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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鈴人 牛角弓 4248 字 6個月前

去。大約是終於放下了心事,沒過一會兒他就打起了小呼嚕。

唐鏡卻輾轉反側,有些睡不著覺。他現在懊悔的是自己沒有及時地跟上文三郎,要是他當時沒有落後那幾步,也許謎底早就揭開了。

謎底的揭開當然不會那麼痛快。

因為第二天一早起來,唐鏡和阿水才知道天剛亮的時候,文三郎就背著小包袱走了。當時早起的邵大伯正在院子裡掃地,文三郎解釋了兩句,讓邵大伯給邵掌櫃的帶個話,說他昨天遇見了一位老鄉,老鄉給他報信,說他家裡有事,要他回老家一趟。

邵大伯被他說懵了,但沒等他細問,文三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邵大伯隻來得及追在他身後問了句,“啥時回來?”

文三郎頭也不回的說了句“半個月”。

等邵大伯放下掃帚追出去,文三郎已經走得人影都看不見了。

邵大伯跟阿水他們說起這事兒的時候,整個人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明明昨天晚上還見到這人了,但他當時怎麼就什麼都沒說呢?!

唐鏡和阿水也想不明白。重點是,他們這些人都沒有資格批準文三郎的請假啊。但人家要走,他們也同樣沒有資格攔著。

邵大伯最後頗無奈的給這事兒拍板了,“等掌櫃的回來了,看他咋說吧。反正咱們說了也不算數。”

阿水背著邵大伯悄悄問唐鏡,“咱倆昨晚商量的事……還跟邵大娘說嗎?”

“說吧。”唐鏡想了想,“反正不管文三郎在不在家,咱們都得搞清楚他跟那女的到底有沒有關係——不為邵掌櫃考慮,咱們也得為自己的出路考慮啊。”

阿水點點頭,轉頭去找邵大娘了。

唐鏡不知道阿水是怎麼說服邵大娘的,但他發現邵大娘外出的時間明顯變多了。以前她會在做完早飯,收拾好廚房之後回到自己房間去做做針線活兒。

家裡就這麼一位女性,除了邵大娘夫妻倆自己家裡的針線,文三郎他們幾個人的衣服要是有需要縫補的,也都會托給邵大娘來做。所以她平時還是挺忙的。

但這兩天她卻放下了針線活兒,開始挎著籃子去外麵溜達。有時候帶回來幾捆小青菜,有時候給邵大伯帶回來一包煙絲,總之就是給人一種她其實是去逛市集這樣的感覺。

小鎮上沒有那麼多的業餘生活,像邵大娘這樣的中老年婦女平時的社交活動也就是去逛逛市集,或者去鎮外的寺廟裡上上香什麼的,所以邵大娘外出也並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邵明軍是在文三郎離開的第三天回來的,聽邵大伯傳話說文三郎回家,他也沒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做完了黃掌櫃那一單生意之後,玉器鋪就清閒了下來。阿水也會跟唐鏡嘀咕,說玉器鋪的生意就是這個樣子的,有時候一兩個月也不開張,有時候一單生意就能把一年的開銷都掙回來。

邵明軍也注意到了邵大娘頻繁外出的事,不過邵大娘也一把年紀了,又沒有耽誤給大家做飯,而且她不在的時候邵大伯也是留在店鋪裡的,所以邵明軍也沒有表示什麼不滿。

半個月的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玉器鋪子裡的生意依然冷清,邵掌櫃倒是每天都守在鋪子裡,或者在前麵店裡盤賬,或者在內院給徒弟們講課,帶著他們一起做活兒。

文三郎並沒有按照說定好的時間趕回來,邵大娘的明察暗訪卻仿佛有了什麼發現,連著幾天,她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唐鏡還沒有從阿水這裡打聽出什麼消息,就驚喜的發現代表著藏鋒所在位置的那個小亮點兒,竟然在他再一次感應的時候,發生了變化,並且還在移動當中。

