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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平靜對一眾妃嬪說,“你們也都要小心一些,不可逞能。”

妃嬪們福身應是。

清河公主偏頭去看自己皇兄,無端感覺他像有些變了。

不過,自從之前薛暉的事情以及她曾經的口不擇言,她與自己皇兄的關係一直不冷不熱,甚至變得冷淡。

現下好不容易有所和緩,她也不願意又鬨僵。

清河公主趙驪是去永壽宮向周太後請安時遇到趙崇的。

後來得知六宮妃嬪們要學打馬球,她借著想來看一看試探自己皇兄態度,得到應允兩個人才一道過來馬球場。

一時間想起薛暉,同樣想起薛暉的去世,清河公主皺了一下眉。撇開這些念頭,再去看眼前的一眾妃嬪,她對趙崇一笑道:“皇兄,眼下有一支馬球隊缺少一人,可許清河也湊個熱鬨?”

趙崇問:“呂嬪是哪支馬球隊的?”

“回陛下的話,呂嬪與臣妾、陳貴嬪、薑貴嬪、崔婕妤以及顧美人一支馬球隊。”雲鶯福身道。

趙崇目光落在雲鶯身上,而雲鶯自然聽見清河公主的那兩句話。

清河公主能加入,於她也算瞌睡送枕頭,她與清河公主之間來往極少,趁此機會,正好能多幾分的了解。

也說不定可以有不一樣的發現。

“殿下如若不嫌棄,臣妾十分高興能與殿下一起打馬球。”

知趙崇須得確認她的態度才會決定是否答應清河公主的話,雲鶯莞爾一笑,主動對趙崇道。

第88章 蓄意

趙崇因雲鶯心聲不免微訝。

須知此前她對許多事情皆懶怠上心, 連同他這個皇帝也是如此,現下卻有心與清河公主多來往。

她似乎想要借機了解抑或確認什麼與趙驪有關的事情。

會不會……同她的前世有關係?

趙崇心下有疑慮,但辨認雲鶯的心聲不見慌張,便也認為不必太過心急。

是以, 對於清河公主趙驪這一提議一樣沒有阻攔與反對的意思。

雲鶯是這一支馬球隊裡分位最高的妃嬪。

她沒有異議, 皇帝默許,其他人麵對清河公主更沒有不同意的資格。

因而這件事便定下來。

清河公主填補呂淑清空缺出來的位置也參與馬球比賽。

先帝尚在時, 清河公主趙驪年年隨先帝秋狩出行, 在趙崇得登大寶之後,她也幾乎不曾缺席過每年的秋狩。這與清河公主上佳的騎射之術自然離不了關係。

趙驪騎術高明, 打馬球於她亦是往年三不五時攜友嬉戲玩鬨的意趣, 水平便要高出其他人不少。

除此之外, 她身份尊貴,六宮妃嬪對她不免敬而遠之。

雲鶯雖然有心同趙驪多些來往, 但不至於為此去對她刻意討好。

總不過諸事客客氣氣。

趙驪看著神采奕奕的雲鶯,反倒時不時會記起曾經的榮安縣主徐晚晴來。

當初,她確實也曾以為徐晚晴會入後宮。

後來……

坐在馬背上的趙驪又不動聲色朝著雲鶯的方向望過去。

她的皇兄對雲鶯有多寵愛無須多言。

而以她如今的境地,雖說不至於淪落到巴結一個後宮的妃嬪, 但也可以說是得罪不起一個寵妃。

回想起自己過去對雲鶯的不屑,趙驪眉心微蹙,心裡總歸不大自在。

她收回視線,扯一扯韁繩,繼而甩了兩下手中的馬鞭,驅使身下馬匹在馬球場上疾馳起來。

“娘娘,清河公主這是何意?”

