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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人的好媳婦的大舅母,直到收拾碗筷時,看見用來裝烤魚的新木盆裡一點湯汁都不剩,才恍然想起沒趕上這一口的孩子他爹,“我怎麼就忘了先用碗夾點魚肉放一邊,等孩子他爹回來也嘗嘗鮮呢!”

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臉上寫滿了懊惱。

大舅母還會因此懊惱,其他人卻隻有慶幸,徐大舅沒能回來吃飯,少了一個跟他們搶食的,真是太好了!

也是大舅母這番話勾起了眾人無窮的回味,於是紛紛打開話匣子,開始客觀的點評這鍋烤魚多麼美味多麼驚為天人,好吃得舌頭都要吞下去。

這時,徐二舅兩口解決小柿子,笑眯眯加入話題,“要我說,姝娘有這手藝,還辛苦賣什麼糖炒板栗,隻要是開個食肆,哪怕就在咱們鎮上,也不用多大,人家聞著味道也就客似雲來了。”

這正是沈麗姝想聽的內容,立刻搬著她的小杌子坐到二舅旁邊討論,“真的嗎,那二舅覺得食肆應當開在哪最好?”

本來還在瘋狂回味烤魚的徐虎他們,一聽這邊聊起了生意經,也紛紛搬著小杌子過來豎耳朵旁聽,後來甚至連徐姥爺都忍不住默默加入了。

徐二舅對圍觀人群不太在意,因為沈麗姝語氣十分隨意,他便也隨口回道:“不考慮那些有的沒的,開在東家邊上是極好的,來往客商進城出城都打這邊上經過,不愁沒生意。”

沈麗姝暗暗點頭,心想二舅雖然是隨口胡謅,眼光和想法還是不錯的。

如果她現在想在鎮上開小飯店,大舅上工作的酒樓還真是黃金地段,不容錯過。

徐虎幾人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雙眼亮晶晶的看她:“姝娘,我們真的要在鎮上開食肆了嗎?”

雖然不再進城賺錢,可他們要真能在鎮上開食肆,那也是相當出息了,比至今還在給東家乾活的父親都強些呢!

被他們熱切望著的沈麗姝卻不為所動,淡定搖頭,“不,就算要開食肆,我們也要在城裡開。”

彆的穿越女都是帶著全家發家致富後進城過好日子,她靠著老爹和去世的老爺子兩代人的努力,一穿來就成了城裡人,卻要反過來跑來鄉下去討生活,這豈不是本末倒置?

反正沈麗姝打死都不會丟掉這份“生下來就在羅馬”的優勢,她這輩子在汴京紮根定了!

沈麗姝說這話的語氣不重,更沒有指天發誓,但是透露出來的認真和信心,任誰也不敢輕視,小夥伴們雖然覺得以他們的能力,要在城裡開食肆隻會遙遙無期,但也都沒有出聲潑冷水,而是默默的掰著數:“兩年,三年,五年……”

完蛋了,不知道他們成年之前能否實現這個遠大目標。

徐虎和堂弟徐力對視一眼,彼此都有點絕望。

本來隻想聽一耳朵不插嘴的徐姥爺,這時卻是忍不住撫掌大笑,“好,不愧是我外孫女,有誌氣!”

他老人家也覺得,女婿好不容易拖家帶口在城裡紮根了,孩子們不想著怎麼再城裡站穩腳跟,反而一門心思往鄉下跑,那就是暴殄天物,白瞎了現在的一手好牌。

這話真真是說到他心坎上了。

隻是讓他比較出乎意料,能擁有這般抱負誌氣的不是哪個孫子或外孫,而是外孫女姝娘。

他家這群小子竟是加起來都不如一個女孩了。

想到這裡,不由瞪了兩個沒誌氣的大孫子一眼,再看向外孫女時,徐姥爺又一秒換上了慈祥姥爺的微笑。

從沈麗姝姐弟三個到徐家起,徐姥爺徐姥姥看他們的柔和目光就沒變過,但那都是出於外公外婆對外孫天然的疼愛之情,徐姥爺輕易被外孫女晃兩下手臂,就被哄得找不著北,也是基於這份血脈親情。

