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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成不了了?

滿腔情意付之東流!誰能不傷心?誰能不難過?更何況是阮瓏玲這等剛強易折之人!

若是真想不開了,那該如何是好?

阮麗雲越想越覺得後怕,立即提起裙擺,就朝煙霏閣狂奔而去。

誰知還沒走到煙霏閣,遠處跑來個婢女,氣喘籲籲稟告道,

“二姑娘前腳才回來,劉成濟後腳便到了,在門口嚷著吵著要見東家一麵,東家得了門房的稟報,已經朝前廳去了!”

那猢猻竟還有膽子來?!

他還來做什麼?!是嫌害三妹害得不夠苦麼?

兩姐妹頃刻扭身,轉了腳步急步朝前廳奔去。

前廳。

劉成濟並未坐下,而是焦躁地在廳上來回踱步,不斷抬頭朝門口望去…

終於,從廳堂門口緩步走上來個貌美無雙的女子。

她好似沒來得及裝扮,著了身淺黃常服,發髻簡單綰起,垂落的青絲隻用一根雪白的銀綢虛虛係著……

可越是如此,越顯得她風華絕代。

饒是唇色淺白,略帶病容,也依舊難掩一身芳華,若拂柳病弱西施在世。

見阮瓏玲病了,劉成濟心疼一瞬,可事已至此,若再出言撫慰,倒顯得拖泥帶水,不夠果決。

所以他並未再說什麼,而是從袖口抽出一張切結書,放在了案桌之上。

“切結書需雙方簽字畫押方能生效,你今日便將手印按上,以後你我二人便再無瓜葛。”

阮瓏玲原以為,她已能如常應對劉成濟了,可他如寒冰般的語氣紮來,還是使得她%e8%83%b8口一痛。

可她越是傷心難過,越是不能讓他看出分毫。

就像現在,他越是急不可耐,她便越要顯得從容不迫。

阮瓏玲強撐著病體,不疾不徐緩步坐在了前廳主位的官帽椅上,略帶著戲謔道,

“阿濟怎麼這般著急與我劃清界限?你我之間,又豈是一紙切結書就能徹底了結的?”

阮瓏玲略抬了抬指尖,阿杏心領神會,從後堂端上來個近三米的賬單。

賬單甚長,由四五個婢女捧在手中一一攤開,直接圍著偌大的前廳繞了一圈,瞧著很是壯觀。

“這份賬單,是我多年來在你身上花費的銀錢,還有你劉家從我阮家得的種種好處,我算了整整三天才算出來,連本帶利,總共八萬六千九百五十三兩四文錢。”

“隻要你將銀錢還了,我便立即在切結書上簽字畫押,從今以後永不讓你有後顧之憂,如何?”

?!

空氣中傳來紙張摩攃的聲音,劉成濟隻覺得頭腦懵然一瞬,反應過來時,才發現已經被眼前攤開的巨額賬單圍在了中間。

原是想著能輕而易舉擺脫掉這門婚約的,未曾料到,阮瓏玲在此關鍵時刻,竟找他要錢?!

劉成濟定神一瞧,賬單上寫得事無巨細。

小到每一張宣紙、大到給各路官員活絡人脈的貴重珠寶,玉石擺件……她竟算得清清楚楚!

八萬六千九百五十三兩四文錢

這是一筆巨款,劉成濟乃至整個劉家,都是絕不可能拿出來這麼多銀子的,饒是拿得出,劉成濟也不會給。

等探親假一結束,他便會趕往京城赴職,到時候打點官員,購置宅院,添買下人……無一都需要銀子。

哦還有,既然要迎娶戶部尚書的小姐,那自然要準備足夠的聘金,酒席也要花費不少。

“嗬,真是難為你了!竟算得這麼仔細,連四文錢都計較得清清楚楚。”

“可這些錢,原就是你自己甘願為我花的,空有賬單,並無借據,就算你與我對薄公堂,也沒有幾分勝算。”

“再說了,你曉得的,我也拿不出這些銀子來。”

他這副沒臉沒皮的模樣,激得阮瓏玲急惱起來。

“拿不出來就舍下臉麵去找你那些同窗借!又或去求你未來的嶽丈大人支應!你不是探花麼?這個探花頭銜難道不值這幾個錢麼?!”

顯然阮瓏玲已得知他在京城與尚書府結親一事了,劉成濟不禁心虛一陣。

可很快,他就料定了就算不還錢,她也無計可施,隻做風輕雲淡狀,乾脆撩起袍子坐了下來,高翹起了二郎腿。

“這切結書你愛簽就簽,不簽拉倒!無妨!這婚約依舊算數,我納你做妾便是!”

權勢果然是男人的春、藥。

以前那般溫順和煦的一個人,為了權勢,現在竟變得這般麵目全非,令人生厭。

這般醜惡的嘴臉,使得阮瓏玲終於心死成灰,她自嘲地笑笑,為自己愛過這樣一個人渣而悲哀。

“劉成濟,所以在你眼裡,我就真像那案板上的肉,任你宰割了是麼?

你是不是忘了?我父兄雖死,可我舅父乃徐州巡撫!若他知道你如此對我,必定會上京參你一本!你就算不被革職,也絕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屆時,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官可以做!還有什麼前程可言!”

阮瓏玲一掌拍在桌上,氣憤地騰然站起身來,

“阿杏!倒也不必再等了,這就讓人快馬加鞭,將我的書信送去徐州,遞到舅父手中去!”

“是!小姐!”

阿杏脆聲一應,剜了劉成濟一樣,轉身就要去傳令!

“且慢!”

正值朝廷授官之際,若真將此事捅漏出去,萬一出個什麼岔子可怎麼好?劉成濟霎時慌了神!

