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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彈飛花瓣,拉住成蹊的手,緩緩往前,同成昀擦肩而過,除去他二人,滿場無人敢動。

成蹊步步向前,忽然頓住,經過成昀時,輕聲道:“二公子,助紂為虐不可取,趁著還能回頭,莫要讓自己深陷泥潭。”

“你又懂什麼。”成昀筆直站著,看著不遠處漆黑的巷子,“你不過足夠幸運……恰巧討人喜歡罷了。”

成蹊沒聽見,他已經被李景拉著進入了宗主府裡去了。

宗主府範圍巨大,對於彆人來說,要找到齊雲仙府地下鎮壓的魔心可能會無比艱難。但對於成蹊和李景……不過是一處來過許多次,連暗器禁製放在什麼地方都清清楚楚的大型闖關設施罷了。

“你估計在這裡碰到魔族埋伏的幾率是多少?”李景看著前方前方飄飛禁製的大門,將成蹊擋在身後。

“那肯定是百分之百。”成蹊擼袖子,“說不定還得是老熟人。”

最後一扇大門打開,在無數幽怨嚎叫的魔息之中,果然,那笙舉著一個一人高的大斧頭,正在嘿咻嘿咻破壞禁製,旁邊擺著一桌一椅,一個黑袍影子坐在上頭正在喝茶監工。

血海翻騰,無數魔物在最後一間密室之中撲騰,如果放在其他修士眼中,那大概就是血淋淋的人間煉獄。

落在成蹊眼裡……他忍不住開口道,“那笙,要不你跳個槽吧,和這些魔在一起共事是沒有前途的。”

正在喝茶的魔神分神:“…………”挖牆腳是吧?

第153章 章一百五十三

這一夜, 從滄州境內看,能夠見到整個白玉京的天幕,幾乎被割裂成兩塊。

一半是如同螢火聚集的煌煌魂火,一半則是騰空而起的魔息, 並著如雪一般的明滅劍光, 衝天而起, 像是要吞沒大半個蒼穹。

“哇, 這陣仗真的好大。”距離滄州最近的山頭裡,懸崖外,巨大的枯木下凸起三顆小鼓包, 鼓包之一的葉淮安咋舌,“大師兄的修為又見漲了。”

枯葉飄落,掉到白衡笙頭頂, 他蹲在另外一邊發呆,頭頂墨色兜帽,幾個人與夜色完美融合在一起, 遠遠看過去,就像是空中漂浮了幾張白臉。

沈星河從角落裡麵飄出來, 往葉淮安身邊坐著,“這差不多也是他的極限了,照夜用起來十分傷神,點這麼久的燈,回去肯定躺個三年五載。”

“心疼啦?回去多叫兩聲哥哥,我估計首席病都會好的快點。”葉淮安抬眼戲謔道,沈星河瞥他一萬, 拿腦袋將人撞去另一邊, 三顆不倒翁滾來滾去。

“話說……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 玄天君為什麼會和成蹊在一起行動?他們很熟嗎?”白衡笙身子歪了歪,又彈回去,聲音在林木間飄蕩,“好像隻在靈山學宮和明月城的時候有過接觸,還是從前我們對玄天君都有誤解,他其實還挺外冷內熱的,說不定我們也能同玄天君再接近一點,當當朋友?”

葉淮安聞言嗆住,一時不查被撞倒,滾了一圈又坐起來,“朋友?你見玄天君和誰交過朋友?話都不與彆人說兩句,這麼親密……怕不是做朋友而是當道侶哦。”

“話說我記得景陽天每一任都修的是無情道吧?玄天君真的會有人的感情嗎?我前些日子聽到些傳聞,有些修士為證道,會故意給自己創造塵緣,再親手斬斷,以全道心。”葉淮安麵露難色,“三重天不會玩這出吧?成蹊那麼好騙,若是一宗首席親自下場去勾引他,他肯定中招。”

沈星河:“應該不至於,玄天君的人品你還信不過嗎?”

