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怪你,對吧?”
路鶴亭捂住耳朵。
“逃避現實有用嗎?路鶴亭,其實這不怪你,怪就怪天道不公,有些人生下來就應有儘有,權利地位名望什麼都給預備好了,而你呢,也不比他多隻鼻子少隻眼珠,憑什麼就淪為陪襯?”
路鶴亭大喊:“我不想聽!”
“有些事不是你逃避就不存在的!”
“啪”的一下耳光,路鶴亭臉上火辣辣的疼,仰頭望向目光銳利的自己。
“你看看林儘染,再看看你!你們一樣的年紀,卻是截然不同的人生,他什麼樣子,你什麼樣子!”
路鶴亭滿心憤火:“那不是很正常嗎?林儘染出身離鏡,他是什麼身份,豈是我能比的?”
“看吧,又是出身!他是離鏡至高無上的公子,而你呢,鄉野村婦生的窮小子,我就想問憑什麼啊,憑他林儘染上輩子積德,會投胎?”
路鶴亭雙手摳著地麵的沙土,他聽見自己湊過來悄聲低語:“你恨林儘染,對不對?”
路鶴亭心神一震:“怎麼會,我不恨他。”
“真的?”
“當然是真的!”路鶴亭急道,“他是我朋友,我這輩子的第一個朋友,他還不止一次救過我,我怎麼可能恨他?我隻是,隻是羨慕他。”
“哈哈,羨慕?你確定隻是羨慕,沒有羨慕、嫉妒、恨?”
路鶴亭緊咬牙關,指甲戳進碎石,溢出了鮮血。
“林儘染多威風啊!年僅十六歲名貫四海,天下邪醫,十三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彼時的你,還是奔赴雲舟仙渺拜師的無名小卒!”
“他有家世,有寵愛自己的爹娘,他養尊處優,嬌生慣養,十二歲就為他尋得一門好親事。你夢寐以求的湘兒,差一點就成了人家的未婚妻了。”
路鶴亭渾身一顫。
“即便後來不算數了,時至今日,依舊有好多好多人說他們般配。他們還拿林儘染來壓你,說你心比天高,厚顏無恥。”
“捧著林儘染,踩著路鶴亭,毫無道理!”
路鶴亭咬牙切齒:“你彆說了。”
“往殘忍一點講,若林儘染像黃搞似的對謝湘窮追不舍,哦不,是隻要表現出一點點好感,那都沒你路鶴亭什麼事兒了!而且你也知道,謝問天會二話不說立即同意,不像你,都開口提親了,那老頭子還拿“年紀太小”當理由搪塞你,說白了就是瞧不起你,不想把侄女許給你。”
“我讓你彆說了!”路鶴亭振衣而起,揮劍照著“自己”心口穿心一劍。
“自己”在刹那間化作無數碎片,聲音如海潮,近乎癲狂般的呼嘯而來。
——“一個靠爬女人床上位的小白臉!”
——“癡心妄想,不自量力!”
——“什麼情啊愛啊喜歡啊,根本就是為了攀附權貴,飛黃騰達。”
——“可惜不能跟邪醫相配,這是丟了西瓜揀芝麻啊,我都替謝姑娘悲哀。”
——“若輸給林儘染,我無話可說。可輸給路鶴亭,我一百一千個不服!”
路鶴亭%e8%83%b8口激烈起伏,%e8%83%b8中的一團火快要將他焚化:“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
他提劍狂砍,狀若瘋癲。
——“林芳年君子端方,溫和謙遜,手中提劍卻不沾絲毫血腥,一招一式儘是慈悲憐憫,頗具扶搖祖師之風采;素練出身流霜派,霞姿月韻,英姿颯爽,同虞美人並稱為流霜雙姝,外柔內剛,巾幗不讓須眉;他們的獨生子林儘染,驚才絕豔,舉世無雙,雖行事風格迥異,荒誕不經,但懸壺濟世,妙手仁心,這一家人當真是我仙道棟梁之材。”
“閉嘴閉嘴閉嘴閉嘴!!”