從他移動的軌跡來看,他已經從礦山所在的位置出發,朝著前往邵家鎮的方向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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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哥要來啦~

第80章 見麵

兩天之後,一個背著包袱的中年男人風塵仆仆地趕到了邵家玉器鋪,他之前是在山上的礦場裡做工,回鄉探親的路上受人所托,替山裡村一個叫藏鋒的人送信給鋪子裡的夥計唐鏡,說過幾天藏鋒要下山一趟,會來鎮上探望唐鏡。

唐鏡拿著這封信,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除了興奮,也有一些慚愧——藏鋒做事的確周全。換成是他的話,大約就想不起要先送一封信過來吧。

雖然藏鋒直接來鎮上也沒什麼不對,但先送信過來,確實可以讓唐鏡周圍的人對他這位“兄弟”的到來有一個心理上接納的過程。如此一來,等他出現的時候,不至於有人會覺得他的到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邵家玉器鋪的人都知道唐鏡的表兄要來看他了,說不定他還打聽到了叔叔的消息,因此都來恭喜他。

邵明軍還很大方的表示,可以讓藏鋒留在店裡多住些日子。這年頭走親訪友通常都會留客人住在自己家裡。唐鏡雖然不是邵明軍的家人,但他和身邊這些學徒、長工朝夕相處,也並不拿他們當外人看。

收到來信的唐鏡興奮了一整天,直到入夜之後,他和阿水都躺進了被窩裡,這種興奮感才算是稍稍退下去了一些。

唐鏡也直到這時,才注意到阿水一直在翻來翻去地折騰,好像滿懷心事。

唐鏡靠過去一點,抬腳在阿水的腿上輕輕踹了一下,“你怎麼了?”

阿水歎了口氣,“我白天就想找你說話了,就是沒找到機會。你一直跑來跑去的,樂得跟個傻子似的……”

唐鏡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腳。什麼叫樂得像個傻子,這臭小子到底會不會說話。

阿水竟然沒有反抗,反而悶聲悶氣的抱怨道:“之前咱們商量的事,你還想知道嗎?”

唐鏡一愣,“你是說,讓邵大娘去打聽李春娘的事?”

“對。”阿水歎了口氣,抱著被子坐了起來,“邵大娘在富貴街有一個熟人,是她以前的老姐妹。前幾天她們倆還一起去了鎮外的尼姑庵上香。這位王婆婆,就是李春娘的鄰居。”

唐鏡精神一振,“王婆婆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阿水有些苦惱地抱住腦袋,“王婆婆說,就在你把文三郎給跟丟了的那天,李春娘家確實有人來,這人走的時候天都黑了。王婆婆那時正要鎖後院的小門,剛好就看見他了——三十上下的男子,中等身材,側臉靠近耳朵的地方,有兩粒小痣。”

唐鏡,“……”

畢竟是早有猜測的事,如今找到了人證,也沒有太意外的感覺。

阿水又道:“王婆婆還說,這人以前也經常偷偷摸摸的來跟李春娘私會。她因為經常在後院這裡摘菜、做針線什麼的,有時候家裡有人在,後門就沒有落鎖,後巷裡有人來往他都能看見。”

唐鏡猜測文三郎從小巷裡經過的時候,肯定沒把王婆婆這種坐在門口摘菜的老婆婆放在眼裡。

“這種事一旦說破,李春娘的婆家說不定會捉了她去沉塘……以前在鎮上,這種事是有先例的。所以王婆婆跟誰都不敢提,跟自己的兒子媳婦都沒說過。”

唐鏡冷笑,做了錯事的人不以為然,反而知情人提心吊膽。

這是什麼世道?!

