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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快看玄天君,不是吧?普通的酒釀他能醉?”

成蹊晃了晃他的胳膊,身側的李景忽然碰一聲,一頭栽倒在桌子上。

第35章 章三十五

李景一頭撞在桌案上, 成蹊連忙將人拉住,才沒讓他從椅子上翻下去。還好李景殼子硬,頭沒撞出什麼好歹來,成蹊看的頭疼, 連忙將人扶住, “怎麼回事?你也醉了?”

李景臉上還是與之前一模一樣的冷白, 他盯著成蹊, 怔怔的看了好久,忽然伸手將他一抱,整個人都快掛在了他身上, 蹙著眉頭抱怨,“好暈。”

成蹊摸摸他的額頭,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酒釀圓子雖然是米酒做的,但味道清淡的很,他怎麼連這也會醉?

跟玄天君一個樣……

成蹊頓住, 狐疑的看向首座,圓桌對麵, 玄天君抬眼,大概是酒氣上頭的緣故,麵色微紅,將那張冷然的麵容熏出一點桃花般的緋色,忽然就帶上點人氣,連那雙詭異冰冷讓人不敢直視的眼睛都顯得柔和起來。他還在吃那碗米酒,不過現在眼神卻是清明的, 剛才金眸中浮上的霧氣像是他們看錯了。

沒醉?成蹊困惑, 難道隻是玄天君比較容易上臉?

手邊的李景這時整個人軟軟趴在他身上, 很少見他這模樣,眼眶帶著溼潤的潮氣,瞧著有些可憐,他抱著成蹊的腰,聲音有些悶。

“成蹊,我有點想家了。”

葉淮安等人趕緊豎起耳朵聽八卦。

“家?我記得李兄是曇州人,靈州距離曇州確實挺遠的。不過每次靈州大比結束以後學宮都會放假上兩個月的長假,坐飛舟從天上走的話,還是夠回家一趟的。”

李景將頭埋進成蹊%e8%83%b8口,很自閉的樣子,聲音沉悶,“那裡不是我的家。”

葉淮安悟了,各大仙宗裡亂七八糟的事情多的一堆,底下的醃臢事多的要命,李景看著開朗,難道他也是家族勢力十分複雜,沒人疼沒人愛的苦命人?

他再看向成蹊懷裡的李景,忽然就充滿了同情。

“沒事,那裡不是你的家,這不還有兄弟嘛。”

李景笑著伸手和葉淮安碰了一下拳,然後轉頭賴在成蹊懷裡不起來,“還是難受。”

葉淮安:“……”你變臉可真快。

在場的大概也隻有成蹊知道,李景說的家大概不是曇州那個小宗門,而是他在現實的家。畢竟他還是一個二十歲的大學生,看他這個開朗樂觀的性格,現實中多半家庭幸福美滿,和家人感情頗深,忽然的漫長分離,必然是傷心的。

成蹊摸摸他的頭,怕李景再說出什麼不好解釋的話,將人扶起來,“他醉了,旁邊有隔間,我帶他過去休息一下。大家慢用。”

“嗯。”主座上的景霄寒頷首,然後慢悠悠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酒釀,成蹊起身時就見玄天君一勺一勺將第二碗甜酒吃了,沒有半分迷醉的樣子。

“我就說像主角攻那種自製力變態的人怎麼會被甜湯搞到醉酒,果然看錯了。”成蹊心想,然後將軟的更厲害的李景扶去隔間。

“我幫你。”容纓忽然道,他放下碗筷,走到另一側將李景提起來,輕而易舉帶出門去。成蹊拉開隔門,容纓把人丟榻上,李景頭埋在枕間,手還拽著成蹊的袖子不撒手。

成蹊隻能坐在榻上給他揉腦袋,容纓站在旁邊盯著,忽然道,“你就不怕他有什麼壞心思嗎?”