顧蓁蓁聽見一陣馬蹄聲, 循聲看過去一眼, 忍不住小聲問雲鶯。

清河公主素來不喜歡同妃嬪們來往。

今日忽然無端湊起六宮妃嬪們打馬球的熱鬨,

若非同在一支隊伍,顧蓁蓁也能做到不在意,偏偏事與願違……

她以為,憑清河公主的性子,日後她們這些人表現不佳,少不得將這位公主殿下給得罪了,真真是無妄之災。

“清河公主騎術了得,打起馬球更是技藝超群,我們得此助力,端午的比賽豈能輸了去?”雲鶯淡淡一笑,斜睨顧蓁蓁,“與其在意這些事情,顧美人不如將心思多放在騎術上,勤加練習。”

顧蓁蓁也笑一笑。

見雲鶯淡定,她立刻拋開對清河公主的那些在意,乖乖練習起騎馬。

又過得一個多時辰良妃方才回到馬球場。

她帶回呂淑清的消息——除去一條腿骨折外,暫無其他大礙,但傷筋動骨,往後隻能慢慢將養。

回來馬球場的路上良妃已經聽說清河公主填補呂淑清空位之事。

她便不提呂淑清無法回來同她們一起打馬球。

一上午不知不覺過去。

眾人各自回去休息、用膳,清河公主沒有出宮而是去長春宮見靜安太妃。

陪著靜安太妃一道用過午膳以後,趙驪提及上午在馬球場發生的事。她取了白玉高足盤裡殷紅的櫻桃來吃,隨口聊起:“雖說是湊了個熱鬨,但卻不明白皇兄為何有這樣的主意。我瞧那些妃嬪有的連騎馬也不會,如何打馬球?”

“不見得是陛下的主意。”靜安太妃撚著佛祖淡淡道。

趙驪將一顆櫻桃吃下,念頭轉動間想起雲鶯,吐了櫻桃核後說:“母妃,不知為何,總感覺皇兄變了。”

靜安太妃抬一抬眼:“如何變了?”

趙驪思忖間道:“今日呂嬪不是故意從馬背上摔下來麼?皇兄一點兒不生氣,也無半句責備。”

回想當時的情形,她仍覺得按照自己皇兄往日脾性,不該是那樣的反應。

皇兄不是最為厭憎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麼?

“難道同淑昭容有關?”趙驪半是自言自語,半是問靜安太妃。

靜安太妃撚佛珠的動作一頓,看著趙驪道:“你方才說你和淑昭容在同一支隊伍,要一起打馬球比賽?”

趙驪點點頭:“是。”

“那便趁此機會,同她交好。”靜安太妃語氣淡定說。

趙驪微怔,下意識想要拒絕這話,但克製念頭皺眉問:“母妃想讓我去討好皇兄的寵妃?”

靜安太妃微微一笑,搖頭道:“不是討好。”

“阿驪,母妃盼望的始終是你榮華富貴、一生順遂。”靜安太妃慢慢說,“淑昭容得寵,去年秋狩又護駕有功,陛下骨子裡重情誼,她現下是寵妃,往後也一樣會是寵妃。同她交好,對你沒有壞處。”

“何況……”

靜安太妃停頓幾息時間,看著趙驪道,“若她誕下皇長子呢?”

這是一種不能不考慮的可能性。

而皇長子,關係到的、牽扯到的便是更多與前朝有關的事,影響亦深遠。

“阿驪如今可曾清醒了?”

靜安太妃端起茶盞,飲下一口茶水說,“你是清河公主,可是你的一切來自於皇家,更來自你的皇兄。”

“現下是你的皇兄。”

“待將來便會變成你的皇侄子,你可明白?”

