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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夏至 明開夜合 4409 字 6個月前

甩開旁人一大截嗎。

夏漓氣息漸漸不夠用了,思緒與理智齊齊陷入泥沼,心甘情願地失陷。

原來,晏斯時談戀愛是這樣的。

走勢漸漸危險之時,晏斯時卻近乎突然地停了下來。

他偏頭,下頦抵住了她的肩頭,聲音黯啞:“……抱歉我有點失控。”

夏漓睜眼,呼吸幾分短促,她看他片刻,笑了笑說,“你再不休息我就要失控了,你見識過我發火的。”

晏斯時輕聲一笑。

之後,空氣安靜下來。

晏斯時仍舊擁著她,實話說她覺得這姿勢不見得有多舒服,但晏斯時很快睡著,氣息漸而沉綿。

她沒有趁他睡著就偷偷爬起來,因為答應了要陪著他。

隻翻了個身,拿起手機,點開某閱讀軟件,打開一本好久之前便加入書架,但沒空閱讀的書。

晏斯時醒時有些不辨時間,外頭天色晦暗,而他手臂輕擁著一個晝思夜想過的人。

他花了數秒鐘確認這不是在夢裡。

他剛準備確認夏漓是不是也睡著了,她出聲:“你醒啦。”

她轉過身來。

晏斯時“嗯”一聲,問她時間。

“下午三點。”

“怎麼不叫醒我吃午飯。你不餓嗎?”

“好像不怎麼餓。”

這光線昏朦的午後,叫人醒了也像睡著。

靜謐得不舍出聲破壞。

晏斯時隻覺得心裡從來沒有這樣平靜過,像是一種恩賜。

他靜靜地擁了她片刻,兩人方才起床。

晏斯時走去浴室洗臉。

夏漓聽著雨聲已經停了,不確定,走過去將窗戶打開一線,外頭潮濕的風吹進來,她伸出手去,手心去探了一會兒,確定已經停了。

兩人出門吃了飯,晏斯時開車送夏漓回家,他晚上要去霍濟衷那兒吃晚飯。

下過雨,路況比平時糟糕兩分,車也開得稍慢。

半小時後,車抵達夏漓家樓下。

她家不在封閉式的小區裡,就臨著非主乾道的一排樓房。

夏漓去解安全帶,晏斯時搭在方向盤上的那隻手垂落下來,忽將她的手指一捉。

稍稍握緊了,指腹輕輕摩挲她的手背。

明明他神情那樣的淡,動作卻有無言的眷戀。

夏漓心中柔軟。

晏斯時看她,“晚上我來接你。”

夏漓吃過晚飯,拿了伴娘服就要去林清曉那兒——明早接親,新娘伴娘要很早起來化妝,就住在新娘那裡更方便。

夏漓笑,“還好楚城小,你送來接去的也不會耽誤時間。”

晏斯時替她按開了安全帶的按鈕,“你上去吧。晚上見。”

夏漓點點頭,一種很是不舍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她不知道自己會是這樣黏糊的人。

最終,她伸手拉開了車門。

下了車,將要輕甩上門的時候,卻聽“吱”的一聲響,樓下鐵門打開了,走出來拎著用以買菜的空環保袋的薑虹。

薑虹看見夏漓,說道:“回來啦。”

隨即朝著車子駕駛座瞥了一眼,笑問:“漓漓你朋友?”

夏漓隻覺得從早上到現在,一切都好像被按了加速鍵,她很想笑,很想對晏斯時說,沒想到吧,這就見家長了。

她微笑,平靜地說:“男朋友。”

第51章 (寂寂的火)

晏斯時將落下車窗的動作換成拉開車門, 下了車,幾分恭敬地同薑虹自我介紹:“阿姨您好。我叫晏斯時, 是夏漓的高中同學。”

“你好, 你好……”薑虹尚有幾分怔愣,而後驀地反應過來,“晏……你是霍董的……”

晏斯時點點頭, “霍濟衷是我外公。”

薑虹幾分手足無措地看向夏漓, “漓漓你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家裡沒收拾,現在去買菜也不知道能不能買到新鮮的肉菜。”

夏漓說:“他隻是送我回來, 今天不在家裡吃飯。”

這晚,餐桌上的話題自然是避不開晏斯時。

薑虹和夏建陽追問夏漓, 是什麼時候跟人在一起的,怎麼之前沒提過。

之前霍濟衷的諸多關照, 當然能透露些蛛絲馬跡, 但他們不敢真往那方麵去想, 畢竟兩家條件相差過分懸殊。

他們隻當是因為, 作為高中同學, 夏漓跟晏斯時同在北城,來往較多,後者便跟家裡隨口叮囑了兩句。

夏漓不好說其實今天上午剛剛確定關係, 隻說, 之前一直在接觸, 最近在一起的。

夏建陽不免有兩分擔憂, 女兒甚少跟家裡說體己話,做什麼事都很自己的主見。不管是填報誌願還是找工作, 都是她自己拿的主意,他跟薑虹很難插得上嘴。

印象中女兒從沒談過戀愛, 至少她之前從沒跟家裡提過,而今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個男朋友,還是霍濟衷的外孫。

“人家是不是認真的?”夏建陽問。

夏漓覺得好笑:“為什麼不問我是不是認真的?”

薑虹便說:“他們這些有錢人家的男的,不都是喜歡騙小姑娘,給人買輛車買個包,玩玩就散了。像那個羅威,仗著羅衛國有幾個錢,花心得很,還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聽說是個剛剛大一的小姑娘,從農村好不容易考到北城去的。還是羅衛國親自出麵,給了那小姑娘家裡幾萬塊錢,他們才沒去羅威的公司鬨。”

夏漓不覺得驚訝。羅威發展到今天這一步簡直順理成章。

她隻是略有些替那小姑娘感到痛惜。

夏建陽也說:“你們是在正經談對象吧?”

