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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鈴人 牛角弓 4290 字 6個月前

懷疑有人要借著陣法來算計什麼人。但山頂上一向很少有人來,來了也通常會在涼亭裡坐一坐,而不是跑到山崖邊上去看風景。

唐鏡這個時候也猜到了一點兒張大師疑惑的問題,他雖然不明白布陣的用意,但他可以從後來發生的事情上反推:丘恒遇害——泥石流——引發泥石流的條件。

這樣一反推,唐鏡幾乎可以肯定丘恒當初出事是遭了暗算了。

唐鏡又問,“大師,您可以看出這個陣法有什麼用嗎?”

“沒啥用。”張道士捋著胡子,一臉懷疑的神色,“就是因為沒什麼用,這才惹人懷疑。總不會是有人學習陣法,找了這個沒人的地方來練練手?”

“沒什麼用是……是什麼用?”唐鏡很在意這個陣法,他懷疑這個陣法就是半個月之後那一場天災的導火索。

張道士的表情更納悶了,“就是……沒什麼用啊。”

唐鏡,“……”

張道士迎著唐鏡不可置信的目光攤了攤手,“有靈力波動,但是很微弱,看不出有什麼用。”

“靈力會自己消散嗎?”

張道士思索了一下,“按理說是會的。但靈力在陣法中循環,自己損耗的那個量並不大,如果等它自己散開,大約會等很久。不過布陣的人若是撤走的話就簡單了,也不會驚動周圍的人。”

唐鏡咀嚼“撤走”兩個字,“撤走的時候,會引起……爆\炸嗎?”

張道士不覺失笑,但他剛笑了兩聲就頓住了。

“會的吧?”唐鏡看他的神情就明白了。如果這裡發生爆\炸,勢必會產生更多的泥土碎石,如果爆\炸點的附近有水源,或者乾脆就是雨天的話,很容易就會形成泥石流。尤其山坡下方就是正在施工的工地。

嗯,還有被挖空了一小半兒的山體。

唐鏡又問,“張大師,您能撤掉這個陣法嗎?”

張道士搖搖頭,“一個門派有一個門派的手法。這就好像你家門上掛著的鎖頭我硬要輪著錘子去砸,也能砸開,但也有可能把你家的大門給砸壞了。再說,萬一布陣的人原本就想著讓它炸開呢?我們去動它,豈不是正中人家下懷?”

唐鏡踩了踩腳下的泥土,“這下麵有水嗎?”

張道士繼續搖頭,“這下麵約莫是沒有水,地下泉水的位置沒有這麼高的……但是……”他愣了一下,再仔細感應陣法裡湧動的靈力,眉眼沉了下來,“但這個陣法是聚水的。”

唐鏡心中豁然開朗,這不就跟他知道的事情都對上了嗎?!

陣法聚水,湧向山下的時候會把暴露在空氣裡的山體、工地上的泥土都攪動,而且在向下奔湧的過程中,破碎的陣法仍然會持續地聚水,這些泥土水流勢必會與山中的泉水彙合,再加上自高處衝下來的力量,對山下景區裡的遊客來說,完全是一場災難。

張道士一時間想不出現有的門派中,誰家的手法會是這般的陰損。

他有些疑惑的望向唐鏡,“你還知道什麼?”

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年輕,完全就是有備而來。聽說陣法聚水,也絲毫不感到意外。這就不由得老道士不驚訝了。

張道士固然厲害,但對唐鏡來說也隻是剛剛認識的人。他也不可能啥話都跟他說。萬一他這邊和盤托出,老道士問他怎麼知道天門道跟虎林山結了仇,又是怎麼知道天門道的道長要來遙田鎮,他要怎麼回答?

或者更糟糕一點,張道士若是認識虎林山那些人呢?

