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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神 北途川 4424 字 6個月前

出來。

景區裡有汽車營地,就是廢棄的汽車改造的露營地,營地就在仙人村附近,隔著一條河就能看到村子。

景春放出神識想看一眼赤瀾九,但竟然沒看到,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營地的服務中心有睡袋,學生們領了睡袋和一次性洗漱用品,然後去挑自己喜歡的汽車房。

景春和元雅住一塊兒,挑了一輛Jeep車,裡麵座椅都拆掉了,掛著一些拙樸的裝飾品,還有改造的洗手池,但洗手池很小,水流也很細,兩個人勉強洗漱完,窩在床鋪上打遊戲。

景春發消息問桑尋在哪裡,他給她拍照看了方位,他沒有和林序住,單獨睡在一個很小的車裡,景春看了富貴兒一眼,悄聲說:“要不你去找他吧!”

這邊元雅在,富貴兒待著估計會很難受。

“我帶你過去?”景春趁元雅不注意偷偷戳它。

富貴兒不想去,它扭扭捏捏了一會兒,突然開始暴躁:“你踏馬怎麼這麼狠心,都不能讓他緩緩嗎?你也不怕他瘋掉。”

景春:“趁熱打

鐵?等他緩過來再給他一棒子,他不會更崩潰嗎?”

說著,根本不顧它反對,突然抓了它脖子,然後側頭跟元雅說:“我出去看看……桑尋,老師要是過來查問的話你幫我說一聲。”

元雅打遊戲正起勁,聞言頭也沒抬地“嗯嗯”兩聲,等人走了她才嘀咕一聲:“注意點影響啊,彆偷偷乾壞事。”

景春絲毫沒意識到這跟小情侶幽會差不了多少,她隻是心事重重地攥著富貴兒的脖子,糾結待會兒見了桑尋是直接把富貴兒顯身丟給他,開門見山說:“給,你的鳥,會說話,會飛,會隱身,還會變身大鳥吐火球。”

或者委婉一點,先客套兩句?

景春推開桑尋的門,彎腰鑽進去的時候,去找桑尋的林序頓時停住了腳步,然後發消息給桑尋:“彆亂來啊!你這邊周圍都是人。”

桑尋都沒來得及看消息,就被景春攥住了胳膊,她眼神複雜,情緒也複雜,看著他,像是要把他燒出兩個洞來。

“桑尋……”她叫他的名字,聲音熱切。

他滿腦子……滿腦子都在控製自己不要亂想。

於是他在心底念大悲咒。

景春剛醞釀的情緒頓時破功,她錯愕地看著他,半晌捂住臉,沒忍住笑出聲:“不是……你也不用這樣吧!”

桑尋低頭覷她,她姿勢有些怪異,一手攥住他的胳膊,另一隻手好像也虛空攥著什麼。

於是他看著他另一隻手,微微蹙了眉,說:“我還沒有消化好,我隻是覺得我變得有點奇怪,很多想法甚至我自己都無法理解,所以……”

所以他會覺得驚恐和不安,不是因為她聽到自己心事而不安,隻是害怕她會因此討厭他。

景春無所謂道:“沒關係,思想是自由的,是我不該偷聽你的心事,但就像你不能控製自己想什麼,我現在也不能控製自己不去聽,我隻能儘量不去關注。我能聽到你心事沒幾天,也就從那天電影開始,我不想瞞著你,覺得對你不公平,所以才告訴你的。等我找到方法,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好嗎?”

她說話的時候喜歡盯著人的眼睛,她的眼睛漂亮得像是漩渦,桑尋緩慢靠近她,像是被蠱惑一般。

幾乎要挨在一起,他才猝然清醒過來

,於是又退開,微微彆過頭,喉結滾動了一下:“抱歉。”

他的靈體又在長,剛才靠近的一刹那,她覺得他靈體的枝葉猶如實質般朝著她伸過來,她心臟慌亂地跳動了幾下,抬手撥開那些虛幻的枝條。

景春很想安撫他一下,但她不敢主動。

他的反應讓她自己總有一種微妙的錯覺,自己其實是什麼狐狸精體質?

