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1 / 1)

何關係?

這兩者之間原本自是不存在關係的,但皇帝將它們扯在一處,雲鶯很快明白,皇帝應當是懷疑她裝病逃避去勤政殿習畫,故意拿秋狩出行來壓她。

言下之意,她若不肯乖乖習畫便要收回準許她秋狩隨行的允諾。

這亦是赤條條的威逼利誘。

雖然盼著秋狩可以出宮遊玩一番,但皇帝如此,叛逆心更甚的雲鶯不願意屈從他“%e6%b7%ab威”。

心下腹誹兩句趙崇的言而無信,她不掙紮,不分辨,直接選擇放棄秋狩隨行,佯作沒聽明白,無辜道:“臣妾也盼著早日痊愈,眼下這般情況卻急不來,大抵隻能慢慢將養著才行。”

趙崇見雲鶯對他提及秋狩之行無動於衷,也不以為怪。

他當下卻又無端輕歎一氣。

“約莫隻能如此了。隻是朕本想著再過得一個月,雲將軍要回京述職,又恰逢中秋佳節,若這些時日愛妃學有所成,正好給愛妃一點獎勵,譬如趁著團圓佳節,讓愛妃與雲將軍、雲夫人見上一見。奈何愛妃生病,無法習畫,看來此事不得不作罷了。”

雲鶯聽言怔一怔。

她去看趙崇,見趙崇眸藏笑意,懷疑他的話不可信:“陛下是在說笑嗎?”

趙崇挑眉:“君無戲言。”

雲鶯心口猛然跳了下,猶不怎麼敢相信。

這是允她和爹娘在中秋佳節見麵?

愣怔過後,雲鶯回神,當即從床榻上下來與趙崇深福謝恩,將此事坐實:“臣妾謝陛下恩典。”

悄然抬眼去看皇帝,她心下仍有兩分不確定。

應該不會反悔吧?可以馬上賜她一道旨意將這事真正定下來嗎?

趙崇聽著雲鶯得寸進尺的小心思,彎唇無聲一笑,卻不再提這茬,而是睨著她,故作驚訝說:“愛妃不是生病無法習畫嗎?朕也不好強求,此事倒不如作罷。”

雲鶯:“……”

“請陛下放心,臣妾明日定然能痊愈,絕不會耽誤習畫之事。”

“哦?”趙崇一笑,頷首道,“如此甚好。”終於“治愈”雲鶯的風寒,他心滿意足伸手扶她起身,體貼把人塞回被窩裡,又摸了下她的臉,興致滿滿同雲鶯約定,“明日下午,朕派人來接你。”

雲鶯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是,臣妾聽候陛下吩咐。”

趙崇離開後,她躺在床榻上好半天沒弄明白這人究竟想做什麼。

似乎隻為威逼她去勤政殿習畫,不惜拿同親人見麵作為誘餌,實在是……

詭計多端,老奸巨猾。

這誘惑實在太大,雲鶯承認自己扛不住。

但心下相信皇帝會信守承諾,兩相得失一比較,便覺得忍受一段時日的折磨也不是不可以。

她已經太久沒和爹娘見麵。

不提起來便罷,一提起來心裡總歸是惦記的。

而想到中秋馬上能夠和爹娘相見,雲鶯慢慢生出兩分激動,又心情愉悅吩咐:“碧柳,去將小庫房的裡那兩匹雲錦取出來,讓尚衣局在中秋之前趕製出新衣。”

要見爹娘,自當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讓他們能稍微放心些。

拿這兩匹雲錦來裁新衣正合適。

她倒沒有忘記竹林裡埋著的那個匣子,隻不過這兩匹雲錦動不動不是最關鍵之處。何況她已知情,便掌握著局麵,不至於為此畏手畏腳。更不提這兩匹雲錦送去尚衣局,多了的料子一時半會也不會送回來。

之後雲鶯再認真回憶,這一年自己的小侄女應該會喊姑姑了,作為姑姑的她合該給小娘子備一點禮物。又想縱然相見,但往後大抵不會有機會在爹娘麵前侍奉儘孝,也該為爹娘準備一點心意。旁的事情可以犯懶,可這些事,她卻是不願意心思懶怠的。

