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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玩意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喝,含在嘴裡像隻噴水的魚,噗噗噴了容纓一臉。

傷害不高,侮辱性極大。

成蹊發誓,他看見了對方額頭上蹦出的青筋。這一下的神態倒有些像從前的容纓了,成蹊幾乎以為他下一秒會被人捏爆腦袋。

哢嚓一下,不過碎的不是他的頭,而是藥碗,成蹊往後一縮,容纓鬆開手,他無奈的擦拭臉上的藥汁,歎道:“這藥是養魂的,沒有毒,你不用怕。”

成蹊若無其事的點頭,“行,那這種好東西自然不能我一個人喝,你也來一杯?畢竟剛剛奪舍,魂魄不太穩固吧?”

“都說了,我不是奪舍。”容纓歎氣,他起身,看了成蹊許久,“罷了,反正我也不急這一時,你先歇著,等你想起來再說。”

成蹊躺在床上,衝著容纓背影揮揮手,“慢走不送哦~”

容纓腳剛邁過門檻,聞言又退了回來,他看著懶洋洋斜躺著,依舊難掩蒼白臉色的成蹊,微微一笑,“差點忘了,我還抓了幾個人質。兄……成蹊你先不急著睡,待會兒我再讓人送一碗藥來,記得乖乖喝完,不然我就對他們動手了。”

容纓抬起手指,掐著數了一下,“我手中還掐著四條人命,這點麵子應該還是有的吧?”

成蹊:“好歹你我是兄弟,不帶如此要挾?”

容纓施施然合上門,衝著成蹊笑了笑,“近朱者赤,我這自然是跟你學的。”

第二碗藥端上來後,成蹊終究還是捏著鼻子喝了,不過一碗藥汁下肚,頭暈症狀確實好了不少。他躺在床上調理了一下,發現自己走路不晃了,由衷的感謝了一把被奪舍的容纓,當反派還能如此考慮俘虜身體素質,不愧是他家主角。

而後推開後麵的窗子連滾帶爬的爬出去。

成蹊腦子雖然昏沉,但確實浮現了許多從前並不熟悉的記憶。

就比如這處秘境。

它原名叫勸學,當年建造出來就是為了勸人向善,擺脫一身惡念惡習的。所以這裡麵的原住民全部都是被輸入了世間最純善之念的偶人,絕對不會主動攻擊人。

至於附身在容纓身上之人,成蹊尚且想不太起來,但他相信主角絕對不可能如此容易就撲街,容纓的意識絕對還存在,當務之急是先將那幾個被囚禁的俘虜給救出來。

星懸天主說過,這裡最多再強開兩次,所以絕對不能再有人折損了。

成蹊分辨了一下路,朝著燈亮處去了。

林頌聲坐在榻上打坐,桌上燭火微晃,房間內的床榻大概是年久失修的緣故,有些鬆散,此刻正不停的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林頌聲額頭蹦出青筋,他瞪向床上裹著被子瑟瑟發抖的虞朝星,怒道:“你有完沒完,星懸天的弟子何時膽小成這樣?”

然而無人回應,林頌聲行至床畔將被子掀開,被窩中,虞朝星驚叫一聲,像隻被嚇慘了的雞,麵色鐵青,連唇齒都在發抖,“彆……彆殺我!彆殺我!”

林頌聲一頭霧水,“誰要殺你?你清醒一點!”

窗扉吱呀一聲被人頂開,林頌聲警覺的望過去,便見一張臉露了出來,“這處秘境會放大人的惡念,他受驚過度,現在應當已經嚇破了膽子,完全沉浸在懼意裡了,你現在喊他是沒用的。”

成蹊慢吞吞從窗戶外爬進來,林頌聲:“……門外沒人,你可以走大門的。”

“不好意思,我爬窗爬習慣了。”成蹊合上窗戶,走到床榻上瑟瑟發抖的虞朝星麵前,擼起袖子給了對方一耳光,啪一聲脆響,虞朝星這才回神,怒道:“你乾什麼!”

