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1 / 1)

十一年夏至 明開夜合 4459 字 6個月前

態。

他們原是想悄悄混入不引起注意,但事與願違,走進客廳的一瞬間,聶楚航立即揮手高聲打招呼:“嗨!”

聶楚航正站在通完二樓的樓梯那兒,身旁是林清曉和其他幾個十八班的同學,一時間,圍在那處的人統統轉頭看了過來。

而後歐陽婧、肖宇龍、朱璿他們,全都圍了過來。

自然免不了一通寒暄,夏漓見晏斯時像被國寶似的圍了起來,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便打算先去旁邊等他。

而晏斯時忽然不動聲色地伸手,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腕,一霎又放開。

晏斯時溫和不失禮貌對圍著他的人說道:“抱歉,稍後再聊?我先過去跟準新人打聲招呼。”

夏漓跟晏斯時走到了樓梯旁。

聶楚航笑說:“謝謝你把這兒借給我。”

晏斯時說:“不客氣。”

林清曉有兩分驚訝:“這是你的住處?”

晏斯時點頭,“高中的時候有時候會住在這兒。”

夏漓此刻心生兩分疑惑,他不跟外公外婆一起住嗎?

林清曉說:“聶楚航跟我說你有事來不了。”

晏斯時說:“事辦完了,臨時趕回來的。”

林清曉笑說:“謝謝你賞光,太給我們麵子了。”

晏斯時說:“應該的。”

林清曉又說:“你剛到嗎?”

“下午到的,剛剛在房間休息的。”

林清曉笑了笑,朝夏漓擠擠眼睛,“作為伴娘,夏夏你可得幫我們好好招待一下這位貴賓。”

一會兒,肖宇龍他們也都過來了,延續了方才的寒暄。

晏斯時對他們印象不深,但因為是高中時期多多少少打過交道的人,且是夏漓的同班同學,他額外多了幾分耐心。

一番閒聊過後,夏漓跟晏斯時去餐桌那兒拿飲料。

夏漓之前喝那罐七喜不知道丟哪兒去了,又重新開了一罐。

晏斯時也跟著拿了一罐。

夏漓笑,“……乾嘛學我啊。以前也是。”

她指的是高中的時候,在奶茶店裡,晏斯時跟著她點凍檸七。

晏斯時修長手指輕扣著易拉罐拉環,輕拉一下,“噗呲”一聲中,他說:“你喜歡的味道應該不會太差。”

……她好像被這句話給恭維到了。

音響裡這時候在放一首節奏輕鬆的快歌。

夏漓問:“會不會覺得很吵?”

“還好。”

“我沒想到你會願意借住的地方給聶楚航。”

晏斯時語氣始終是淡淡的,“畢竟是你最好的朋友結婚。”

夏漓笑出一聲,“這樣啊。”

她偷眼瞥他,喝一口七喜,微甜的氣泡在喉腔裡升騰。

這派對沒有持續到太晚,後天就要辦婚禮,林清曉和聶楚航明天還有很多瑣事需要準備,得早些回去。

送走了其他人,林清曉他們最後離開。

林清曉問夏漓和徐寧:“今天晚上你們去我家睡吧?我帶了兩套敬酒服,還是不確定穿哪套更好看,你們幫我參謀一下。”

徐寧說:“當然沒問題。”

另一邊,聶楚航同晏斯時告辭,“今天打擾你了。”

晏斯時說:“沒事——你們開車過來的?”

聶楚航說:“打車來的。”

“那稍等片刻,我送你們。”

他們又待了十來分鐘,有人來敲門,告知晏斯時車已經開過來了。

晏斯時從他手裡接了鑰匙,對大家說道:“走吧。”

門外停了一部奔馳,坐五人剛好。

大家很自覺地上了後座,將副駕駛座讓給了夏漓。

但事實上,一路十來分鐘開過去,反倒是坐在前排的兩人沒有說話。

車先放了聶楚航,再開到林清曉所住的小區樓下。

夏漓手放在車門拉手上,沒立即去開,轉頭問了問後座正在下車的林清曉:“曉曉你家裡有多餘的牙刷麼?”

“不確定哎,可能得找找。”

“那你們先上去?我去趟超市。”

林清曉笑說:“好啊。”給了夏漓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待兩人下了車,夏漓轉頭看晏斯時,微笑問:“可以陪我買東西麼?”

楚城地方小,但夜生活毫不枯燥,沿街彩色塑料雨棚下支著桌凳,燒烤爐裡送出陣陣白煙,混雜孜然與辣椒麵的香氣。

他們往前走了不到兩百米,出現了一家便利店。

店裡是另一種潔淨的安靜。

夏漓穿梭於貨架之間,拿了兩把牙刷,兩條乾淨毛巾和兩包一次性內褲。

晏斯時跟在她身後半步,腳步聲很輕。

走至貨架後方時,夏漓腳步一停,轉頭看他一眼,輕聲說:“……我們明天一起吃晚飯吧。”

她不知道自己聲音為什麼放得這樣輕,好像是在說一個秘密一樣。

說的也是尋常的事,因為她打算明天好好跟他聊一下濱城那家公司的事。

但一看見晏斯時雋清的眉眼,心裡就好似了起了一種毛絨絨的感覺,再尋常的話都多了一層曖昧。

晏斯時垂眼看她,淨白燈光照得皮膚又更白皙兩分,這樣近看也毫無瑕疵。眼睛裡兩盞小小的燈,漂亮得讓人失神。

他時常有擁抱她的衝動。但時常克製。

“……好。”他清越的聲線染兩分啞。

走出便利店,兩人原路返回。

到了小區門口,晏斯時說:“早些休息。”

