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一片樹林,這邊歇息的人也不少,他們找了個地方坐下。
林素蘭這三個月長高了不少,還是瘦,因為天天乾活曬得也有些黑,但人模樣卻越來越俏。
不過乾活兒的人哪有不黑的?都差不多,勝在俊就是了。
林素蘭把腰間的竹筒打開,咕咚咕咚喝完裡麵的水,她剛放下,就聽見前麵不遠的人在說林遠鋒他們被放出來的事。
這幾個月,林遠鋒三人每隔幾天就會被拉到街上,林素蘭去肉聯廠買肉的時候遇見過一次。
三個人都瘦得不成樣子,但林遠鋒和祝憶男身上的身上卻比馮春來身上的嚴重。
原來是因為裡麵監管他們的人,覺得馮春來這個奸夫都敢於承擔自己做錯的事,可一個祝憶男死活不認賬,一個林遠鋒堅持相信祝憶男是清白的。
在他們看來,前者是死鴨子嘴硬,後者是膽小怕事,沒有一點血性,做什麼男人?
所以時不時就給他們一頓。
而馮春來,除了餓瘦了點,啥事兒沒有。
在聽見他們說林遠鋒夫婦目前住在祝家後,薛老三側頭輕聲問道,“準備怎麼做?”
林素蘭嚴肅著一張小黑臉:“你知道我一直是良民。”
薛老三:“……我說你是奸佞了嗎?”
“喲,你還知道奸佞呢?”
“我好歹念完了初中,”薛老三被氣著了。
因為家裡窮,後麵就沒去了。
本來他這個學曆在這個年代還算行,不說彆的,教小學當老師完全夠的,但那時候知青多,根本沒位子給薛老三,加上薛老三自認不是教書育人的料,就回來乾農活了。
說完,薛老三又盯著她問:“我記得你小學隻念到二年級,你怎麼知道奸佞的?”
“我聰明,”林素蘭厚著臉皮道。
薛老三嗤笑一聲,“那聰明如你,你覺得他們會回來求你們嗎?”
“會,”林素蘭點頭,“在家的日子多安逸啊,外麵三個月苦得他們不能再苦了,祝家吧……應該不會留他們太久,但也不一定。”
林素蘭摸著下巴想了想,“明天咱們這片苞米就收完了吧?稻米還差些時候。”
“可能還要半個月才能收。”
薛老三點頭。
見她沒說話,又叮囑一句,“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千萬彆再心軟了。”
“我知道的。”
不僅她知道,林父和林母也清楚。
有人故意在他們跟前說林遠鋒兩口子,目前住在祝家,並問他們怎麼想的。
當時林母就翻了個白眼,“你這麼惦記他們,乾脆把自己家床收拾出來給他們住唄。”
這幾個月沒有林遠鋒這兩人在眼前晃蕩,家裡不知道多溫馨舒適。
當天下午林母去換了點苞米還有辣椒南瓜回來,林素蘭回家時,便聞見苞米餅子的味道。
她美滋滋地洗了手,然後跑到堂屋一看桌上,果然放著一筲箕的苞米餅。
小黑蹲在堂屋一角落,此時正埋頭吃著。
它已經有林素蘭膝蓋高了,是一條大黑狗的模樣。
偶爾還跑上山打牙祭,又胖又矯健。
有些人打它主意,被小黑追著咬屁股,自那以後本生產隊的人都知道小黑厲害得很,不能有吃它的念頭,不然準被咬。
“洗了手沒?”
端著蛋花湯過來的林母笑問道。
“洗了的,爹呢?”
林素蘭咽了咽口水,沒有伸手拿苞米餅,家裡人還沒到齊,不能吃獨食。
“在剁辣椒醬,吃吧,今天也累著了,”林母看著又黑了不少的閨女,心疼地給她拿了個苞米餅。
林素蘭往後一退,“我去幫爹的忙,等會兒一起吃。”
祝家這邊的氣氛就不是很好了。
人是祝寶軍帶回來的,祝母氣得不行,已經罵了兩天了。
但祝憶男二人臉皮也厚,不管她怎麼罵,隻要祝寶軍沒開口,他們就住下了。
“姐,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林遠鋒肋骨斷了一根,今天又在家幫著乾了活,累得不行,此時已經回房睡了,祝寶軍湊到祝憶男跟前。
“什麼事?你儘管說。”
祝憶男對祝寶軍還是很喜愛,畢竟他們名聲都這樣了,弟弟還頂著生產隊的人的厭惡和白眼,把他們接回家。
“眼下姐夫也不能回林家了,咱們生產隊楊隊長又不讓你們上工,我想問問,你們有什麼打算嗎?”
作者有話說:
第24章 我是扶弟魔女主的
◎極品小姑子◎
說起這個, 祝憶男也發愁呢。
眼下石拱河生產隊的人不接受他們,回來這幾天,即便是農忙,也有人往家門口潑糞, 或者是往院子裡丟石子兒。
熊石橋那邊公婆已經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了, 以後林遠鋒和她都不再是林家人。
祝家這邊還有祝寶軍出來留著他們, 林家那邊是一個人都沒有出現。
見她愁眉苦臉的不說話,祝寶軍也一副心裡不好受的樣子,跟著歎了口氣。
“這沒房子其實沒關係,咱們家能住人,可上不了工,那就沒有工分, 沒有工分就不能換糧食和菜,你是知道的, 娘年紀大了,我呢又乾不了什麼大活兒, 要是養這麼大家人, 怕是不行的。”
“我、我們不會連累你的。”
祝憶男也舍不得他吃苦受罪,更沒想過她和林遠鋒需要祝寶軍養!
