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撿撿樹枝和鬆塔回去燒火。
他手腳並用爬到樹上,折斷細樹枝往下扔,一不小心腳下踩空,眼瞅著臉著地,嚇得他眼睛一閉嗷嗷喊,猛地衣領一緊,身子一蕩,二郎在距離地麵僅剩三十公分的位置停住。
小崽子“哇”的一聲哭出來。
“你又沒摔到,哭什麼?”
二郎聞聲抬起腦袋,在一片水霧蒙蒙中,有個身著玄色勁裝的年輕男子提著竹簍走過來。
二郎打了個哭嗝,抹抹眼淚,正要說話,隻見那男子打了個響指,提溜著他脖領子的力道驟然一縮,二郎猝不及防,“撲通”落地。
“好了,現在可以哭了。”
“……”
臉著地的二郎哼哧哼哧的起來,一邊吸鼻涕一邊叫人:“林郎中。”
林儘染一臉嫌棄:“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上能擒賊抓流氓、下能點火炸廚房!你看看你,鼻涕都流到嘴裡了。”
二郎聞言,用袖子抹一把,再抹一把。
林儘染:“……”
二郎這情緒來得快去得慢,坐在地上吭嘰了一會兒才問:“郎中采完藥了嗎?”
林儘染:“還差三條蜈蚣。”
二郎眼睛都直了:“蟲,蟲子?”
“對啊。”林儘染在竹簍裡找啊找,提溜出一條比筷子都長的蜈蚣,“這樣的。”
二郎這回非但沒哭,反而幾個箭步撲過來,一把奪走蜈蚣放生。
林儘染:“……”
你是跟來搗亂的吧?
不等林儘染暴揍熊孩子,二郎撲通跪地,朝著蜈蚣爬走的方向又是祈禱又是磕頭,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動作把林儘染看的一愣一愣的。
“小孩兒,你在乾嘛?”
二郎沒動,又磕了一個頭,口中喊道“大仙法力無邊,壽與天齊”,完事才起身。
林儘染一時不知該從何腹誹起。
二郎說道:“郎中,那是大仙的徒子徒孫,不能抓的。”
“什麼仙,蜈蚣仙?”
二郎用力點頭:“大仙神通廣大,可厲害了!正因為有他保護牛家村,所以無憂鎮鬨瘟疫的時候,牛家村才沒被波及。”
林儘染:“他隻保護牛家村?”
“還有李家村和王家村。”
“三個村子都管,唯獨不管你們無憂鎮?”
二郎掰著手指頭:“因為我們鎮子太窮了,拿不出供奉……”
林儘染若有所思,從袖內乾坤取出一隻蠍子:“給你個寵物。”
膽小如鼠的二郎居然不怕蟲子,拿著蠍子一臉困惑。
“如此斤斤計較的大仙,還妄想什麼壽與天齊?他若能得道,林公子都能跟本堂一夜春宵了。”
二郎一愣,隻見一個身披黑袍滿頭白發的年輕男人款款走來,嚇得二郎跟條泥鰍魚似的鑽到林儘染身後。
林儘染有些意外,低頭看向二郎,表情逐漸扭曲:“喂,你那袖子……”
“曾經叱吒四海,名貫十三州的鬼才少年,銷聲匿跡四年後,如今在這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給一群老弱病殘治傷風咳嗽。”阿九失笑道,“你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邪醫?”
林儘染抬起好看的眉眼,語氣可不怎麼動聽:“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阿九用手梳了把被霧氣打濕的白發,慢悠悠的說:“邪醫不是外出給我們城主找藥引子嗎,找到無憂鎮來了?”
林儘染白他一眼:“凡事要講究個輕重緩急,老童子晚幾天長大又不會死。”
阿九不服了:“萬事要講究個先來後到,我們城主可是四年,哦不,是五年前就付了診金!”
