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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身後的還有高太醫,今日正巧是高太醫當值,小宮人來請,他便趕來聽雨樓,後來遇上趙崇和雲鶯。

“見過陛下!”

良妃、婁昭儀和陳貴嬪連忙上前來行禮。

趙崇抬一抬手與她們免禮,便示意高太醫:“先去為顧美人看診。”

高太醫躬身應是,隨即跟著小宮人進去裡間。

“怎麼回事?”在外間上首處入座後,趙崇讓雲鶯、良妃等人一並坐下,方才將翠梅喊來問話。

翠梅跪伏於地,一磕頭泣聲將宴席散去後發生的事情仔細說了。

起初是顧蓁蓁醉酒不願意回聽雨樓,執意在宮中閒逛。

後來在一處荷塘附近,聽見野貓的叫聲,她命翠梅去將那隻野貓抓回來。

因顧蓁蓁說抓了野貓才肯回,翠梅隻能聽命。

未曾想,好不容易將那隻野貓抓住回去尋顧蓁蓁,想著能回聽雨樓,顧蓁蓁卻落水出事了。

而以翠梅所言,在她去抓那隻野貓期間發生的事她是不清楚的。

顧蓁蓁是否遇見過什麼人便也無從得知。

趙崇聽著翠梅這番話,辨認其心聲,知曉她沒有半個字謊話,是將自己所知一一吐露。這便意味著,顧蓁蓁為何落水尚且辨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良妃、婁昭儀和陳貴嬪也同樣對此事不知情。

如此,隻能等一等高太醫的診斷。

隨著趙崇的沉默,外間陷入一片安靜中,唯有他的耳邊一貫不怎麼清淨。

不過其中又沒有雲鶯心聲。

雲鶯這會兒確實對此事沒有太多的想法。

因為最要緊的那件事尚未弄明白,在她看來,怎麼揣測也是白費勁。

過得良久,為顧蓁蓁看診的高太醫終於從裡間出來了。

高太醫行過禮後向眾人回稟道:“微臣在顧美人的腦後發現一處傷,應當是被重物擊打所致。”

“顧美人遭受重物擊打後又落水,幸虧被及時發現才沒有出大事。遲遲不醒,應與腦後的傷有關。隻是顧美人幾時能夠醒來,請恕微臣無能,暫無法下定論,但微臣必定儘力醫治。”

高太醫一連串的話令良妃、婁昭儀和陳貴嬪多少震驚。

腦後有傷,重物擊打所致,豈不是說顧美人乃是遭人陷害以致於此?又說不知幾時能醒,如若一直醒不來……

哪怕高太醫沒有直說,轉瞬之間,外間眾人皆明白顧蓁蓁情況不妙。

甚至能否保得住性命全看她自己的造化。

今天夜裡的這樁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而原本沒有太多想法的雲鶯也因高太醫的話麵色微沉。

顧蓁蓁不受寵,近來亦未曾出過什麼風頭,招人嫉恨乃至叫人容不下想取她性命的可能性很小。若要論得罪過人招來報複,沒有人比雲鶯更清楚,顧蓁蓁從前喜歡得罪的人隻有一個。

何況謀害妃嬪也不是小事。

將人打暈再扔進荷塘,這是鐵了心要取顧蓁蓁的性命,可見必定是有什麼原因讓那個人不得不鋌而走險。

或許是顧蓁蓁不小心知道什麼不該知道的事。

那件事對於那個下狠手的人而言,定然是嚴重到也會要其性命。

但顧蓁蓁被救起來了。

縱然尚未醒來,卻是隨時可能會醒來……

這定然是那個對顧蓁蓁下手之人始料未及的。

一旦顧蓁蓁醒過來,便會說出一切。

若是她猜測的這種情況,隻怕有人現下正在這宮裡某一處角落如坐針氈。

那麼,這個人會不會想再對顧蓁蓁出手?