夏漓說:“放心,我怎麼會沒有基本的判斷力。”

薑虹又生出另外的隱憂:“我們家跟他們家差距這麼大,漓漓你跟人談戀愛,會不會受委屈?”

個中細節很難儘述,夏漓隻跟父母一再保證,對方是個人品靠譜的人,自己也會保護好自己。

晏斯時進門時,戴樹芳正在跟家裡保姆商量今晚的菜式,淡柔燈光裡,人顯得格外神采奕奕。

聽見動靜,戴樹芳朝門口看一眼,立即笑盈盈地迎上前,“同學送回去了?”

戴樹芳摸摸他單穿著襯衫的手臂,“現在天氣涼了,還是多穿件外套,彆感冒了。”

晏斯時說:“外套放在車裡了。”

此刻,原在書房裡的霍濟衷急急忙忙結束了工作電話,也走了出來,招呼晏斯時趕緊坐,又叫保姆過來沏茶。

戴樹芳挨著晏斯時坐下,側頭一徑打量,喜不自勝,“留到幾號回北城?”

晏斯時想了想,夏漓一定是婚禮結束了才會回,就說:“可能五號或者六號。”

“那太好了,多留兩天好好玩玩。”

保姆沏了茶來,晏斯時飲茶陪聊,問了問二老最近身體狀況。

他基本一周打一次電話,但當麵聊與電話聊總有區彆。

眼見一切都好,稍稍放下心來。

晏斯時端起薄胎的白瓷茶杯,淺啜一口,往樓上瞧去。

目光停在二樓平台右手邊,那扇緊閉的房門上。

戴樹芳順著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晏斯時。

隻覺他目光很淡,看不出太多情緒。

晏斯時平聲開口:“房間一直空著?”

戴樹芳輕歎聲氣,“……不然還能有誰住?我們都舍不得動裡頭的東西,隻讓人定期打掃。”

那曾是霍青宜的房間。

待吃完晚飯,晏斯時又陪二老在小區裡散了會兒步。

剛下過雨的天,空氣吸飽了的水分,嗅著有股草木混雜泥土的氣息,生苦的澀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老人步幅慢,晏斯時特意放慢速度,配合他們。

走入一片樹影底下,戴樹芳魚此時開口,聲音比平常輕了兩分,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小晏,你這回怎麼想到要來楚城?”

自霍青宜去世之後,晏斯時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國外,期間倒是回過兩次北城辦事,隻是沒回過晏家。

但楚城,一次也沒來過。

去年秋天,戴樹芳做完手術以後,稍作恢複,回了楚城繼續休養。

過年期間,她給晏斯時打了好幾次電話,叫他來楚城一道過年——不回霍家都成,可以住酒店,年夜飯也能在外頭吃。

但晏斯時寧可一個人待著,也不願前來。

而這次,他卻冷不丁地就回來了。

昨天下午,戴樹芳接到他電話時,簡直又驚又喜。

此時,晏斯時肩膀擦過一根枝椏,感覺葉片上清涼的雨水落了下來。

沉默片刻,他說道:“總是要回來的。”

夏漓給了他一個契機,當他真的再度踏足這座小城,才發現有些事沒有他以為的那樣痛苦,那樣絲毫不能觸碰。

況且還有明中。

與夏漓有關的一些記憶,構成了某種心理上的安全區域。

戴樹芳不再多問,隻有幾分感慨道:“願意回來就好。”

晏斯時說:“下回回來,我帶一個人來家裡吃飯。”

戴樹芳頓時了然,笑問:“該不會是,姓夏的那姑娘?”

晏斯時“嗯”一聲,“除了她也不會有彆人。”

戴樹芳很為自己四月份那會兒就瞧出來幾分貓膩而感到得意,手肘輕撞霍濟衷,說:“你看,我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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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林清曉婚禮。

夏漓她們幾乎整晚沒睡,淩晨三點就開始化妝。

一大早,聶楚航和伴郎團來接親,攔門、找鞋,一整套流程沒落下。

車隊出發,去了婚宴酒店的房間,聶楚航父母已等待多時,又是一套敬茶、改口的程序。

林清曉實則並不喜歡這一套,但林媽媽很堅持,說她想辦什麼旅行婚禮、草坪婚禮,隻請至親好友,完全是在替聶家省事,人家本來就有些挑你的毛病,反而會拿你的這份省事輕慢你。

林媽媽堅持,該有的程序一點也不能落下,酒店更得訂楚城最好的,風風光光,大宴賓客,才不算讓她跌了麵子。

兩位媽媽為結親一事“battle”已久,到後來林清曉心累極了,隻想趕緊把這破婚禮辦完了事。

她跟聶楚航已經定好了去歐洲度蜜月,到時候那才是重頭戲。

敬茶之後,婚禮開始前有限的富餘時間便用來拍照。

內景拍完,攝影師讓大家轉移至酒店的草坪。

伴娘團跟林清曉一塊兒合影,夏漓聽從攝影師的指揮擺pose時,忽瞥見前方走廊那兒過來一個人。

一身清灰色西裝,略顯寬鬆的休閒款式,內搭白色襯衫,閒適隨意,毫不喧賓奪主。

他也看見她了,便頓了腳步,不再過來,就站在廊下。

昨天的雨下儘了未來一周的壞天氣,今日天光清透,他僅僅站在那兒,就有種雪霽天晴的清雋。

“那個伴娘,看鏡頭……”

夏漓回神,忙將落在晏斯時身上的目光移回。

然而在晏斯時的注視下,她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