“他會有什麼壞心思?”成蹊低頭笑道,“我身上又沒有什麼可貪圖的。”

容纓靠在牆邊,外頭的太陽越發烈了,窗格透著陽光,空氣中微塵浮動,一片暈光落在成蹊身上,他擋在李景身前,後腦的長發自肩頭垂落,素白的一段手指便落在天光裡,當真是白玉一樣。

“齊雲仙府的地位,無垢靈體的體質。”容纓幽幽道,“你知不知道你這具身體若是拿去暗市上賣能換上多少東西?”

迎著成蹊困惑的目光,容纓語氣帶了點無奈,“一點心眼都沒有,也就你如今還呆在學宮,若是有一日再無人護你,你轉頭要被人嚼成渣子。散修無門無派,無利不起早,李景忽然就在你身邊紮根不動了,他必有所圖。”

“喂。”李景忽然扭過頭,露出一雙迷醉的眼睛,“你能不能不要當著我的麵說我壞話?我隻是醉了,不是死了。”

容纓:“嗬。”

李景一點點爬起來,靠在成蹊肩頭,衝著容纓笑道,“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他。容道友,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想成蹊隨你一起入三重天,可惜了,你挖不動我的牆角。”

容纓:“……”

成蹊:“…………”閉嘴吧逆子!誰是你牆角!

抬手捂住李景的嘴巴,卻被李景抱住手拉下來,“你在嫉妒我,嫉妒我這三年與他形影不離,很氣對不對?三重天的日子並不好過吧?”

成蹊後背一涼,反手按住李景的嘴,“彆瞎說啊!”

“是。”意外的,容纓沒有動怒,他盯著李景,眼神凜冽,“三重天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我微末之身,舉止粗鄙,行事偏激,為人不喜,三重天內除師尊外無人喜歡我,但九州之內實力為尊,隻要我夠強,劍指之處,總有一日風言風語會消失。”

“到那時我的日子會比你懷裡的要好過很多。”

容纓意有所指,李景抬頭,危險的盯著他。

“但那時成蹊還在嗎?你能活多久?你又能陪他多久?”容纓看著李景,字字如刀,“你自以為撒嬌賣癡能討他歡心,你能續他的命嗎?!”

李景張嘴就要反駁,成蹊捏住他的嘴巴,傳音,“閉嘴!我們的事情你都清楚,我不會跟他跑了的。”

李景:“……”

“你此次失蹤後,我為了查蘇小潭的身份去找過成昀,他那時已經通知了齊雲仙府你失蹤的事。”容纓忽然看向成蹊,“我昨日同院長傳信時,齊雲仙府的管家帶了許多人要過來接你,我讓院長先擋了,這次回去你在靈州呆不了多久。”

“齊雲仙府不是好地方,”容纓繼續道,“若是有一絲行差踏錯,屆時就不止是身死便能了事的。”

成蹊一愣,明白容纓指的是他不是原身的事情。

容纓麵色凝重,“齊雲仙府內沒幾個正常人,成蹊的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什麼都能乾的出來,趁著現在還有選擇,你可以跟我走。”

李景冷笑一聲,被成蹊捏住嘴。

成蹊確實也想過原身和自己的事情,他的演技不怎麼樣,又是一條鹹魚,每天隻想種種菜,曬曬太陽看看書,齊雲仙府對他和龍潭虎%e7%a9%b4沒什麼區彆,但……

“容纓。”成蹊平靜的看向身前的少年,“多謝你的好意,但我不可能跟在彆人身後一輩子,你有你的道途,我也有我的路要走,身份放在這裡,我是躲不掉的。”

容纓眸光微動。

成蹊一邊摸著李景的腦袋一邊笑道,“大佬,氣氛不要搞這麼僵嘛,你放心,我運氣一向很好,保證回去以後我也活蹦亂跳。而且我又不是沒長腿,真遇到危險我跑的比誰都快。”

“我沒那麼容易死的。”

容纓唇瓣微張,“你……”

“你們仨在這乾嘛呀?”葉淮安的聲音忽然從外麵傳進來,他敲門,“磨磨蹭蹭的,菜都冷了,不吃了嗎?”