雲鶯心下的冷靜分析在同一刻準確無誤傳入趙崇耳中。

不是第一次知曉她遇事時條理分明、冷靜理智,可是照舊會因此而輕易覺出她的可愛之處。

“後腦有傷,必是遭人陷害。”在眾人的噤聲不言中,趙崇沉聲開口,“高太醫,顧美人便由你負責醫治,務必竭儘全力救她的性命。”又吩咐顧蓁蓁的大宮女翠梅要將顧蓁蓁照顧妥當。

待趙崇下過令、表明過態度,雲鶯與他福身行禮,不緊不慢道:“陛下,臣妾有個不情之請。”

將幾乎脫口而出的一聲“鶯鶯”壓下去,趙崇問:“淑昭容想說什麼?”

疏離的稱呼讓他感到彆扭。

習慣私下裡的親昵,驟然須得擺出正經姿態隻讓他倍感不自在。

雲鶯倒不怎麼在意這些,繼續道:“前些時日同顧美人一起打馬球,臣妾已然將她視為密友。今日她遭人陷害昏迷不醒,身邊又唯有翠梅一個大宮女,恐怕照顧不周。因而臣妾想讓臣妾的大宮女碧梧留下來幫忙,請陛下允準。”

“難為你有這樣的心。”趙崇一下便明白她用意,自然配合,“準了。”

雲鶯又福一福身:“多謝陛下。”

“碧梧。”雲鶯側眸去看快步上前來的大宮女碧梧,交待,“在顧美人傷愈之前,你便留在聽雨樓和翠梅一起貼身伺候顧美人,務必要把顧美人伺候好。”

“是,奴婢領命。”

本便機靈的碧梧猜出雲鶯大約是想將她留在聽雨樓探聽情況,恭敬應聲。

皇帝已然允準,良妃、婁昭儀哪怕看出雲鶯的用意亦無從置喙。

陳貴嬪對這些不怎麼熱心,便也無所謂。

之後又過得一會兒,趙崇讓良妃、婁昭儀和陳貴嬪先行告退,她們便從聽雨樓出來了。陳貴嬪回同在秋闌宮的見善閣去休息,良妃和婁昭儀也乘轎輦離開。

“淑昭容近來似乎很愛出風頭。”

直到離開秋闌宮的地界,婁昭儀才感慨般對良妃說道。

良妃語聲平靜:“顧美人如今與淑昭容確實親近,不怪淑昭容上心她的事情。何況淑昭容本也有協理六宮之權,婁昭儀還是莫要說這樣的話了。”

婁昭儀曉得良妃是八風不動的性子,便沒有繼續說雲鶯,隻隨意說起顧蓁蓁:“也不知顧美人為何這般倒黴,攤上這樣的事情,那下手之人也實在狠毒了些。”

良妃看一眼婁昭儀,垂眸凝思過數息,到底是選擇提醒她:“的確如此,我們也得小心為上。”

“誰知那背後之人會不會栽贓陷害到旁人的頭上去。”

婁昭儀剛剛一味在琢磨雲鶯和顧蓁蓁的事情,反倒疏忽了自身。得良妃此話,反應過來,她多少感激:“多謝良妃娘娘提醒。”

良妃隻點點頭,過得片刻,她同婁昭儀分開回無雙殿。

婁嫣也揣著滿腹心事回昭熙殿。

她們走後,趙崇和雲鶯未在聽雨樓停留太久。

雲鶯將碧梧留下來,趙崇也指了個可信的小太監在聽雨樓服侍,交待過一番,他們同樣離開了。

在聽雨樓將事情分析得明白,回月漪殿的路上以及回到月漪殿後,雲鶯沒再繼續琢磨這事。

隻是她又記起另外一樁舊事來。

顧蓁蓁不是第一次落水。

一年前,顧蓁蓁也曾落水過一次且強行認定與她有關。

因為在落水之前,她拽住了一隻香囊,而那香囊是她身邊大宮女的。

隻不過……

“陛下可記得,臣妾剛剛入宮那陣子,顧美人也落水過一次。”

和趙崇在床榻上躺下以後,雲鶯靠在他的身前輕聲問。

趙崇一時不知她為何問起此事:“怎麼了?”