成蹊揉了揉手腕,將顫唞的手藏在袖子下,“不乾什麼,過來探個監,順帶找你們幫個忙。”

他衝著麵前兩人微笑,一半是出於禮貌,一半是出於對堂堂仙君變成花臉貓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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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此處秘境並不是全然禁靈,尚且有一處靈力開關。”成蹊拿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麵上畫出一張地圖,“靈力開關前有三道關卡,我屆時拖住容纓,你們倆人想辦法進入中心處,將禁靈解除。等到靈器可以使用後,便想辦法通知其他人彙合。”

林頌聲看著成蹊畫出的地圖,眉頭緊蹙,“你為何會對此處秘境如此熟悉?齊家派出無數人,都沒發現此處禁靈力效果可以解除,更彆說如此清楚的地圖了。” 他上下打量成蹊幾眼,目光從成蹊脖頸下微露的紗布,和他披散的長發上掠過,眉頭越皺越緊,“早就聽說成道友與容纓是舊識,這些信息是你從容纓口中套出來的?”

成蹊正愁如何解釋,聞言順勢點了點頭,“對。”

“那賊子會對你說實話?”虞朝星總算從恐懼中緩了過來,他渾身上下都是爬滿的墨痕,“你莫不是與對方合作,故意出賣我們!”

“你都已經是階下囚了,容纓對你們連侍從都懶得用,你覺得他會這麼麻煩?”成蹊捂著頭,作頭痛模樣,“罷了,消息給你們了,愛信不信。我先回了,明日我會按時留人,去不去隨你們的意。”

“等等。”林頌聲喚住成蹊,“此處為何即是禁靈,又會放大人的惡念,如果靈力大開,那些惡念被放大的人會如何?”

成蹊提著衣擺正待從窗戶處爬出去,聞言笑了笑,“誰知道呢?有術法的人總歸是不怕的,於你們不會是壞事。”於李景也不會是壞事。

林頌聲看著那個身影從門窗處消失,他盯著桌麵已經快要消失的水痕,抬手將最後的痕跡全部清除。

成蹊走在庭院當中,墜在鬆枝上的小木板被夜風吹的啪啦作響,他看著那棵掛滿了祝願的小鬆枝,密密麻麻的祝詞,從稚嫩的筆跡,到後來的鐵畫銀鉤,再往上就看不見了。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閒不住。”

成蹊回頭,容纓手臂上搭著一件鬥篷,笑%e5%90%9f%e5%90%9f的看他。

“這些都是你為我掛的?”成蹊指了指鬆木,容纓將鬥篷披在成蹊身上,瞥了一眼鬆木,“不全是為你,也有為我自己的,好在最後是如願了。”

“我實在想不起來,但看這些東西,你我從前想必是很熟悉的。”成蹊抬手撫摸枝上木牌,“等我自己想起來未免太慢,你能不能同我講講?你我因何相識?”

“這就說來話長了。”容纓側頭,“兄長當真想聽?”

成蹊攏著鬥篷,心想就怕你講不長。他點了點頭,“外頭冷,逛著也無聊,有酒嗎?不如喝酒去?”

“你想要的,我自然是會答應的。”容纓聞言粲然一笑,顯出幾分孩子氣。

這笑是成蹊所熟識的大佬從不會顯露的,大佬神態更為冰冷,而麵前這人笑得溫溫柔柔,如沐春風。

成蹊不記得自己有過什麼養孩子的經曆,他這一生算不上順遂,也算不上幸福,平淡枯燥,靜如一潭死水。如果真的有什麼意外,唯有高考以後的那場車禍,父母雙雙離世,他卻在昏迷數月後奇跡般的活了下來,醒來後其餘什麼都好,唯有痛覺消失。