容纓立刻閉嘴,成蹊頓時把李景往旁邊一推,不顧對方小聲的抗議,把容纓帶著往外走,“來啦!”

隔間的門被輕輕關上,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李景躺在榻上,怔怔的看著窗格處透進來的陽光,他確實沾不得酒氣,頭還有些暈,眼前場景是混亂交錯的,李景捂住眼睛,修長的手指在床側點了點。

“齊雲……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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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霄寒看著明月城炸裂的禁地,將冰冷的目光挪向身後一堆歪七扭八的少年郎,頓時瞪出了一片雞皮疙瘩。

“事情是這樣的,我十三天前從長鋏墓掉進了這個禁地裡。”成蹊指了指那個還沾著血跡的祭壇,“同行的凡人不慎掉進了禁地中央,我們為了救人隻能想辦法把這玩意給炸了。”

背後幾個少年點頭附和。

“玄天君,敢問這裡麵是關了什麼十惡不赦魔物嗎?空間隙炸了不會有什麼影響吧?我們過來時這裡麵隻剩一堆白骨,好像也沒看見彆的什麼玩意。”成蹊繼續道。

沈星河趁機將骸骨擺出來,景霄寒瞥了一眼蘇時青殘破的遺骸,再將目光挪到成蹊臉上。

成蹊麵色如常,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畢竟蘇時青和蘇小潭都在他身上。當年三重天敢下狠手將蘇時青的魂魄囚禁在此處,必然是有特殊原因的,尤其還派了景霄寒過來,可見這是個需要嚴謹處理的事情。

但他就是不太想將蘇小潭他們交出去。

到現在那微弱的兩小團還在養魂瓶裡,躺在他的儲物靈器中。

昨天睡前他還將瓶子打開看了一下,那兩隻都虛弱的很,魂火要滅不滅,蘇小潭也隻有一丁點大,蜷縮在一塊,跟塊異色年糕一樣。

這兩隻他暫時還沒想好處理方式,打算先放置養養。

不過……

成蹊偷偷看景霄寒一眼,發現對方還在看他,看的他頭皮發麻。

玄天君為什麼看我?他不會察覺出什麼不對吧?我身上難道沾染了魔息?

就在成蹊忍不住想要看看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對的時候,他聽見景霄寒嗯了一聲。隨後白衣的仙君轉身走了,並沒有對此提出什麼異議。

成蹊偷偷鬆了口氣。

不過景霄寒並沒有帶著他們離開,而是尋了一處青山秀水的地界,讓幾個少年挖坑。容纓赫然在列,幾個少年灰頭土臉的刨土,連葉淮安也在一邊嫌棄的除草。

最後他們挖出一個三米深的大坑,景霄寒將蘇時青的骸骨放了進去。

說了句埋上便轉頭走了。

“敢情是讓我們過來挖墳的。就便宜了李景,還躺酒樓睡覺呢!”葉淮安忿忿不平,成蹊看一眼不見蹤影的景霄寒,讓沈星河將蘇小潭那具破破爛爛的殼子也埋進去。

幾個少年見狀雖然疑惑,但什麼也沒問,三兩下將土填上,填出一個小鼓包,沒有立排位。

葉淮安從袖子裡掏了掏,摸出一小瓶酒,往小墳堆旁邊倒了一圈。n

“雖然聽人說這位土裡的前輩犯了大錯,但我也挺佩服他的。”葉淮安輕聲道,“一人救一城,當年應該也是很厲害的修士吧?”

夕陽西下,他們幾個站在小山頭,恰好可以看見整個明月城舊址,禁製破損後的街道空曠,生滿了雜草。

隻有一間原城主府裡的小院子,上頭爬滿了火紅的淩霄花,更遠處是明月城的湖泊,暮色裡漁歌唱晚,煙霞將水麵都映紅。

他們幾個人從小道上下山,葉淮安在這裡呆了十幾天,跟著容纓他們四處打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