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頁(1 / 1)

垂,像是蒸熟的小螃蟹。

“老師說了。”

景眠的聲音越來越小:“要送給自己最思念的人。”

宋知念愣了下,忍不住問:“難道是爸爸?”

景眠低頭,垂眸看著手鏈上的小星星,沒說話。

宋知念握著景眠的手,在街路上慢慢走著,

他們的影子被夜色無限拉長。

宋知念忽然笑了,捏了捏景眠的手心:“我們下個周末,去看爸爸好不好?”

景眠:?

他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

景眠問:“怎麼去?”

宋知念:“我給李師傅打了電話,他是爸爸的司機,記得嗎?爸爸忙,媽媽就拜托李師傅來接咱們。”

景眠腳步倏然一停,訝異道:“要開車出去嗎?”

宋知念笑了:“當然啊。”

“這次不用擠公交了。”

“!”

景眠和宋知念擊了個掌。

對於景眠來說,這是一個好事不斷的星期。

周末就可以去看爸爸了。

另外,他還在學校裡交到了朋友。

或許是那次家長會過後,老師和同學們叮囑了什麼,再次回到學校時,景眠發現,開始有人主動和自己說話了。

他的朋友是本班同學,每當景眠體育課落單時,他們就會拉著景眠一起玩。

雖然他們經常會用自己的筆和橡皮,管自己借作業抄,有時候還會翻看自己的錢包,拿一些去買汽水。

但景眠想著,自己錢包裡的錢其實並不多,隻夠晚上買文具,還有早上的牛奶。

自己可以省一點用零花錢,比起讓媽媽擔心自己沒朋友,這些其實並不是問題。

直到一天。

一個男生正翻開自己的錢包,視線卻不經意般,落在了鑲嵌照片的小夾層上。

“這是誰啊?”

景眠寫作業的手一頓,回答:“我哥哥。”

這引起了旁邊幾個男生的注意。

“你不是獨生子嗎?”

景眠默默把錢包收起來:“不是親哥哥,是鄰家哥哥。”

“這麼帥的鄰家哥哥?!”那人驚訝道:“深藏不露啊眠眠,你要是早說自己有這麼漂亮的哥哥,何必之前總是獨自一人呢。”

在他們一再追問下,景眠硬著頭皮說了一些關於哥哥的事,而且現在,那人已經離開他很久了。

那人聽著聽著,忽然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

景眠一怔。

“我說怎麼看著眼熟。”男生說:“任星晚是吧?”

“他沒離開臨城,而且就在我朋友的學校上初中,你不是說他的生日是15號,那不就是這周末嗎?”

另個人說:“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

“聽說任哥辦了生日聚會,就在長臨會所的二樓舉行,時間在晚上七點,收到邀請的時候不知道,原來他就是你的哥哥。”

“我們幾個都會去。”

“景眠,你要去嗎?”

*

周末那天。

李師傅準時來到家裡,接宋知念和景眠離開。

家裡用車的時候不多,所以即使是上學,景眠也經常和媽媽一起擠公交,如果趕上精力充沛時,還會步行放學回家。

所以難得能坐上爸爸的小車,景眠一般都會比平日更活潑。

隻是今天,宋知念卻難得發現,景眠好像有些坐立不安。

手裡還緊緊握著那條星星項鏈。

宋知念摸上景眠的額頭,探了探,問:“眠眠,哪裡不舒服嗎?”

景眠搖了搖頭。

憋了有好一會兒,他忽然道:“可以先不去爸爸那裡嗎?”

“我、我想去一個地方,在八點之前,我隻要十分鐘就好。”

宋知念問:“嗯?什麼地方?”

“哥哥…他在長臨會所過生日。”

景眠小聲道:“我想把星星送給他。”

……

原來手鏈是給哥哥的啊。

宋知念心中了然。

她朝主駕駛開口:“李師傅,麻煩在前麵調個頭。”

李師傅:“好咧夫人。”

景眠握著小星星,感覺心房都被染亮了。

雖然現在已經七點五十,但景眠想,如果車子開的快一點,應該能在八點趕到。

不知道那時候少年還在不在。

他太久沒見到哥哥了。

他想,隻想見一麵哥哥,把禮物給他就好。

“媽媽,快點。”

景眠小聲道。

宋知念捏了捏景眠的耳朵,笑道:“李師傅,開快一點。”

“好。”

像是自己要見那個人的這件事受到了鼓舞,景眠心底湧上雀躍,沒什麼意義地重複:“媽媽,快點。”

“好好。”

宋知念溫柔地、輕輕應著。

景眠抬起頭,看向宋知念。

隻是,透過宋知念背後的車窗,景眠凝固的瞳孔中,隨之而來的,是一輛高大而極速駛來的大貨車。

……

“媽媽!!”

一聲猛烈的撞擊聲,伴隨著擋風玻璃強烈的震感,劃破空氣般,炸裂開來。

第63章

“Sheep?”

“選手!!”

“能聽到我們說話嗎?”

醫務人員半俯下`身, 拿小手電筒映照景眠的瞳孔,重複道:“手腳能動嗎?能聽到我說話嗎?”

