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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神 北途川 4455 字 6個月前

無厘頭。

但他確實手很難受。

於是他有些遲疑地,抬起另一隻手,安靜地觀摩著。

就是很普通的,手的形狀,他沒有辦法想象枝葉從指尖鑽出來的樣子。

景春聽到他不信的心聲,笑說:“你又不信,你又看得那麼仔細,怎麼這麼呆啊!”

他其實並沒有那麼快接受她能聽懂他的心聲,也沒有接受富貴兒這種生物的存在,更不相信自己其實是棵樹,但他不會急於否定,如果慢慢有了證據,他也就慢慢接受了。

景春越看越覺得他呆,但又覺得有點可愛,她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他,可因為喜歡,又覺得有點難過。

她最近常常覺得難過。

桑尋收回手,放進口袋裡,深覺自己被嘲笑了,皺了皺眉,彆過頭,不想理會她。!

第24章 你死了

車子離開景區的時候,景春回頭看了看,衍山之上依舊黑霧繚繞。

赤瀾九還耗在那裡,本來以為昨晚就能解決,沒想到到今天也沒能解決。

景春發消息問她怎麼樣了,她說通知29處派了人聯合警察準備對村裡走訪摸排。

還是要知道為什麼村子供奉的神像被鎖在地下河。

這中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赤瀾九在人界不能使用能力,更不能逼迫群眾,半夜把村民的魂魄勾出來嚇一嚇再審問都是違反規定的,所以她現在有種束手束腳的暴躁感。

“你家那位真行,平常找不到,找到了也掉鏈子,就沒派上過用場,他是二界吉祥物嗎?”赤瀾九特意發了語音條過來。

村子人嘴巴特彆嚴,都是一問二不知。

有些可能是真的不知道,但也不至於一點東西也問不出來。

所以肯定是有人隱瞞了什麼。

如果扶桑是本體加神相全勝時期,這點小問題就可以直接暴力解決了。

但可惜,桑尋目前就是個花瓶,中看不中用。

不能使用靈力,就隻能讓專業的人辦專業的事了,就是不知道29處跟警察局那邊怎麼編由頭,才能既不違反規定又能讓對方了解調查方向。

不過這不是景春要操心的事了。

景春給赤瀾九發了個“敲木魚”的表情包,為表對她的同情。

結果赤瀾九回了她一個踹飛的表情包還覺得不夠,又發了一連串暴揍她的,恨不得當場飛過來當麵踹她一腳。

景春這才想起來,鬼族都不待見和尚。

這是什麼?這是文化差異,這是族群代溝。

景春合上手機,扭頭看了一眼桑尋,他不能接受自己是棵樹,似乎也很合理。

景春使了個小小的障眼法,讓兩個人可以偷偷說幾句悄悄話。

不過這種障眼法就像是隔層霧罷了,沒人注意的時候會覺得這兩個人就是在安靜坐著,萬一誰盯著仔細看,也就露出破綻了。

畢竟人類世界靈力運用法則極其嚴苛,一旦超過限製,或者引發騷亂,是會被抓的。

像聞澤雨這種龍,本體一顯現

就是大騷亂,所以二天兩頭就被查戶口。

雖然景春的靈力是那種溫和沒有攻擊性的我,但畢竟是個“偷渡客”,當然要更小心一些。

景春湊近桑尋,表情特彆的認真,以表示自己這會兒真的沒騙他。

“富貴兒逗你的,你不會生的,你現在是個人類,男孩子是不會生孩子的。”

桑尋沒有回答,但明顯看出來他鬆了一口氣。

他不說話,倒不是不相信,隻是景春的語氣,就像是他其實是個智力障礙患者。

景春也察覺到怪異之處了,她撫了下額頭,繼續說:“轉世借的軀殼本來生下來就要夭折的,是你的靈體支撐他活著,我也是,你的這副身體就隻是個身體而已,等你死之後,它就是一捧黃土,你的靈體則會歸位。”

景春比劃著:“你的本體在不周山,是一棵很大很大的樹,完全形態大概就是直入雲霄,一直能通到天界,樹根一直可以延伸到幽都。”

桑尋的眉頭越擰越緊,這故事他實在無法有代入感。

景春其實也有點解釋不下去了,但仍舊艱難掙紮著,企圖喚醒他沉睡的靈體,“你的神相被人砍去一半,所以現在靈體很虛弱,一直在沉睡,隻有二分意識來支撐你這個軀殼,所以完全失去了記憶,至於神相,就是……”

就是……

“你看過奧特曼嗎?大概就是奧特曼變身的過程,因為在奧特曼的世界裡,奧特曼就長那個樣子。神族的本體都千奇百怪,化神後就是既有人的特征,又有本體的特征。不……不是神有人的特征,是人類本來就是參照神的樣子創造出來的。”

桑尋認真聽著,但一個字都無法相信,於是隻能我沉默地回一句:“哦。”

景春掐了下人中,不再試圖讓他理解,隻是說了結論:“不過靈體和本體是有感應的,我現在沒辦法離開人界,所以也看不到你本體的狀況,如果你靈體異動太厲害,是有可能會影響本體的。”

桑尋不知道她使用了障眼法,於是很小聲地問:“嗯?”

