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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抿了抿唇,到底未將實情說出口,隻點了點頭,柔聲應道,

“是,兒媳明白。”

賀淑珺見她尚算得上乖???巧,心中滿意了幾分,又語重心長道,

“你也莫怪我催得緊。

放眼滿京城的兒郎,如渚霖年紀一般大的,都有至少三五個孩子了,而咱家呢,卻隻有為安這一個獨苗,所以啊,我與你公爹隻盼著你能多生幾個,家宅興旺些,子孫繁盛些才好。”

“是,瓏玲謹尊母親教誨。”

其實誰說女子嫁了人就一定要生孩子呢?

且分明已經生了一個子嗣,為何還要再多生幾個呢?

哪怕是嫁了人,阮瓏玲也絕不是能任人拿捏的。

按照她以往一貫反骨的性子,若今日遇上的是其他事,誰人若是想強迫她做些什麼,哪怕那人是公爹,是婆母,她也會據理力爭。

可偏偏阮瓏玲……是個格外喜歡孩子的。

否則當年,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去父留子,生下小為安,在她心底深處,確是有過再有孩子的打算。

她與賀淑珺雖動機不同,目的卻是出奇得一致。

所以阮瓏玲並未覺得特彆抗拒,而是伸手將那幾張調理身子助孕的藥方接下,出了慈安堂,轉手就遞給了阿杏,讓她去買藥煎藥。

不多會,一碗黑黢黢的藥汁兒,就被端到了阮瓏玲麵前。

她伸手接過,正準備要仰脖一飲而儘……

“這又是何藥?!”

門口,將將閱完幾封八百裡急報的李渚霖,闊步踏入房中,望見拿碗藥汁的瞬間,臉色大變,厲言發聲問道。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想當年在揚州時,阮瓏玲手中端著一碗助孕飲,卻隻騙他說是避子湯,他當時未懷疑半分,便就信了!二人後來因此分道揚鑣,各奔天涯。

莫非這次。

它果真是避子湯不成?!

就算二人已經不再是露水鴛鴦,已經成親,已經做了正頭夫妻了!她卻不再想要生下二人的血脈了麼?

眼見李渚霖額間青筋爆起,氣得眉頭豎立,阮瓏玲隻得放下藥碗上前解釋,

“霖郎,你怕是誤會了。

這並非其他什麼藥,而是助孕飲!”

因有前車之鑒。

李渚霖這次哪兒還肯信?

上次,那藥汁分明是助孕飲,阮瓏玲卻騙她說是避子湯。

這次,這藥說不定就是避子湯,她卻又故技重施,誆他是助孕飲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李渚霖隻覺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是暴喝一聲,

“來人!

傳太醫來!給我查!”

阮瓏玲:霖郎,你誤會了……

李渚霖捂住耳朵:你騙人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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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竹疏院, 廳堂之中。

一碗黑黢黢的藥汁兒,被靜置在桌上,在陽光下照得黝黑發亮。

桌前有七八個太醫, 跪在地上抖若篩糠。

為首的太醫院院正, 手腳並用顫巍巍朝前略跪了跪, 軟聲解釋道,

“稟大人, 此藥微臣等人已儘數瞧過, 確是助孕飲無疑, 方才也仔細看過藥渣,與方才夫人遞過來的那張藥方,從藥材,到斤兩都是對得上的…

確是助孕飲,絕非避子湯啊大人!”

這個答案確在李渚霖意料之外。

所以這次,他是真真誤會她了?

難怪方才阮瓏玲幾番解釋,見他都油鹽不進決意要傳喚太醫後,她便惱了, 氣得扭臉就去了偏房……待會兒,免不了又是要好生賠罪一番的。

疑心妻子, 是他不該。

可畢竟事關子嗣,慎重些也是應當的。

如今事情搞清楚了,李渚霖心頭大石落下, 又開始操心另一樁事,

“方才你去診脈, 她身子可還康健?”

“回稟大人, 若隻論康健長壽, 夫人的脈象比起常人還要強上幾分, 可若是論綿延子嗣……夫人上一胎身子虧空得實在厲害,若是今後再想要有孕……”

太醫院醫正抬眸望了眼李渚霖臉色,隻能硬著頭皮說道,

“……隻怕是難。”

太醫的話,讓李渚霖不禁想起了那日阮家人在受審時,提及的阮瓏玲難產之事,她當年定是受了許多苦,才搏命生下了小為安。

罷了。

哪怕就是她今後不能受孕又如何?

命中有幾個子女,想來都是上天注定,強求不了的。

李渚霖心中有了底,又囑咐太醫今後要好生看顧,用世間所能尋到的最好藥材,儘量治好這不孕之症,揮手讓所有太醫撤出之後,立馬行至偏廳。

阮瓏玲此時正在窗前的桌前,真看著方才阿杏捧過來的阮家商行這半旬的賬本,瞧見男人的瞬間,順手將一側座椅上的軟墊扔了過去,嬌哼一聲,

“說了是助孕飲,助孕飲……你偏不信!

還鬨出這麼大動靜,喚了這麼多太醫來,要是傳揚出去,旁人都不曉得會如何看待我這個剛嫁入順國公府的新婦,約莫不是覺得我生了重病,就是覺得我或又懷上了……

如何?現在太醫也瞧過了,霖郎可儘信了麼?”

李渚霖斜斜將身姿往側一偏,就躲過了她扔了的軟墊,

“給他們十個膽,也不敢往外傳順國公府的是非。”

若是旁人,哪兒敢在首輔麵前這般造次?