這般想定,雲鶯索性親自去小庫房裡挑料子。

她打算趁著這一個多月的時間為爹娘各做上兩身寢衣,再做些冬天用的護膝、繡些香囊之類的。

太久沒有碰過女紅,起初難免磕磕絆絆,不知被繡花針自傷多少次。

碧梧和碧柳想要替她做,被雲鶯拒絕了。

對於去勤政殿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習畫這件事,雲鶯也不再抗拒。

她擺正心態,認真對待起來,不似最初那樣不情不願。

起初見雲鶯乖巧至此,趙崇倍感欣慰,然而過得數日便發現她每次來勤政殿,眼下總有兩片青黑,顯然夜裡休息不好。這些時日不曾翻牌子的趙崇索性直接問雲鶯:“愛妃近來睡得不好麼?”

“多謝陛下關心。”

曉得自己臉色有些疲憊雲鶯應聲道,“臣妾睡得很安穩,隻是近來手頭的事情多,才憔悴些。”

趙崇好奇:“愛妃在忙什麼?”

雲鶯微微一笑回:“不過些許不值一提的小事罷了,不敢勞陛下記掛。”

她不直言,趙崇也不追問。

但入夜便親自去清竹閣一探究竟。

趙崇沒有讓宮人通稟,行至廊下先聽房間裡傳出陣陣的笑聲。他在廊下聽得片刻,兀自抬腳入內,見雲鶯身邊的大宮女一個摁住波斯犬,一個和雲鶯一起扯著塊福祿壽喜紋布料往波斯犬身上比劃,三人臉上無不是掛著燦爛笑容。

“愛妃這是在做什麼?”

趙崇眉頭微揚,一麵走向雲鶯一麵問道。

雲鶯看見皇帝進來,收起布料帶碧梧和碧柳向皇帝行禮請安,方才回答說:“臣妾從小庫房翻出一匹料子,想著給阿黃也做身衣裳,正在瞧合適不合適。”

做衣裳?

趙崇覷一眼那隻搖著尾巴的波斯犬,記起什麼,心裡酸溜溜的,他的愛妃倒是從不曾給他做過半件衣裳。

哦……

不說衣裳了,什麼香囊玉墜之類的小物件也是從來沒有的。

人是不能和狗比。

指不定還要比不上一隻狗。

想到自己連如同波斯犬這般的待遇竟都沒有,趙崇內心更一陣泛酸。

“愛妃近來在忙的事,原來便是給這波斯犬做衣裳?”

雲鶯直覺皇帝像話裡有話,但她給爹娘做寢衣、做護膝、繡香囊,給小侄女做鞋子、做衣裙尚且忙不過來,也不願意再多找事,便莞爾一笑說:“隻是瞎折騰而已,陛下不要笑話臣妾才好。”

趙崇聽雲鶯心下念叨爹爹娘娘小侄女,這麼多人卻全然沒有他的份,不由輕咳一聲,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言明:“說來愛妃至今卻不曾為朕縫製過什麼。”

未料想自己的愛妃心腸冷硬至此,竟然對他說:“臣妾女紅粗陋,不敢在陛下麵前獻醜。”

心下更腹誹:【皇帝陛下難道會缺衣裳穿?】

趙崇:“……”

他自然不可能缺衣少食,亦沒有道理以身份強逼雲鶯為他費心做這些事。

趙崇又覷一眼忙著搖尾巴的波斯犬。

“若愛妃覺得自己女紅粗陋,以朕所見,也不必替這波斯犬做了。”

雲鶯看向趙崇,不解。

趙崇哂笑:“到底是波斯進貢的獵犬。”

雲鶯:“……”

皇帝這樣說,雲鶯也隻能作罷。

但她心下兩分狐疑,難道今日心氣不順,因此連隻狗也不放過?

趙崇:“???”

