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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蹊坐在床上目光空洞,“如果實在逃不掉,那我隻能……”

李景挑眉,“如果實在逃不掉,你要怎樣?”

“那我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找根繩子吊死,死也不讓他們吃新鮮的!”

李景:“……”還真是相當恐怖的威脅手段呢。

“不用怕,他不會吃你的。”李景摸頭安慰。

“為什麼?”成蹊困惑。

李景捏捏他的腰,調侃,“你這麼少一點肉,咬了也塞牙。”

成蹊:“……”這日子沒法過了!

————

靈淵最近很熱鬨。

消失了二十多年的水月君回來了!君上在靈淵各個城池巡視了一遍,終於來到了他們邧城下榻。

舉城歡慶,邧城城主特地迎接,多年不見,君上風采……額……風采不那麼依舊。

水月君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少年。

圓眼娃娃臉人畜無害,穿一身翠綠的袍子,像顆剛從土裡冒出來的筍,很純,和從前的魔身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毫無乾係。

君上對此的回應是,他二十年前受傷了,被仙宗的人封印了記憶,流亡多年,終於回想起自己的身份,現在這具身體是他在仙宗當臥底的偽裝。

邧城城主肅然起敬,並為其準備了一道十全大補菜,親切谘詢君上是打算生吃,涼拌,煲湯還是再加工處理一下煉成更滋補的丹藥?

水月君那日端著酒杯沉默許久,最後表示,都不可,今晚洗乾淨送我房裡,另有他用。

邧城城主頓時了然,無垢靈體確實作用挺多,畢竟爐鼎的吃法也是一種吃嘛。那小食材長的頗有姿色,先爽一下,倒也算是物儘其用,很符合他們魔族如今窮苦節約的氛圍。

於是原本入口的食材得先入房,當夜成蹊還在抱著被子同李景嘰嘰喳喳感歎是不是該一條腰帶吊死自己時,就被人押去澡堂子刷洗了半個時辰,換了身輕薄絲織物丟進好大一張床上。

被人捆在床上的成蹊:???

草,差點忘記這是耽美文!

燭火昏黃,成蹊躺在床上感覺自己像隻包紮嚴實的大閘蟹。他在床上拱來拱去,借著被子的遮擋自儲物手鐲中抽出把短刀割繩子。

好在因著他用不出來什麼靈力,魔修隻在他身上用了普通繩索,並沒拿什麼特殊禁製咒紋捆他。

就是這繩子也太結實了,成蹊反手拿著刀刃磨了一身汗才將那繩子割開一半,手腕磨的生疼,他趴在床上直想翻白眼。

李景當時說的冠冕堂皇,那個什麼心魔不會對他下手,現在確實是不吃他了,改睡他了!

成蹊得到消息時差點當場自儘。

魔修不可,男人不可,成蹊恨不得連夜爬上崆峒山,結果在山腳下李景當場按住。

“放心,他不會對你怎麼樣,今晚保證來救你。”

結果說是救人,到現在還是沒見著人影,外頭腳步聲聲,眼看要進門,成蹊飛速把繩索掙斷,兜頭蒙進被窩裡躺平裝死。

他摸著手上的鐲子,想著自己身上目前所有的家當,如果同時把所有的符籙和暗器丟出去不知道能不能同歸於儘……要不還是先忍忍,等李景過來支援?

紅鸞帳暖,空氣中燃燒著曖昧的線香,成蹊手中握著短刀,勉強冷靜下來,想著這幾天套出來的信息,那隻心魔是最近才出現的,以前受了重傷,實力肯定不怎麼樣。而且心魔以他人負麵情緒為食,最喜玩弄人心,按照一般設定他的單體戰鬥力都不會很強,隻要不被他迷惑……說不定有反抗的機會?

大門被人推開,再輕輕合攏,成蹊感覺到對方在向床榻靠近,他捏緊短刀,數出二十張炸裂符,惡狠狠的想到,如果對方敢扒拉他,他就把這些東西塞他嘴裡!

