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市場宣傳還在招人,隨時恭候大駕。”
“我開玩笑的。比起當你下屬,難道當你女朋友不好嗎?我又不是受虐狂。”
晏斯時輕笑一聲。
夏漓打量晏斯時的辦公室。
拿磨砂玻璃與公共區域隔開,麵積不算大,主體裝修為白色,顯得整潔而極具科技感。
牆上嵌著可投影的顯示屏,桌上兩台一橫一豎立著的顯示器,水冷機箱透明,透出白色的冷光,屬於設備小白都能欣賞的漂亮。
夏漓隨意轉一圈,回到電腦桌旁,“你今天還要加到很晚嗎?”
“可能至少要到十二點。”晏斯時說,“不要等我,你先回去休息。”
他想到什麼,頓了頓,打開辦公桌右側的抽屜,從裡麵拿出一隻白色包裝的紙盒遞給她。
去年九月上市的水果手機,玫瑰金色。
“我正準備自己買的……”夏漓一直沒空去修,也覺得15年的機型,拿去修不甚劃算。
“都一樣。”晏斯時說,“你就當是生日禮物。”
夏漓毫不忸怩地收下了。
又待了一會兒,夏漓準備離開。
不叫他送,讓他早點結束工作回去休息。
辦公領域與私人領域,晏斯時一貫分得很開,除了咖啡和水,其餘零食或者飲料,他都不會帶入這個空間。
但此刻還是忍不住親了夏漓一下,才放她離開。
一直過了十二點,記錄過模型DEMO的運行情況,晏斯時離開公司。
共同加班的那幾位同事約他一起去吃個夜宵,他婉拒了,直接回家。
剛剛出了園區大門,手機一震。
是新短信提示。
「嗨。碰到王琛,他說你要回北城了?」
晏斯時有些不明所以,緊跟著,源源不斷的短信依次發了過來:
「嗨。問了問陶詩悅,她說你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情。你現在還好嗎?」
「嗨。你還能收到我的短信嗎?」
……
晏斯時突然想到,去年在海邊,夏漓向他發火,說有人一直一直給他發消息,一直一直在等他。
他一時恍然明了。
「嗨。最後一次模擬考試,題目簡單得要命。我們都說,這場考試就是學校為了讓我們找信心用的。」
「嗨。今天天氣不錯,我整理了自己的to do list,發現高考完之後,有好多的電影要看。」
「嗨。新一期《看電影》上市了。」
「嗨。你現在還好嗎?是不是已經在國外了?」
「嗨。你考試會緊張嗎?有什麼克服緊張的方法嗎?」
「嗨。明天就是高考了。你可以……祝我高考順利嗎?」
……
「嗨。英專好難,有那種能讓人敢大膽開口跟路上的留學生交流的訣竅嗎?」
「嗨。今天是傳說中的世界末日。我在圖書館趕作業,你呢。」
「嗨。又是新年。祝你新年快樂。」
……
濱城夏日的晚風,帶一股海水的氣息,沾上皮膚一層溽熱。
他卻覺得飲下了一陣涼風。
自遙遠的過去,穿堂而來。
「嗨。我今天收到北城一家大公司的offer了。我們部門一共隻錄取了三個人。」
「嗨。北城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你沒騙我,真的很美。隻是好冷,我還差點弄丟了手機。」
……
「嗨。今天在加州理工大學待了整天,沒有碰見你。明天就要走了,下一次有機會來洛杉磯,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
「嗨。你知道嗎,新加坡海底世界歇業了。」
「嗨。晚上發燒夢到你。這好像是我這麼多年,第一次夢到你。但看不清你的臉,隻是覺得那模模糊糊的身影很像你。其實,我好像都有點要記不清你具體的樣子了。」
「嗨。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發短信。
不管你在世界上的哪個地方,祝你人生永如白晝。
即便有黑夜,願有月亮為你掌燈。」
晏斯時聽過徹夜的海浪。
黎明前返回,一個人開車行駛在無人的公路上,那種天地寂寥的孤獨和空虛感,叫他曾有一個瞬間,想直接閉眼,撂下方向盤。
但是沒有。
他也不知道被什麼驅使,即便心底那樣痛苦,還是堅持著,在破曉之時返回了公寓。
此刻,他想,必然因為,有一個女孩的祝福,曾經傳達到了神明的耳畔。
讓他冥冥之中被指引,走過了那段至暗的隧道。
穿堂的風經過了心臟,留下一種遲緩的痛苦。
晏斯時加快了腳步。
他想立刻擁抱她。
第62章 (你就是為我掌燈的月亮...)