唐鏡思索這話要怎麼說,張道士大約也想到了他的顧慮,主動轉開了話題,“你一個純靈體,不好在外麵亂跑,不如跟我回道觀裡住幾天吧。不管你來這裡是找誰,若有其他門派的道友來了遙田鎮,都會到青雲觀看一看的。”

“守株待兔嗎?”唐鏡不由一笑,“萬一他們忌憚大師呢?”

“若是忌憚,更要上門來探一探虛實了。”張道士笑著說:“青雲觀在這附近小有名聲,心懷鬼胎之人,總要過來看一看青雲觀裡有沒有人會壞他們的事。”

唐鏡點頭,覺得這個說法也有道理。

至於去青雲觀小住的提議,唐鏡也不覺得排斥。守株待兔也比他在外麵沒頭蒼蠅似的亂打聽要靠譜一些。

何況天門道似乎有出門遊曆的傳統,嚴壑和丘恒若是來了遙田鎮,來青雲觀拜訪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唐鏡就這麼跟著張春山去了青雲觀。

據張道士說,那個陣法短時間內還不會有什麼異動,他也需要回觀裡跟幾個師兄弟好好商議一下解決的辦法。

唐鏡比張道士還心安,這個時候距離三十號還有小半個月,他幾乎可以肯定在嚴壑和丘恒到來之前,陣法是不會提前有什麼動靜的。他隻是有些好奇,如果丘恒當初出事的時候,也有人安排好了同樣的陷阱,那他們是怎麼確定丘恒一定會被誘入埋伏呢?

製定計劃的這個人,似乎對丘恒的性格十分了解。

唐鏡想著想著就陰謀論了,開始琢磨天門道內部有沒有什麼矛盾?聽說嚴壑他們師兄弟人數還不少,隻是後來都離開天門山了。

這裡頭,會不會有什麼恩怨情仇呢?

沿著涼亭後麵的小路往深山的方向走,唐鏡很快注意到了兩座山頭之間是有人通行的。隻是來往的人不多,踩來踩去也隻踩出來這麼窄窄的一條小路。

沿著小路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就看見了座落在後山半山腰的道觀。

青雲觀占地很廣,但從外表看已經非常破舊了。白色的外牆在風吹雨打的歲月裡被染成了斑駁的灰色。牆頭瓦片也多有殘破,茵茵青草從磚瓦的縫隙裡探出來,越發襯得這裡好像一座荒宅。

不過從側麵繞過去,到了道觀的正麵,就會發現這裡的門頭和院牆都經過了休整,道觀門外還鋪了青石板,又寬敞,又氣派,顯出了一種深山隱修的世外仙氣來。

黃昏時分,道觀已經閉門。

張道士帶著唐鏡繞過了正麵,從道觀另一側的角門進去了。大約這裡比較靠近正門,房屋、廊柱、包括腳下的石板地看上去還比較新,正殿裡有做功課的聲音,張道士卻沒有要帶著唐鏡過去的意思。

他們繞過了前院,沿著小路一徑往後院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遇見的人都很客氣的跟張道士行禮,對他的稱呼也是“師叔祖”。

這個人,唐鏡心想,他在青雲觀的輩分可不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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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守株待兔~~

第113章 烏冬

熟悉了遙田鎮一帶的地形,唐鏡就發現其實從鎮上走到青雲觀其實也沒那麼遠,相反像他這樣從景區爬山上去,繞到後山再到青雲觀反而會遠一些。

唐鏡白天沒事的時候就沿著山路溜達去了鎮上,到處轉悠轉悠,天色將晚的時候再返回青雲觀。他發現比起景區那座很受遊客追捧的山頭,來往青雲觀的這條路更受當地人的喜愛,哪怕不是去青雲觀上香拜神仙,也有不少人會沿著山路散步。

這條與鎮上相連通的山路也比後山的小路講究得多。很多路段都鋪了水泥台階,台階兩邊林木蔥蘢,時不時就傳來幾聲活潑的鳥鳴。

唐鏡注意到他一路走過來,有不少小動物都偷偷摸摸的跟著他。大約生活在青雲觀附近,小動物們多少受了些影響,雖然還不至於達到小說裡那種“開啟靈智”的程度,但也確實比普通的鳥雀更加聰明一些。