“可我還記得李景呢。”葉淮安歎了口氣,“李兄當年與成蹊倒是情深義重的,後來卻隕在妖界,還有容纓,如今也是行蹤不明,”

“仙宗大比時多熱鬨,現在人都湊不齊了。”

不遠處煙塵滾滾,三顆黑色的蘑菇蹲在原地,唉聲歎氣。

“再讓我逮著容纓,一定要與他打一架。”

“我也要!”

“……”

而此刻,在白玉京內,防護法陣破碎,城中血海翻騰,劍光乍起乍滅,同魔神周身湧動的魔息糾纏在一起。

“能對付的了嗎?”李景同成蹊傳音,“堅持不住就叫我。”

宗主府內,李景劍光橫掃之處,魔物潰散,大規模的魔物消散後,小部分又開始聚攏,蜂擁而至,朝著成蹊衝過去。

而血海之上,魔神心臟的封印已經裂開,絲絲縷縷的魔息飄轉,朝著剩下的封印薄弱處侵蝕。

“放心,我有腿,打不過會跑,你專心對付你的。”成蹊看著那搖搖欲墜的封印,抬手掐訣,在四周魔物還在驚嚇中暈頭轉腦尋不到方向時,快步上前,袖中符籙飄飛,將魔心封印上那個縫隙重新粘合。

察覺到成蹊動作,無數魔物回過神來,意識到除卻頭頂那個一生之敵外,在底下還有一個好捏的軟柿子。

無垢靈體,渾身散發著一股清澈的淡香,連飛都不會,衣袍上沾了血池中的血跡,落在魔物堆裡,就像盤子裡一塊沾了糖汁糕點。

成蹊看著那群眼神發紅的魔物,揮了揮手,“那個,我可能不夠你們分的,要不你們先打一架?”

為首的幾隻魔物互相警惕的看了眼,腦子短路,確實有一瞬間陷入思考,不等它們猶豫,在半空中給魔神掠陣的那笙忍不住了,反正以她的能力,沒辦法插入李景和魔神的鬥法,乾脆放棄給尊上幫忙,黑袍一轉,從天而降,落地後一巴掌拍手下腦袋上,把人拍成個委屈的魔氣團子,“你們在想什麼啊?不把人抓了,還想著自相殘殺嗎?笨不笨啊!”

成蹊見狀拔腿就跑,“那笙,好歹同患難過,我還是你的主顧,你收了我那麼多錢,怎麼還落井下石的?”

那笙手一揮,有些許心虛,“不要汙蔑我,本君和你素不相識!上!”

成蹊跑得慢,衣擺在昏暗的密室裡飄蕩,魔物都是用飛的,無數魔物脫離了人影,如同一片片拉長扯扁的麵團,向成蹊後背抓去。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在那一團團黑氣湧過來的瞬間,成蹊忽然轉身,抬手摸符,靈光一現,他麵上憑空升起一道屏障,宗主府狹窄的密道裡,頓時撞扁了一堆魔物。

魔息如同煙塵般飛散,幾個魔物被撞出原形,癱在屏障上形成一張大餅,通紅的眼睛憤怒盯著成蹊。

卻隻能看見成蹊優雅揮手,輕飄飄走向密室外,“各位,你們魔物不太行啊。”

魔物們:“……”

“都給我——讓開!”那笙聲音清脆,從後麵響起,魔物們打了一個激靈,瞬間貼到牆壁上,那笙扛著個巨大的斧頭,衝著禁製重重砸下,金色的靈光如同水波紋一般蕩開,轟然破碎。

魔物們怒氣衝衝往向外圍,看著那片青色的衣角一溜煙消失在密道外,它們一擁而上,不過未免再像上次那樣撞牆,速度稍有減慢。

然後它們看見了大片連綿的火光。

刀劍森寒,齊雲仙府弟子紫衣連綿,重重疊疊,將宗主府包圍的密不透風。更外圍,仙宗還在布置陣術,金色絲線在陣師的指尖回轉交疊,編織組成繁複秘籍的陣法網絡,一層一層,向外漫開。

