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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關係 籠中月 4279 字 6個月前

等我們關係穩定了再說。”

“我以為我們的關係已經穩定了。”

章尋沉默了一下,誠實地說:“以後的工作安排還沒確定,這你也知道。”但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聞銳鳴的眼睛,所以也不清楚聞銳鳴具體是什麼反應。

回到家他早早睡了,實在是放縱到沒剩任何體力。半夜被手機震醒,他看了眼屏幕上的外國號碼後,轉頭看了看聞銳鳴。

聞銳鳴睡得很沉,輪廓分明的五官在黑暗裡也很清晰,而且很吸引人。

感情這東西就這麼奇怪,明明剛認識時沒覺得這個老土的男人長相有多入眼,現在卻怎麼看怎麼舒服,整天對著也不嫌煩。

章尋就這麼看了他一會兒,直到那電話打來第二遍,才輕輕爬起床出去接。

床上的聞銳鳴翻身朝外,但是沒把眼睛睜開。

第58章 利落抽身

電話是法國的Graham現代舞團打來的。時差六個小時,法國那邊還是白天。對方看了章尋的demo,也通過各種渠道做了一些工作,對他這個人有點興趣。

“Mr章,你什麼時候方便過來麵試?來回機票跟酒店由我們負擔。”對方的工作人員用英文問道。

“恐怕很困難,我最近在準備一部重要的作品,馬上就要正式演出。”

“既然如此,我們可以過來見你。”電話那頭坦率地笑了笑,“你知道,藝術家的生命是很寶貴的,我們不希望浪費你一分一秒。”

當晚章尋沒繼續睡,而是把自己跟團裡的合同找了出來,仔細研究解約條款。

看了半個多小時,他捏緊酸疼的鼻根揉了揉……

要解約不難,難的是向團裡開口。

雖然隋團多半也知道他在國內待不長了,但這樣猛然提出來,肯定還是打了團裡一個措手不及。不說彆的,十麵埋伏後續怎麼辦?

這八場他可以演完,前後不過也就一個月的時間。之後呢,團裡培養自己一場,自己說撂挑子就撂挑子,說走就走了,他實在無法想象其他人會用什麼眼光看自己。

但如果那麼在意彆人的眼光,那章尋就到不了今天。他在燈下又坐了近一個小時,直接撥通了隋團的電話。

隋團早就睡下了,嗓音有些啞。

章尋調整了一下情緒,誠懇地說:“有件事提前跟您打聲招呼,Graham的人在接觸我。”

那是世界頂尖的現代舞團,每年新人名額頂多四五個,能進去的都是鳳毛麟角,所以他一提名字隋團立馬就意識到他是什麼意思。

電話那頭先是一靜,繼而沉鬱地長出了一口氣:“想好了?”

“想好了,趁著身體條件還允許,出去試試水深。”

隋團沉默了一會:“這麼晚打電話來,我就猜到沒好事。不過既然想好了,那就去吧,不折騰幾下你心裡是不踏實。你是我帶出來的,心有多大我清楚,強行留你也沒什麼意思,免得到時候還回過頭來埋怨我耽誤了你。”

“您這話說得我不安。”

“你還會不安?我這幫徒弟裡就數你最自私自利,心硬得跟石頭一樣。”隋團帶著惱火數落他,“行了,彆跟我扯虛的,什麼時候能定下?”

“對方還沒鬆口。但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提前跟您通個氣,也好留足時間給您。”

這意思就很明確了——走是一定要走的,不是這家也是下家,早晚的事。

話說到這份兒上,隋團這把老骨頭反而不抖了,因為抖也沒用。他仔仔細細地盤問了章尋的進度、打算,接著不光擺明了自己的態度,還給章尋指點了一二,教他怎麼去談待遇,應該注意些什麼。章尋聽完,心裡說不觸動是假的。

“我這一走不確定什麼時候才能回國,希望有朝之日還能再聽您老人家教誨。”

隋團壓根兒沒把這話當真:“見過了大場麵還能把我這小廟當回事?改天你真的成名成家了,彆忘了提攜你師父一把就算你有良心……”

章尋微微一笑,嗯了聲:“一定。”

回床上睡覺時已經淩晨兩點,章尋手腳冰涼地鑽進被子裡,原以為聞銳鳴一定睡得很熟,沒想到剛躺好,兩隻腳就被人用小腿夾住,手也給捂進了暖和的手掌心。

“老板乾什麼去了?”聞銳鳴閉著眼低聲問。

章尋感到溫熱的氣息籠罩著自己。他一點兒也不想逃離,反而更深地向裡靠了靠:“衛生間,把你吵醒了吧。”

目光自下而上打量過去,章尋一點點描述聞銳鳴的五官。他發現自己可以輕易向恩師說出要走的打算,可一旦麵對聞銳鳴,喉嚨裡就跟堵了個鉛塊一樣,總想下次找機會再說。

半夜忽然感覺被什麼給壓得動彈不得……章尋呼吸艱難地醒來,發現自己臉朝枕頭趴著,背部被一隻手摁得很緊。陌生的疼痛感令人不適,他幾乎是有些倉促的咬緊唇,牙關溢出一句:“聞——”

可還沒等他徹底扭轉過臉,聞銳鳴就俯身將那兩片唇堵得嚴嚴實實,口腔出乎意料的熱。章尋發力想推開這個男人,但排山倒海般的攻勢又讓他耳廓充血,甚至連大腦都出現了短暫空白。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有侵略性和占有欲的聞銳鳴,心理上的澎湃刺激已經壓過了身體上的疼痛。他仿佛被誰攥在手心裡,輕輕一捏就渾身發顫,甚至開始耳鳴……