可阮瓏玲?她最多在彆人麵前裝得嫻靜溫良,端出一副已夫為綱的模樣,可關起門來在房中,隻剩下二人獨處時,是從來都不將他這首輔身份放在眼裡的。

該使小性兒的時候就使小性兒。

若是受了委屈,也從不憋屈悶在心裡。

偏偏李渚霖如死水般無波瀾的生活,就缺了她這幾分生氣,頗吃這一套,他曉得是自己有幾分理虧,上前將她攬入懷中耐心哄著。

“都是為夫的錯,可我這也是擔心你的身子……

你本就不易受孕,若當真是避子湯,於你更是傷身耗體。”

阮瓏玲心知是她當年存心隱瞞,也怪不得他疑神疑鬼,正是新婚燕爾,在他懷中扭捏了幾下,當下倒也饒過了他,她仰頭望他,烏羽般的眼睫輕顫幾下,輕抿了抿唇問道,

“若是我今後當真不能再受孕,你…你會不會以此為由納妾?總不會翻臉無情……休了我吧?”

“好不容易娶回來的妻,豈能說休就休?

你隻放心,這世上,隻你一人能入我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能受孕,確是一樁棘手事。

可他們既然已經有了小為安這個嫡子,阮瓏玲也由此遭了一次罪,何必要揪著這點不放呢?

李渚霖將懷中的妻緊攬了攬,

“你若當真今後生不了,那便是我無能,是我請不來世上最好的神醫為你診治,亦是我尋不到靈丹妙藥為你滋養身子……

有了為安,我已知足。

今後我們一家三口過,亦能幸福美滿一生。”

阮瓏玲聽出了他的真心,不由得心底湧入一股暖流,伸出雙臂圈住男人細窄的腰身回抱著他,埋首在他%e8%83%b8口親昵蹭了蹭。

住在順國公府的這幾日,雖沒有在娘家住得隨性,可公婆並不是多事刻薄的性子,夫君亦很體貼,兒子乖巧懂事……阮瓏玲倒也覺得很愜意,實實在在當了幾日賢妻良母,過了幾天相夫教子,情濃繾綣的好日子。

到了回門這一日。

一大早,除了阮母以外,其餘人都在門前侯等著,翹首期待朝巷口處望,盼著這對新婚的小夫妻能到家。

今日沒有了賓客盈門,也沒有了百姓團圍觀望,以至於順國公府那輛富麗堂皇的八駕馬車,輕輕鬆鬆就駛入了巷中。

阮瓏玲與小為安與阮家諸人住在一起多年,感情深厚,分明不過三日沒有見麵,倒好似是隔了許久。

一家人親親熱熱進了門,入了院,坐在了廳中的那張圓桌上,趁著丫鬟們傳膳之際,說起了知心話。

阮家人中,除了阮成峰能在宮中行走時偶然遇見,其餘人等都與李渚霖打交道甚少,麵對此等權勢滔天的權臣,阮家人原本也是有些心怯,可見李渚霖雖麵冷些,好似也沒有那麼難相處,再加上有阮瓏玲在其中緩和著,漸漸也更自如些。

大多時候,都是阮家人問,阮瓏玲答,李渚霖時不時搭幾句話,小為安偶爾蹦出幾句童真稚語……

眼前這副極溫馨且家常,有些喧鬨又融洽的場麵……

在李渚霖的生命中,是極少出現的。

他幼時離京讀書,兒時胞姐入宮,後來又為了朝堂奔波……與順國公夫婦都鮮少能坐在一起吃團圓飯,就算年節時團聚了,胞姐因著身份無法出宮,也大多隻有他與順國公夫婦一通,寥寥三人用膳罷了……

哪兒???有這麼一大家子,來得如此熱鬨?

回想起來。

他與阮家人之前雖素不相識,可卻在潤物細無聲中,與他們的命運交織在了一起。

五年前,阮麗雲因著與馮得才和離,被辦案不公的縣令下令斬首,是他調回了玄鐵令,在背後出謀劃策,驅使於則祺討回公道。

且當年在星輝閣中,他也曾以師長的身份,教導過阮成峰的學業,那連續大半月來,他以愛才之心,亦傾囊相授,然後……阮成峰不負眾望,一舉高中狀元。

而妻妹阮玉梅……

看似二人從未有過什麼接觸,可李渚霖記得很清楚。

那年在桃塢之中,阮瓏玲才將將退了婚,二人共打一把傘下山,有個嬌弱的小姑娘迎著暴雨來給姐姐送傘,還未來得及看真切,張嘴就喚他做“姐夫”。

現在回望,確是一語成讖。

……

這些關於阮家人的記憶碎片,走馬觀花在李渚霖腦中全都走了一遍,他心中不由生了些感概,似乎也更融入了阮家些,不由嘴角微微上揚,淺吮了口杯中的熱茶。

席間,又談到了兩個弟妹的婚嫁之事。

由於阮玉梅略略年長些,且女子韶光不等人,所以阮麗雲與阮瓏玲的意思,是要將她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席上雖都是自家人,可到底有男眷在場,有些體己話不便明著說,阮瓏玲尋了個間隙,喚阮玉梅陪她一同更衣……

“阿杏跟在我身邊多年,眼光向來毒辣。

那日在喜宴上聽了我的囑咐,悄悄觀察了那何國公嫡次子,回來就同我說,那位公子看著文質彬彬,行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