而現在,姝娘就算不是他的外孫女,隻是什麼不相乾之人,徐姥爺都得高看一眼,想到這是嫡親外孫女,那就忍不住要高看許多眼了。

徐姥爺用看珍寶般的目光看著外孫女,臉上堆滿了疼愛,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和藹:“日後姝娘若能在城裡開辦食肆,就彆帶這群沒出息的小子去拖後腿了,隻管把你大舅叫過去使喚,你大舅如果也不堪用,老頭子這把骨頭還能動一動。”

說的是如果,但徐姥爺此時此刻對姝娘充滿了信心,從糖炒板栗到這什麼麻辣烤魚,姝娘就展現出了遠超她這個年齡的心智和能力,再加上這一份無人能及的誌氣,即便是她是個姑娘,也是要有大出息的。

自家這群小子隻要好好跟著姝娘乾,早晚有一天也學他們姑父姑母,洗乾淨腿上的泥點子去城裡紮根。

老人家這番話裡為孫子們考慮的用心,當事人卻沒能聽出來,兄弟幾個隻知道爺爺嫌他們還沒有姝娘的誌氣大,徐虎狀似哀怨的道:“爺爺,您真是有了外孫女就忘了孫子,哥幾個是沒有姝娘能乾,可是我們知道聽話乾活啊,姝娘指哪打哪兒,何時給她拖後腿過?”

就連現在,他們一邊絕望姝娘的目標遙遙無期,一邊也是死心塌地跟她乾下去,完全沒有反正自己也攢了錢,姝娘不肯來鎮上,他們可以自己在鎮上單乾的念頭呢。

“是呢,表哥表弟們幫了大忙,沒有他們,我一個人也乾不成事。”沈麗姝笑著點頭支持自己的小夥伴,心裡卻是一動,姥爺提醒很是及時。

小夥伴們覺得她定的目標太遙遠,沈麗姝卻是不以為意,隻是在城裡開飯店就得從現在奮鬥到他們成年,那她想買首都的小彆墅,豈不是還要向天再借五百年?

她不管,這個身體成年之前她就要住上自己買的小彆墅,那就最好要在兩年內搞定人生中第一家飯店,到時候,已經有了幾十年餐飲經驗的徐大舅就很適合在明麵上當掌櫃了。

畢竟真正開店做生意,跟領著小夥伴們滿大街叫賣或擺攤是不一樣的,後者他們是孩子,做的事也上不了台麵,哪怕能賺到錢,恐怕彆人私下也隻會嘲笑窮酸,所以隻要他們自己主要是老爹不在意丟了麵子,那就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開了店就不一樣了,雖然沒有明文規定小吏的妻兒兄弟不允許在外做生意,可萬一有那眼紅心窄的,拿著這個把柄使絆子找上頭告狀,一次兩次不礙事,可老是那麼不消停,就怕真給老爹惹上麻煩。

因此,為了提前規避一係列麻煩,沈麗姝已經定下了發展策略,未來她的名下隻會有珠寶現銀和不動產,生意上的手續文書,還得找可靠的人出麵擔著。

這也是她早早拉著表兄弟們創業還不夠,又要把堂兄弟們也拉入夥的原因之一。

不管是沈家還是徐家,這一輩人丁興旺,所以先把人聚在一起摸摸底細、增進了解,等需要用的時候,就可以把合適的人推出去挑大梁。

但在他們成年之前,就隻能先找適合的長輩頂上,沈麗姝頭一個看好的是沈四伯,覺得他比較憨直可靠,不那麼能乾但也不會給她添麻煩,很省心。

剛才跟徐二舅聊天,沈麗姝發現這位長輩也有可取之處,現在再加一個徐大舅,用人名單一下就豐富了起來,沈麗姝突然有種手下人才濟濟的意氣風發之感,不免有些飄飄然。

可惜隻飄了不到兩分鐘,她看好的人才之一徐二舅,一句話把她拉回了現實,“姝娘想在城裡開食肆,手頭積蓄遠遠不夠吧?”

