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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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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並不擅長戰鬥,不然也不會需要宿主了。

然而不知為何,李景元神隻剩下極其虛弱的一小團,不管怎麼樣都無法喚醒。看著麵前如同瘋魔的容纓,係統總算後知後覺,它被陰了。

容纓,成蹊,李景……他們哪一個都沒安好心!

“你不是答應了成蹊,不傷宿主的嗎?”係統聲音慌亂,它避過容纓的長劍,卻聽得容纓陰冷道:“我說話從來不算數,李景死了不是剛好?隻要沒人同我搶兄長,那我就能有漫長的時間去陪他,他對我還心懷憐憫,總有一天,他就是我的了。”

係統悚然:“……你簡直精神有問題。”

“我有病啊。”容纓嗬嗬笑,“我本來就是一個瘋子,我等的快要瘋了,一次輪回三百多年,我一次次的等,卻總也等不到……”

“我等了這麼久,憑什麼他的目光要落在彆人身上?”容纓一劍掃過去,割破了景霄寒的臉,“尤其還是頂著這張我最討厭的臉,我恨不得將他撕成碎片!”

空間震蕩,小世界已經徹底承受不住,係統看著容纓猩紅的眼,它不住後退。終於,再下一次攻擊落下時,它選擇了拋棄宿主,排山倒海的劍芒襲來,一團銀色光芒直接從李景身體中脫出,衝向了半空之中的空間裂隙。

隻要能逃出去,它便可以隱形成為世間萬物,等待下一次重來的機會,隻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它就能……

係統身形一晃,李景的身體一瞬間失去任何抵抗,撞上容纓的刀鋒。血肉割裂的聲音傳來,係統頭都不敢回,一口氣撞進了撕裂的空間亂流之中,就像一頭慌亂中撞入漁網的魚。

金絲銀線糾結纏繞,卻帶著一絲規則之力,係統無法突破,它慌亂的掙紮,隻能感覺那片網越收越緊,最後將它徹底製住。

“多謝了。”輕挑散漫的聲音響起,係統看向網絡儘頭,它感覺自己被人一帶,隨後便落進一張冰冷的掌心裡。

那是全然陌生的一張臉,但表情卻與李景像了一個十成十。

“你……”係統周身光團明明滅滅,它看向麵前的李景……不對,應該是李景們。廢墟之中,近百人遙遙站著,衝著容纓揮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聲音一齊響起,“容纓,好久不見。”

不遠處,容纓頓住腳步,他盯著地上的眾人,眉頭一蹙,神色顯出幾分厭惡。

“裂魂……你真是個瘋子。”

李景們一齊微笑,“你也不遑多讓,”

半空之中,李景本體砸在地上,渾身是血,容纓下了狠手,他斬斷了李景的手腕,腳踝,卻還留了一口氣,不過是因為與成蹊連接的生死咒,另外還有一點把人帶回去囚禁起來留作威脅的意思。

如今看來……還是不能留啊。

李景對容纓周身的殺氣不以為意,他在進入此間世界,與容纓打的第一個照麵,便知道麵前這位已經不能算是他的好大兒了。

如果說曾經的容纓身上還有幾點可取之處,能夠當個朋友,那如今的容纓從頭到腳,都隻能當敵人。

果然他的危機感還是對的。

不遠處,李景本體被其他李景救走,氣若遊絲的抬手,掐住了係統。完全沒有跟老朋友和平相處的意思,冰冷的指尖探入係統最核心,無數□□的靈流散開,將他的指尖撕成齏粉,卻又在下一刻被充沛的靈流修複。

係統想要尖叫,聲音卻被無聲的掐滅,它看著宿主笑%e5%90%9f%e5%90%9f的臉。這個被他從異世拉來的青年,從三歲稚子成長到如今地步的宿主……是了,李景從一開始便不好相處,他與性格溫柔都成蹊不一樣,他不聽話,也不受控製,不管施加多少的懲罰,他向來都是能忍就忍,一步步試探……沒錯,試探,這個宿主是個會拿自己魂魄去試探它下手底線的神經病……

這麼多年,他的妥協,甚至他的反抗,一直以來其實都是裝的吧?

