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染沒有專門地去處理祁昀的東西。即使祁昀已經搬出去很久, 但依舊會在各個角落留下痕跡。

祁昀有專門的男士沐浴露，還是寧染買的。

在此之前, 祁昀並不知道沐浴露還有男女之分。

青年曾經端詳著沐浴露上麵的印花, 小心翼翼提出疑問, “是不是你的沐浴露更貴？”

不知道為什麼, 男生們似乎有著相當統一的想法，覺得女生用的麵霜和沐浴露更好。

雖然大多時候事實也確實如此。

給他們解釋也十分麻煩。

寧染咳嗽一聲，讓他看清兩個沐浴露是同一個牌子, “你的是清爽型, 主要是殺菌去油。”

寧染的聲音十分平靜，像是在說新換的洗潔精。

祁昀眉頭緊鎖地盯著那個瓶子，對自己的身體產生懷疑，“我很油嗎？”

他自己把手伸進居家服內在背部狠狠搓了一把, 再伸出手時摩攃手指, 並沒有感受到油膩, 十分困惑。

不隻是困惑, 簡直是困擾。

拿到專屬沐浴露的祁昀夜不能寐，即使燈已經關閉，黑暗之中兩人躺在床上，他睜著眼睛望向天花板思考人生。

祁昀聽到寧染逐漸平穩的呼吸，知道對方已經快要睡著。

可是他還是困擾地睡不著覺，他蹭到寧染耳邊，在隻有兩個人的房間裡說悄悄話，“我很油嗎？”

好不容易快要睡著的寧染煩的要死，一隻手去推耳邊讓人煩躁的東西，正抵在他的臉上。

祁昀的鼻子高挺，鼻尖觸及到寧染的掌心，有一點微涼的觸覺，他小狗一樣張嘴，假裝去咬寧染的掌心。當然是什麼都沒能咬到。

祁昀伸手握住寧染推他的手，“最近……不那個，是因為我太油了麼？”

寧染眼睛根本睜不開，手又被對方握著，寧染被他煩醒，想要讓他徹底安靜一點。

“不是，”寧染說，聲音平靜冷淡，“不那個是因為，你的過程不太行。”

說完這句話後，身邊的人終於徹底安靜下來。

寧染從祁昀手中抽回手，背對著他，美美睡覺。

留下眼睛睜得更大，徹底睡不著覺的祁昀。

這個回憶過於特彆，讓寧染見證了睡眠仿佛特快充電的人連續幾日的睡眠不足。

寧染將頭發吹得半乾，從浴室中走出，看到羅瑩給她發的信息。

其實不久前發的。

羅瑩（20分鐘前）：【在地鐵上發現了個帥哥！可惡，長得有點絕，是在我性|癖上跳舞的類型。】

寧染看到羅瑩發來的一張較為模糊的照片，是個個頭高挑的男生的照片，頭戴棒球帽戴著口罩，有點美式穿搭的風格。

嘶……

寧染看著對方掛在褲腰上的鏈子，覺得這個穿衣風格和若嵐有些迷之相似，她鑒定年下男的雷達已經啟動。

羅瑩（15分鐘前）：【去搭個訕，為姐姐的愛情鼓掌吧。】

寧染在文字輸入中錄入：【要不再慎重一點？這個男生看著好像年紀挺小的。】

寧染的文字錄入還沒發過去，羅瑩的新信息已經發來。

羅瑩：【淦！是初三生！他讓我掃的小天才電話手表！】

寧染：……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羅瑩身上確實會發生這種離譜的事。

寧染默默將自己錄入的文字全部刪除，重新輸入。

寧染：【咱們是合法公民，不要靠近未成年人，不然王部會親自來抓你的。王部還要掙錢給他兒子買奧特曼全套。】

羅瑩：【現在的電話手表都能翻蓋了，是有點高級。】

看來姐妹的重心都放在電話手表上了，寧染安慰羅瑩：【沒事，我給你也買一個。】

羅瑩：【可是我剛剛查了，最新款價格是一千九百九十八。】

寧染：【沒事兒，我給你買。女人，彆人有的我不允許你沒有。】

羅瑩未能搭訕成功的痛苦一下子被金錢治愈：【可惡，這就是霸總的溫暖嗎？我明明以前很看不上這些小招數的，可是代到現實未免太爽了點。】

安撫了羅瑩，寧染關閉聊天界麵，點進通話記錄。

第一個是祁昀的名字。

並不是無意中點進去的，而是寧染原本就因為對祁昀口中的“不高興”略有些在意，明知道能夠看到他的名字之後，寧染還是點開。

祁昀很討厭雪麼？寧染並不知道。

寧染不得不承認，她沒有那樣了解祁昀。即使有著相戀和陪伴的時刻，在祁昀失憶後她發現自己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了解祁昀。