“你們就算十年前付診金,療效也不會提前。幸虧是我啊,換做彆的醫修給他一百一千年都無能為力。”林儘染彎腰撿起竹簍,再白阿九一眼,“混元草極難尋,你不妨利用自己的魅力去求一求情報網龐大的影閣。”
“本堂倒是想,可惜黑鳳凰受傷閉關,閉門謝客啊!”阿九語氣一頓,眼尾挑出揶揄的弧度,“聽說是被你打的?”
林儘染不置可否。
阿九一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表情:“那小黑人哪裡惹到邪醫了,害邪醫發這麼大的火?”
林儘染涼颼颼的說:“少管閒事。”
阿九從善如流的閉嘴。
他就一點好處,就是有眼力見兒。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多年豢養男寵的經驗,論起討美人歡心來,他在魔修裡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他如此懂事,搞得林儘染都不好意思冷臉相待了。
忽然,阿九眸子一撇,落到林儘染邊上的小崽子身上,目光緩緩下移:“呦嗬!”
林儘染一陣惡寒。
不是吧你個老變態,連孩子都不放過?
林儘染把二郎擋個結結實實,阿九眼底一喜,笑道:“放心,你在本堂心目中永遠是正宮皇後,任何的美腿都不及你,莫要吃醋哦寶寶~”
幸虧林儘染這些日子在辟穀,胃裡空空,沒啥可吐的。
“邪醫預備何時回魔界?”阿九看過來。
林儘染眼底劃過一道黯色。
阿九在心裡懊惱了一下,關於這些全都是林儘染的逆鱗,觸及絕沒好果子吃。
自己挨一頓揍不要緊,把邪醫惹惱了直接撂挑子不乾,那城主咋辦呀?
思及此,聰慧機智如他,阿九挑了個安全的話題轉過去:“聽聞去年八月盛夏,邪醫去了趟蓬萊州。”
他巧妙的隱去了“離鏡”二字。
林儘染未動聲色。
阿九:“喝到喜酒了?”
“我說過,少管閒事。”林儘染背過身去,朝空中喊道,“吉祥!”
烏鴉振翅而來,每飛近一點它的身體就壯大一分,等抵達林儘染跟前,它已如斑斕猛虎般巨大,如神鷹凖鳥般威風凜凜,漆黑的雙翼高呼,掀起周遭飛沙走石無數,連樹根都折斷一排。
林儘染先把嚇傻的二郎扔上去,自己再騎乘鳥背,揚長而去。
二郎彆說飛了,連馬都沒騎過,驟然被鳥載著上天——還是那隻他曾經投喂過的鳥。
二郎腦子裡仿佛炸開了煙花,劈裡啪啦的,老半天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原來林郎中是仙長啊!
騰雲駕馭,上天遁地,就像蜈蚣大仙一樣法力無邊!
二郎激動的舌頭打結,好不容易才能正常說話:“仙長,他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林儘染敲敲小崽子的腦瓜殼,“彆說這個,你給我講講那隻蜈蚣。”
第93章 霽光公子
莽莽昆侖, 萬仞連雲霄。
輕霧彌漫,雲海浩渺,靈泉汩汩流淌, 似從天上來。
老人一口氣沒跟上,嗆的險些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嚇得同行的一男一女又是捶背又是撫%e8%83%b8口, 好一陣手忙腳亂。
女人:“牛村長, 要不咱歇歇吧。”
“不行不行,早一點回去, 鄉親們早一點得救。”老人深吸口氣,被男人攙扶著直起腰來,“快走吧!”
連綿不絕的昆侖山脈巍峨壯觀, 惹人眼暈。
時光果然是最好的良藥, 當年那場血戰, 打的是天愁地慘, 哀鴻遍野,鮮血流的幾個月都衝不乾淨。
而四年後的今日, 一切都痊愈了。萬山之祖依舊是萬山之祖。
三個凡人互相攙扶著一步一步往上走,老人累的腿肚子直打哆嗦, 男人看不下去了:“我背您!”
