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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得皇帝陛下突然便走了?

碧梧和碧柳皆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皇帝陛下臨走前特地交待過不要打擾她家娘娘休息,看起來並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兩個人便也將疑惑壓下去。

趙崇回到勤政殿。

看著龍案上堆積的奏折,他躁動的心緒很快恢複平靜。

在翻開奏章時,趙崇腦海閃過一個模糊的想法:已經做到這般地步,下一回,雲鶯總不該仍揣著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

大約礙著沒有人同她擠被窩,雲鶯這一覺睡得很不錯。

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

而今不必她吩咐,碧梧和碧柳無事不會打擾她休息,諸如遛波斯犬之事也自然而然會吩咐負責照看波斯犬的宮人去做,不至於拿這些事攪她好夢。

雲鶯在床榻上躺得少傾才記起昨夜皇帝來了。

繼而記起昨天夜裡更多的事情。

回想起來仍感到詫異。

皇帝竟然……

兩輩子了,她才知道他原有這樣的手段。

細想終歸他身份如此,從來是被人服侍的那一個,換成上輩子,如何也鬨不到讓皇帝伺候她的地步。雖則此番不知事情為何變成這樣,但這些日子以來,皇帝動手服侍她也不是一次兩次。

雲鶯想著,扯一扯身上的錦被,將自己裹得更加嚴實。

皇帝為何會變成這樣?

這似乎是一個很值得在意和關注的問題。

不過略略思索,便知是樁麻煩事,何況即使弄明白又如何呢?指不定是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反而招來殺身之禍,甚至牽連家人。譬如她重活一輩子這樣驚世駭俗的事,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傻傻對任何人透露半個字,哪怕同那個人多親近,哪怕對那個人有多信任。

身心放鬆的雲鶯在被窩裡懶懶翻了個身。

碧梧恰入得裡間,動作很輕撩開帳幔一角,見她醒來,微笑問:“娘娘醒了,可要起身?”

雲鶯點點頭。

碧梧這才一麵將帳幔拉開一麵輕聲道:“昨夜娘娘睡下後,陛下便離開回勤政殿了,臨走交待過讓奴婢們不要吵娘娘休息。方才夏江公公帶人又送來一簍螃蟹,一壇丹陽黃酒,又說陛下有話,這些日子要準備秋狩事宜,恐不得閒,且讓娘娘也準備起來。”

原來皇帝半夜便離開了月漪殿。

見雲鶯麵色如常,碧梧方道:“隻是不知陛下為何半夜走了。”

“昨日是十五,又逢中秋佳節,日子特殊。按祖製初一十五陛下是要宿在皇後娘娘宮中的,雖說後位空懸,這規矩是個擺設,但陛下不宿在月漪殿也不稀奇。”

縱然不知皇帝離開的原因,不過雲鶯迅速給出一個足夠說服碧梧的說法。

碧梧聽言亦是露出了然的表情,並沒有懷疑。

之後她出去讓底下的人送熱水進來服侍雲鶯洗漱梳妝。

但雲鶯沒有能享用皇帝特地送來的螃蟹。

翌日,她小日子忽至,這般情況寒涼之物不好多碰,便賞給身邊的宮人。

至於皇帝所說的為秋狩做準備。

騎馬裝有現成的,趁手的弓箭之類的東西卻是不必了。

她從前雖然學過騎射之術,但常年不碰,早已生疏,要重新拾起來,必定要勤加苦練。為著一次秋狩,她不想自己主動去找罪受、找苦頭吃。

反正如今她有阿黃。

阿黃作為獵犬,又是名貴的波斯犬,本事了得能下水捉魚,屆時想必可以乖巧為她抓幾隻野山雞、野兔子來。隻要阿黃努力,她在狩獵一事上很好交差。故而這些時日,她讓之前皇帝遣來照顧波斯犬的兩個宮人對阿黃勤加訓練。

熬過小日子難受的頭三天,雲鶯閒下來,如今也不必再做女紅,便將從前看話本傳奇那一樁消遣拾起來。她久違去藏書閣尋書。

到得藏書閣,見夏江候在廊下,方知皇帝在。

夏江沒有進去稟報,也沒有攔下雲鶯,她便留下碧梧和碧柳,自己進去。

“臣妾見過陛下,陛下萬福。”

雲鶯在藏書閣靠窗的一張書案後見到趙崇,規規矩矩與他行禮。

坐在書案後的趙崇抬眸,麵色坦然。

“愛妃來尋書?”