按滅手機屏幕，寧染沒再看那個名字，重新去浴室，她將擦得半乾的頭發吹得徹底乾燥，並打理好精油。

和平日認真用直發棒打理過不同，自然卷的頭發蓬鬆厚實，遮住寧染的半張臉，顯得人看起來喪氣了一點。

寧染伸手將頭發往後捋，露出飽滿的額頭。和鏡子裡的人對視。

有的時候做一些冒進的事也沒關係的吧？畢竟祁昀早就見證過她各種不靠譜的模樣了。

寧染決定去見見祁昀。

她其實在祁昀搬家之後還沒去過他現在租住的地方，隻從他口中聽說過地址。

祁昀的住處不像寧染現在這樣靠近地鐵口。

晚上正是堵車的時候，寧染決定先坐地鐵繞過擁堵路段，然後再乘坐出租車去祁昀他們小區。

即使套上了厚實的外套，戴上帽子走出樓道大門，冬日的寒冷依舊能夠從各種縫隙鑽入身體。

寬厚的帽簷之下，即使是黑夜之中，寧染也能夠看到翩然飄過的白雪。

真是美景。

寧染十分欣賞這種靜謐的景色，甚至被母親說過，喜愛的場景過於悲涼。

紛飛而淹沒城市的大雪，鮮紅熱烈又沉入黑暗的晚霞。

真正踏上地鐵，站立在車廂的時候，寧染才有些後悔自己的草率。

她也許應該提前和祁昀說一下的，如果她去了祁昀家，結果他不在，那就過於尷尬了。

僅僅想象那種可能，就讓寧染覺得尷尬到無地自容的程度，可她依舊沒有退縮，將臉埋進衣服裡，沉默著看站台的人來來往往。

開出租車的大叔是個閒不住的人，一路上從國際形勢到最近的油價都略有涉及，什麼都能聊幾句。

寧染應和著，隔著玻璃看向窗外，都是陌生的景色。

理所應當陌生，因為寧染沒有來過這裡。陌生讓她局促。

以至於到達目的地，司機大叔看到寧染茫然的表情，還要問她一句，“怎麼？地方不對嗎？”

寧染搖頭，付了車費後下車。

小區的保安就站立在門口。

寧染湊近，“你好，我要去找13棟的祁昀，我叫寧染。”

寧染長相過於無害，保安小哥騰出自己的椅子讓她坐一會兒，等待他這邊和業主聯係。

保安小哥給祁昀打電話，確認之後讓寧染通行。

寧染走得慢了一些，腦子裡一直在構思她見到祁昀後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

【雖然你說不用來了，但是我很擔心你，所以還是過來了。】

【對不起，打擾你了，我不該來的。】

【可是你不是說心情不好嗎？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需要你，你也可以需要我。】

【你也可以轉我200塊。或者記在我下次需要你的賬上。】哦，這句話還是不要說了。

寧染的腦袋裡一團亂。她緊張的時候即使腦海中構思出句子，嘴巴也十分笨拙，隻會說一些沒有邏輯的言語。

不像祁昀，他經常參加各種會議和比賽，腦子清楚又有條理，即使過分挑剔的客戶也能被他說得心服口服。

祁昀真的需要她的安慰嗎？也許他已經不覺得難過了。寧染有一些茫然。

寧染停下腳步，她看到白茫茫的白雪之中，有人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

是祁昀。

祁昀裡麵穿著淺灰色的居家服套裝，外麵套著一件純黑的長款羽絨服。顯然是接到電話就匆匆下來了。②思②兔②網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寧染看向他，一片雪花落在她的眼睫上，擋住一小半視野，隻能看到那個身影向自己跑來的模樣。

寧染快步走向他，終於能夠在黑暗之中完全看清對方的麵龐。

青年微微喘氣，白色的霧氣從他口中湧出，即使真的親眼見到寧染，也有一點無法相信的呆愣。

寧染開口，“我很擔心你。”

她腦海中那些大段的文字，大段的思考都沒用上，她笨拙地隻會說一句話。

“我很擔心你，所以我來了。”

祁昀並不像她一樣脆弱，也不像她那樣糾結和多愁善感。他內心的承受能力應該比她高出許多。

但就是因為這樣，寧染才更覺得她應該過來。

因為祁昀並不輕易顯露出脆弱，所以他的脆弱應當得到重視。

祁昀沒有說話，他微微張開的紅唇閉合，安靜地看著寧染。

寧染笨拙的話語說完之後也變成沉默。她抿了抿嘴，有一點退縮地移開了視線。

身材高大的青年低頭，伸手摟抱住寧染的腰，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沉默著蹭了蹭。

寒冷之中，溫熱的鼻息拂過脖頸，人體的溫度將冬日的寒風阻擋。

寧染頓了頓，她緩慢伸手，觸碰到祁昀毛茸茸的腦袋。溫順的，固執的，驕傲的。

寧染用臉貼了貼祁昀的額頭。

“好可憐啊，我的狗狗。”

第51章 跑跑跑

寧染還是第一次來到祁昀的新住處。

和她以前住的地方大小差不多。一人的住所, 隻有洗手間是隔開的，進門就能看到放置於房間最裡側的床。

寧染算是知道了祁昀為什麼不把書搬過來，根本沒有位置去放它們。

沙發也是小小的, 淺灰色的沙發放置於地毯中央，算是表明了客廳的位置。

寧染進門, 祁昀幫她把外套掛在衣架上。

和屋外的寒冷不同, 有著地暖的房內十分暖和, 甚至還要專門開一扇窗戶通風降溫。

祁昀這裡並沒有飲料, 他有一點尷尬地為寧染倒來溫水。

房間的狹小使得兩人緊挨著坐在一起，臉也被熱氣蒸得泛紅, 有一點乾燥。

寧染自然不是來和祁昀講什麼大道理的, 她相信祁昀比她更擅長這些。

“下雪天會讓你心情這樣糟糕嗎？”寧染問。

明明上一次祁昀雖然表現出喪氣，但態度比今天好許多。

“也不全和天氣有關係, ”祁昀想起他之所以在晚上去尋找寧染的原因, “也有和迷路關聯的事情。”

是和狗狗相關的事情。

寧染微微抬眼, 她是很會看人眼色的人, 在祁昀有些猶豫的時候輕聲開口，“沒有關係，你直說吧。”

平日十分直言直語的祁昀確實沒有掩飾, “有人想收養迷路。”

饒是寧染心中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