景眠睫毛顫了顫,眼淚順著眼眶不斷流下。

他小幅度地點點頭。

“一般生命體征平穩,但還要進行進一步檢查, 我們叫了救護車, 從現在開始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和我們說好嗎?……”

“不要。”

少年的聲音劃破喧鬨。

景眠這一次重重地搖頭,聲線發抖, 如同祈求般小聲重複著:“…不要離開。”

“讓我打完比賽。”

*

“主辦方已經暫停了比賽。”

“之前雖然有過先例, 但那次是選手拉肚子,比賽最多也隻暫停了十五分鐘,現在已經十二分鐘了, 官方領導和主裁判讓我問問你怎麼決定, 要換個選手嗎?”

宣城看了眼表, 又望向通往後台的方向。

他沉默了兩秒,剛要啟唇, 卻見一個身影從通道跑過,快步走來。

宋羨陽摘下帽子,額頂全是汗,鼻息不住地喘:“隊長, 我替眠眠打完。”

“……”

宣城深深看了眼賽區空白的座椅, 點頭:“去吧。”

宋羨陽接過隊服, 剛要抬胳膊穿上, 卻忽然察覺身後掠過一個身影。

牽動起微動的風聲。

在萬眾矚目詫異的目光下,戴著帽衫的清瘦身影,坐回到了空缺的那張電競椅上。

……

全場寂靜了足有十多秒。

【回來了!!】

【啊啊啊啊】

【有一瞬間真以為Sheep不會再回來了……】

【艸, 我想多了,原來真的是人有三急】

【急到沒時間解釋, 看來真的很急】

【哈哈哈哈哈哈莫名心疼又好笑,這種事情讓選手怎麼解釋?一般賽前選手們都要如廁一番,看來眠眠應該是吃壞肚子了】

【我就說Sheep不可能放棄他最熱愛的光耀。】

【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假如今天Sheep沒趕回來,以後應該再也不能打職業了吧。】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什麼意思?趕不趕回來,這兩者有區彆嗎?】

【當然有區彆。】

【淺淺科普一下,這一個叫“短暫離席”,另一個叫“放棄比賽”。】

【前者是意外狀況,後者是職業素養,玩家們很苛刻的。】

【如果Sheep不是突發疾病,就是單純的選擇放棄比賽,就等於放棄了他整個電競職業生涯,他一切的努力和信仰,都會變成過往雲煙。】

……

宣城喉結滾動。

他看著景眠落座的方向,神經在茫然間不自覺繃緊。

被暫停的遊戲界麵在青年戴上耳機的那一刻,恢複了動態,官方人員和裁判沒有耽擱片刻,迅速宣布:

——比賽繼續!

【這場比賽沒什麼懸念了】

【母親就剩殘血了,那兩個TR.隊員隻剩一個,也是血皮狀態】

【Sheep回來前岑弦的實力可以單挑Boss,回來之後就更不用說了】

【說起來,上次全國賽的中途離席還是兩屆前,“拉肚Blue”選手的外號可不是白來的】

【天啊,後來官方怎麼處理的?】

【罰款一萬。】

【好家夥,一趟廁所一萬塊錢,值嗎?】

【Blue:值,太值了】

【眠眠:俺也一樣】

【哈哈哈哈哈】

【快快快,我要看眠眠秒Boss!!】

認定Sheep中途離場是因為急需如廁後,相比先前嚴肅而又緊張的氛圍,彈幕區變得畫風輕鬆起來,因為勝局已定,甚至開始津津樂道。

這像是全國賽中的小插曲,僅是轉瞬即逝,就恢複了往常,仿佛一切未變。

岑弦側目,看向正抬手戴上全息眼鏡的景眠,隨即目光怔住。

景眠的手指在抖。

露出的視線仿若陷入恍惚,蒼茫而落寞。

他的瞳孔在失焦,發梢滴落水珠,像是口罩裡揮之不去的漫長而艱難的鼻息。

岑弦咬住牙,說:“眠眠,彆打了。”

景眠喉結微動。

全息眼鏡恢複運作,視野中,他們又回到了那片深暗不見底的森林洞%e7%a9%b4,武器充足,而Boss就在不遠處。

他輕聲道:“岑弦哥,可以開始了。”

這張地圖的結尾,隻有由“丈夫”這個角色親手殺死小女孩,他們才能真正意義上的完美通關。

但實際上,就在景眠離開前,這場比賽就早就勝局已定。

景眠切換武器,洞%e7%a9%b4內本就稀缺的光線明暗交替,勾勒出景眠角色的影子,而陰影覆蓋在小女孩身上,籠罩了全身。

小女孩在這一刻,真正流露出可以稱得上驚恐的表情。

因為遠處母親變成的怪物還有殘血,係統的設定,牽動著女孩小聲喊:

—“媽媽,快點!!”

媽媽,快點。

他在宋知念生命的最後時刻,不斷重複的那句話,也同樣在自己腦海裡,回蕩了半生。

受到召喚瘋了一般衝出來的怪物母親,被埋伏已久的Greek手起刀落,斷送了僅剩的虛弱的生命。

小女孩在那一刻哭喊出聲,聲音悲慟而回蕩。

見求生無望,她抬頭看向景眠,顫唞著啟唇:

—“我做錯了什麼?”

哪裡都做錯了。

景眠盯著她,無聲地回答。

如果不是當晚他臨時讓司機變了道,如果車禍的那一刻前,自己沒有一再催促媽媽快一點,那下一個十字路口,他們的車是不是就不會和那輛失控的大貨車相撞?

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