確實,現下心氣更不順了。

趙崇本不曾在意過雲鶯的女紅如何,也沒有惦記過要她為自己做什麼東西。可見她原也願意為旁人費這份心,甚至願意為一隻獵犬費這種心思,方才計較起來。

無奈他的愛妃一貫不解風情,不知投桃報李。

本也隻是來看一看雲鶯在忙些什麼,確認過後,趙崇沒有多留。

似乎心氣不順的皇帝陛下沒有留宿清竹閣,雲鶯無什麼所謂。她領著宮人恭送趙崇離開後,讓碧柳將本來想給阿黃做衣裳的料子收起來便去沐浴。

一夜好眠。

翌日是七月初一,又到去朝暉殿請安的日子,病愈的雲鶯自然不宜缺席。

雲鶯踏入朝暉殿的同一刻,殿內坐著的妃嬪們相繼朝她看過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些目光裡夾雜著嫉恨、豔羨以及來自沈婕妤的關心。

近來六宮除去雲鶯聖眷正濃外再無旁的事情。

是以今日的雲鶯備受矚目。

對雲鶯而言,這些目光皆不陌生。

她麵上便也泰然自若。

“見過淑貴嬪。”沈文茵起身對雲鶯行了個禮,繼而溫聲道,“聽聞淑貴嬪前陣子生病,本該前去探望卻被瑣事絆住腳,不知淑貴嬪可大好了?”

雲鶯略一頷首,客客氣氣道:“多謝沈婕妤關心,我身體已好轉許多。”

話音落下,便聽得婁昭儀掩唇笑得兩聲:“有陛下日日相陪,還以為淑貴嬪這一場病輕易不能痊愈呢。”

這是說雲鶯借由生病勾著皇帝天天去清竹閣。

在沈文茵聽來這話頗有些難聽,等同於罵雲鶯是狐%e5%aa%9a子,麵上不覺閃過一絲窘迫,替雲鶯為難。

雲鶯平靜朝婁昭儀看過去,當下上前與婁昭儀行過禮,才勾了下嘴角:“婁昭儀卻是說笑了,雖然臣妾的風寒是自那日從勤政殿回來之後便染上的,但也沒有輕易不能痊愈的道理。何況有陛下日日喂藥,臣妾自當好得快一些才算不辜負陛下的關心。”

雲鶯的幾句話字裡行間處處炫耀聖寵,後宮妃嬪誰不盼得聖寵?

可是滿後宮唯有雲鶯有此待遇。

皇帝召她去勤政殿,時常留她在勤政殿大半日的時間,她生病皇帝陛下更每日都去清竹閣探病。後宮妃嬪誰又不盼著能被皇帝這樣關心?

本想譏諷雲鶯狐%e5%aa%9a子手段,反而被她嘲笑不得寵,婁昭儀臉一沉,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第26章 多情

自從蔣繁秋被晉封為良妃, 婁嫣便覺得自己心氣沒有一日順過。

眼瞧著皇帝近來隻對雲鶯一個人上心,她愈發焦躁,看雲鶯這幅神采飛揚的模樣也十分不順眼。

卻不曾料想會被雲鶯這樣回嘴。

身在後宮,若清醒些, 由來會擔心自己得寵被彆的妃嬪嫉恨上。

像雲鶯這樣上趕著炫耀的行徑實在像沒腦子。

婁嫣本以為提及皇帝最近對雲鶯的恩寵, 雲鶯會擔心自己太過打眼遭人嫉恨而自貶,未想其直接以此嘲諷她。儘管認為雲鶯此舉太蠢, 但被一個貴嬪反唇相譏也實在憋氣, 偏又沒有辦法回嘴。

婁嫣心下恨恨,磨了磨後槽牙, 皮笑肉不笑。

“後宮這麼多姐妹卻到底是淑貴嬪了得, 能令陛下這般憐惜, 淑貴嬪如今真真可謂寵冠六宮。”

既然雲鶯喜歡被人妒忌,她也不介意幫忙多添兩把火。

她倒要看一看雲鶯究竟能得意幾日。

“後宮的諸位姐妹是一起服侍陛下的, 所圖無不是陛下高興。”

“隻要陛下高興,旁的皆不重要。”

坐在上首處的賢妃這個時候溫聲對雲鶯和婁昭儀說道。

一開口便是格外賢惠。

這樣兩句話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