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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為這與同樣關心此事的雲鶯有關。

縱使六宮事務由她打理,婁昭儀和淑昭容負責協理,可一樣有她和婁昭儀插不上手的時候。

說到底,全憑陛下的一念罷了。

正如……

她當初得封良妃。

婁昭儀則格外的感到不快,隻對此無可奈何。從聽雨樓出來,她嗬笑著對良妃抱怨:“這兩日瞧著,娘娘不是掌管六宮之人,臣妾也無那協理六宮之責,倒是累得淑昭容忙來忙去不停休了。”

幾句抱怨之言惹得良妃一改平日的寬和。

她不想摻和進去,索性微笑說:“方才陛下未離開時,婁昭儀便該如淑昭容般請命同去才是。”

言下之意,方才沒膽量出聲,現下也不必來同她抱怨。

婁昭儀不由一愣。

自呂蘭雙出事以來,和良妃比以往走動多了不少,兼之比起雲鶯她們皆不得聖寵,無非占著良妃和昭儀的名頭。是以婁昭儀以為她們兩個人自然是站在一處的。

但近來種種跡象似乎表明,良妃沒有和她一樣的心思。

難道蔣繁秋打算一直容忍雲鶯?

婁嫣直覺得不可思議。

她不能想,若是雲鶯繼續獨得陛下恩寵,雲鶯會不會便母儀天下了,更不能想,到那時她該如何在宮裡自處。

蔣繁秋難道預想不到這樣的可能性?

婁嫣相信蔣繁秋早已想到了,便看不懂她的反應……她們不聯手,如何有扳倒雲鶯的一天?

“良妃娘娘!”

眼見蔣繁秋上得轎輦,婁嫣疾走幾步,然而被蔣繁秋截斷了她的話。

蔣繁秋帶著點兒居高臨下看著婁嫣,她衝婁嫣輕輕頷首,語氣恢複往日溫和:“顧美人也不知幾時才能醒來,我不懂醫術幫不上什麼忙,隻得回去抄抄佛經為顧美人祈福,祈願她早日平安無事。”

婁嫣未出口的話不得不咽回肚子裡。

直到回到昭熙殿,她心口悶堵的那一口氣也吐不出來。

雲鶯隨趙崇從聽雨樓出來後,他們便乘禦輦去往顧蓁蓁出事的荷塘附近。

半道上,雲鶯主動問:“陛下以為那封絕筆書如何?”

趙崇便讓夏江將絕筆書呈上來,拿給雲鶯看。

雲鶯迅速看罷,好笑道:“來龍去脈倒說得很清楚,私會被撞見,驚慌失措以致於鑄下大錯。”

“但顧美人是被人從身後襲擊的。”趙崇接上雲鶯的話,“若她知曉這小太監在,便不至於被從身後偷襲,且若這小太監向她求過饒,必會有一些動靜。”

兩句話足以讓雲鶯明白,趙崇與她有差不多的看法——

這小太監有問題。

確認過這一點,雲鶯便不認為需要繼續隱瞞趙崇她更多的想法。

是以她道:“陛下,若那謀害顧美人之人有旁的目的,臣妾猜測那目的可能同臣妾有關。”

雖然趙崇已經知曉雲鶯心中所想,但比起那些,他在意的是雲鶯願意主動對他說出口,這意味著對他的信任。

如同昨夜她親口告訴他,她在十四歲那年便曾見過他。

趙崇取走雲鶯手中那封絕筆書收起來,溫聲問:“鶯鶯有何看法?”