但它明白的已經太遲了。

李景抹除係統最後一絲意識,他的腿斷了,暫時站不起來,靠在廢墟之中,一邊吸取係統的力量,一邊看著容纓,霜雪般的長發垂落,顯出幾分纖薄若冰雪的脆弱,“其實你我之間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矛盾,能坐下來和平解決最好,何必打打殺殺?若是兩敗俱傷,到時候成蹊可是會心疼我的。”

“啊……”李景目光顯出一絲遺憾,“他可不會心疼你,真可憐。”

容纓額頭青筋一跳,他看著還在修複傷口的李景,長劍一橫,直接衝了過去。

轟然數聲巨響,所有李景一齊出手,金色陣文連接,形成漫漫一長片的壁障,擋住了劍光。

空間開始坍塌了。

成蹊重新回到了城主府,作為最開始打架被波及的正中心,這裡已經被夷為平地。那棵老鬆樹倒在地上,斷成了數截,紅色的綢緞和木牌撒的到處都是。成蹊踩著牌子,按照記憶中的路線進入了書房。

書櫃都碎成了爛木頭,更彆說其中的書籍了,幾處密室也被埋在了地底下。成蹊撬開木板,總算找到了那處冰窖。

石階極長,成蹊一步步往下去,白霧彌漫,地麵有一層細霜,暗金色的陣法隨著他的前行一片片亮起來。

直到那方剔透的冰棺前。

成蹊丟開竹竿,推開棺蓋,朦朧的冰霧之中,一個修長的人影躺在輕軟的花瓣中,就像劍神留在長鋏墓的那把水雲劍,花團錦簇,擁著中央那張毫無血色的人臉。

與他九分相似的臉。

若是這具身體再長大一些,應當與這張臉便是一模一樣了。

脫去了尚存的稚氣,麵容清瘦,唇珠圓潤,眼尾卻是上挑的,隱隱透出一絲鋒芒。

成蹊低咳數聲,他伸手探向棺材中的人。

“不要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碰了會疼的。”

成蹊一頓,他感覺自己的手指被一個無形的人按住,“回去吧,就這樣轉身回去,去找李景,離開這裡。”

“化成灰的前塵往事,再去想也沒什麼用了,不是嗎?”

“這樣的日子多好,何故給自己徒曾煩惱?”

這聲音實在溫柔,實在熟悉……成蹊看著棺材之中的人影,沉默良久,終究還是抬手按了下去。相觸碰的瞬間,一連串的破碎聲響起,成蹊聽見了一聲歎息——來自他自己的歎息。

他看見了一雙沉寂的眼睛,漫天風雪,明燈飄搖,坐在積雪的城牆上,一下一下晃著腿,孤零零一個人,青衣長發,像片搖搖欲墜的淡竹葉。

那是他自己。

十七歲的自己。

神武八年,天恒州下了一場百年難得一遇的暴雨,隨著大雪而來的,還有一個孤零零的異世遊魂。

成蹊第一次穿書時,並不太平。

他很窮,原身是個凍死在貧民區的少年,無名無姓,住在破廟和乞丐掙地盤。活著都是一種艱難了,他還得完成係統觸發的任務。

艱難求生數月後,在係統的指引下,成蹊撿到了捧著蓮花燈,快要凍死在街頭的容纓。

除夕夜,燈火漫天,瘦成皮包骨的孩子站在雪裡,渾身的衣服結冰,硬的像冰棱,手裡捧著一盞隻剩下三片花葉的燈盞,烏泱泱的眼睛盯著過往行人,像是跟誰都有仇一般凶惡,偏偏嘴唇凍的發紫,連牙齒都在打著顫。

