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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看見成蹊被送回偏院,隻不過人確實送了,但現在人也確實不見了,也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去。

宗主也派了一批人到處搜查,但成蹊就像是憑空消失了。整整兩日,大夫人讓人翻遍了整個紫都府都沒見到他的蹤影。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在大夫人第三次要求進主院搜查,宗主不答應後,夫妻兩人再次真刀實槍的打了起來,動靜很大。

成蹊艱難的推開門,他捂住鼻子,血流個不停。庭院裡的人已經跑乾淨了,成蹊手軟腳軟,他踉踉蹌蹌的往外跑。他心知必須得衝出去見到大夫人,不然等密室裡的那個魔族蘇醒他就跑不掉了。

今日天委實晴的有些過分,成蹊久不見光,眼睛刺痛。他有氣無力的跑著,口中都是血腥味,光亮讓他頭暈目眩,還得留心避過宗主的人。

一重門,兩重門,三重門……

沙石亂飛,一陣刀氣劃破外牆,驚起無數飛葉,成蹊終於從庭院裡爬出來,他看著不遠處的弟子,張口欲喊,後背卻驟然伸出一隻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那隻大魔追了出來。

第74章 章七十四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沙啞癲狂的聲音在耳後響起, 成蹊喉嚨一緊便被拽了回去。

“你才是東西。”成蹊扣住對方的手指掙紮,“我不是東西……”等等,我怎麼在罵自己?

大魔的聲音十分沙啞,“你小子居然是奪舍的!差點著了你的道, 說!你和成蔚到底打的什麼盤算?”

成蹊聞言頓時僵住, 心道完蛋, 但那大魔身上不知被什麼攻擊出了一道巨大的創口, 他拖著成蹊往密室跑,邊走邊罵,“我就知道你們人族詭計多端!”

成蹊被轉頭拖進了牆角, 他睜眼看著遠處亂鬥的人,低咳了一聲,鼻子上的血滴滴答答往下落, 腦袋飛快的轉,“大哥,既然知道我是奪舍的, 你也應該知道我不是什麼好人,不如商量一下一起合作?”

“合作?”大魔掐著他的脖子往後拖, “你小子詭計多端,我與你合作什麼?”

“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不裝了。”成蹊看著外頭的宗主幽幽道,“我看我那便宜爹很不爽了,不如搭個夥把他解決掉。”

“實話實說,我那父親連自己親兒子都可以賣,更彆說你們這種虛假的合作了, 得了自己想要的, 未必願意再與你們做生意。”成蹊感覺自己脖頸上被捏的咯咯作響, “但我不一樣,你若是願意幫我殺了他,我這奪舍的把柄又在你手上,一定不會背叛你們。”

那大魔冷笑一聲,“閉嘴!你們父子兩個一個也跑不掉,我必定先殺你,再殺他!”

成蹊深吸一口氣,他看著逐漸後退的景色,心裡想著我不能死,糊弄人是糊弄不過了,好不容易跑出來,必須想辦法引起對麵人的注意。

李景還在等我,我不能死,我還要去曇州與他見麵,至少在生死咒解開之前,不能連累他。

他感覺到緊箍住自己脖頸的手指,看著不遠處的人影,成蹊咬牙道,“你不能殺我,你們魔族不想知道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嗎?我的來處是你想象不到的地方,我知道你們每個人的……結……”

“咳……”喉中湧上一股血腥氣,那股感覺又上來了,仿佛四麵八方都是眼睛,渾身上下被注視的感覺讓人戰栗,成蹊半張著眼,感覺天空變暗了,他感有風,聽見耳畔有人悄聲說,“哥哥又想劇透,真不乖。”

而後他聽見了骨骼碎裂的聲響,身後那隻大魔如受重擊,掐住他脖頸的手指稍微鬆了鬆,隨後,一道急促的聲音在另一側響起,“你們在乾什麼?!”