距離那一日的事情過去一陣子。

兩相見麵,難免勾起點回憶,但都有心不去多提,便瞧著一切如常。

“是。”雲鶯微笑,瞥見書案上一摞書冊子,最上麵一本《西山一窟鬼》她不曾看過,又有些興趣,於是隨口問,“陛下也尋話本嗎?這是個什麼故事?”

她想將書冊子拿來翻看幾眼,未想趙崇手掌將其摁住。

雲鶯疑惑,趙崇狀似正經道:“這故事有些嚇人,愛妃不如去尋彆的。”

這正經神色浮於表麵。

甚至無須多思索,雲鶯輕易看出其中有貓膩。

“再嚇人也是杜撰的故事,臣妾不怕。”雲鶯淡淡一笑道。

皇帝卻不鬆口:“朕隻擔心愛妃看完夜裡害怕,不敢獨睡,還是去尋些彆的話本看為好。”

雲鶯更覺得蹊蹺。

但皇帝有心藏著掖著,她無意探究,迅速作罷,借坡下驢道自己去尋書。

趙崇頷首,雲鶯福一福身,而後轉身抬腳走向書架子。

尚未走出去兩步遠,身後驟然傳來一陣書冊子相繼落在地上的聲音。

她下意識回頭,捕捉到趙崇臉上閃過的懊惱。

繼而朝往地上望去,望見一片狼藉中最上麵攤開的一本畫冊,微微一怔。

畫冊上的兩個小人正互相品嘗。

雲鶯:“……”

她驟覺頓悟。

原來近來又換了新的癖好,不過這種她是不能接受的。

莫名心虛,耳朵滾燙的趙崇:“……”

他能不能解釋?

第34章 殷勤

藏書閣內的氣氛一度凝滯。

趙崇努力想維持眉目平靜, 卻隻感覺耳朵的滾燙正往麵上蔓延。

他今日本是來尋書,偶然記起印象裡藏書閣角落裡有些畫冊,原想略作溫習,以備日後同雲鶯親密的不時之需, 豈料雲鶯正巧也過來藏書閣。他鎮定將畫冊合上, 拿旁的正經書冊子遮掩,更無從預料她一眼對那書冊子起了興趣。

勉強糊弄過去, 又想著她好奇這本《西山一窟鬼》, 萬一回頭來翻找……為了預防不測,欲將畫冊收起, 卻失手弄出一地狼藉。

連這畫冊也格外不爭氣落在最上麵, 攤開那樣叫人麵紅耳赤的一頁。

趙崇壓一壓眉眼。

他腦海思緒飛快轉動著, 試圖搜刮出兩句靠譜之言,卻見雲鶯淡然轉身。

雲鶯什麼話也沒有便繼續走向書架要去尋書。

然而, 在她轉身刹那,趙崇分明聽見她“撲哧”笑得一聲,那笑聲低低的,可滿是戲謔的意味。

年輕的皇帝終究臉頰變得滾燙。

他強撐起的些許平靜碎裂一地, 偏即便看不見雲鶯身影也聽得見她心聲。

【不是近來準備秋狩事宜不得閒,怎有空在藏書閣白日宣%e6%b7%ab?】

【總不會這也是準備吧?】

【嘖。】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趙崇:“……”

若是半夜跑來藏書閣看這些,不是更奇怪麼?