雲鶯一一說出自己的猜測。

趙崇認真聽過,頷首說:“如若是這麼一回事,那背後之人應當消息很靈通,否則決計不敢如此冒險。”

而論起妃嬪裡消息最為靈通之人,雲鶯首先想到的無疑是能插手六宮事務的良妃與婁昭儀。

隻是趙崇沒有從這兩個人的心聲裡發現端倪。

他清楚與她們有關的可能性不大,卻難以對雲鶯解釋。

不過雲鶯並未認定同她們有關。

她想一想:“臣妾的月漪殿裡有陛下的人。”想對她下手且不被抓住任何把柄,不是一件易事。

“可要遲些放出消息,說顧美人快要醒了?”趙崇思忖中也問。

雲鶯沉思片刻道:“高太醫今日應當還會去一趟聽雨樓給顧美人診脈,卻唯恐打草驚蛇。”

趙崇道:“那便等一等。”

“嗯……”雲鶯點頭,“隻要顧美人不會再被謀害,想來不必太著急。”

和趙崇心平氣和談論六宮這些事情,對雲鶯來說亦是新奇體驗。

放在從前她絕無可能如此。

因而雲鶯清晰感受他們之間相處的種種變化。

尤其是,她內心深處確實重新嘗試接納這個相較過去變得很不一樣的人。

趙崇聽見雲鶯心裡對他的肯定,暗自生出小小的高興。

高興的情緒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想到雲鶯經曆過的許多事皆稱得上他帶來的禍患,便也隻想握住她的手不放。

於是雲鶯的手背傳來一陣熱意。

天氣本來便熱,這樣被握著手更覺出那份熱意,她卻沒有推開趙崇,而是眉眼不動回握他。

趙崇和雲鶯趕到荷塘附近時呂淑清已經到了。

行動不便的呂淑清被大宮女攙扶著,艱難而又表情平靜與他們福身行禮。

那今日自儘而亡、在望春樓當差的小太監的屍體被草席掩蓋著。

趙崇與呂淑清免禮,繼而語聲淡淡問:“呂嬪可曾見過那小太監了?是不是望春樓的人?”

“回陛下的話,據嬪妾的大宮女辨認,他確實是望春樓的人。”呂淑清依舊語聲平靜回答著趙崇的問題,不慌不忙道,“嬪妾前些時日一直在養傷,許多事情沒有精力管,這小太監嬪妾麵生得緊,也不知他究竟做過些什麼事。”

昨夜她才讓大宮女傳話下去,說自己不介意底下的人另尋高枝,今日便竟發生這樣的事情,可見早先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當那個替罪的。

也是。

誰讓呂蘭雙被賜死同雲鶯有關係呢?她和呂蘭雙的關係實在太好做文章。

呂淑清覺得諷刺。

哪怕呂蘭雙已經死了,她仍要因為她們的關係被牽累。哪怕她厭惡呂蘭雙、厭惡呂家至極。

有前世經曆,雲鶯對呂淑清和呂家、呂蘭雙之間的恩怨情仇也有所了解。為了呂蘭雙從而記恨於她這樣的事情,呂淑清不會做,若呂蘭雙尚在,呂淑清倒有可能為了給呂蘭雙添堵而謀害其他妃嬪。

“便是呂嬪這樣說,也改變不了他是望春樓的宮人這一事實。”

雲鶯麵上隻表現得不相信呂淑清的辯解。

趙崇又問:“昨夜你在何處?”

呂淑清頓時扯了下嘴角,笑看雲鶯一眼:“嬪妾失禮,尚未謝過陛下賜菜恩典,請陛下恕罪。”又艱難矮身朝著趙崇福一福,全了這謝恩的規矩。

“陛下賜嬪妾許多菜,嬪妾直吃到夜深也未能吃完。”

她微抿唇角,“嬪妾的大宮女一直在旁邊伺候,至於其他人,嬪妾實在不知,是嬪妾的過錯。”

趙崇一時忘記給呂淑清賜菜之事。

驟然聽她提起,語氣詭異,心覺不妙,連忙偷偷去看雲鶯表情。

隻見雲鶯麵上無波無瀾,心下冷笑:“賜菜?當真是不忘每一個愛妃。”

趙崇:“……”

“既然呂嬪不知,不如便先審一審望春樓的宮人罷。”雲鶯微笑偏頭去看趙崇,“不知陛下是否允準?”

