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不慎可能被逐出師門,娶了人家侄女總不會被休夫吧?”
“謝掌門還沒答應呢。”
“早晚的事兒,與其讓侄女遠嫁,不如給她找個上門女婿。”
“可惜謝湘瓊姿花貌,巾幗須眉,居然嫁給這樣的平凡小子。小白菜讓豬給拱了!”
“聽聞謝湘原本要與邪醫婚配的,可惜八字不合,兩家覺得不吉利,這才黃了。”
“什麼?這也太可惜了吧!那可是林畫楓啊!”
“啊啊,一個離鏡的公子,縱橫四海的邪醫,要家世有家世要才華有才華要長相有長相要名望有名望。這是丟了西瓜揀芝麻啊,我都替謝姑娘悲哀。”
“若輸給林儘染,我無話可說。可輸給路鶴亭,我一百一千個不服!”
“輸什麼輸啊,路鶴亭讀書多,平時拽個文化,念幾句酸詩,不經世事的小姑娘就吃那一套。”
“如此說來,紫薇劍派的黃搞輸的不冤。”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行人有說有笑的走遠,跟回來的洛珊珊打個照麵,眾人互相行禮,寒暄幾句,各自散去。
遠遠瞧見在雪中肅立的路鶴亭,洛珊珊吃了一驚,快走兩步迎上:“路師弟,怎麼擱這兒站著?”
“路師弟?路鶴亭?”
“啊,什麼?”路鶴亭回過神來,洛珊珊笑著問他怎麼了,路鶴亭忙搖頭表示沒事。
洛珊珊有點擔心他:“你是不是聽見他們……”
路鶴亭拿著托盤的手緊了緊。
“路師弟,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儘還複來。”洛珊珊笨拙的安慰道,“謝小姐所喜歡的,就是現在這樣的你。”
“是麼。”路鶴亭勾唇,露出一抹苦笑。
“洛師兄,你相信我是真心喜歡湘兒,而不是攀鱗附翼,妄想成為乘龍快婿一步登天?”
洛珊珊:“你不是那種人。”
“謝謝。”路鶴亭喃喃自語,“如果大家都像洛師兄這樣就好了。”
可惜,就因為他出身貧寒卑微,所以他們懷疑,唾棄,言語之中侮辱不休,譏諷暗嘲屢見不鮮。
自己就這麼渺小嗎?
渺小到了喜歡謝湘都不配?
果然虛偽的很,一個個自詡名門正派,自詡高風亮節,自詡君子儒雅。
事實上呢,該瞧不起人還是瞧不起人。
路鶴亭自問,他真的如此不堪,給不了謝湘幸福?謝湘跟了他就當真委屈的不行了?他是祝三師兄口中那種自私自利的人嗎,他耽誤謝湘了?
都是扯淡!
因為他卑微,所以他的喜歡變成了枷鎖,變成了厚顏無恥的染指和覬覦。
若他出身名門,尊貴無雙,那麼他的喜歡順理成章就變成了恩賜,變成了三生有幸的求之不得。
那些人的嘴臉就會是另一番風光。
路鶴亭看著如意同心結,笑的喘不過來氣。
真好啊!
離鏡的公子,名滿十三州的邪醫,天下攘攘都求著他,供著他,千百般討好他。
如果,他跟自己對調一下……
是不是這些煩惱和阻礙就都沒有了?
謝問天會想都不想,笑容滿麵的滿口答應,說不定還會嫌夜長夢多,讓他們過完年就成親呢!
難怪人人都貪戀權貴,地位,因為這些東西太好用了!
娘教導他淡泊名利,安貧樂道,事實證明是錯的。
鄉野村婦不知世間爭雄鬥狠,在修仙界這個大染缸裡,若沒有權利地位,你就什麼都得不到。
稍微動點覬覦之心都會被人說三道四,罵你癡心妄想。
有些人要靠自己後天去爭取,而有些人一生下來就非富即貴。
天道公平嗎,從來都是操蛋的!
所以才會有離經叛道和天鬥狠的魔修啊!
路鶴亭笑的肚子都抽筋了。
真好啊!
即便是八字沒一撇的婚事,即便是多年前根本不作數的老黃曆了,如今也有人扒拉出來當談資。
反觀自己呢,明明得到了謝湘的芳心,卻被人們故意扭曲成麵目全非的樣子。
林儘染跟謝湘就是天不作美的惋惜。
自己跟謝湘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是攀高結貴,無恥之尤。
真好啊……
真好。
第78章 麵目全非
林儘染往地磚上一跪, 咚咚咚三個響頭,倍兒清亮。
“好了好了,快來。”素練先摸摸兒子的腦門, 確定沒磕壞才遞出紅包,“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可不許再淘氣了。”
“謝謝娘。”林儘染又膝行向前, 朝林芳年伸手討要, “謝謝爹。”
林芳年照例眼睛一瞪,胡子一翹, 抬手給林儘染掌心一巴掌:“就要錢的時候乖。”
“嘿嘿。”
“紅包拿著,新的一年少讓為父操心。”
素練若有所思的說:“過了年儘染也十七歲了,男大當婚。”
林儘染險些讓金元寶砸到腿, 忙不迭搶話道:“我還小呢, 不著急。”
素練瞥了眼:“就你眼光高, 年底那會兒為你相看的幾家千金, 被你挑三揀四挑肥揀瘦好一通說,怎麼, 個個都不滿意?”
林儘染賣乖道:“確實離我的要求差太遠了嘛!”
林芳年:“那你想要什麼樣的?”