景春深呼吸,對著毫無記憶的桑尋解釋真的好累。

沒有人會給彆人解釋你是個人,以及證明你為什麼是個人。

但她現在要告訴桑尋,你其

實是棵樹。

這很荒謬。

景春歎口氣,但又覺得既然說了就說完吧。

“你的本體,是會開花結果的。就像所有的樹一樣……”

景春要不停斟酌,怎麼解釋他聽得懂。

“你是天上地下唯一一棵扶桑樹,是兩棵樹抱扶而成的,雌雄異花同株,自己可以給自己授粉,八千年開一次花,結赤色的果實,但果子並不等於孩子,至於你有孩子……應該是個意外。”

其實景春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生的,如果神界有媒體,這可能也是值得上個頭條的新聞。

「驚!扶桑神樹竟然懷了春神的孩子,到底怎麼回事,跟小編一起去探索吧!」

所以當初春神和扶桑的結果才不儘人意?

桑尋至今聽到孩子還是會忍不住額頭抽[dòng]一下。

“我和你的……孩子嗎?”他問。

景春抿著唇,一時沒有答話,過了會兒才說:“春神是掌管樹木發芽生長的先天自然之神,你是被她創造的,又愛慕她,神族強烈的欲望本來就會引發一係列未知的結果,可能因為這樣才會有孩子。”

神族修道,講究的是一個圓融之道,平和中正,就是怕過強的欲望和感情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因果。

每一個因果,都會是一場災難。

桑尋若有所思片刻,“嗯。”

車子很快到了學校,一些家長已經等在校門口,打算接孩子回家。

大部分學生都是自行公交、自行車或者地鐵。

周叔來接桑尋,景春如今理直氣壯地蹭車。

但這次景春拉開車門,就看到後座坐了一個衣著精致的女人。

女人保養得很年輕,穿著精致,戴著昂貴的珠寶,妝容也一絲不苟,她看到景春,露出一絲沒有什麼情緒的程式化的微笑:“阿春啊。”

景春僵了片刻,也回了一個僵硬的微笑:“湯阿姨。”

湯喬沒再理會她,隻是看向車外站著的桑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桑尋皺著眉,突然想要拉著景春一道離開。

湯喬似乎看出來了他的抗拒,柔聲道:“小尋,媽媽和你說說話。”

桑尋有些厭惡“媽媽”這兩個字,眉眼壓低

了些,顯得臉色很不好。

她卻仿佛沒看到,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然後對著景春說:“阿春坐前麵好嗎?”

景春點點頭,看了桑尋一眼,沒法安慰他,隻好偷偷捏了下他的袖子。

對於這個繼母,桑尋的情感一向很矛盾,曾期待過母愛,又得知被愚弄,可即便是一筆糊塗賬,他畢竟又是湯喬供養大的。

景春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對著周叔問了聲好。

周叔的表情也有些尷尬,是太太不要他提前告知桑尋的,免得他知道她也在就提前離開了。

但周叔畢竟是從小看著桑尋長大的,和自己半個孩子差不多,他心裡其實更偏向桑尋,但又拿著桑太太高昂的薪酬,他也兩下為難。

桑尋挨著車門坐下來,SUV寬敞的後座,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個半人的距離。

湯喬像是渾然未覺,溫柔地關心他的學業和身體,就連景春都不禁感慨一聲,豪門太太也不是誰都能當的啊,畢竟一邊討厭一邊和顏悅色,一邊恨之入骨一邊又能從小撫養到大,這種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充滿算計的女人,竟然連感情都當做數學題來計算,真是可怕。

景春有時十分佩服人族這短短的壽命裡可以如此豐富多彩跌宕起伏。

從始至終,桑尋沒有說一句話,全程隻“嗯”了兩聲。

快到禦瓏灣的大門的時候,湯喬才終於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周末陪我去看看爺爺吧!爺爺身體不大好了,雖然你跟他沒什麼感情,但畢竟是你爺爺,對你來說也沒有壞處。周末很多人在,你如果不想待,露個麵就可以走了。你爸爸……也很想見你。”

景春忍不住在心裡感歎一聲,這睜眼說瞎話的能力,也不是誰都可以的。

桑家老爺子對幾個孩子的私生活都不報一點期待,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管外麵多亂,不要把任何亂七八糟的關係帶回家,婚外子不管男女都不能認回本家。

不過可惜兒子輩的不爭氣就算了,孫子輩也人丁既單薄又庸碌,桑尋這個養在外頭一二十年都無人問津的,倒是成了香餑餑。

桑尋是桑澤林的兒子的事,他上初中的時候就曝出來了,那時候上新聞,學校討論了足足一星期,有些人有時沒事就往他們班看,好像

他長了二頭六臂似的。

那時候桑老爺子就有點想認這個孫子,畢竟不是不二不四的女人,是桑澤林的前妻,倒是桑澤林因為十分恨前妻,無論如何不願意,也就作罷了。現在就算妥協可能也是因為利益,絕不會有絲毫個人感情。

但湯喬的語氣,仿佛那是個深愛自己孩子盼著孩子能見自己一麵的可憐父親。

景春內心吐槽了會兒,突然聽到富貴兒激動地說:“臥槽,是不是到了電視劇裡爭家產的環節,桑尋是不是就是那個流落在外的豪門繼承人,集團太子爺,等幾年後,他搖身一變霸道總裁,你就是總裁那個既沒用又窮逼的老婆。”

景春:“……”

這傻鳥到底看了多少狗血電視劇。

“你覺得他是為愛與全世界為敵人設,還是負心漢人設?畢竟男人有錢就變壞。要不你大學學法律吧,到時候離婚了就分他股份,要他家產。”

要不是在車上,景春一定把它像扔鉛餅一樣扔出去。

富貴兒拖長聲音“嗯——”一聲,“快讓他再生一個,你母憑子貴。”

景春忍無可忍:“他現在不會生!閉嘴!”

富貴兒仗著她不敢亂動,踩她肩膀,翅膀戳她:“你不試試,你怎麼知道他不會生?”

短暫的沉默,景春意外平靜下來:“那你又怎麼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