成蹊臉上都是血,他狼狽的推開身後的大魔往前踉蹌數步,跌倒在地。他左側長廊內,成昀帶著一列人震驚的盯著他,還有他身後的魔物。

那隻魔物不知受了什麼重擊,捂著自己的胳膊惡狠狠的看向成蹊,“你找死!”

成蹊吐著血,他現在喉嚨劇痛,又如同第一次碰見容纓時那般,一句話都說不出,隻能往外爬。

成昀看著庭院中那熟悉的魔族身影,再看著成蹊淒慘的模樣,想起那夜父親冷漠的表情,他握著腰畔的長笛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後在那魔物衝著成蹊動手時,衝著身側人怒道:“愣著乾什麼?魔族入侵!打啊!”

身側的手下回神,紛紛上前,一時靈光四飛,將那大魔阻了一阻,成蹊踉踉蹌蹌往外跑,成昀看著那狼狽逃竄的影子,扭過頭去,沒有理。

齊雲仙府剛經曆過白玉京慘案,如今已是風聲鶴唳,誰知道紫都府竟然也出現了魔物。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正在日常打架的大夫人和宗主立刻分開,看著庭院裡升騰的魔息,宗主心中暗恨一聲廢物,而後拔腿往庭院裡跑。大夫人收刀,她的臉色不算很好,看著庭院的動靜,也跟著前去。

她這兩日未曾合眼,已經與宗主產生數次衝突,成蹊的動向她再清楚不過,不過是不能與宗主撕破臉罷了。

但當庭院內當真衝出個一臉血的少年時,她心中還是不由得抽痛一下。

“小昧!”大夫人衝過去將搖搖欲墜的兒子抱住。成蹊吐著血,他抓著大夫人的衣服,喉嚨中吐不出一個詞。

青珩山的仙官也隨之聚過來,一行人該幫忙的幫忙,還有一部分護著成蹊從紫都府出去,抓著大夫人的袖子,用手指艱難的比劃。

宗……主與……魔族……勾結……試圖……獻祭……

成蹊看向大夫人,女人按住他的手指,將人抱起來,轉頭出了主院,冷冷道:“走。”

可能是被人打了的緣故,成蹊覺得今日的頭格外疼,他渾渾噩噩的躺著,腦海裡一段段破碎不堪的影像飄來拂去,他想仔細看看,眼睛卻像被人用手蒙住了,怎麼都看不清楚。隻能聽見一聲聲回響的哥哥。

“誰是你哥哥,我獨生子。”成蹊漫無邊際的想著。

“你就是我的哥哥。”那聲音固執道。

成蹊有些不安的尋找那個聲音的來源,卻一動不能動。

“睡吧。”女人的聲音忽地在耳邊響起,“睡醒就好了。”

景霄寒毫無預兆的咳出一口血。

他看著浸透宣紙的血漬,頓覺不妙。

起身收拾東西,景霄寒出門時忽地一顫,他扶住長桌悶哼一聲,渾身上下像是被淩遲的疼痛襲來,疼的他腿一軟。

“靠。”景霄寒忍不住爆粗口,神魂相依,痛感相通,成蹊現在不知發生了什麼,渾身上下都是疼的,這種仿佛整個人都割裂的痛楚,繞是景霄寒也有些承受不住。

“成蹊,你在乾什麼?”景霄寒抖著手給自己喂了一堆鎮痛藥,他帶著一身冷汗往三重天外去,連夜領了牌子前往滄州。

“來得及。”景霄寒握住身側的劍,“一定來得及。”

宗主一劍刺向庭院中的大魔。

能與齊雲仙府做交易的魔頭自然不會是小人物,就算受了重傷,也依舊不好處理。

此刻四周已經聚滿了齊雲仙府的弟子,封魔陣已經拉起,大魔作最後的困獸之鬥。宗主同他纏鬥在一起,聽見那魔物的咒罵聲,“成蔚,你個言而無信的垃圾,不得好死!”