或者說,它們對靈力這種東西的反應更加敏[gǎn]一些。

說不定蓮花峰上的鳥雀也是這樣的,隻不過他那時候也沒心思觀察這些,所以沒有注意到。

唐鏡這樣想的時候,就注意到有一隻黑毛黃嘴的鷯哥撲騰著翅膀落在了離他很近的樹枝上,歪著腦袋,小圓豆一樣的眼睛十分機靈的打量他。

唐鏡隨口撩了它一下,“你好。”

鷯哥在樹枝上踱步,很端莊的回了他一句,“你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還是個略顯沙啞的男聲,帶了點兒上歲數的男人特有的敦厚溫和的感覺。

唐鏡不由一樂,感覺這鷯哥應該是一個好脾氣的老爺爺養大的。

“你怎麼跑這兒來了?”他半真半假的繼續跟它聊,“你家在哪裡啊?”

這句話有些複雜,鷯哥大約也沒聽懂,也就沒有了跟他貼貼的興致,自己低下頭開始整理身上的羽毛。

旁邊一個過路的老太太笑著說:“它叫烏冬,是兩年前特意被人帶到山上來放生的。你彆看它有時候不愛搭理人,其實嘴巴可巧了,能說好多話呢。”

唐鏡隨口跟她閒聊,“它上哪兒找吃的呀?”

老太太指指山上的方向,“青雲觀每天都會有人喂鳥,餓不著它們的。”

唐鏡想起天門山上的道觀那邊也會有人拿一些剩饅頭什麼的出來喂鳥雀喂流浪的貓狗。大約修行的人都有相似的善心吧。

回到青雲觀,唐鏡沒有見到張道士,跟道觀裡的人打聽他的去向,才知道張道士是個閒不住的人,平時最喜歡到處跑。他輩分高,又有聲望,附近不少來上香的人都是奔著他的名聲來的。

道觀裡也沒人約束他,由著他把道觀當成了酒店的客房,想住就回來住,不想住就隨意在外麵浪。

唐鏡還想打聽陣法的事,見不著人也沒辦法,隻能先回自己的住處。

張春山給他安排的住處就在他自己住的小院隔壁。唐鏡伸手推門,一抬頭就見一隻眼熟的鳥雀拍打著翅膀落在了院中央的石桌上。黑羽毛,黃嘴巴,好像就是山路上見到過的烏冬。

這小東西大約對他的精神力格外敏[gǎn]一些吧,所以才會一路追了過來。

“烏冬?”唐鏡停了停,試探著朝石桌走了過去,“你好啊,這裡是我住的地方……”

烏冬警覺的看著他,腳底下往後退了兩步,又停住了。小圓豆似的眼睛上下打量唐鏡,竟然流露出了一種“想吃飯又有點兒不好意思”的複雜表情。

唐鏡啞然失笑,他繞開石桌,回到屋裡洗了把臉,順手推開了窗戶。

窗外石桌上,烏冬來回踱步,似乎想通過打開的窗戶觀察一下唐鏡的動靜。片刻後,它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落在了窗台上。

“你好。”唐鏡隨口撩它,“烏冬,你好。”

烏冬朝著他踱步,嘴裡矜持的應道:“你好。”

唐鏡掰了一塊自己帶回來的核桃酥放在窗台上,“請你吃點心。”

烏冬倒也沒客氣,低著頭叨了兩口才想起說一句,“謝謝。”

唐鏡被這小東西逗笑了,“不用客氣。誰讓你這麼可愛呢。”

烏冬似乎被他的誇獎取悅了,整個小身體都明顯的放鬆下來,開始專心致誌的吃點心。

院門被人敲了兩下,有人在門外喊,“唐小友?”

唐鏡連忙起身迎了出去,他在鎮上溜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