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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

這是一個心照不宣的謊言。

懷柔政策行不通,溫德爾深吸一口氣,果斷掙開多爾西的懷抱選擇明牌:“哥哥,我不想走。”

多爾西眼神一暗,揚起聲音:“你必須……”

“哥哥!”溫德爾高聲打斷他。

“我也是一個賽爾德!”

兩張相似的麵孔彼此相對。溫德爾扶著多爾西的臉,不許他躲閃視線:“九頭蛇基地裡,我曾答應你,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拋下你。即便你現在反悔了、不再需要我了,可我還是會跟在你身後。”

“哥哥,無論有多麼危險,我都想和你一起麵對。二十三年!整整二十三年!我好不容易找到你,這一次,無論發生什麼,我絕不會離開你!”

多爾西費勁力氣地壓製著%e8%83%b8口中翻滾的滾燙感覺,他真切地感覺到某種情感,如此龐大,將他徹底壓倒。他不由地閉上眼,如果他再多和溫德爾對視多一秒,他生怕自己就會開始不自覺地流眼淚,這也太丟人了。

“行了……你把原身放到安全的地方,換神眷過來。”他終於妥協。

多爾西話音剛落,溫德爾就不見了身影。

多爾西抬起護目鏡,碾去眼角濕意。刺目光線占據了他的視線,但多爾西這次反常地未感煩躁,甚至覺得眼前大理石折射的白光竟然看上去該死的溫暖。

幾秒後,神眷從這一片白光中向他走來。

該死的溫暖。

……

審議廳

外,隱身的溫德爾和多爾西站在角落裡商討計劃。

說是商討計劃,實際上是多爾西單方麵的絮叨。他原本少言冷傲,端得是一派高高在上、說一不二的掌權者作風,可自從身後多了個溫德爾,他就眉頭緊蹙,憂心忡忡。

“聽著,溫德爾。”多爾西摁住溫德爾的肩膀,神情嚴肅:“一會兒你跟在我身邊,看著就行,不要輕舉妄動。”

溫德爾自然無不應允,他看了一眼麵板,發現布魯斯和威廉還在前往審議廳的路上。趁此時間,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卡牌和卡槽,卻發現一絲不對勁:“哥哥,我卡槽少了一個?”

溫德爾無視腦海中995那些“多爾西把親親抽卡次數用掉了”“非酋,徹底的非酋”的告狀言論,抬頭望向多爾西。

多爾西麵色淡淡,看不出端倪:“嗯,在我這。”

溫德爾看著他,示意他繼續。

“我抽到一張卡。”多爾西言簡意賅。

溫德爾一動不動,繼續盯著他。

不知為何,多爾西似乎並不想曝光抽中的底牌。他左顧右盼,語焉不詳,朝遠處張望了一會,丟下一句“跟緊我”就向前走去。

遠處走來的正是威廉和布魯斯偽裝的利爪格雷森。

布魯斯依舊穿著那身利爪製服,戴著貓頭鷹樣式的頭套,隻是身上的武器已被卸除,兩手空空地跟在威廉身後。

而威廉闊步走在最前麵,他的臉色是出人意料的陰沉,剛才逼退多爾西的暢快神色早已不見蹤影,隻剩山雨欲來的壓抑和冷凝。

“老師。”多爾西噙著笑意,主動迎了上去。

與溫德爾設想的冷嘲熱諷完全不同。威廉見到多爾西,眼神竟然毫無波動,就好像多爾西本就應該出現在這裡,剛才迷宮出口處的爭鋒相對從無發生。他朝多爾西點了點頭,態度是對掌權者慣常的恭敬溫和,有一種古怪的平靜。

多爾西亦是如此。

多爾西麵上露出淺淡笑意,相當自如地走到威廉身側,和他並步前行。

這對“師生”之間有一種不被外人理解的恐怖默契。就像是擊劍交鋒前的敬禮,微笑和恭敬掩蓋著心照不宣的算計。

推開富麗堂皇的大門,一陣冷意撲麵而來。

審議廳的高台上坐滿了金色麵具的議員,這些戴著麵具的議員無不衣著華貴、盛裝出席,舉手投足間,皆是金錢和權勢堆砌出的優雅傲慢。

可偌大的審議廳悄無聲息。

七十一個議員,無一例外異常沉默。若不是他們偶爾轉動身體,乍一眼看去,竟有一種人形木偶的陰森感。

四人一步入審議廳,七十一張金色麵具齊刷刷轉向他們。

威廉駕輕就熟地堆起恭敬笑容,朝著高台深深鞠躬。多爾西卻徑直走到舞台中央,神色厭煩地坐上貓頭鷹王座。所有議員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但多爾西視若無睹,自顧自地雙手交叉,朝威廉一抬下頜:

“走流程,速度快點,我趕時間。”

聽到多爾西的話,威廉眼神一閃,笑意愈深。

他回過身,示意“格雷森”站到多爾西的王座旁,而他自己則走上了主持台,拿著話筒,對著高台上的議員裝模作樣地說了一長串感謝辭。

議員們毫無反應,沉默地看著他。

威廉不以為意,神色自如地繼續往下說:

“那麼,我們現在進入掌權者投票流程。”

“本次競選,在純白迷宮環節共有兩位候選人幸存。一位是目前在任的掌權者噩夢大人。”威廉朝著王座微微鞠躬,多爾西抬了抬手,算是給了回應。“另一位,是由蘇利文家族推舉的理查德·約翰·格雷森。”格雷森紋絲不動。

“現在,我們進入最後的投票

環節,由71位議員共同選出法庭的新任掌權者。”

“那麼……支持噩夢大人連任掌權者的議員請舉手。”