最開始複製到SIM卡;後來用數據助手遷移;再後來安卓手機換水果手機, 也一並換了新的電話號碼,就直接從舊手機上, 將所有短信轉發到了自己的新號上。
今天換新手機, 清理數據資料,在收件箱的下方,發現這些塵封已久的短信。
也不知是怎樣心情, 隻猶豫一瞬, 就挨條勾選,發送給了晏斯時。
他說他很晚才回, 她預計他暫且沒空看。
但沒想到,短信發出去不過十來分鐘, 就聽見門口密碼鎖解鎖的聲響。
夏漓愣了下,轉身往門口看去, 果真是晏斯時回來了。
晏斯時沒有回答她的話, 甚至都來不及換鞋, 徑直朝她走過來。
夏漓隻覺得他傾身而來的擁抱攜了一陣風, 那樣急切, 又無須言語。
叫她不知道為什麼心臟也跟著一緊,隱隱作痛。
假如這些信息,沒有在時空中迷路數年, 而是準時送達他的手中, 他想, 過去長夜一樣的生活, 不至於叫他如此痛苦。
“……你收到了呀。”夏漓幾分怔忡,輕聲說道。
像沉入海中的水,經過蒸騰, 複歸於雲端。
有一天,重新為他下了一場磅礴的雨。
/
周四是夏漓生日。
正好聞疏白也從北城過來了,要在濱城這邊留一段時間。晏斯時更多負責技術方麵的工作,其他得聞疏白挑大梁。
聞疏白積極組局,說正好可以一起熱鬨熱鬨。
晏斯時不確定夏漓喜不喜歡這種熱鬨,先問她的意見。
夏漓自然沒什麼異議。
有些工作夏漓將其延到了第二天,沒有加班。
下班之後,跟晏斯時先回了趟公寓換衣服,而後去了聞疏白訂的KTV包間。
裡麵除了聞疏白,還有他們公司的兩個元老級員工,一個是晏斯時MIT的校友,一個是他跟聞疏白的初中同學。
也是問過了夏漓的意見,才請了他們參加。
夏漓這邊一個同事也沒請,有在濱城的同學,但因為不在周末,沒能騰出時間過來。
這樣也好,人多未免嘈雜。
聞疏白按照排行榜隨便點了一串歌,調低了音量,純當做BGM,幾人坐在一塊兒,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聞疏白作為旁觀者,真覺得晏斯時自歸國以來,這一年多的時間,變化很大。
剛回來那會兒,類似這樣的聚會,哪怕請的都是他們曾經共同的朋友或者同學,晏斯時也很少開口,隻獨自一人喝酒。
現在他們一起創業,晏斯時承擔了很多“忽悠”人才的工作,現在私底下的聚會,若在他的舒適區內,他也會主動地主導一些話題。
但假如夏漓也在場,那他基本上全部注意力都會放在夏漓身上,給她倒飲料,拿水果,聽人說話的時候,也不忘叉一片西瓜遞到她手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聞疏白調侃:“夏同學要不來我們公司工作吧。”
“那要看聞總開什麼崗位和工資。”
“你儘管開,反正超出預算的部分,我叫晏總私人掏腰包。”
夏漓笑說:“那我叫他直接上交工資卡不就好了嗎,為什麼要繞一道彎。”
“……”聞疏白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自討狗糧吃。
隨意聊了會兒,話題轉到了他們正在準備搭建的AI模型上,基於神經網絡架構,預期未來將能進行智能化的文字處理。
聞疏白對夏漓說:“你猜這個模型代號叫什麼?”
夏漓認真思考過才說:“Y40?”
晏斯時:“……”
聞疏白哈哈大笑,“叫SHERRY。”
夏漓看了一眼晏斯時,他的表情好平靜,好似拿女朋友的英文名做項目的代號,是件完全不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夏漓笑說:“我聽說,訓練AI是要給它喂大量的資料進行學習是吧?”
晏斯時的那個MIT的校友說:“通俗意義上可以這麼理解。”
夏漓就對晏斯時說:“放過SHERRY吧,SHERRY已經很累了,真的不想再學習了。”
晏斯時笑一聲。
聊過一輪後,聞疏白問夏漓要不要唱歌。
夏漓沉%e5%90%9f片刻:“作為壽星,我今天就勉為其難地獻醜一首吧。”
她不讓聞疏白點,放了水杯,自己去了點歌台。
晏斯時跟人碰了一下杯,抿了一口酒,朝夏漓看去。
她已經點完了,手裡握著話筒,就坐在點歌台前的圓凳上,看向屏幕。
他沒聽她正經唱過歌,一時有些好奇。
前奏響起,歌名浮現,《永不失聯的愛》。
晏斯時勾了勾嘴角。
“親愛的你躲在哪裡發呆,有什麼心事還無法釋懷……”
那聲音發緊,兩分顫,唱到第二句才漸入佳境。
“……你給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失聯的愛,相信愛的征途就是星辰大海……”
唱到這一句時,她轉過頭來,隔著緩慢旋轉的燈光看他一眼,卻在即將與他目光相觸時,又倏然轉回去。
好像不習慣這樣在外人麵前表達心意。
晏斯時手指輕握著玻璃杯,咽一口加冰塊的酒液,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方才她回公寓換了條吊帶連衣裙,白色緞麵,腰部的褶皺設計恰到好處,襯得腰仿佛不盈一握。那雙她衝動消費的高跟鞋,也派上了用場,此刻掛在她的腳上,腳踝至腳背一線,線條纖細柔暢。
沒有誰比她更適合白色係,月光%e5%90%bb輕雪,那樣靈動、溫柔又漂亮。
叫人無法錯目。
她唱歌並不是技巧嫻熟的唱法,但每一句都分外真摯。
如她一樣的真摯。
“……你是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失聯的愛,就算你的呼吸遠在千山之外,請你相信,我給的愛,值得你愛。”
唱完,大家都很配合地鼓掌,夏漓從圓凳上下來,走回到晏斯時身旁,拿手扇風,說“好熱”。
她知道自己臉發燙並不是因為熱。
晏斯時端起茶幾上她的水杯遞給她,她端上杯子喝一口,抬眼看他,若無其事地說:“還好嗎?”
晏斯時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