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1 / 1)

聽到他幾乎破音的聲音,其他人反應過來,紛紛上前。

聶光見狀,也下意識地迎了上去。

其實他心裡也是懵逼的。琳琅不讓他打人,自己倒是直接上前動手了?

不過這不是多想的時候,這個念頭暫時被他壓下去,努力應付著其他人的圍攻。

這並不難。本來他們就是站在走道裡,空間有限,有點兒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意思,就算對麵想一擁而上也沒有條件,隻能被他挨個解決。

等把人都放倒了,他聽著耳邊連綿不絕的慘叫聲,才意識到這聲音並不是彆人發出來的,就是錢斌本人。

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琳琅拎在了手裡,不知道受了什麼慘無人道的對待,嚎得跟死了爹媽似的,聽得聶光一陣陣心驚,生怕琳琅真的把他打出個好歹來。

雖說他至今都看不透琳琅,不知道她有多大的能量,背後又有多大的勢力,想來應該並不簡單。但是錢家的勢力同樣不容小覷,因為自己的事把她卷進來,聶光心裡怎麼想都不是滋味。

好在琳琅似乎也知道這一點,見他這邊處理完畢,就把錢斌也丟進了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人堆裡。

錢斌掙紮著爬起來,正要放幾句狠話,就聽見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厲喝,“警察!都給我蹲下,老實點!”

錢斌抖了一下,嘴裡的話沒能說出來。

對麵,聶光已經條件反射般乖乖蹲下,見琳琅還站著,心下不由一急,連忙伸手拉了一把她的衣擺,小聲催促,“姐姐,先蹲一下。”

琳琅非但沒有蹲下,還主動朝趕來的警察招手,“警官,這裡!”

不止是聶光,就連對麵躺著的小混混們,也都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

這些人雖說是不良,但又沒有亡命之徒的膽量,多半隻是想用這種方式彰顯自己的不凡。因為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什麼合法的事,所以麵對警察的時候,不自覺地就會矮了一頭,變得老實。

今天算是長見識了,居然有人打完了架不躲著警察走,還主動招呼的。

警察過來,掃了一眼地上的狀況,就推測了個八九不離十,看向琳琅,皺眉問道,“是你報的警?”

“是的。”琳琅說,“我今天跟同事一起出來聚餐,從洗手間出來就被他們攔著,嘴裡不乾不淨的。還好我弟弟及時趕到,沒想到他們也叫了更多的人……結果就變成了這樣。”

小混混們已經麻了,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她報的警!

明明事情都解決了,他們都躺在地上了,還要怎麼樣?

但其中也有幾個清醒的,知道有錢斌在,就算他們都躺在了地上,這事兒也不算完。或者說正因為人都躺在了地上,丟了臉,錢斌更要找回這個場子。現在把這事兒在警察那邊留下備案記錄,以後要出什麼事,找人也方便。

警察沒有想那麼多,順著琳琅的手低頭看去,看清了聶光的臉,不由有些吃驚,“怎麼是你?”

聶光聞言也抬起頭來,便見這兩位警察,赫然就是白天他在街上見義勇為時過來處理的那兩位。他們也是不容易,這會兒還沒下班呢。這麼想著,聶光不自覺地放鬆了一些,低聲道,“我今天過生日,我姐姐才說要出來慶祝一下,沒想到遇上了這種事……”

警察十分理解地點頭,他們已經在那堆小混混裡看到了幾個熟麵孔,當下心裡就有了偏向,問聶光,“你之前說,家裡是開拳擊館的?”

“是的。”聶光說,“我沒有用力,隻是把人撂倒了。”

這也是這段時間訓練的結果,以前他可不會留力,打架都是拳拳到肉的,非得兩邊有一個倒下起不來了,才能算完。

“警官,他胡說的!”錢斌不服氣地叫了起來。

聶光轉頭看向他,目光立刻變得冷淡,“店裡有監控可以查,我胡說什麼了?現在當著警官的麵,你這麼中氣十足地嚷嚷,總不能又說自己被打成重傷了吧?”

說到最後一句,眼神裡幾乎淬了冰。

他好像有點理解琳琅提前報警的原因了。他們自己沒有勢也沒有力,唯有向彆處借。雖然從聶光本人的經曆來講,他並不完全信任國家機關,但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既然錢斌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存在,彼此又有了新的矛盾,事情壓不下去,不如就鬨得更大一些,反而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對方暗中操作。

兩位警官聞言,看向錢斌的視線也帶上了幾分詫異。他們辦案經驗豐富,又知道聶光的案底,一聽就知道他這話意有所指,似乎錢斌就是他當年打傷的對象?

可是現在人生龍活虎地站在麵前,完全沒事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重傷。

要知道,重傷可不是家屬說重傷就重傷了,傷殘等級是有嚴格標準的,隻有殘廢、毀容、喪失聽覺視覺及其他器官功能,或者傷情嚴重危及生命,才能稱得上是重傷。

不要說才過去三年,就是三十年,這種傷也是會在人身上留下痕跡的。

錢斌明顯不是。

他自己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平時囂張歸囂張,但已經很久沒有動手了,更青睞花錢消災——他花錢,請人去幫忙打架消災。這樣就算被抓,隻要對方不把人供出來,就牽連不到他。

此刻被兩位警察盯著,也不由有些心虛,沒有再繼續嚷嚷了。

警察拷貝了監控,又把一群人都帶回去做筆錄。琳琅和聶光是受害人,做完筆錄就可以走了,其他人要等人過來保釋。

……

“對不起。”從派出所出來,聶光立刻道歉。

琳琅好笑,“人是我先遇上的,你道什麼歉?”