沈麗姝一秒回神,誠實點頭,“對,就算加上表哥表弟們,也還差得遠。”

“那你們之後想做什麼?”

眾人也再次放下各種心思,目光灼灼看著她。

沈麗姝說:“也是賣吃食,但不需要開店,到州橋夜市花錢租個攤位就能開張,等進入臘月到過年的那段時間,大相國寺那邊更是接連不斷的大型廟會,一直能熱鬨到元宵,那時候咱們就去廟會上。”

她估摸著隻要趕上大相國寺年前年後那一波接一波的大型廟會,那才叫日進鬥金、財源滾滾,比什麼購物節美食節都好賺。

“那不就是街邊攤?”

“這個不錯,隻要肯花錢定那種可以推著走的車子,去哪兒擺攤都方便。”∮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小夥伴們紛紛點頭支持她的想法,沈麗姝更是麵露驕傲:“州橋和大相國寺離我家也都不遠,搬東西出攤不難。”

這就是她跟大家擠死也不肯搬家的原因,自家附近都是商圈,傻子才搬走。

徐力又開始熟練的挽袖子,“表姊你說賣什麼吃食,咱們隨時可以開工。”

沈麗姝浮誇的伸出爾康手:“表弟你冷靜一下,咱們這才放假第一天。”

徐力:“……”

看著表弟滿頭汗的樣子,沈麗姝不厚道的笑了起來,笑完才解釋道:“其實是很多東西還需要準備,對了二舅,鎮上能找到木炭嗎?”

徐二舅原本也跟著一起狠狠嘲笑親兒子,這會兒臉上笑意也沒消退,隻不過還帶上了幾分狐疑,“城裡這麼早就要用木炭了嗎?”

“沒,隻是我弄東西需要木炭。”沈麗姝說,“而且我最近去街上也留意了,還沒看到哪家在賣木炭的。”

這就是她之前早已有了想法,卻無法付諸行動的原因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誰能想到她在古代連辣椒孜然都找齊了,想做一頓燒烤,反而被小小木炭難倒了呢?

其實連京城都還沒有商家賣木炭,沈麗姝來鎮上問二舅,也隻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實在沒有就先用木柴代替木炭。

不過考慮到燒烤可能比做飯更加費柴,在她娘跟前又要被說,還不如來姥爺家造作,大不了她跟著小夥伴們出去一趟,自個兒把需要的柴火備齊。

“我就說嘛,這距離用炭取暖還有段日子,現在也用不上。”徐二舅笑盈盈說著,話鋒一轉,“不過姝娘問二舅弄木炭,還真是問對人了。”

徐姥爺也點頭附和,“找你二舅沒錯。”

竟然還真有門,沈麗姝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一臉期待的看向徐二舅:“怎麼說?”

徐二舅摸著下巴道:“你要說木炭,鎮上除了那幾家大戶人家,是沒幾個人用炭的,那都是城裡人用的東西,不過嘛,就前兒跟我們一塊去的大頭,他媳婦是隔壁鎮嫁過來的,娘家剛好就是賣木炭起家的,聽說小時候家裡窮,養不起那麼多孩子,大頭媳婦的兩個兄弟就跟著親戚去外麵討生活,陰差陽錯學會了製木炭的法子,回來就帶著家裡的人一起製炭,很是賺了些錢,一家老小都從村裡搬到鎮上去住了。”

“雖然大頭媳婦娘家都搬到鎮上,但也沒放下這門營生,自打大頭媳婦嫁過來,他們家就沒缺過木炭,彆人走親戚最多帶一籃雞蛋,大頭媳婦娘家卻是挑一擔木炭,可真是闊綽。”

徐二舅說著還羨慕起來了,他這位叫大頭的朋友,其實算是本地的官二代了,大頭他爹林裡正相當於副鎮長。

有些鄉鎮的裡正就是本地一把手,但像是通許鎮這種比較繁華的鎮子,朝廷派遣了監鎮官,那才是一把手,大頭他爹也就隻能屈居二把手了。

但監鎮官是朝廷委派,裡正卻是由本地推舉的,當選條件尤為苛刻,本人要有名望、背後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