隻怪幼年的容纓太過可憐,讓成蹊想到童話書中那個賣著火柴,卻凍死在街頭的女孩。

順理成章的,一個自身難保的少年,脫下自己身上不算厚實的夾襖,將這個快要凍死的小孩帶了回去。

雖然他的容身之處,也隻是一個破廟而已。

容纓其實有家,不過他父母雙亡,年紀小小便被吞沒了家產,趕出門去流亡。成蹊收留容纓,一方麵是可憐他,另一方麵確實也是為了任務。

他想回家,回到屬於自己的現代社會。

他也才十七歲,有父有母,高考完,剛查了分,超一線,可以進入自己夢寐以求的大學。

而在這裡,他一無所有,隻有一個破房子,還有一個經常生病的小拖油瓶,吃個餅都要分成八瓣。¤思¤兔¤在¤線¤閱¤讀¤

而且容纓還不乖,聽不懂人話,對誰都一臉防備,像個山裡爬下來的野狼崽子,動不動齜牙咧嘴,還會咬人。

成蹊一開始還是懷柔政策,在被咬了幾次胳膊後,實在忍不住,將人按在地上暴揍一頓。兩人在地上互毆,成蹊險些沒能打過,氣的大半夜將人丟出破廟,容纓比他還硬氣,大雪天轉頭就走,絕不回頭。

身為一個大冤種,成蹊摸黑找了大半夜,最後在草棚將人給提溜了回去。第二天還要拖著一身傷去幫工,如此斷斷續續,沒多久就病倒了。

吃不飽,穿不暖,還要高強度乾活,從小到大,錦衣玉食,從來沒吃過苦的小少爺自然熬不住,發了高熱,連眼皮都睜不開。

是容纓發現不對後照顧了他一整夜,在他渾渾噩噩的時候牽著成蹊的胳膊,兩人縮在破廟的稻草堆裡互相取暖,如同兩隻沒人要的流浪狗。

成蹊病著病著開始想家,抱容纓痛哭,一邊哭一邊喊著爸媽,淚水糊了彆人一臉。

第二天,成蹊燒退了,還丟了好不容易找來的工作,但從此多了一個小尾巴。

那是相依為命的兩年。

天恒州富庶,熱鬨,成蹊性子開朗,能說會道,生的又俊俏,加上一點係統的小手段,他在貧民區混的風生水起,儼然一個小流氓頭頭。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與天恒州城主府內的劍客搭上了關係,有一位修為不算出挑的師父,樸素憨厚的師兄,花天酒地喜歡給他介紹姑娘的同僚。

容纓被他養的很好,讀書,識字,修練,什麼都沒落下。

成蹊是真的,曾經很認真,很認真的去養過一個孩子。

兩年後,係統預警,發布任務,推動劇情。

魔域出口開在了天恒州,魔潮湧動,在一片混亂中,成蹊用儘一切手段,將容纓從屍山血海中送了出去。

這是他們第一場生離死彆,但是不巧,容纓被送到了齊雲仙府三公子手裡,更不巧的是,容纓有一副仙骨。

等成蹊千辛萬苦從封印的魔淵裡爬出來,被係統指引找到人時,看到的就是容纓如同一灘爛肉一般,躺在亂葬崗等死的樣子。

第138章 章一百三十八

成蹊將容纓從亂葬崗裡抱了出來。

少年身上的傷口太多, 多到他無從下手,那麼瘦弱的一個人,身上的血都像是要流乾了,袍子都吸飽了血, 人卻因為齊雲仙府施加的續命秘術還活著。

癱在席子上, 眼皮半垂, 裡頭映著黯淡的天光。

他說, 哥,真好,你還活著。

係統冰冷的播報聲響起, “主角好感度百分之百,《仙骨》劇情權限開啟。”

成蹊無暇去聽,抱著容纓前往最近的城鎮, 挨家挨戶的敲門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