老人連連推拒:“不用,你護好供奉就行,我一把老骨頭不要緊。”:-)思:-)兔:-)網:-)
女人有些灰心:“扶搖門不是修仙界第一大派嗎?肯定什麼好東西都見過, 咱這點供奉人家能瞧上嗎?”
男人急了:“這可是鄉裡鄉親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啊, 這還不稀罕,那啥稀罕?”
男人憤憤不平道:“什麼狗屁仙長, 嘴上說得好聽, 什麼“守護蒼生恩澤四海”, 真找他們辦事的時候就一大堆要求,要這要那,跟那些尖酸刻薄的土財主有什麼區彆?”
老人花白的眉毛一擰,怒斥:“臭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呢!”
“本來就是!”男人冷哼,“蜈蚣大仙是那樣,被譽為‘修仙之巔’的扶搖門也是一個熊樣。”
“瞎說!扶搖門厲害著呢,四年前率領仙道修士們力戰妖魔,守護整個修仙界的安寧,你休要口無遮攔,讓仙長們聽到了,恐降罪於你!”老人又喘了口氣,朝女人說,“雖說隻是些土豆地瓜的農作物,不值錢,但都是咱們辛辛苦苦種的,再說咱們所求之事也不難,扶搖門的仙長們定能辦成。”
女人用力點頭。
山路崎嶇不好走,對於修士來說不過是跳一跳,運個氣的事兒;對於禸體凡胎的老百姓來說,卻要一步一個腳印的往上爬,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
突然,一個黑不溜秋的身影竄出來,老人猝不及防險些閃了腰,女人嚇得“啊呀”一聲,男人身子一歪手臂一蕩,拎著的包袱直接甩飛出去。
“供奉!”老人這一嗓子直接破了音。
包袱從山崖上掉下去,還傳來墜入河流的回響。
男人懊惱的恨不得原地去世:“啊啊啊啊!”
“完了,完了……”女人癱軟倒地,欲哭無淚。
那黑影現身,是隻猴子。
男人真想把它剝皮抽筋:“你這隻畜生!”
“喂,乾什麼的?”
突如其來的嗓音嚇停了男人的動作,隻見清風拂麵,一個年紀輕輕的仙長從山路上下來,袖袍無風自飄,錦衣華美大氣,英俊不凡。
“那可是三眼靈猴,你敢動它一根毫毛?”仙長吹了聲口哨,猴子撅屁股鑽進樹林裡。
老人反應極快,拉著同行二人跪地叩拜:“是扶搖門的仙長嗎?小老兒是牛家村村長,厚顏懇求仙長救苦救難!”
“是村子裡鬨妖啦?”
“不不不,是……”老人乾裂的嘴唇顫唞著,無地自容,“小老兒懂規矩,特意帶了供奉才敢拜訪仙門,隻是剛剛……丟了。”
老人瑟瑟發抖,已經做好被冷嘲熱諷一頓攆下山去的準備了。
不料那人一笑:“什麼供奉啊,我們扶搖門何時收過供奉?你真是長留州的住民嗎?”
老人一呆:“可是村裡的說書先生都這麼講啊。”
“那種誤人子弟的話少聽,假的也被謠傳成真的了。有些濫竽充數的仙門確實收百姓好處,但像扶搖門、雲舟仙渺、紫薇劍派、離鏡這樣的名門大派是分文不取的。好了好了,我帶你們上去。”
老人險些感動哭,這一高興起來,渾身上下都是勁兒。
“怎麼稱呼仙長?”
“我叫黃搞。”
老人深深拜道:“黃大仙!”
黃搞:“……”
詞是好詞,可連著姓叫起來,咋那麼彆扭呢!
男人和女人在山腳下說得來勁兒,真正抵達扶搖門之時,全都被這歎為觀止的風光震撼到了。
這磚這瓦,這鱗次櫛比的亭台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