對方站在了床邊,停住,成蹊捏緊了符籙——

“仙長,你手裡的符籙露出來了。”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少年的清脆,還有點無奈,“哇,極品炸裂符,倒也不必對我這麼殘忍。”

成蹊緩緩扭頭,就見蘇小潭雙手環%e8%83%b8,一臉無奈的看著他。

成蹊瞪圓了眼睛,“…………心魔?”

蘇小潭點頭,他的神色有些許疲憊,卻還是對成蹊帶出點笑。

“仙宗喚我心魔,靈淵同族常喚我水月君,仙長還是如往常一樣,叫我小潭便好。”

第27章 章二十七

李景從窗子外翻進來時, 成蹊裹著被子把自己包成一隻圓潤的粽子,正坐在床上同蘇小潭下五子棋。他這個臭棋簍子自然不是洞悉人性的心魔對手,下的頭暈眼花,麵有菜色, 腦袋擱在棋盤上像是要當場磕死。

“我錯了, 我原以為你也是個臭棋簍子。”成蹊兩眼空洞, 像被啃掉了大腦, 木然呢喃道,“原來笨蛋隻有我一個。”

蘇小潭原本還想調侃幾句,三十年河東, 三十年河西,我又不是之前渾渾噩噩的那個小凡人了,餘光瞥見李景過來的身影, 立刻閉起了嘴。

差點忘記這裡還有一位,早知道就讓讓成蹊了。

“來了?你們先聊,我去外頭喝杯茶。”蘇小潭放下棋子, 走到屏風外喝水去,聲音幽幽飄進來, “還有一柱香的時間,李兄,速戰速決。”

李景站在床邊,看著床上的粽子慢騰騰轉了個圈,對著他露出小半張臉和頭頂柔軟的發旋,一雙桃花眼藏在細碎的發絲下,眼神有些許遊移, “好兄弟, 有沒有帶衣服過來?”

“衣服?”李景明知故問。

“對, 我之前的衣服,要麼夜行衣,再不濟隨便給身也成!”成蹊避開李景去抓被角的手,在床上滾了一圈,被子微敞,露出點輕緋色,他一臉不自然道,“彆亂拽啊,我現在身上的衣服很擦邊。”

“有多擦邊?”李景在床邊坐下,撐頭看他。

成蹊磨牙,磨的咯吱咯吱響,“不能過審的那種!”

李景憋不住笑,“讓我看看?”

“不給!”成蹊態度十分堅定,把被子攏的更緊實了一點。

李景也不強人所難,他從靈器裡取出套黑色常服擱在一邊,“你之前的衣裳已經沒了,我這裡就一身從前的舊衣裳。”

“都可以,隻要不漏風就行。”被窩縫隙裡飛速伸出條胳膊,抓了那衣裳縮進被子裡。李景視力極佳,隻見成蹊手臂外裹了層薄如蟬翼的紅紗,纏繞著金線編織的細繩,卻又在側邊開了極長的口,晃動間便露了一半蒼白的膚出來,金紅交錯的布料沾在其上,愈發顯得那一段膚色白且豔,像塊被裹在紅蓮瓣裡的軟玉。

看這種樣式,確實穿了和沒穿沒什麼區彆,甚至可能更過分,那必然不能過審。

被窩裡鼓起一團小包,成蹊悶頭換衣服,李景還在外頭說風涼話,“應該是很好脫的,不過你要是需要幫忙我也很樂意效勞。”

“不需要!”成蹊把那團布料蹬出來,套著外袍冒頭。李景的衣裳對他來說有些大了,袖子卷了一卷,掛在身上空空蕩蕩。

“行了。”成蹊掏了根發帶束頭發,“小潭剛剛幫我把身上的印記去除了,我們是現在就跑嗎?”