宗主抬手,無數陣紋牢牢封鎖住那隻大魔,對方的身體化作魔息,再聚集成實體,怎麼都斬不儘,但越來越多的陣紋密密麻麻的壓過去,限製了對方的去向,最後將那魔物壓作極小的一團。

“你這魔族,我齊雲仙府如何招惹你了,你竟然綁架我兒!”宗主一臉痛苦,“有什麼事你衝我來!何必傷我妻兒!拿命來!”

魔族早就知道宗主翻臉比翻書還快,看著那個像在戲台子上唱戲的宗主,他咬牙道,“好!好!成蔚,你好的很!”

他左支右絀,躲避襲來的攻擊封魔陣下,魔物身上有如壓了萬鈞重,整個主院已經被齊雲仙府包裹的嚴嚴實實。

他看著宗主那悲痛的臉,嘲諷道,“彆在我麵前擺出這副樣子,成蔚你求著大爺我幫你的時候可不是這樣,你獻祭親子的時候可沒見你多疼你兒子!”∮思∮兔∮在∮線∮閱∮讀∮

宗主大怒道:“一派胡言!休想在這裡挑撥是非!”

無數的陣紋糾纏,那大魔被一點點消融,他盯著麵前紫衣的男人哈哈大笑,“偽君子!你怕是不知道,你連兒子都是假的!”

宗主聞言一頓,繼而以靈術刺向大魔的本源,金光穿透魔息,那隻魔族頓時變成煙塵。

四□□院已經完全破損,周圍的宗門弟子表情訕訕,看向圍在另外一側的長老們,宗主深深吐出一口氣,“你們這是在懷疑我?我為何要與魔族勾結?我如今已是天令之主,若是做了有違蒼生之事,必定會遭受天罰!”

“諸位就是不信我,還不信天令嗎?”

人群微微晃動,片刻後,聽得數聲“不敢不敢。”

宗主表情沉痛,他看著地上的魔族殘骸,指天發誓道:“今日之事,我一定查個水落石出,給諸位一個交代!”

眾人作鳥獸群散。

另一側,成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嘴唇微張,吐出含糊不清的囈語。

醫師已經給成蹊看過,除卻部分擦傷,成蹊身上可以說是完好無損。隻是如今昏迷不醒,可能是受驚過度的緣故,另外喉嚨說不出話,隻是一個小小的禁言咒,大概是那魔物為了防止三公子吵鬨,所以特地設下的,不需要解,休息幾日就夠了。

侍從和醫師都已經離開了房間,大夫人一人靜靜的坐著,她仔細的打量著床上的少年。睡夢中的成蹊無疑是乖巧的,他大概是沉入了一場不太愉快的夢境,眉頭緊蹙,額上都是冷汗。

大夫人看著他,緩緩抬起了手,她不似一般女子那樣溫潤如水,常年習刀的手指很是粗糙,有很厚重的老繭。

她的手很冷,掐在少年的咽喉時也不過一握,隻要輕輕的一折,就能讓他頸骨斷裂。

“為什麼?”她輕聲問,平靜無波的眼裡,映著成蹊因窒息而漲紅的臉,那張和她八分相似的臉。

“為什麼是個假的?”

第75章 章七十五

成蹊醒過來時大夫人正在給他擦汗。

大夫人不再似之前那般瘋瘋癲癲, 她坐在床畔,溫溫柔柔的哼著首小調,一邊將浸了熱水的帕子糊在成蹊臉上,而後抬手擦桌子一樣開始給成蹊擦臉。

成蹊感覺自己整個五官都被揉成皺皺巴巴的一團。他張嘴想喊停, 不過喉間啊了半天, 出不了一丁點聲。

“醒了?”大夫人將帕子拿開, 她摸了摸成蹊額頭, “還是有些燙。既然醒了就自己喝藥罷。”

成蹊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隻覺得身上很軟,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他聽見大夫人的聲音,搖搖晃晃的點了點頭,努力的挪動手指頭, 撐著床爬了起來。

大夫人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