這是當年白玉京被魔物入侵,而後傷亡慘重,宗門中的陣師怕魔物再來一次,潛心研究出的禁魔法器,不過從前因著種種原因,並未使用過。

而在今日,成昀找人把那位陣師給請了上來。

成蹊一衝出來,差點撞齊雲仙府弟子身上,他看著為首成昀那張陰沉的死爹臉,不由得後退一步,有些拿不準對方現在是個什麼意思。

畢竟成昀沒少和那些魔物接觸,齊雲仙府與魔物不說是有什麼特彆緊密的聯盟,就怕他們是一根繩上捆著的螞蚱,若是倒打一耙,成蹊也隻能自保為先。^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二公子……我勸你回頭是岸啊。”成蹊盯著成昀身後那齊刷刷的宗門弟子,輕輕往旁邊挪了挪。

成昀嘴角一抽,“擋我視線了,往旁邊靠點。”

成蹊眉頭一挑,迅速挪到一邊,在一片重重疊疊的紫袍裡,成昀手指微彈,在那一片如濃霧一般的魔物湧出來的瞬間,長劍出鞘,厲聲道:“所有人,起——陣——”

金絲纏綿,隨著靈力的注入,錚然一聲脆響,如同撥動的琴音,絲線驟然拉直,為首的魔物撞上,直接被切割成數塊,本源乍滅。

從房梁到草木,每一處簷角廊柱,房門窗口,絲線織結,形成一處巨大的囚籠,將其中遊移的魔氣儘數截斷。

成蹊瞠目結舌,“二公子,你這是反水了?”

成昀看著簇擁在房間裡的那片魔物,有幾隻嘗試性觸碰絲線,卻被削掉了半邊手,像是被這法器鎮住,它們稍微安生了一點。見東西有用,成昀神色稍霽,他揮手,不遠處,齊雲仙府的弟子驅使靈獸,源源不斷的韻靈石被送上來壓陣。

人群來來去去,成蹊見狀稍微後退幾步,打算開溜,不等他跑路,便聽見成昀冰冷的聲音響起,“往哪去?”

成蹊:“……去幫忙?”

“把我們宗主府打成這個樣子,你還想走?”成昀轉身,抬手指向最中間那處被夷為平地的房間,聲音冰冷,“來人,把他扣住,三重天不拿錢過來不許走。”

兩邊頓時冒出來兩個齊雲仙府弟子,將他一扣,成蹊:“……?等等,你扣我乾什麼?有本事去抓玄天君啊!”

成昀手一揮,示意他們把成蹊帶下去,不過成蹊像條不住掙紮的魚,扭著身體回頭,一蹦一蹦,艱難道:“城下魔心禁製已經有了破綻,我補了一點,但它們如果再去攻擊禁製,可能撐不了多長時間。我在這裡可能還能夠幫一下忙。”

成昀蹙眉,隨後點頭道:“知道了,拖下去。”

掙紮不已的成蹊被兩個弟子抬走了,依舊是林花落的院子,不過這一次成蹊被扛進去時,正撞上了胥夫人。

白衣的女子被嚇了一跳,後退數步,被侍女擋在身後,“你們這是做什麼?怎麼綁了個人回來?”

兩個弟子麵麵相覷,最終實話實說道:“夫人,這是二公子吩咐的,先將人押在林花落,等玄天君來贖。”

“這是誰家孩子?犯了什麼事?”胥夫人一臉擔憂,“既與三重天有關,昀兒怎麼可以如此粗魯?還不將人放下。”

兩個弟子麵麵相覷,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將成蹊丟地上。

胥夫人給了個眼色,侍女立刻上前將成蹊扶起來,“慢些,怎麼把人摔地上……”

“沒事沒事,我不疼,謝謝好心姐姐。”成蹊一邊拍著身上的灰,一邊整理儀容,侍女扶了一半,低頭一看,忽然就瞧見那張在噩夢裡出現過許多次的臉,頓時僵住,舌頭像是打了結,“三……三……三公子?”

成蹊仰頭燦爛一笑,“胥姨娘安好,許久不見,沒想到如此有緣。”

半空之中,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