雲鶯彎唇,抬頭去看他:“臣妾忽然記起來這件事,也忽然好奇陛下那時為何願意相信臣妾。”

趙崇:“……”

這難道是在,翻舊賬?

第98章 奇怪

趙崇記得雲鶯說起的這件事, 也記得她那時說過的話。⊙思⊙兔⊙在⊙線⊙閱⊙讀⊙

彼時,由於她身邊大宮女的一隻香囊,顧蓁蓁認定自己被她所害。而她麵對控訴卻是一句“聽憑陛下處置”,心下什麼特彆的想法也無, 不見慌亂無措與惶恐。

隻是那個時候與其說願意相信她, 不如說因著這讀心之術知曉同她無關。

且覺察她內裡暗藏反骨的性子、發現她與旁人不同,多留了心。

如今倒是明明白白的。

當初之所以會見到那樣的一個雲鶯, 全因雲鶯對他的失望與無意再對他交付半分真心罷了。

又, 可見事事皆有因由……

若她不是那樣,或許他也不會那麼快對她上心, 不會有後來的種種。

趙崇多想幾分便想明白雲鶯為何會有此一問。

在她看來, 那時她尚未承寵, 對他的讀心之術又一無所知,見他認定事情與她無關, 細究起來自然奇怪。

從前隻是不在意不計較懶得多想。

現下稍微想一想,多半覺得他許多舉動來得緣由不明。

此刻麵對雲鶯的發問,趙崇依然給不了她一個太過明確的解釋。

但回憶起先前她敏銳捕捉到他言語裡的疏漏,沉%e5%90%9f中, 趙崇對她說:“因為朕知道與你無關。”

因為知道與她無關?

這句話落在雲鶯耳中確實令她咂摸些許不尋常的意味。

放在現下,發生同樣的事情,他知道與她無關,可以是相處之下憑借對她的了解而產生的信任。可在那個時候,一句知道與她無關,便更像是知曉真相……抑或尚且不能稱之為真相,而是一部分事實。

雲鶯疑心趙崇在給她暗示。

她也記起他們趕去聽雨樓之前自己對趙崇的一點猜測, 不過她沒有繼續盤問, 也沒有深想下去。

可以肯定的是他身上藏著秘密。

而無論那秘密是什麼, 既然不會傷害到她,她何必非刨根問底?

何況,她又如何談不上是身藏秘密的人?

哪怕這秘密可能被他窺知一二,他從不曾點破,於她而言便已足夠。

思忖過後,雲鶯放棄試探。

她衝趙崇彎一彎唇,收回視線也低下頭,臉頰蹭一蹭他身前懶懶說:“果真是——陛下英明。”

趙崇卻叫雲鶯這般心思與反應鬨得心底一暖。他心裡有些高興,為自己至少沒有蠢笨不堪錯過她兩次,但念著今夜種種,隻溫聲道:“時辰不早了,快睡吧。”

雲鶯輕“嗯”了一聲。

她閉上眼又說:“臣妾明早再去聽雨樓看看顧美人。”

“好。”趙崇低聲道,“左右顧美人出事的地方已經命人看守起來不許任何人靠近了。待明日朕再讓夏江想辦法查一查昨天夜裡什麼人進出過那裡,也看一看能不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雲鶯再“嗯”一聲,聲音聽著愈發低弱。

趙崇垂眼去看,見她困倦不堪,想她折騰過一日又折騰到深夜,便隻噤聲抱著她一同睡去。

翌日,用過早膳,雲鶯便從月漪殿出來去往聽雨樓。

顧蓁蓁如昨天夜裡昏迷著,沒有醒來的跡象。

有碧梧在,雲鶯也知昨夜他們離開以後,聽雨樓暫且沒有異樣。

“你去歇一歇。”聽過碧梧的稟報,她在床榻旁的玫瑰椅上坐下來,“我一時半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