從未在人前如此失態,趙崇花得許久才勉強穩住情緒。他把散落一地的書冊子拾起來整理好,將畫冊藏回角落裡。做完這件事,終於若有所覺, 疑心方才雲鶯麵上的淡然鎮靜也不過裝出來的。

遂走向書架之間, 尋得立在書架前翻看書冊子的那道纖細身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雲鶯螓首低垂, 視線落在手中的話本上,聽見腳步聲,不緊不慢抬起頭。

趙崇目光在她麵上略一停留,不見神色有異,複又眼眸微眯,定睛細看,於是發現她圓潤的耳垂泛著紅。

這一點紅,定然不是羞的便是臊的。

終於窺得不止他一人尷尬的端倪,趙崇心情稍霽,緩步走上前。

雲鶯麵上雖平靜,但也拿不準皇帝為何過來。

隻覺得趙崇不愧是大才也,換作是她,斷斷隻會尋個借口趕緊離開。

趙崇聽著雲鶯心下腹誹,見她耳垂比前一刻更紅了些,他心底殘留的彆扭尷尬消散得愈發迅速。轉念想到若非那日伺候她,也不至於有今日之事,又覺得自己底氣很足,根本沒有心虛窘迫的必要。

“過幾日便要出發去往行宮,愛妃現今準備得如何?”

走到雲鶯跟前,趙崇先尋了個正經話題。

皇帝有心前來搭話,雲鶯便答:“勞陛下掛心,臣妾準備得差不多了。”

趙崇頷首又說:“行宮在紫泉山,有溫泉熱湯可泡。”

放在尋常情況下,雲鶯自會為能泡溫泉而高興,畢竟是在宮裡享受不到的。然而此刻聽見皇帝提起這一茬,直覺不妙,又硬生生聽出“無事獻殷勤”之感。

果不其然。

皇帝壓低聲音:“屆時賦下閒,朕可再幫愛妃沐浴。”

雲鶯:“……”

是幫她沐浴,還是騙她滿足他的新癖好?

腦海閃過畫冊上的一幕,雞皮疙瘩掉滿地,雲鶯乾笑一聲:“怎好又勞煩陛下做這些事?臣妾再受不起了。”

趙崇見她耳垂那點紅逐漸蔓延至脖頸,爬上臉頰,隻覺有趣,便湊近些,聲音又低了點:“朕願意,愛妃有何受不起?況且,那一日愛妃不是也覺得……”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畔,不著調的話也一句接著一句。

雲鶯忍無可忍,抬手捂住趙崇的嘴巴,讓他把餘下的話咽回肚子裡。

“陛下!”

她微惱著一眼橫過去,表情沒有任何刻意與做作。落在趙崇眼中,這全無%e5%aa%9a態的一記眼神靈動鮮活,眼波流轉中夾雜隱約可辨的嗔怪之意,比什麼都動人。

趙崇也不去將雲鶯的手挪開,眼底沁出笑意。

手臂卻扣住她的腰肢將她攬入懷中。

這樣似幼稚似惡劣的皇帝對雲鶯一樣陌生,她無心探究,自不做他想。對上趙崇含笑的一雙眸子,想說什麼又無從說起,最終悻悻收回手來。

比不了皇帝厚顏無恥,能說什麼?

雲鶯隻想離趙崇遠一點兒。

趙崇看著這樣的雲鶯卻心情暢快,覺察她想逃走,立時收緊手臂,將她扣在自己身前。到底不是要嚇唬她且也擔心把人嚇壞,略想一想,趙崇表情正經了些,有心安撫:“彆怕,朕不會逼你伺候朕。”

雲鶯:“……”

不會逼,所以是起過念頭?

腦海閃過這猜測,又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安撫失敗的趙崇唯有再道:“君無戲言,朕不會為難你,彆擔心。”

皇帝把話說到這種地步,雲鶯縱然半信半疑,此時也隻得應聲說:“臣妾多謝陛芐體恤。”

趙崇看出她的不信,隻覺得被過河拆橋。

那天夜裡,她確實是舒服了,卻不知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