“姐,我沒這個意思, ”祝寶軍見她誤會趕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 眼下咱們隻有兩條路。”
“你說。”
祝憶男打起精神。
“第一條,”祝寶軍指了指林遠鋒睡的房間,“就是回林家去, 到底是林家唯一的兒子, 這兒子不要了, 那不成絕戶了?林素蘭再厲害,也是個丫頭,以後還是彆家的人。”
祝憶男聞言抿了抿乾裂的唇,“你姐夫不會回去的,你是不知道,當時我公婆還有那林素蘭說得多難聽……”
“不試試怎麼知道?”
祝寶軍打斷她的話。
“不……你都不知道發生過什麼,”祝憶男想起自己被好些男人看光,就沒臉再回那個生產隊過日子。
祝寶軍聞言也沒一直勸,而是順著她的話繼續道。
“再有就是第二條路,但是我認為不到萬不得已,這條路你彆走。”
“什麼路?”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要林素蘭的傻子吧?”
聽見傻子,就想起馮春來,祝憶男渾身一涼,看向祝寶軍的目光有些猶豫,“……什麼意思?”
“那傻子雖然傻,但好掌控啊,其實就像是帶一個傻兒子,”祝寶軍語氣輕鬆,“而且他老子家底厚!答應過就算是傻子成家後,家裡分了家,那也會給這傻兒子建房分錢的。”
“姐夫是對你好,可現在你們身上沒有一分錢,連上工都沒人要,這樣的日子長久下去肯定不是辦法!”
祝憶男站起身,渾身充滿抗拒,“不行!我不可能嫁給一個傻子!”
“誰讓你真嫁給一個傻子?”
祝寶軍也跟著站了起來,“我舍得讓我親姐姐嫁給一個傻子嗎?我的意思是,你和姐夫可以一起去那邊,帶著那個傻子過日子嘛!”
“什、什麼?”
祝憶男還是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見此祝寶軍壓低聲音,“馮春來那事兒姐夫都能忍,何況一個傻子?傻子懂什麼?什麼也不懂,你就說你們成事兒了,他也不會跟他爹娘說你們沒有!”
“不、不可能!我是你姐夫的人,我、我怎麼能跟彆人睡覺呢!”
祝憶男驚恐不已,把頭都搖出殘影了。
“那你和馮春來赤身%e8%a3%b8體地抱在一塊兒的事,姐夫也沒介意啊。”▂思▂兔▂在▂線▂閱▂讀▂
祝寶軍話音剛落,就見祝憶男紅了眼,他趕緊把話頭扯了回去。
“所以我說,不到萬不得已,你們沒地兒去的情況,就選擇第一條路,回林家。”
見祝憶男抿著唇不說話,祝寶軍搖了搖頭,“你再好好想想,我也是為了你好。”
早上天還沒亮,屋外就傳來窸窸窣窣的雨聲,林素蘭坐起身,打了個哈欠後,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
聽外麵的雨聲越來越大,林素蘭利索地躺下,決定今天不出門了。
下了一天雨,家裡四處漏,林素蘭他們把能接水的東西全部放在漏雨的地方,聽著那嘀嗒嘀嗒的聲音,林素蘭又打了一個哈欠。
“還是瓦房好。”
林父背著手站在堂屋門口念道。
“瓦房肯定好。”
林母瞅了瞅堂屋角落放著的那個木盆,見裡麵接的雨水又有半盆了,立馬提著腳邊的空木桶,麻利地把木盆裡的雨水舀進去。
“再攢幾年勁兒,咱們也能住瓦房!”
“對啊對啊。”
林素蘭幫著把雨水倒了後,又去其他漏雨的地方看了看,隻要有接得差不多的地方,就把雨水舀出去倒了。
到了半夜雨才停,又把接滿雨水的地方倒了後,三人才打著哈欠回房睡覺了。
翌日起來見沒下雨,林素蘭把早飯做好吃了後,就跟林父他們打了招呼。
“苞米也收完了,這幾天我就暫時不去上工,歇息兩天,待會兒我去供銷社轉轉。”
“也行,”林母還想給她錢,被林素蘭拒絕了。
“我有。”
她什麼也沒帶,就這麼出門了。
小黑在後麵追了幾步,【宿主,你可彆去揍人啊!】
林素蘭腳步一頓,【彆胡說啊,我不是那種人!】
然後走得更快了,轉眼就不見人影。
小黑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後,聽見林母喚它的聲音,這才進屋。
祝憶男這兩天都沒睡好,她心裡是拒絕第二條路的,但常住在娘家,弟弟的負擔也重,加上這兩天祝母對他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弟弟為了維護他們,已經和祝母鬨了好幾回了。
而那些潑糞的更過分,幾乎一天有十個人來潑,這炎熱的天氣下,那味兒真的臭!
祝母也不收拾,一邊罵著他們,一邊讓他們去清理。
加上旁人對他們二人的閒言碎語,每每出門沒多久,就會被人指著鼻子罵,還有些男人眼神猥瑣地打量她的身體。
祝憶男覺得惡心又委屈。
所以她想了又想,還是勸林遠鋒回林家。
前兩天林遠鋒梗著脖子不願意,結果今天早上祝憶男就發現他發熱了。
祝寶軍趁機道:“好機會啊姐姐!你去林家就說姐夫快病死了,他們肯定來!”
“好!”
祝憶男想了想後,也覺得行。
弟弟說得對,這到底是林家唯一的兒子,而且她公婆都不是那種心狠的,就算暫時不接受她回去,以自己男人對她的感情,後麵也會想辦法把她帶回去的。
祝憶男早飯都沒吃,就往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