混合著激動、迷戀、戰栗的半個多小時,令章尋目眩神迷。他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指尖一點力氣都沒有,整個人看上去既狼狽又脆弱。

聞銳鳴將他的手壓在枕上十指相扣,低聲問他疼不疼。

“……”許久後章尋才張了張唇,聲音嘶啞地接上話,“出好多汗……”

“嗯。”

“換個床單再睡,聞銳鳴……”

他叫這個名字總讓人異樣的迷戀。

“沒那麼講究。”聞銳鳴連同他的胳膊一起摟住他,低低地吸了口氣,“在我懷裡待一會兒,彆的我不強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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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ham的人來得很快,而且一次性來了兩男一女,金發碧眼,出現在劇場格外引人注意。他們先是約章尋吃了頓飯,各自遞了名片,並約好觀看十麵埋伏的正式首演,具體給出什麼條件等看完再作判斷。

首演章尋也給聞銳鳴留了票,但聞銳鳴說他不看了,有點私事,晚點再來接他。這段時間的演出聞銳鳴都沒看,他仿佛隻負責接送章尋,不再參與其他。

演出當天下了點小雨,不過沒澆滅觀眾的熱情,光是返場掌聲就響了三四遍。但章尋卻總覺得缺點什麼,以至於在後台羅祥峰他們輪流衝上來抱他,他也沒覺得很激動,成就感不大。

不過Graham的人似乎頗為滿意,等他卸完妝換好衣服,緊接著就跟他深談了近一個小時。

這回的談話連過去以後跳什麼位置、場次如何、以及生活問題都涉及到了,態度終於變得很明確。過程中楊帆全程陪在他身邊,畢竟本來就是楊帆給搭的線,而且他會法語,對方的英文不如法語溜,必要時楊帆就充當他們之間的翻譯。

送走他們以後,章尋跟楊帆站在練功樓外。夜色披在章尋身上,他點燃一支煙卻久久沒抽,隻夾在指間靜默地出神。

從楊帆的角度看過去,他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口中呼出的氣略微泛白,初上的華燈給他的側臉鍍上了一層薄光,眼瞼低垂的弧度顯得他異常柔和——

但那顯然是錯覺,他一開口語氣冷淡,連悵然若失都聽不出半分。

“你覺得他們哪天會發offer。”

“不好說。”楊帆想了想,“以外國人的效率最快也得一周,不過看得出來他們對你很滿意,動作應該不會太慢。”

章尋淡漠吸煙:“但願。”

“說真的,作為朋友替你高興。終於能達成所願了,等了這麼多年不容易。”

“謝謝。”

“聽你這口氣,還不滿意?”//思//兔//網//

“怎麼可能。”章尋閉上眼睛,黑夜將他的發色襯托得格外黑,可是臉頰、頸部的皮膚又格外的白皙光滑。過了大半分鐘,他才略帶倦色地開口:“就是突然之間一口氣鬆下來,不知道下一個奮鬥目標在哪。”

“這還不容易找?下一個奮鬥目標就是跳贏那幫法國佬,兩三年後成就斐然衣錦還鄉。”

章尋笑了笑,但那抹笑意沒有進到眼底:“借你吉言。”

“彆擔心,我這兩年一直是法國國內兩頭跑,到了那邊也能照應你。”

楊帆安撫地捏下他的肩,被章尋不動聲色地避開:“那我享福了。”

“你從來就是個享福的命,身邊不是貴人就是對你死心塌地的。”

“是麼,我怎麼不知道。”

楊帆苦澀地搖了搖頭:“身在福中不知福。行了,先說到這兒吧,過兩天他們合同擬好了我再找個律師幫你看看,肯定不讓你吃虧就是。”

“謝了。”

章尋掐滅煙,轉身往大門口走。楊帆叫住他:“你不去停車場?聞銳鳴不是把車停那裡等你呢嗎。”

章尋蹙眉。

“他沒跟你說?我來的時候看見他了,這會兒應該……”楊帆看了眼手機,“等了三個多小時了。”

章尋身體一滯,剛才那種淡漠仿佛瞬間煙消雲散,但他隨即又恢複正常,擺擺手跟楊帆告彆。

停車場離大門口並不遠,屬於他的黑色奔馳低調停在南麵,聞銳鳴靜靜地坐在車裡。章尋到近處頓了頓,然後才提步走近,開門上車。

“來了怎麼不進去,不是給你留了票嗎,你就不好奇我跳得怎麼樣?”

“去找過老板一次,看見你在跟幾個外國人說話。”

聞銳鳴這種性格,表麵像一潭死水,遇到任何險境都能做到不露聲色。但他的情緒也不是從不外泄,起碼在章尋麵前不是。章尋總能從他的微表情裡察覺到他在想什麼,他那張平靜的麵具下是溫和還是怒意。

章尋係好安全帶,視線從他那隻鋥亮的腕表上移開:“你是不是猜到了。這幾天你很反常,說實話從那天晚上開始你就很反常,你的話變得很少,我知道你可能是猜到了什麼,你在怪我吧,是嗎,所以今天連演出也不看。”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似乎反常的人是章尋才對。

聞銳鳴轉過頭來看著他。

“我猜到什麼?”

“……聞銳鳴,”章尋半閉雙眼,微微側著頭,沒看他也沒看任何地方,“這樣就沒意思了,彆跟我裝傻。”

聞銳鳴依然一動不動地盯著他,但視線又沒有溫度,顯得有些冰冷。車裡一陣靜默,過了許久聞銳鳴才一字一頓地開口:“你要走了,我猜得準不準。”

巨大的失望從這句話湧出,淹沒車裡的空氣,但找不到一個發泄的口,所以又變成了隱約的自嘲和難堪。

章尋深吸一口氣,眉眼微斂,再睜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