她咳嗽了一聲,有些尷尬地抓了抓自己的衣服,然後遲疑地問:“你能不能幫我保管一下東西。”

桑尋想都沒想,點了頭。

景春卻不敢直接給他:“就這個東西你見過,但它有點特殊,就……就是那種可能會讓你嚇一跳的東西,但它絕對沒有危險。”

桑尋狐疑看她,但還是搖頭:“沒關係,給我吧。”

“就你喜歡小動物嗎?”景春還是遲疑。

“還可以,不討厭。”

景春比劃了一下,“小動物……會說話呢?”

桑尋:“……”

他的大腦裡又冒出那個聲音,“這麼聒噪,你怎麼忍得了的?那個人永遠也不會這樣,你清醒一點。”

兩個聲音交疊在一起,說的都是他無法理解的話。

這種奇特的剝離感,會讓他覺得自己其實身處一個異世界,又或者他的精神確實出了大問題。

他或許是個精神病患者?

他看著景春,認認真真仔仔細細,想看出點什麼,可最後卻什麼也沒有看出來,於是他朝她伸過手,摸了下她的額頭,確定她沒有發燒說胡話,終於才回答了她的問題:“所以你想說,你其實是動物變的?”

他的眼神打量著她,好像真的在認真思考她會是什麼動物。

景春沉默了片刻,他說的那麼認真,恍惚讓她覺得,她現在說自己其實是一隻狐狸精,他也會點點頭:怪不得我一見到你就發暈。

她覺得他可能接受度應該確實還可以,終於把富貴兒丟了出去,但怕嚇到他,隻讓富貴兒站在很遠處。

六目相對,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話,互相沉默看著對方。

富貴兒從沒有這麼尷尬過,它左腳翹起來搓了搓右腳,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桑尋,看他明顯嚇了一跳

,身子不自覺後退半步,它低下頭,啄理了下羽毛,憋不住開了口:“瑪德,這樣真的很尷尬啊!”

景春踢了它一腳:“不許說臟話。”

桑尋掐了自己一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隻鳥,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問了句:“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動物變的。”

景春隨手變了朵小粉花,彆在他耳朵上:“……不是。”

她在觀察他精神狀態還好麼,思考要不要全盤托出。

富貴兒突然飛起來跳到他肩膀上站著,趴在他耳朵上說:“彆問了,讓她走吧,你倆孤男寡女待了快二十分鐘了,再待下去可能你們老師要帶著人來掃-黃了。”

景春一把攥住它的喙,“再亂扯我揍你啊!”

說完尷尬地對著桑尋笑了笑:“我跟元雅一塊兒住,把他放在那邊不太合適,今晚讓它跟你待一晚,它自己會照顧自己,你不用管它,你想知道什麼,我以後慢慢告訴你,好不好?”

桑尋看起來情緒還算可以,隻是有些迷茫和呆滯,半晌才點了下頭:“好。”

景春也覺得再待下去確實不合適,萬一被人注意到亂猜就不好了,急急忙忙跳了下去。

走了兩步還是覺得擔心,三步兩回頭地走了。

祈禱富貴兒那隻傻鳥機靈點,彆把桑尋弄得精神錯亂了。

她離開了,就剩下桑尋和那隻鳥大眼瞪小眼,他側頭看著它,它也歪著頭看著桑尋。

一人一鳥不知道看了多久,富貴兒忍不住說了句:“鳥也會尷尬的,你看夠了沒有?”

桑尋移開目光,抬手抱了下頭,安靜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抬頭去看它,反複三次,他深呼吸了一下,富貴兒以為他終於要開口說話了,然而他又沉默了。

富貴兒終於忍不住抬起翅膀扇了他一下,然後被他護體的靈力波動彈飛撞到車頂。

它從地上爬起來,整隻鳥原地暴漲數倍,一隻鳥把車裡塞滿了。

它低下頭,狠狠踩了下他的身前的空地,罵道:“老子真想跟你打一架。”!