林儘染心不在焉的嘀咕道:“我不喜歡聒噪的,喜歡安靜一點, 沉穩一點,話不多那種,最好是個啞巴。”
林芳年:“……”
林儘染繼續嘀咕:“也不喜歡醜的, 要驚才絕豔那種, 至少不能長的比我差,然後出口成章, 下棋也得好, 至少得贏過我, 讓我心服口服;打扮的話素淨一點,不要大紅大綠像個花蝴蝶;修為不能比我弱,畢竟我是醫修嘛,不擅長打架,將來得對方主外我主內;最好喜歡吃素,不是不讓對方吃葷,而是頓頓大魚大肉的話不斯文,腦滿腸肥,顯得油膩。”
素練:“……”
林儘染:“然後——”
“夠了夠了。”素練頭疼的扶額,“你就是雞蛋裡挑骨頭,哪有這樣的人?”
林芳年更是理都懶得理:“退一邊去,圓兒拜年。”
方圓在邊上忍笑忍得可辛苦了,等公子叨逼叨完,這才帶著親傳弟子跪地拜年。
林儘染把金元寶碼成一排,爹給的比娘多嘛!
林儘染看向在外溫和在內肅穆的林芳年,偷笑不已。
餃子白鼓鼓的,熱氣滾滾,林儘染一口氣吃五十多個。
外麵炮竹聲陣陣,煙花絢爛,配上餃子和醋,雙親在側,這就是年味兒。
新年一過,青雲會武接踵而至。
四海的青年才俊們紛紛趕赴長留州,無論是有師門還是無門無派的散修,隻要踴躍報名,均可以參與四年一屆的青雲會武,為自己爭一個排名,奪一份榮譽。
排名一百之內,便能四海揚名;五十之內,無人不曉。
可想而知前十名,乃至前三名的分量有多重。
青雲會武不問出身貧賤,隻要求年齡在十四歲以上,並無上限。當然了,七老八十的人還報名跟孩子們比武,難免掉價兒,贏了覺得以大欺小,輸了還晚節不保,因此參與比武者都是些青年。
至於林儘染麼,這還是第一次參與青雲會武。
因為上一屆的時候他才十三歲。
說來真是命中注定,謝明燭、黃搞、路鶴亭等人均是年齡相仿之人,全都是第一次。④思④兔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修士們之間津津樂道,說此次會武是改朝換代,見證長江後浪推前浪,老一輩的人才走向遲暮,而新一代的英傑正冉冉升起。
林儘染和謝明燭這對絕代雙驕,無疑是所有人討論的中心,關注的焦點。
乃至離鏡一行人才到扶搖門,就迎來了四麵八方的目光。
“是林掌門和林夫人,快看!那就是邪醫林儘染。”
“果真名不虛傳,瑰姿豔容,風華絕代。”
“林芳年君子端方,溫和謙遜,手中提劍卻不沾絲毫血腥,一招一式儘是慈悲憐憫,頗具扶搖祖師之風采;素練出身流霜派,霞姿月韻,英姿颯爽,同虞美人並稱為流霜雙姝,外柔內剛,巾幗不讓須眉;他們的獨生子林儘染,驚才絕豔,舉世無雙,雖行事風格迥異,荒誕不經,但懸壺濟世,妙手仁心,這一家人當真是我仙道棟梁之材。”
“可不是麼!”
眾人歡笑攀談,眼中儘是敬佩和豔羨。
路鶴亭遙遙望去,那一家三口好生耀眼,如同晴空上高懸的烈陽,難以直視。
洛珊珊:“路師弟,咱們去跟林公子打聲招呼吧!”
“不了。”路鶴亭往後退半步,見洛珊珊目光困惑,他笑著努了努嘴,“林兄應該有很多話和謝公子說,咱們就彆去打擾了。”
林儘染跟著父母先拜見各大門派的長輩,被合歡宗宗主拉著說了很多話。
青雲會武,四海修士雲集,在這裡遇到好多好多的舊相識,譬如了禪大師,金針散人,乃至蒼鬆藥仙都來了。
林儘染餘光一瞥,看見遠處跟扶搖門弟子站在一起的謝明燭,心裡不由自主的有點著急,等合歡宗宗主絮絮叨叨說完了話,這才迫不及待的朝謝明燭迎過去。
“少掌門。”結果走到跟前,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拜個晚年?
正想著,遠處有人喊他:“表弟!”
謝明燭先朝那方向望去,是一個穿青衫的年輕公子哥。
“表弟何時到的?怎不來找我?”
林儘染腦袋都沒回一下:“為何要找你?”
表哥被噎了一下。
林儘染麵無表情道:“你娘叫你呢。”
“哦。”表哥莫名其妙的走了。
謝明燭欲言又止,眸光落在林儘染有些涼意的臉上,抬手寫道:關係不好?
“原本很好。”林儘染靠著廊下的梁柱,有些無奈的說,“我自以為的好。”
說起交際應酬走親訪友,林儘染原本是很喜歡的,因為可以顯擺啊!
他足夠優秀,逢年過節走親戚串門子,他就是最靚的仔,永遠是長輩們口中“你看看人家儘染,你再看看你!”
這種能可勁兒嘚瑟可勁兒出風頭的好事,林儘染怎麼可能錯過啊?
少年的虛榮心就是這麼強。
可時至今日,自打得到天聽後,林儘染就不喜歡跟人打交道了。
有些人嘴上說的一套,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套。
遠的不說,單說過年那會兒,林家外戚前來拜訪,自然要設宴款待。
什麼表叔表嬸表哥表弟的一大桌子,又到了熟悉的攀比環節。
長輩們逮著林儘染一頓猛誇,誇得表哥表弟們味同嚼蠟,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這種拿彆人家孩子來損自己的苦楚,林儘染是深有體會的,於是打斷長輩們的絮叨,無意間跟表嬸對視,心音瞬間傳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