趙崇輕咳一聲,無辜回望雲鶯道:“愛妃說得在理。”

“夏江,你帶人審一審望春樓的宮人。”

他立即配合雲鶯吩咐道,“尤其是平日裡與這小太監走得親近的。”

呂淑清在趕來之前已經想到自己今日定然會攤上這樁事情,不可能憑她三言兩語洗清嫌疑。

既然這水渾了,她不介意更渾一點。

“陛下,淑昭容,嬪妾有話要稟。”

呂淑清一麵說一麵從袖中掏出那張昨日剛收到的字條。

她將字條呈到趙崇的麵前:“請陛下過目。”

“也請淑昭容過目。”

趙崇憑呂淑清的心聲大致曉得顧蓁蓁之事她嫌疑也不大,配合雲鶯是為了讓暗處的人以為事情在其掌握之中。

至於那背後之人,如若不在妃嬪之列,他便不得不記起長春宮。

他從雲鶯心聲知她前世早早病逝可能與長春宮有牽扯。

既然如此,這一次的事……

然而呂淑清這字條卻無疑在他們的預期之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特地請雲鶯也過目,趙崇接過字條掃一眼,果真同雲鶯有關係。

“嗬。”

趙崇看著上麵熟悉的字跡,將字條遞給雲鶯看,又開口屏退四周的宮人。

字條上的話雲鶯也很快看清楚了。

她和趙崇一樣嗬笑一聲,抬眼望向呂淑清:“呂嬪這是何意?”

“回淑昭容,嬪妾彆無他意。”呂淑清不疾不徐道,“嬪妾隻想說,嬪妾絕無謀害淑昭容之心,亦無謀害旁的妃嬪之心。顧美人所遇之事,嬪妾不知情。”

第100章 選擇

風回雲斷, 殘鶯浸消。

那張字條上寫著如是八個大字。

雲斷、殘鶯,其間暗藏著的便是要對雲鶯不軌的心思。

按照呂淑清的理解,呂家希望她“解決”雲鶯這個太過得陛下寵愛的人。

至於如何解決……

她猜呂家人彆有一番心思,須得她在宮裡配合, 故而給她傳信。

字條上的字跡來自她父親。

大約一來讓她確信消息來自於呂家, 二來想以父親之名威逼她乖乖聽話,可惜打錯了如意算盤。

身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想要有得選擇確實不是易事。

然而, 她可以選擇惜命,她也一樣可以選擇不要命了。

譬如直接將事情告知陛下和雲鶯。

現下信與不信, 待呂家當真有其他動靜, 屆時該信自然是會相信她所言。

縱然雲鶯無法窺知呂淑清心聲, 卻很清楚一點,無論這字條是真是假, 呂淑清也絕非有意借此向她示好。會做這樣的事情,呂淑清定有自己的因由與目的。

呂淑清不會考慮她的感受,更不在意她落得何種下場。

隻是同樣對她沒有那麼多惡意。

但字條真與假,雲鶯既不糾結也無多少憂慮。

倘若陛下當真要與她走到承諾的那一步, 她往後所需麵對的,本也遠遠不止六宮裡的這些。

“真相尚未查明,單憑呂嬪幾句話,總歸做不得數。”

雲鶯麵上仍是淡淡的笑意,又轉過臉對趙崇道,“陛下,臣妾以為, 更應當仔細查一查望春樓的宮人。”

“夏江, 去辦。”

趙崇一句話表明態度, 而後讓呂淑清先回望春樓隨時聽候問話。

呂淑清便不多言,隻行禮告退。

不多時,夏江也領命帶著人去往望春樓。

趙崇和雲鶯亦未在這一處地方多待。

隻是沒有放雲鶯回月漪殿,趙崇帶她乘禦輦回勤政殿。

路上兩個人不言不語。

雲鶯在琢磨昨日今日發生的這些事,趙崇卻是因為知曉呂相對雲鶯的不軌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