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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如此,往後……皇帝又究竟有何打算?

趙崇聽見周太後心神,一時不知這個“往後”究竟指的是什麼。

可現下夜深了,不好擾自己母後休息,趙崇沒有想法子追問,暫且從永壽宮出來,回去月漪殿。

眾人離開後的月漪殿比往日更顯得安靜。

雲鶯躺在床榻上,看著碧柳哭腫的一雙眼睛,眼神示意碧梧將她帶去外麵,好生安慰一番。

碧梧和碧柳也出去以後,周遭越發變得靜謐。

已經熬過去小腹抽痛的雲鶯攏住錦被和錦被下的袖爐,慢慢打了個哈欠。

碧梧和碧柳方才已經伺候她梳洗過。

無心琢磨到底是誰費心布下這一局的雲鶯思緒變得放空,靜靜躺得片刻,她已被困意席卷。

是以,當趙崇自永壽宮回到月漪殿,雲鶯正睡得香甜。

他立在床榻旁,無聲看得半晌睡夢中的雲鶯方去浴間沐浴梳洗。

待到趙崇從浴間出來,候著良久的夏江走上前欲稟話,趙崇卻抬腳往外走,走到外間壓低聲音問:“何事?”夏江躬身也將聲音壓得極低稟報:“陛下,禦藥房裡那人想要自儘,被扣下了。”

“先關著。”

趙崇眸光一沉道,“朕明日親自審問。”

夏江領命退下,趙崇也回到裡間,輕手輕腳上得床榻。

未想小心翼翼仍似將雲鶯吵醒。

“是朕吵著愛妃了?”

趙崇側過身子把迷迷糊糊眼睛睜開一條細縫的雲鶯抱入懷中,“睡吧。”

雲鶯將臉埋在趙崇身前,幾息時間,她稍微清醒一點,沒有抬頭去看趙崇,就著這個姿勢沉%e5%90%9f中悶聲問:“陛下今晚怎麼沒有請張老太醫來給臣妾看診?”

這事不應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嗎?

張老太醫已經知情,說來大概沒有必要又多出一個知情的太醫?

趙崇卻一怔。

“愛妃便隻想問朕這個?”

今晚他們兩個人說話多有不便,直到現下,才算能沒有太多顧忌的聊天。

可她一開口,竟然問的是張老太醫?

雲鶯拉過趙崇溫熱手掌貼上自己的小腹,讓他幫她捂著,隨後慢悠悠望向趙崇,無辜道:“臣妾隻是好奇。”停頓幾息時間,到底補上一句,“陛下是準備往後讓高太醫來幫臣妾調理身體?”

趙崇一麵拿手幫雲鶯捂著小肚子,一麵拿另一隻手拍了下她的屁股。

在雲鶯目露驚愕時,他彎唇收回手來,輕撫著她柔軟的發絲說:“張老太醫今日不當值。”

雲鶯:“……”

如此,確實不應該強行去請張老太醫。

“還疼嗎?”緘默過數息,趙崇低下頭去看著雲鶯問。

睜眼不久的雲鶯這會兒腦子轉得慢,聽見趙崇的話,下意識想問什麼還疼,在開口之前,勉強反應過來。

“已經熬過去了。”雲鶯平靜說。

趙崇卻記得今天夜裡燈會上她發白的一張臉,分明是疼得厲害。

扯一扯兩個人身上的錦被,把雲鶯整個人裹得更嚴實些,趙崇%e5%90%bb一%e5%90%bb她的耳朵,輕聲道:“愛妃辛苦了。”說著心中愈發憐惜,便又去%e5%90%bb她的臉頰,%e5%90%bb她的唇。

雲鶯本想拒絕這樣的親密。

轉念記起自己來著月事,知道不會更進一步,她也懶得拒絕了。

不過,很快她想到另一個問題。

今夜乃是十五。

每個月初一和十五,皇帝向來不會宿在後宮。

想起這件事,雲鶯便依然開口了,她問趙崇道:“陛下今夜要宿在月漪殿麼?會否於禮不和?”