全場鴉雀無聲。議員眼神冷漠。

“共計0票,請放下。”

多爾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擺擺手,笑容滿麵地示意威廉繼續。

威廉的目光輕飄飄地劃過多爾西的臉頰,最終定格在他身旁的“格雷森”身上。威廉看著“格雷森”的眼神異常專注,在燈光下有種詭異的雪亮鋒芒。

“支持蘇利文家族推舉的格雷森成為掌權者的議員請舉手。”

一雙雙過分蒼白的手臂在空中立起。

“共計71票,請放下。”

威廉朝高台鞠躬,隨即轉身麵向舞台。迎著多爾西和“格雷森”的視線,他慷慨激昂:“經全體議員投票,貓頭鷹法庭的新任掌權者為理查德·約翰·格雷森。”

高台仍舊一片寂靜。

沒有掌聲,沒有叫嚷,更沒有想象中歡欣鼓舞的慶祝場景。

聽到威廉公布掌權者人選,那些蒼白的手臂緩緩放下,重新交疊於%e8%83%b8`前。黃金麵具遮蓋了議員們的表情,但那一雙雙眼睛卻是顯而易見的冷漠。他們俯視著舞台中央,就好像在配合表演一出默劇。

多爾西緩緩挑眉。

威廉像是對議員們的異常毫無知覺,照舊恭敬地鞠躬、專心地念詞。

宣布完掌權者人選,他向王座旁的“格雷森”微一鞠躬,低眉斂目地拔出腰間匕首,緩緩走上前:“既已選出新任掌權者,請格雷森大人立刻處決……”

“啪、啪、啪、啪。”

響亮卻隨意的掌聲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威廉。

——是多爾西在鼓掌。

他慢條斯理地鼓著掌,臉上帶著興致勃勃的笑意。像是對接下來的“處決”一無所知,多爾西饒有興致地望著威廉手中的匕首,含笑問道:“老師,師生一場,你不親自動手?”

“這不合適。”威廉握著匕首,謹慎地停下腳步。

“按規矩,應當由掌權者大人親自處決您。”

聽到威廉這麼說,多爾西垂下眼簾,長歎一聲。

“老師,二十三年了。”

他動作輕柔地撫摸著那鐵質的貓頭鷹羽毛,看上去竟然有些惆悵:“您就不能送學生一件禮物?”*思*兔*在*線*閱*讀*

“如果你想要的是這個,”威廉舉起手裡的匕首,“恐怕我不能給你。”

“我不缺武器。”多爾西站了起來,看都不看匕首一眼,銳利的目光直直釘在威廉臉上:“我隻想要一個答案……一個,或許隻有您才知道的答案。”

兩人目光相接。

威廉偏過頭,唇畔浮現一抹幾不可查的冷笑:“就當是全我們師生情誼……你想問什麼?”

“您真好,老師。”多爾西散漫地誇了一句,他背著手,走到威廉麵前,輕聲道:

“七年前。”

三個字,威廉眼裡頓起波瀾。他眼神一閃,轉回頭時,麵上卻是故作不知的困惑。

“什麼?”他輕飄飄地反問:“你得問得再具體些。”

多爾西抿緊嘴唇。他對上威廉那平靜下暗藏譏諷的眼神,壓抑道:“七年前,我父母的死因。”

“哦,是這個啊……”威廉拖長了語調,很刻意地擰起眉,露出一副為難無奈的神情。

在法庭看來,活人和手紙差不多,都是一次性工具,死了、臟了,就應該隨手拋掉。多爾西對一個人的死因糾纏不休,就好像在問“你還記得七年前丟掉的那張紙巾擦了什麼東西嗎”,十足的荒唐可笑。

但多爾西和威廉都心知肚明。

就算所有人遺忘了七年前的事情,獨獨他們不會。

幾分鐘後,威廉終於結束了故作姿態,他“想起來”了。

“那是正常流程。”威廉第一句話就給那件事情定了性。他無視多爾西瞬間陰沉可怖的臉色,施施然轉向議員們端坐的高台,解釋道:“七年前,克羅德議員舉薦賽爾德夫婦加入法庭,可惜他們拒絕了。不巧的是,那恰好是他們第三次拒絕法庭的邀請。”

“法庭的規矩就不用我再重複了吧。”威廉瞥了一眼多爾西,緩緩道:“為了維護法庭的權威,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要麼加入,要麼死。很明顯,你父母做了錯誤的選擇。”

“可我曾下令禁止任何人邀請賽爾德家族!”多爾西一字一頓,喉嚨的震顫像是野獸的低吼。

“我很抱歉?”威廉看了他一眼,語氣卻沒有絲毫歉意,像是在哄發脾氣的小孩:“當時我們召開過議會,是您親自點頭同意的。”

多爾西一怔,他感到兩束複雜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布魯斯和溫德爾都在看他。

“不對!你在撒謊!”

多爾西猛地反應過來。他掐住自己掌心,壓抑情緒和威廉對峙:“你當時明明說的是有人常年打探法庭機密,他們身份顯貴,或許可以邀請他們加入法庭……賽爾德夫婦何曾打探機密?法庭有什麼機密是他們想要……”

多爾西的聲音戛然而止。

對上威廉平淡的目光,他嘴唇顫唞,卻再也說不下去。

見狀,威廉笑了起來。

他像是布置陷阱的獵人,滿意地看到獵物落網。他望著多爾西,眼裡是刻薄的同情:

“賽爾德夫婦……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啊,多爾西。”

……

多爾西的臉色頃刻變得慘白,像是在瞬間被放了兩大罐血,他喉結一動,踉蹌著倒退半步,才終於勉強穩住身形。

就在思緒淩亂之際,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背被人輕輕觸碰,那幾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