽魄,能這麼勇敢地麵對、反擊這些低級下流的調?戲侮辱!”

而她的傾聽者,坐在沙發上、端著大搪瓷杯子的丈夫,不是彆人,正是銀山鎮縣委書記孫通才。

孫通才點點頭,同意妻子的看法,說:“要是有更多的女同胞能夠向她這樣,我們社會上的風氣肯定能夠煥然一新!”

“這很難的,老孫。”

彭鳳搖搖頭,說:“這個社會對女同胞的要求太過嚴苛,若是一個女性要鼓起勇氣麵對調?戲侮辱,她所要麵對的不僅僅是一個流氓,還有社會的流言蜚語。我們不應該隻鼓勵女同胞鼓起勇氣,那是鼓勵她們不管不顧地犧牲自己。我們應該要鼓勵社會一道來幫助女同胞,鼓勵社會一道來譴責流氓和不正之風。”

“彭同誌你說的有道理,是我方才說得輕巧了。”

孫通才和彭鳳又針對這個話題開展了一係列的討論,末了他向妻子確認:“你說這個女同誌來自大窪村,姓向?”

彭鳳:“是的,叫做向雲蔚,名字挺好聽的。怎麼,你認識?”

“你還記得我之前在國營大飯店請盧生寶吃飯嗎?臨時頂替的大廚就是這位向雲蔚。”孫通才說著不免回憶起那天的美味,臉上浮現出懷念、向往的神色。

“原來是她!”彭鳳眉毛一揚,激動地說:“這樣有才能又品性好的同誌,你應該把她調來鎮上工作!而且你不是說,接下來和盧生寶還有很多合作,也許還要再請他吃飯呢。”

孫通才:“如果要再請盧生寶吃飯,放眼銀山鎮,非這位向同誌不能勝任。”

“那你還在等什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孫通才擺擺手:“不是那麼容易的。錢六馬是國營大飯店的正式職工,又是副鎮長的侄兒。如果沒有放大的錯誤,我很難插手將他調走。不過對於這個向同誌,我已經有了安排,隻是還得等等。我得再親自考察看看。”

第23章 開大會

向雲蔚和鐘鴻回到大窪村已經是傍晚。兩人剛進院,麥冬就衝了出來,挺著小%e8%83%b8脯特彆驕傲地說:“我和奶奶吃過晚飯了,我蒸得餅子!”

向雲蔚摸摸麥冬的小臉蛋:“麥冬真厲害真棒!”

她牽著麥冬進去,哄她和鐘奶奶一起先睡覺,隨便編了一個搶收糧食的理由解釋回來晚了。然後又轉出來,走到院中拉著鐘鴻羽上藥。

今天他雖然把劉強打了個頭破血流、狗血淋頭,但是自己的臉上也挨了兩下。鐘鴻羽天生皮膚白,和彆人一般站在地裡風吹日曬,他曬脫了一層皮,新長出來的還是白嫩。因為臉白,額角下頜幾道紅紫就顯得格外嚇人。

“今晚先用藥酒揉一揉,彆叫奶奶見了擔心受怕。”向雲蔚把鐘鴻羽拉到木墩子上坐下,借著月光給他上藥。

“派出所的彭副所長真是個好人,見到你受了傷,還特地分了瓶藥酒給我們。不然回來的這麼遲,都來不及去找。”

她一邊說,一邊到了點藥酒在手心上搓熱。

“我儘量輕一些,但是淤血還是要搓開來才好得快。你要是疼就和我說。”

鐘鴻羽沒有喊痛,隻是沉默安靜地看著向雲蔚。

烏黑的眼睛濕漉漉的,就像一隻被雨淋濕的小狗。

向雲蔚心裡一軟,手上動作更輕柔了,開口問他:“今天謝謝你出手幫我。我都沒想到,你平常彆說何人爭執,連開口都不願多開口說話,沒想到你還為了我出手打人……”

她本以為會同之前那樣得不到鐘鴻羽的回應,專心看著傷處,自顧自說下去,卻聽到鐘鴻羽開口回答她。

“他們以前也說我媽。”他說。

鐘鴻羽隻說了這一句就不再說下去,但向雲蔚已經將事情猜出七八。

鐘奶奶說過鐘鴻羽的父母,麥冬是鐘鴻羽抱養回來的棄嬰,他的媽媽早在八年前就過世了。都說鐘鴻羽生的像他媽媽,想來在世的時候一定是個美人。寡婦門前是非多,何況是漂亮年輕的寡婦。可想而知,當年鐘鴻羽的母親收到多少肮臟難聽的流言蜚語。

向雲蔚方才的心軟得像布丁,現在就心軟得像一鍋熱牛奶,還咕嘟咕嘟得冒著泡。

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鐘鴻羽的頭發,發根細細軟軟的……哎呀,手上還有藥油。

向雲蔚意識到這點,悻悻地收回手。換了個方式安慰人:“我給你做點好吃的吧,你有什麼喜歡吃的?”

這是向家特有的安慰人方式。她的母親也不擅長安慰人,從前自己不高興了,總能從母親那裡得到一塊甜津津的杏仁豆腐。

“說來咱們認識這麼久了,我還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向雲蔚回憶過往大家一塊吃飯的時候,發現鐘鴻羽從來沒開口表示過對哪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