“要不是因為我……”

聶光才開了個頭,就被琳琅打斷,“要不是因為你,他們不會繼續糾纏?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這些人就是這樣,在那種場合,不給他們‘麵子’,就肯定會追究到底,沒那麼容易脫身,有沒有你的事都一樣。”

聶光沉默了一下,索性直接跳過這個話題,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三年前錢斌自己也就十五歲,哪有那麼大的能量安排那些事?在背後做主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父母。這一回也一樣,錢斌在他們這裡吃了虧,家裡早晚會知道的。

“你害怕嗎?”琳琅問。

聶光轉頭看了她一眼,意外地坦誠,“是的,我害怕。”

從以前就一直有人說他莽撞,暴脾氣,做事橫衝直撞,不考慮後果。可是很少有人去想這內裡的原因。無非是他從小沒有人管,一切都要自己去拚去闖,卻沒人教他該怎麼做。除了硬著頭皮橫衝直撞外,他還有彆的選擇嗎?

久而久之,這倒是成了他的生存本能,也成了外人眼中他的樣子。

可是他不害怕嗎?當然是害怕的,甚至每時每刻都在擔驚受怕,隻不過……以前聶光不會將這種情緒表露出來。

他懂事太早,知道軟弱的人活著有多艱難,所以才努力把自己武裝得密不透風。

可惜個人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即使他已經努力掙紮,還是免不了陷入漩渦之中。原本,對聶光而言,這本來也應該是不能提的禁忌,就像他坐過牢這件事一樣。

可是真的開口說出來的那一刻,又覺得似乎也沒有那麼困難。

沒有人會瞧不起他,甚至還能得到意料之外的安慰。

果然,下一刻,頭頂就被輕輕拍了拍。以琳琅的身高,要伸手摸到他的頭還是有些勉強,讓這個安慰的動作,顯得有些滑稽。聶光看著她,不自覺地就笑了起來。

琳琅收回手,看了一眼時間,問他,“你要回KTV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回了吧。”聶光說,相較於跟一大群人在一起,他更享受與琳琅單獨相處的時光。哪怕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隻是兩個人待在一起,也讓他覺得高興。

出來的時候他們隻匆匆跟同事們交代了一句有事,沒直說是什麼事,不過已經打過招呼,不會去應該也沒關係。

“那就回去吧,我們談談。”琳琅說。

聶光一下子緊張起來。雖然琳琅的語氣隨意,但他可不會認為這是個隨意的話題,畢竟剛剛的對話並沒有討論出結果,隻是被琳琅暫時中止了。

兩人叫了一輛車,回到拳館。

琳琅卻沒有立刻坐下來談話,而是讓聶光去換了護具,跟他打了一場。一方麵是聶光今晚憋著火氣,後麵打人也一直收著手,需要一個發泄渠道。另一方麵,她也想通過實戰看看聶光的進步。

他在這上麵確實天賦驚人。

以前聶光什麼都沒學過,打架也沒什麼招式,說白了還是靠身體素質橫衝直撞。他不躲彆人的招式,隻抓住機會拚命還擊。這種搏命的打法,大部分人都受不了。

第一次見麵,琳琅借助技術優勢,一上來就壓製了他,沒讓他發揮出自己的優勢,才能輕鬆解決。但這一次,戚重已經學會了很多套路,乍一看好像殺傷力降低了,但是要壓製他,也變得困難。

兩人有來有往地過了十分鐘的招,聶光才再次被琳琅按在地上摩攃。

“進步很大。”琳琅鬆開手,評價道。

聶光平躺在地上,喘著粗氣說,“你作為勝利者這麼說,我覺得更像嘲諷。”

“我說的是事實。”琳琅在他身邊坐下來,突然話鋒一轉,提起了之前的話題,“錢家的事,你原本是怎麼打算的?”

“按照你說的,我原本打算聚集起自己的勢和力,再去對付他們。”聶光說著歎了一口氣,“不過事情顯然不會總按我們想的發展。”

低調發展、默默蓄力的前提是錢家不知道他的存在,不會提前打壓。

現在顯然已經沒有那樣的先決條件了。

“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琳琅曲起一條腿,側頭去看他,“這是你自己的事,我可以提供一些幫助,但最終還是要你自己去解決。不過,我現在又不這麼想了。”

“嗯?”聶光把手套摘下來丟在一邊,用手擼了一把汗濕的頭發,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他的頭發長長了一些,看著少了幾分凶狠,多了幾分少年氣。

他覺得琳琅這說法,隻是在給自己挽尊而已,這已經不是他們想不想的問題了。

誰知琳琅還真有自己的想法,“這種事,拖得了對你自己也沒什麼好處。”她說,“仇恨就像是□□,會逐漸侵蝕掉你的心誌,讓你把精力都放在這件事上,對你的長期發展沒有任何益處。”

任何過於激烈的情緒,都是雙向的。尤其是負麵情緒,能夠傷到彆人,當然也可以傷到自己。

那種大仇得報卻發現人生變得十分空虛、沒有目標的情況,也並不少見。

從健康成長的角度來看,早點解決錢家,除掉這個後顧之憂,對聶光來說是有好處的。所以哪怕現在動手會遇到很多困難,但既然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