“邵大娘說,王婆婆也是怕惹事,跟自己兒子商量搬家,但兒子媳婦都不同意。他們在富貴街住了小半輩子了,鄰裡鄰居的相處得也都融洽……王婆婆的兒媳婦跟李春娘關係也不錯,李春娘還幫她做過針線活兒。”

唐鏡忍不住嘀咕,“王婆婆還不如跟兒子媳婦把話說明白呢。”┆思┆兔┆在┆線┆閱┆讀┆

“或許是不忍心,”阿水說:“或者是怕惹麻煩吧。”

“老太太估計憋得夠嗆。”唐鏡就有些同情起王婆婆來了。這種事不好跟兒子媳婦說,好容易遇到個老姐妹,可不是就忍不住了。

阿水可憐巴巴的看著他,“現在……咋辦?”

唐鏡問他,“邵大娘怎麼說?”

“她也不知道咋辦了。”阿水歎氣。邵掌櫃讓阿水給李春娘送東西的事,邵大娘是知道的。有一段時間,阿水還聽到她跟邵大伯嘀咕,說邵明軍眼光不好,人也傻,三天兩頭給人家送東西,搞不好要人財兩失。

“要不,”唐鏡試探的說:“讓邵大娘去跟邵掌櫃的聊聊,看看他對李春娘是個什麼意思?”

要是邵明軍壓根就沒有想娶李春娘的想法,那就皆大歡喜。

阿水想了想,大概也覺得這種話題也隻有邵大娘夫婦倆出麵去跟邵掌櫃的提才比較正常,便也點了點頭,“我跟大娘商量商量。”

“這事兒不搞明白是不行的。”唐鏡給他鼓氣,“咱們隻是邵掌櫃的長工,年齡也小,不好跟他說這些的。”

“我明白。”阿水真是發愁極了,暗暗覺得李春娘簡直就是個禍胎。一旦這事兒被旁人知道,邵掌櫃還怎麼在鎮上開店做買賣。

跟自己的徒弟爭搶一個寡婦……這種名聲傳出去,真要被人拿吐沫星子淹死了。

“睡吧,睡吧。”唐鏡安慰他,“這事兒也愁不來的。對咱們來說,最糟糕的結果不過就是重新找東家。”

阿水點點頭,不再說什麼,蒙著被子憂心忡忡地睡了。

邵大娘怎麼跟邵明軍談論婚嫁大事,唐鏡是不好打聽的,他也沒那個心思了。自從收到藏鋒送來的信,他就每天急的火上房似的開始了等待。但他沒想到的是,沒有等來藏鋒,反倒先把文三郎給等回來了。

文三郎比起離開之前的樣子瘦了很多,人也黑了,整個人都風塵仆仆的,衣袍的邊角還有幾處被刮壞了,好像他辛辛苦苦趕了很遠的路。

看見這個樣子的文三郎,唐鏡和阿水都愣住了。如果說以前的文三郎還給他們一種有些文弱的感覺,回來的文三郎就顯得精壯了許多,一雙亮閃閃的眼睛嵌在黑瘦的麵孔上,竟然散發出幾分野獸似的凶氣。

唐鏡暗暗心驚,心想這小子離開之後都經曆了什麼啊,怎麼整個人都像是經過了什麼凶險無比的訓練似的……

邵明軍卻沒想那麼多,見自己的大徒弟換了個人似的,他還有些心疼起來了,拍著他的肩膀連說他受苦了,又問他家裡的事情解決了沒有。

文三郎咧嘴一樂,“沒事,就是族裡的叔爺有點兒不舒服,所以想讓家裡晚輩都回去。他們請到的郎中醫術很是高明,我趕回去的時候,老人家的身體已經好轉了。”

邵明軍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人群後方,唐鏡悄悄問阿水,“他家在哪裡?”

這事兒阿水是知道的,他聽邵明軍說起過,“他老家好像在襄陽那邊一個叫文家村的地方。他是從小被人扔在邵掌櫃家門口的,不過那時候他對自己老家已經有記憶了,長大之後自己回去找過……這些事我都是聽邵大娘他們悄悄議論的。說文三郎回去找的時候,父母早都不知去向了,隻找到了幾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