“你也是。明天見。”

“明天見。”

“晚安。”

“晚安。”

夏漓轉身往小區大門走,頓步,回望一眼,果真,晏斯時還站在原地。

她笑:“你快回去啦。”

晏斯時說:“等你進去。”

/

三人聊到了淩晨,話題完全信馬由韁,反正聊什麼互相都能接得上。

林清曉的媽媽幾次過來敲門,催促她們早點睡,說曉曉你熬夜的話氣色會不好,那麼貴的麵膜可就白敷了啊。

三人意猶未儘地結束了座談會,要不是新娘子休息是剛需,她們多半要一直聊整個通宵。

夏漓跟徐寧睡客房,兩人又單獨聊了一會兒,到淩晨兩點左右睡去。

睡之前夏漓看了看手機微信,看兩小時前她與晏斯時互道的晚安。

次日上午,夏漓醒來時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上午十點了,這才記起昨天睡之前忘了定鬨鐘。

窗簾半闔,照進來的天光晦暗,像是天根本沒亮,往外一看才知道外麵正在下雨。

徐寧還在睡,夏漓沒打擾她,先起床。

外麵很安靜,林清曉的父母已經出門了。

夏漓很不好意思,問林清曉怎麼不叫她們起床。

“反正你們沒事兒,多休息一會兒吧。”

夏漓走去浴室刷牙,林清曉過來洗手,想起什麼,提醒道:“哦,餐桌上有你的信。”

夏漓疑惑:“什麼信?”

“早上八點吧,晏斯時送過來的。”

夏漓愣了下,趕緊幾下洗漱完畢,跑出去一看,果真有封信。

普通的白底紅框的信封,封口處拿膠水黏好了,那上麵寫著四個字:夏漓親啟。

夏漓小心翼翼地撕開開口,拿出裡麵的信,往陽台走去。

風雨如晦,撲麵而來潮涼的風,帶著絨毛似的水汽。

夏漓展開了那封信。

/

「漓漓:

聽見外麵起風,仿佛要下雨。

我徘徊在空蕩蕩的屋子裡,睡不著覺。

想給你寫一封信,因為我忘記了重要的話。

時間太晚,找不到還開著的文具店,我隻能在家裡翻箱倒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找到一本信紙,是當年明中發的,忘了什麼時候放在書房的抽屜裡。時間太久,信紙有些泛黃,且還印著明中的校徽,希望你收到的時候,不要嫌棄它簡陋。

有些話或許應當當麵告訴你,但我又怕忘記。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一看見你的眼睛,我就時常忘記要說什麼。

我原本是不打算回楚城參加婚禮,原因我跟你說過。但你一離開,我想到你已不在北城,好像偌大的城市,就失去了留下的理由。

回來讓我痛苦,但見不到你更甚。

願你彆被我嚇到,我都不知道,自己對你有這樣強烈的依賴。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今天你對我的說的話,讓我喜悅又痛苦。

你說過時的喜歡毫無意義,但對我而言不是這樣。

昨晚我開車返回,不知怎麼開到了尚智書店,如今看書的人太少,書店紛紛倒閉,我有預期它也是同樣。

但它竟然還開著,招牌這麼多年沒換,陳舊得更加不起眼。

時間太晚,它已打烊,我坐在車裡,有一種等它開門的衝動。

之後又繞去明中。

學生都放假了,學校進不去,我在校門外等到了鐘樓零點的鐘聲。想象你也在。

你看,我所能想起的往事,都與你有關,所以那絕非毫無意義。

你給了我一個支點,讓我回首往昔,不單單是焦灼、迷惘與痛苦。

我忘記告訴你,那時候的你,對我而言是特殊的,獨一無二的。

和你相處,我感覺到風慢下來。

那些在我身後,不停催促我的東西也會慢下來。

很長一段時間,我與世界的關聯可以用“命懸一線”來形容,無所謂做這個世界的一介微塵,或一個過客。

但和你重逢至今,我卻對它生出一些眷戀,因為這個世界有你。

阿翠超市的老板誤會我意圖自殺,但我不會。因為任何的告彆都不是真正的告彆,隻有與你的才是。

原諒我說了等你,卻又情不自禁地自陳心事,好像在博取你的同情。請你相信我絕無此意。

還忘記告訴你,我喜歡你。

如果愛與痛苦相關,那麼我要糾正我的措辭。那不單單是喜歡。

一想到今天晚上才能見到你,我希望自己能立即睡著,睡眠的時間不至於那樣難熬……

等不到晚上,迫切想要見你,大約因為下雨了。

我與雨聲都陪著你,願你好眠。

想送給你一封早起的信。

如果可以,我想在你醒來之後就見到你。

10月3日淩晨」

/

仿佛不是信,是誰捎來了一段昨夜的風雨給她。

夏漓快速看完,又回頭逐句重讀,再度看到末尾時,將信紙照著原本的折痕折回,塞回信封,急匆匆走回房間,去找自己的手機。

她直接撥出電話,隻一聲那邊便已接通。

“喂……”她有些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那聲音是發抖的,“你在哪裡,在家嗎?”

“在附近。”電話裡的聲音很啞。

“抱歉,我才醒。你發個定位,我換身衣服就來找你……”

“彆急。我把車開到樓下。”

“好……你等我。”

夏漓撂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