第20章 夢境⑧思⑧兔⑧網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雨下了一夜,汽車營地也就看起來新鮮,住起來非常折磨人,一晚上都在聽雨聲,好多人被吵得睡不著。

元雅一直在打遊戲,景春原本在發呆,放出神識,偷偷去看桑尋。

然後忍不住兩眼一黑。

這傻鳥生怕刺激不到桑尋似的,不是在挑釁,就是在無能狂怒,甚至還變大恐嚇他。

不過好在他護體的靈力好像挺強,這傻鳥竟然還是打不過他,怪不得暴躁。

景春心一直揪著,生怕桑尋還沒消化完,先精神錯亂了。

他來人界本來就是養護靈體的,彆沒養好,反而更糟糕了。

元雅打遊戲打累了,躺著直了直脖子,餘光瞥到景春在發呆,不由問了句:“你怎麼這麼愛發呆啊!”

景春收回神識,笑了笑:“有嗎?”

“有啊。”元雅點頭,思忖片刻道,“其實大家都很好奇你和桑尋的關係的。說起來挺不好意思,我以前還覺得你挺討厭的,感覺你好像除了圍著桑尋轉沒彆的事可乾了。”

景春心道,其實也沒錯,嚴格算來,她這輩子本來就是因為桑尋而生的,確實除了桑尋,她也沒彆的事操心了。

“現在不這樣覺得了嗎?”景春倒是更好奇為什麼改觀。

元雅搖搖頭,“現在就覺得其實和桑尋都還挺簡單的,就……一點都不讓人討厭。”

其實有時候她有一種直覺,景春和桑尋就像兩張貼滿標簽的白紙,每個人的看法都好像很有道理,但問題並不出現在他們兩個身上,而是猜測者身上。

景春由衷敬佩人類豐富的情感,神族相對來說涼薄許多,倒也不是沒有愛恨,隻是起心動念容易造成因果罪業。

因而修得越久,便越圓融自洽,不起波瀾。

所以雖然景春有時候挺討厭扶桑的沉默,但也不大記恨他。

她倒是承認自己還沒有修得神性。

景春笑了笑:“其實我以前還挺討厭桑尋的。”

“啊?”元雅覺得不可置信,“真的假的?”

這倆人據說幼兒園開始就一直一個班,進了三中從初中部到高中部,都是影形不離,之前學校論壇一直戲稱這倆是連體嬰

,討厭景春的還會說她是少爺的掛件。

“他挺孤僻的,不愛說話,我以前……”景春斟酌了一下用詞,換了人類比較容易理解的方式,“以前沒什麼朋友,隻能跟他玩,就很希望他能多理理我,但他對我愛答不理的,我就很生氣,還想過又機會狠狠報複他,但他那樣的,我又能報複什麼,現在想想挺傻的。”

景春想起不周山的日子,好像被漫無邊際的孤單籠罩著,每天都怨氣滿滿,但也不知道是心緒變了,還是記憶已經淡化了,她開始覺得那段日子很平靜,連孤寂都變得柔和朦朧起來,好像她其實也是喜歡那樣的日子的。

元雅腦補了一下,忍不住笑:“那你們後來為什麼還是一直在一起?”

“可能是因為除了他,也沒有人可以一起玩,就那麼一直待著了。待久了發現他除了不愛說話,都挺好的。長大了就開始理解他為什麼不愛說話,知道他的過去,了解所有的因,反而又覺得他挺讓人……心疼?”

元雅用一種誇張的調侃的語氣說:“完啦,你墜入愛河啦!”

景春笑出聲:“或許……是吧!”

這還是景春第一次承認,如果富貴兒在,一定會狠狠嘲笑她