憑什麼啊,憑什麼啊!
劍氣穿雲掩日,狂風呼嘯,天地變色!
他膝蓋一軟,直挺挺跪倒在地,眼中妒火焚燒,噬骨灼心。
幻境消失了,眼前又恢複了山明水秀的如畫風光。
路鶴亭大口大口喘著氣,用劍支撐著身體搖晃著站起來,轉身,目光定定的望著東陽長老:“閣主。”
東陽長老勾唇一笑,從頭到尾被一團魔息包裹著,等到魔息散去,已然變成了一身黑的影閣閣主。
“一入影閣,終身隨行,小可無數次與你說過,你怎麼就不聽勸呢?”
黑鳳凰伸手指著宮晚:“看,對你造成傷害的不是影閣,而是這些你渴望融入的仙道修士。”
路鶴亭冷笑:“影閣有恩於我,拜閣主所賜,讓我在床上躺了四個月!”
“小可是為你好。”黑鳳凰笑道,“你不知離鏡的厲害,你冒險跟林儘染結交,就不怕被他聽了心去?”
路鶴亭:“什麼?”
“若小可所料不錯,林芳年是將神功傳給林儘染了。”黑鳳凰笑意更深,“你殺了三壇主,再到林儘染麵前肯定無所遁形,你心裡想的全被他聽到,你就完了。我重創你,你暈死過去,林儘染就聽不見了。”
路鶴亭似笑非笑:“閣主還真是用心良苦。”
黑鳳凰閒庭信步:“事到如今,可對仙道死心了?”
路鶴亭:“何必五十步笑百步,仙道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多,就能襯出魔道的真性情了?”
黑鳳凰失笑:“不然呢?至少影閣是明目張膽的把你當棋子,你就算死也是個明白鬼。不像他們,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表麵仁義君子,一扭臉什麼醃臢咒詛都說得出口。”
路鶴亭不置可否。
黑鳳凰往前走了幾步,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
匕首長約八寸,曾經出其不意的重創謝問天,這是閣主的靈武,名喚魅影。
黑鳳凰將手柄遞給路鶴亭,嗓音溫柔的像一汪春水:“去吧,這回沒人妨礙你了。”
路鶴亭眼中厲色一閃而過,下意識接住匕首,看向遠處人事不省的宮晚。
黑鳳凰幻化成東陽長老的樣子,為了確保不會同一時間出現兩個東陽長老乃至穿幫,黑鳳凰定會斬草除根。
東陽長老必死無疑了。
路鶴亭忍不住問:“閣主潛入青雲會武,是要助魔尊屠殺扶搖門嗎?”
黑鳳凰慢條斯理的說:“扶搖門是一個坎兒,若想成就魔界的千秋霸業,扶搖門必須消失。”
“當然了,此事也跟路壇主息息相關。你且先報仇,完事了之後,小可告訴你個秘密。”
路鶴亭懶得理會黑鳳凰的故弄玄虛,拿著匕首走到宮晚身旁蹲下,一刀刺入他的小腹。
黑鳳凰略有狐疑,這是避開了致命傷?
宮晚在劇痛之中醒來,看見路鶴亭的臉,他震驚到了連呼喊都忘了:“你,你……”
“你不是很能說嗎,現在再說啊!”路鶴亭揚起手,這一刀狠狠貫穿心臟。
黑鳳凰滿意的勾唇笑了,揮手撤走宮晴的結界,宮晴聽到聲音從打坐中醒來,漂亮的小臉煞白煞白的,一個音節還沒來得及吐出,路鶴亭反手一擲,匕首如脫弓的利箭,正中宮晴的咽喉。
黑鳳凰“啪啪啪”鼓掌:“不愧是小可最為看重的壇主,人狠話不多,乾淨利落。”
路鶴亭%e8%83%b8口劇烈起伏,拿著刀柄的手微微顫唞,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宮家兄妹,他忽然有種脫力的眩暈感。
那逐漸從屍體蔓延出的鮮血彙成了一片窪,倒映出他逐漸麵目全非的臉。
黑鳳凰走到路鶴亭身旁,一邊拿走“魅影”,一邊貼近路鶴亭的耳畔:“你聽好了,這秘密小可隻說一次。”
路鶴亭彷徨的瞳孔驟然緊縮,整具身體都顫了一下!