趙崇無奈拿額頭抵著雲鶯的額:“愛妃這是要趕朕離開不成?”

雲鶯輕唔一聲:“好吧,臣妾今夜小產,正當難過之時,少不得要有陛下安慰才能入睡。”

趙崇但笑,又%e5%90%bb一%e5%90%bb雲鶯才抱著她休息。

正月十五上元佳節,六宮之中睡不著的人卻不止一個。

不知內情的妃嬪們隻知皇帝留在月漪殿安慰雲鶯,且因雲鶯“小產”這件事,破了初一十五不宿在後宮的例。

而皇帝陛下親自審問這一樁案子。

半日功夫,各宮的妃嬪們又被召去月漪殿,事情似乎有了結果。

第65章 審問

正月十五的一場雪斷斷續續下過十六的午後。

顧蓁蓁從聽雨樓出來, 迎麵一陣凜冽冷風,直吹得她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翠梅,我好慌啊!”

想到皇帝召見,顧蓁蓁心下犯怵, 退堂鼓打得咚咚響。

昨夜雲鶯出事之後, 皇帝陛下`身邊的大太監夏江和夏海便連夜審問宮宴上做事的那些宮人。這也罷,更為要緊的是, 今日下早朝後, 陛下親自審問禦藥房的人!

倘若是宮宴上的吃食或者器具有問題,顧蓁蓁尚不會如此心慌。

但皇帝陛下審問禦藥房的人……

禦藥房的人平常所接觸的是藥方與藥材。

陛下親自審問這些人, 豈不意味著雲鶯往日所用湯藥其實有問題?!

顧蓁蓁頓時覺得更像那麼一回事了。

越想她越不願去麵對之後可能發生的事情, 到得推她出去當冤大頭的那一步, 她必定百口莫辯。

“主子彆怕,年前年後這陣子, 主子和淑順儀娘娘的關係已和緩許多。”大宮女翠梅見顧蓁蓁心慌意亂,忙寬慰她道,“淑順儀娘娘又不是不知主子往日做過什麼,若認為主子會借機陷害她, 之前怎麼會頻頻留主子打葉子牌?”

顧蓁蓁看向自己的大宮女:“是這樣的嗎?”

“是啊。”翠梅頷首,“何況陛下和淑順儀娘娘應也曉得,主子沒有那樣的本事能夠害得淑順儀娘娘小產。”

作為顧蓁蓁的大宮女,翠梅對自己這位主子是了解的。

有些小性,從前確實總針對淑順儀娘娘,不過那時淑順儀還不是淑順儀。

可是好歹記吃也記打。

吃過幾次教訓,便知道該避著走。

後來淑順儀有身孕, 自家主子甚至主動去討好淑順儀。這麼做雖說麵上容易掛不住, 掉份兒, 但淑順儀看著也沒有計較從前那些事,起碼不必時時擔心被報複。

翠梅覺得能屈能伸也沒什麼不好的。

有句話是怎麼說來著?

識時務者為俊傑,要是自家主子一心和淑順儀做對到底,她才得擔心死。

翠梅的話對於顧蓁蓁而言,猶如“一語驚醒夢中人”。

沒錯,她哪裡有那種本事能去陷害雲鶯?

顧蓁蓁一顆心定一定。

她攏住身上的鬥篷,用力點下頭:“走,我們馬上趕去月漪殿,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顧蓁蓁本以為自己來得挺早的。

然而到月漪殿,才發現這個時候有不少妃嬪先過來了。

她進來殿內便瞧見賢妃、良妃、婁昭儀、孟充儀都在,沈文茵也在,同住在雲溪宮的薑貴嬪、謝寶林不必說,連陳貴嬪都已經到了。她規規矩矩與眾人見過禮,乖覺按照品級入了座,也安靜等著。