兩害相權取其輕。

比起今後的青雲路,這些銀錢確實算不得什麼。劉成濟想清楚這點,忙不迭一口答應了下來。

“好!我答應你!我還!你寬限我一段時間!我定將這些銀子一文不少還給你!”

“你要還的何止是銀子?!”

廳堂門口傳來女子怒聲一喝。二人順著聲音望過去,隻見阮麗雲與阮玉梅兩姐妹,不知何時佇立在了門口。

二人皆一臉怒容,目光如炬,正惡狠狠地盯著劉成濟!

“你渾身上下,哪樣東西不是咱們阮家給的?!

身上的衣裳是阮家商行裡的成衣店專供的;

掛著的香囊是玲兒給你熬夜繡的;

腳上踩的靴子是生辰時我給你買的;

那條腰帶是赴京趕考前梅兒與峰兒湊錢特意定的………

你這般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小人,根本就配不上這些心意!”

阮麗雲一一細數著他身上的穿戴,越說越生氣,怒極之下,大聲喝令了一聲,

“來人啊!將他身上屬於阮家的物件全都扒下來!燒乾淨!再將他轟出門去,敲鑼打鼓,讓滿揚州的人都來瞧瞧!這便是劉家大名鼎鼎的探花郎!”

此話音一落,好幾個家丁便齊齊圍堵了上來,伸出雙手就要扯劉成濟的衣袍。

劉成濟大驚失色,一麵護住身上的衣物,一麵叫囂道,“我、我乃當朝探花!你們豈敢得罪我?!”

“為何不敢?”

素來柔弱的阮玉梅,也在氣憤之下,站出來唾了一句,“呸!探花也值得說嘴,前陣子兩個狀元、三個伯爵、兩個侯爵給我姐姐遞情書呢,你算個什麼勞什子玩意兒?給我三姐提鞋都不配!”

說罷,二人再也不管劉成濟的鬼哭狼嚎,上前擁了阮瓏玲,就離開了前廳。

就這樣,劉成濟被扒光了衣服,隻留了條遮羞的檔褲,被家丁們扔垃圾一樣扔出了阮家。

家丁依照吩咐,敲起了銅鑼,還扣下了劉家的馬車抵債,逼使得劉成濟隻能%e8%a3%b8著上身,光腳行走在了熱鬨非凡的街道上。

阮家與劉家相隔甚遠,幾乎就是橫跨了整個揚州,他走在路上,一路來引得百姓紛紛側目,眉眼間都搭起了戲台子,一個個私語低笑不止。

有好幾個半大的孩童,更是圍在劉成濟身旁大聲笑鬨……

劉成濟自詡文人墨客,從未如此丟過臉,一時羞憤之下,隻覺從喉頭湧上一股腥甜,哇得一口,吐了口鮮血出來……

三姐妹齊心虐渣,爽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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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阮瓏玲是被姐妹二人架著左右臂膀離開的前廳,仿佛再呆哪怕一刻,都會沾染上晦氣,疾步快走如同避瘟神般回了煙霏閣。

阮麗雲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彆看方才在前廳威風霸道,如今隻剩下自家人時,一下子便有些繃不住了,霎???時隻覺得喉頭酸澀不已。

她委實心疼阮瓏玲,可又怕觸及她的傷心事,隻得悄悄偏過頭,將眼角的淚珠拭去,然後又佯裝輕鬆道,

“當初若知他是個這樣的壞坯子,母親是絕不會答應這門婚事的。

玲兒,你莫要太難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這世上隻有娶不到媳婦的男子,還從未聽說過嫁不出去的姑娘。再說我家玲兒這般貌美,又有本事,退婚的消息一傳出去,上門求娶的好兒郎指定能圍著東湖轉一圈。”

阮玉梅則直接哭得淚眼婆娑了,她真情實意為姐姐委屈。

在她眼中,阮瓏玲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很有威望的。無論是在阮家,還是在揚州商界,提一聲“玲瓏娘子”,誰不給三分薄麵?

那樣驕傲不屈的人,方才在前廳上,卻遭了劉成濟那樣的羞辱!他怎麼敢?他怎麼配?

“姐姐,我原就覺得他配不上你。”

“論相貌,他連那日撐傘的公子都比不上;

論學識,素來還是姐姐的學問多得周閣老誇些;

論財力,劉成濟這麼多年,賺過一文錢麼?”

阮玉梅吸著鼻子嗚咽寬慰著,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的背部,

“阿姐,你今後定能找個更好的,氣死他!”

找個更好的?談何容易呢?

一屆商女,有錢無勢,出生微賤,性情倔強,在外拋頭露麵,如今又被當朝探花退了婚……何人敢娶?

祁朝的女子及笄年華便成親,而她為了等劉成濟金榜題名,生生被耽擱到了十七歲。

她能再嫁給誰?又有誰會娶她做正妻?

寬慰歸寬慰,可事實是事實。

阮瓏玲心裡如同明鏡一般。

她清冷的麵龐微微高抬,眸光帶了些許哀切越過院牆,遙遙望向翱翔在天間的一隻孤雁,帶了絲戲謔低聲道了句,

“人生非得成親才能活麼?男歡女愛,不過如此。”

此異想天開、荒誕不經之言……

猛然使得站在身後的姐妹二人心臟漏跳了幾拍!

阮麗雲更是著了急,劉成濟這次造的孽可大發了!使得阮瓏玲在此悲痛欲絕之際,竟生出了這般斷情絕愛的心思!

一個女子,如何算得上和樂美滿的一生?

那應該是與心愛之人共修情晉之好,共同造就段美好的姻緣,然後生對兒女,一家人幸福和美到老,再在耄耋之年,享受兒孫繞膝的樂趣。

這才是圓滿的一世。

豈能因一個負心人,而就全盤否定了天下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