“還要再等一會兒。”李景把成蹊後頸一縷沒束上的頭發勾出來,示意成蹊重新紮頭發,“外麵全是監視,還跑不成。”

“監視?”成蹊蹙眉。~思~兔~網~

屏風外,蘇小潭放下茶杯,摩挲著手腕上的鐲子,輕聲道,“是監視我的。”

“我最近初初想起些事情,畢竟又失蹤了二十五年,尊上對我不太放心,正催著我回去述職。”

“但是你不想回去。”成蹊看向桌邊清減的少年。

“我更喜歡人間。”蘇小潭輕輕一笑,自袖中取出那日在長鋏墓取出的斷劍,“況且,這劍上還有最後一絲生氣,他也許還活著。”

成蹊定睛望去,那把薄冰一般的長劍洗去鐵鏽土渣後,果然漂亮不少,劍身上隱約可見幾絲遊動的靈氣,如同人類孱弱的呼吸。

他記得李景說過,本命劍與劍主人關聯頗深,如果劍身上還有靈氣,那劍主人說不定沒死絕。

“我帶你們出靈淵,你們帶我去見他。”蘇小潭望向李景,露出個十分禮貌的微笑,“這很公平,對嗎?”

這就是很明顯的威脅了。

“還成。”李景一手搭在成蹊肩上,心裡同他傳音,“兩個選擇,我先送你去月都,然後你自己想辦法找人回學宮求援,再或者你直接跟我一起去下個副本。”

“雖說蘇小潭目前看上去還算友善,但魔族和我們不是同一個物種,他為了找蘇時青會做出什麼事,我還真不能確定。”

成蹊有些驚訝,“你知道蘇時青在什麼地方?”

“用一點小秘術就能通過這把殘劍分辨出劍主人的方位。不過蘇時青是生是死,他究竟在什麼地方不好說。也許是人間孤墳,拜一拜就完事了,也有可能是修羅地獄,進去就刀山火海。”李景看向成蹊,眼中含笑,“小公子,自己選一個嘍。”

“那我跟你一起去。”成蹊考慮片刻後堅定道,“靈淵是魔族陣營,送我去月都太難了,又耽誤時間。現在都一起來了,大不了就一起死唄……不過不管哪條路我都拖你後腿。”

“還好,”李景眼中含笑,“我應當還是拖的動你的。”

蘇小潭默默喝茶,背過身去,假裝自己不存在。

子時至,窗戶外漆黑一片,蘇小潭施術將整座邧城都拉入了沉眠。成蹊推開房門,發現門口守著的一堆魔修站著陷入了長夢,連路邊的動物都閉上眼睛不動了。

“我們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趕往靈淵邊界。”蘇小潭麵色有些蒼白,他扶著門框走出來,“靈淵內所有生物的魂魄和軀體永遠歸屬於尊上,便是鳥雀螻蟻都能泄露我的位置,尊上如今的力量太弱我才有機可乘,等他清醒我們就走不掉了。”

“所以,仙長,請速戰速決。”

李景抱起成蹊往邊緣飛去,靈淵的夜空是有裂紋的,漆黑的天幕飄動著如極光般淡金的禁製,箴言比星星還要亮,唯有一輪銀月懸浮,恒古不變。

而在最接近月亮的地方,有一條泛著碎金的長河,由空間隙組成的“長河”。

魔域與人間互相侵吞已久,兩界邊緣之間有著無數的空間碎隙,在所有通道都被封鎖的情況下,魔修要前往人間隻能在這些空間隙中尋求一條出路。但這一片的空間和時間太過扭曲,時空亂序,稍有不當可能永遠找不到出路。

但這也確實是一條唯一能快速離開靈淵的方法。

三人停留在這片閃閃發光的光帶前,此時方才過去半個時辰。李景接過蘇小潭遞來的劍,修長的手指變換,掐訣,長劍上殘存的一絲靈氣被牽引,崩作一條幾乎不可察覺的直線,瞬間沒入一塊空間隙中。

“找到了!”成蹊興奮道,他看向那塊細碎的鏡麵,拳頭大的亮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