第83章 禁忌之戀
林儘染沿途走來, 又收集到兩枚昆侖玉,並遇到不少修士。
萍水相逢的多,大動乾戈的可沒有, 遇見的人都親切友好的打聲招呼,有些不懂事的生出“搶”的心思,不等被林儘染說破, 那人的同伴就給了他一下子。
“敢搶林畫楓的昆侖玉, 你找死啊!”拉拉扯扯的走了。
柳暗花第無數次感歎自己有先見之明,沒跟錯人。
林儘染盛名在外, 搶誰也不敢搶他的。
林儘染翻白眼道:“你少裝了,憑你流霜派大弟子的身份,誰敢搶劫你?”
“那可不一定哦。”柳暗花眼底劃過一道暗芒, 林儘染反應稍慢一點, 隻聽樹枝抽[dòng], 茂密的樹葉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幾個劍修跳了下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林儘染左右看看,約莫有七八個人:“幾個意思?”
領頭的抱拳道:“私人恩怨, 不關林公子的事兒。”
柳暗花勾唇一笑:“看來是尋仇的,人家這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 怎麼還會得罪人呢?”
林儘染想說就你那氣死人不償命的一條毒舌,得罪人很正常好吧?
柳暗花拋%e5%aa%9a眼:“林公子,你可彆拋下我不管呀。”
林儘染單純無害的眨眨眼睛:“你怎麼知道我想袖手旁觀?”
柳暗花誇張的捂住嘴:“天哪, 你當真這般無情?他們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個, 你忍心看他們八個人群毆我?”
林儘染忙不迭點頭。
柳暗花:“……”
“你好無情你好殘忍,難怪十七歲了還是個雛, 沒人要!”
林儘染:“某人十九歲了不也是童子?”
柳暗花:“……”
林儘染:“事實如此, 莫要氣急敗壞哦小姐姐。”
模仿昔日柳暗花的嘴臉, 那叫一個惟妙惟肖。
柳暗花果斷賣隊友:“他身上有昆侖玉,有八十塊昆侖玉,快去搶!”
八個劍修:“……”
林儘染豎起大拇指:“努力,我看好你們,把他打得虞掌門也認不出來!”
說完就歡天喜地的走了。
柳暗花笑罵一聲,取出七弦古琴來:“快打快打,打完了我還得找他鬥嘴呢!”
林儘染改變了方向,因為他嗅到了致命誘惑——血靈芝的味道!
如同聞到肉骨頭的小狗狗,林儘染屁顛屁顛朝那方向找去,連昆侖玉都顧不上了。
前方是一棵枯樹,在樹下的枯枝上生長著一朵朵血色的靈芝。
柄短,肉厚,表麵晶瑩透亮,細膩飽滿,極品啊極品!
林儘染先摘一枚,突然意識到這裡不是野外,而是佛塵小世界,那麼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扶搖祖師的私有財產。
他這樣摘下來,算搶還是算偷?
誒等等,扶搖祖師應該能看見小世界裡的風吹草動,所以他這算光明正大的拿!
林儘染揮舞著最大的靈芝,朝天空喊道:“就一顆,行不行?”
不反對就當您答應了嗷!
要說巧合巧合,那就是挖個靈芝的功夫,都能在枯樹底下找到昆侖玉。
林儘染已經有五塊了,這才在小世界裡過去一天而已。
既然有血靈芝,那麼二裡之內,必定有與其相克的珍珠草。
煉製“極樂丹”果然挺難的,上回謝明燭給的珍珠草都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