趙驪明白的。

經過之前那些事情,她已經曉得自己從前以為理所當然的一切,也得靠她的皇兄仁善寬和。

母妃可以給她些許庇佑卻無法隨意乾涉皇兄一舉一動。

若還不明白,她便當真是蠢笨至極。

“母妃,我明白了。”

趙驪想一想說,“便不能交好,總歸不至於鬨僵,起碼客客氣氣。”

靜安太妃輕輕頷首,認同她的話。

“快去裡麵歇會。”伸手拍一拍趙驪的手背,靜安太妃道,“下午不是還要去馬球場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好,那我先進去歇會。”

趙驪笑一笑,沒有推辭,站起身朝裡間走去。

雲鶯從馬球場回到月漪殿後,用過午膳、消過食便也小憩一會。

午睡醒來,時辰差不多,又趕往馬球場。

這樣隻是單純為一場馬球比賽而努力的日子在宮裡無疑十分的稀罕。

對於雲鶯而言亦是難得的享受。

往日裡雖然事事懶怠,但終其根源,是因深宮之中太多事情無法與皇帝脫離乾係。她而今再在意那些,便顯得矯情了。參與這場馬球比賽、為之付出時間與精力,也已然無須在意任何旁的事。

可是到底太久不曾這樣活動過筋骨。

折騰過一日下來,夕陽西沉時回到月漪殿,雲鶯立刻命人準備熱水,隨即去浴間沐浴梳洗,借由泡澡緩和身體因騎馬而堆積的酸疼難受。

半晌,在浴間服侍的碧柳坐在浴桶後的高腳凳上幫雲鶯摁揉著肩背。

她按摩的手法嫻熟、力度舒適,雲鶯渾身舒暢,漸漸湧上困意,倚靠著浴桶不知不覺中閉上眼。

似夢似醒中,肩背那股讓人舒適的力道有一瞬消失了。

但很快又繼續幫她摁揉著。

隻是雲鶯迷迷糊糊間感覺幫她按摩的那雙手變得同之前不一樣。

像更寬大,也像略變得粗糙幾分。

雲鶯幾不可見皺眉,隨即憑借殘存的一絲清明,遲鈍中意識到……大約是皇帝過來了。思及此,她眉眼重新變得舒展,安然繼續享受著來自趙崇的服侍。也在同一刻從水中抬起一隻手,繞到身後摸索中尋到幫她按摩之人的麵龐。

濕漉漉的手指劃過他的眉眼,雲鶯無聲一笑。

確認過是趙崇,欲收回手,卻被趙崇伸手將她的手掌摁住,拿依舊濕漉漉的掌心貼在他的臉頰。

雲鶯任由趙崇的動作,沒有掙紮收回手。

但睜開眼,略略偏頭望去,提醒般微笑說:“可惜臣妾的手不是巾帕,不能幫陛下淨麵。”

“是嗎?”

眉眼含笑的趙崇傾身上前,也俯下`身,在她耳邊低低一笑,這會兒隻問,“累不累?”

雲鶯點點頭:“累。”

趙崇笑一笑,這才鬆開她的手,同她拉開點距離道:“朕幫你按摩,免得明日渾身酸軟,更禁受不住。”

尋常至多散步遛個狗的人忽然騎馬一整日,身體如何禁受得住?

指不定如何腰酸背痛。

“多謝陛下。”雲鶯收回手來從善如流應聲。

趙崇便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臉:“鶯鶯今日瞧著似乎興致不錯。”

雲鶯輕唔一聲,下一刻又聽趙崇問,“上午怎得那麼痛快便答應下來同清河一起打馬球?”

聽皇帝問起,雲鶯但笑:“陛下為何覺得臣妾會不答應?”

“你們往日也沒有什麼來往。”

趙崇拿捏著力道幫雲鶯摁揉起手臂,“何況先前……”

提起從前的事情,雲鶯不免順著趙崇的話回憶起清河公主那一位“病逝”的駙馬,以及曾經與趙驪關係不錯的榮安縣主徐晚晴。於是意識到大約在趙崇眼裡,計較起來,她若不願意也是有充足理由的。

病逝的駙馬薛暉養外室一事牽扯到雲家。

在過去同趙驪來往繁多的徐晚晴又曾妄圖和呂蘭雙合謀算計她。

不說對清河公主趙驪有什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