如果從前發生過什麼事,便隻有那場車禍了。

十七歲。

成蹊看著容纓的背影,開始思考,如果自己十七歲時穿書,會乾出什麼事。

紅泥小火爐,酒壺隔水加熱,燒刀子入喉,從舌尖至胃中,一路像點了一把火。

容纓折了枝梅花佐酒,酒氣蒸騰,一屋子白梅香。他盯著桌案對麵的成蹊,少年麵容尚且稚嫩,比記憶中的容貌要年輕上許多,隻是眉目間再沒了曾經的張揚意氣,帶著一股莫名的倦怠。

“你這些年……過的如何?”容纓倚著桌案,看著霧氣後的人臉,隻覺得熟悉又陌生。

“挺好的。”成蹊喝酒,“知足常樂。”

“你從前也常這麼對我說,知足常樂,與人為善。”容纓飲酒,趴在桌案上癡癡笑著,“可是你教錯了,我這樣的人,生來便是要刀尖%e8%88%94血的。”

“我辜負了你,你也拋棄了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一走便是……三千年。”

第130章 章一百三十

“哇!咱們這可真是舊識啊!”成蹊睜眼說瞎話, 抬手拿起酒杯一敬,“來,乾一杯。”

容纓才起了一個頭,見狀抬起酒碗與成蹊碰了一下, 兩人一飲而儘。

成蹊給他滿上, “三千年的故交, 古今又能找到幾個?我觀三重天的書閣, 都沒三千年前的典籍呢。”

兩人碰杯,容纓一乾而儘,轉著酒碗自嘲道:“兄長說的對, 此世存在都沒有三千年,大概是我記混了。”

容纓給自己添酒,成蹊見狀也給自己滿上, 卻被人擋住了手,“你身體不好,飲酒又容易醉, 少喝些。”

成蹊便順手放下酒碗,“你倒是貼心, 記得這麼多事。”

容纓支著頭,隔著冬夜沸水冒出的滾滾熱氣望著成蹊,落寞一笑,“記得又如何?你終究是不要我了。”

成蹊眉頭一動。

“你信前塵麼?”容纓垂著頭,白梅的香氣隨著熱氣一同蒸騰,窗外竹影晃動,風聲嗚咽, 成蹊半打開窗戶, 不知何時, 又開始下雪了。

“我不信前塵。”冷風一吹,成蹊身上的酒氣便散了許多,“人死如燈滅,前塵往事就都隨風而逝了,不然生生世世,哪裡能有消停的時候?”

“可偏偏我所有的事都記著。”容纓抬起頭,那雙狹長的眼睛浮上朦朦朧朧的霧氣,顯出幾分可憐,“就如我這般,無父無母,卑微似草芥,無人在意,無人珍惜,成家人帶我走是為抽我的仙骨為成三續命,師尊救我,我卻為所有師兄弟厭惡欺辱,後來連師尊都因我隕落。我滿心欽慕一人,費儘心思與之結為道侶,最後迎來問心台上一刀。”

“死過一次,卻又回到了原點。”容纓拍著桌案哈哈大笑,“死都死了,老天爺還要再玩我一遍,憑什麼?”

“這世上……隻有你是不一樣的。”容纓目光垂落,“隻有你……”

成蹊夾了一顆花生米,慢條斯理的嚼著。看著容纓頭越來越低,像是醉了,他趴在桌案上,臉上醉意朦朧,盯著半開窗格處飄飛的雪,像沉入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輕柔道:“你救我的時候,天際也下著這般大的雪。”

“那是天恒州的上元夜,人流如織,燈花如晝,仙官們為了熱鬨,會在全城布下火花,上千盞靈力凝聚的金蓮從半空中落下。聽人說,若是接到一盞蓮燈,來年便會平安順遂。”

“那個時候,我被趕出家門,流落街頭當小乞丐。那天真的很冷,很冷,我跟著一群人追蓮燈,若能追到一盞燈送給貴人,便能得到一紋銀的打賞。”

“一紋銀,可以買很多很多的東西。”

“但那盞燈落在了護城河中心,我下水將蓮燈捧了上來,貴人卻嫌那燈沾了水,蓮盞滅了兩瓣。”

容纓拿手比了比,捧出一盞蓮花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