不一時,餘下的妃嬪陸陸續續趕到。

每一個趕過來月漪殿的妃嬪都看見停在月漪殿外的禦輦,她們知道皇帝陛下同樣在這裡。

所以入座之後隻等著陛下出現。

而趙崇確實就在裡間。

雲鶯午睡剛醒,幾乎在睜眼的一刻看見走進來的皇帝。

隨之從趙崇的口中得知要在月漪殿審問。

關於這個安排雲鶯很滿意。

這場審問可以想見又會是一出好戲,她自然不願意錯過看戲的機會。`思`兔`在`線`閱`讀`

她和皇帝陛下把對“假孕”不知情演到昨日。

背後生事的人不知自己的算計全在他們的算計之中,想必聽聞她“小產”,也是異常驚訝。

上午,皇帝親自審問禦藥房的人。

旁人不知怎麼回事,暗中算計她的人卻不可能不知道。

也該慌了罷。

一慌起來,難免露出馬腳,這戲也要更精彩。

隻是現下的她在眾人眼裡乃昨日剛“小產”之人,離開月漪殿去彆處對身子不好。在月漪殿審問,便能避開“小產”之人要坐月子,不宜出門受凍吹風的問題。

趙崇亦是曉得雲鶯會想親眼看一看、聽一聽後麵的事情才做出這個安排。

他取過雲鶯的外裳替她仔細穿好,方在旁邊等她洗漱梳洗妥當。

在裡間伺候的人隻有碧梧。

碧梧服侍雲鶯洗漱過,沒有怎麼打扮她,幫她梳的發髻簡單,首飾也極少,同樣讓雲鶯素淨著一張臉。

昨日才“小產”,濃妝豔抹無疑不合適。

她為雲鶯準備的衣裳也是素淨的。

為著配合“小產”,有意讓自己神色看起來憔悴些,雲鶯今日起得早,方才午睡也隻睡得一小會,她眼下便依然有兩片青黑。不施粉黛讓那份憔悴無所遮掩,雲鶯看得幾眼銅鏡裡映出來的臉,覺得這幅模樣也差不多,兀自起身。

雲鶯本要讓碧梧扶她出去,未想趙崇先一步上前,朝她伸出手。

看一眼趙崇,她將手輕輕搭在他的掌心。

下一刻,趙崇握住雲鶯的手掌,牽著她慢慢步出裡間。

兩個人終於出現在妃嬪們麵前。

坐在月漪殿內的眾人視線落在趙崇和雲鶯身上,也落在他們握在一起的手。

隻一眼都移開視線站起身,向趙崇行禮請安。

趙崇在殿內上首處坐下來。

期間,他始終沒有鬆開過雲鶯的手,一張鋪著軟墊的玫瑰椅便被放在了他身側略偏下首的位置。

直到雲鶯在那張玫瑰椅上坐下,趙崇終於鬆開她手掌。

而夏江很快命大力太監將禦藥房當差的一個名叫王祥的人押進殿內。

眾人視線落在王祥的身上。

夏江躬身道:“淑順儀,各位主子,此人便是禦藥房那膽大包天之人。”

雲鶯看著這個跪伏在地、名叫王祥的人,明白配合吳太醫暗中在藥材裡動手腳的人便是他。她盯住王祥,緊抿著唇沒說話,耳邊響起趙崇的聲音,淡淡的語氣裡透出威壓:“婁昭儀可覺得此人麵熟?”

聽見趙崇的話後,雲鶯當即抬眼看向坐在離她不遠處的婁昭儀。

她也從盯住王祥變成盯住婁昭儀。

婁昭儀自得知皇帝親自審問禦藥房的人起便心中不安。

這份不安在看見王祥被押進殿內那一瞬間起,悉數變成慌亂與驚恐。

“陛下!”婁昭儀急急離座跪下,她在承認認識王祥與否認之間猶豫幾息時間,選擇承認,“臣妾雖然認得此人,但決計不曾令其加害淑順儀!”

婁昭儀知道承認自己認得王祥非常冒險。

可她不敢賭,陛下專門點她,指不定已經查出來婁家於王祥一家有恩,她若否認,局麵或變得更加糟糕。

婁昭儀一顆心怦怦亂跳,腦子裡也有些混亂。

雲鶯小產和王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